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双晓愣住。
钟离逸人的眼光只是急急在她面上一扫而过,就越过她,大步进屋。他一向讳莫如深的面孔,荡着罕见的焦急。
钟离逸人向妻子儿子靠近时,一会儿看看妻子,一会儿看看儿子,妻儿的表情,还有儿子那白皙面孔上浮出的明显掌印,不用问,他就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他的脸,一下便拉了下来。
钟离逸人瞪着眼向范文佩责问:“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范文佩仍在气头上,见丈夫一上来就呵斥自己,心中更是恼怒多了几分,全然不顾平时贤妻角色,硬梆梆顶回一句,“他都是让你给惯的,才会那么胡闹!”
“你……”钟离逸人黑着脸待要反驳,却是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云双晓离他一家三口远远站着,两手正绞在一起,一脸的忐忑。他一下便噤了声,转回头,忍耐的吸了口气,冷声道:“我们回家再说!”
话落,立即转身,也没和儿子说上一句的话。
范文佩却是不动。
“走啊!还磨蹭什么?”钟离逸人本来已经转身,见状又回头板着脸不耐的催促。
范文佩虽然心中不甘,但丈夫的出现,已让她的理智多少恢复了几分,知道今天再怎么闹也只是无功而返。
于是,怒其不争的狠瞪了脸色始终沉定的儿子一眼,迈步跟上丈夫。经过云双晓身边时,她稍一顿足,斜眼重重剜了她一眼。
云双晓慢慢将门关上。钟离逸人夫妇和他们二人,顿时被隔绝成两个世界。
室内灯火通明,像一片原本波平浪静的海,突然有一阵狂风远道来袭,骇浪翻天后,重又归于宁静。
可云双晓的心,却已是风已息,人难静,那碧波如镜的海面下,暗流纷涌。
钟离烨看似安静的坐回了沙发。
云双晓一步步挪着发沉的步子,到了钟离烨的跟前。
他的浓睫半垂,面色无澜,若不是脸上那半边的红印,丝毫瞧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冲击。
这个男人大多时候总是安静,就像现在。可他此刻的安静,却很容易让人忘了他的绝世风华,忘了他的富不可言,只是莫名的为他而心疼。
“对不起!”云双晓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意。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陷入困境的小鹿一般惶然。
钟离烨慢慢将头抬起,静静注视着云双晓,一会儿后,忽然伸出两只手,拉住云双晓垂在腿边的手。
云双晓低头看着两只被牵的手,他的皮肤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既不过分粗大,也不过分纤秀,在男人之中,那手算是相当好看了。她再瞧瞧自己被他握在手中的两只小爪子,不知为何,在那样心情本该一片沉重的时刻,竟自惭形愧起来。
自己的手形尚算不错,只是手背巧克力般的颜色确实寒碜,那一黑一白两相一衬,益发显得自己的手触目难看。
她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来,可才一动,钟离烨的手便紧了紧。
钟离烨没有说话,慢慢将云双晓拉到身旁坐下。
“不关你的事!”
钟离烨放开她的手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半点的情绪。
云双晓开了小差的心思重回正道,那铺天盖地的窒郁立即潮水般又围住了她的心。她用力的摇头,“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她打劫了他的婚姻,现在又害他母子失和,她实在是罪无可恕。
她急切的声音有丝丝的悲凉,可钟离烨听不懂那悲哀。
他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她总是和他说“对不起”。
云双晓小心翼翼的看了钟离烨一眼,说:“你妈妈是气过头了,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她不是有心打你的,你别难受!”
钟离烨侧过眼来,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云双晓微有迷惑,却还是继续劝:“我妈刚知道这些事时,也和我发了很大的火,后来,还是听了我的解释,原谅了我。你妈应该也是这样,只是她……更激烈一点。明天,你回家好好给她赔个不是,好好和她说话,她也许就会消气了!”
“会吗?”钟离烨忽然问。
云双晓脑中掠过范文佩的脸,心头不自觉的有一丝犹豫,小脑袋却是飞快的点了下去,眼睛微眯出浅浅的笑意,柔声说:“当然会!”顿了顿,咬了咬唇:“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代我向你母亲道歉,刚才我也气胡涂了,对她不敬!”
最后的话,云双晓说得实在无奈。她的抱歉是真的,可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在范文佩的心中,她是钟离烨生活的一个入侵者,是他们那华贵世界一个违和的存在,她是她一枚欲拔之而后快的钉!纵然她是诚心的想道歉,纵然她是真诚的抱有退出他们世界的想法,可范文佩曾经半信半疑信了她一次,这一回,她是不可能再相信她了!
钟离烨又是倾了倾唇,那笑轻飘,似嘲讽,又似悲哀。
“晓晓,你知道吗?失忆有一个好处,没有了记忆的负担,有时候更能让人看得清楚,他在别人眼中的样子。”
钟离烨的声音低迴,仿佛一串长长的叹息。
云双晓心里不自觉的揪紧,却又一阵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突然扯到失忆的话题。
看着云双晓睁着一双大惑不解的眼,怔怔看他,钟离烨微眯了眯眸,偏头,将眼光调向前方。
“我生还回家后,虽然对父母的记忆一点也不剩了,可是我看到我父亲的时候,在他的眼中,我看得很清楚,全都是对我的关怀和疼爱。可是在我母亲的眼里,我看到的只是隔膜与生硬。”
云双晓惊住。隔了好几秒,才晓得开口,却已是有些结巴了:“你……你会不会看错了?她……她是你妈妈,她怎么会不爱你?”
虽然刚才范文佩动手打钟离烨时,云双晓有一瞬也曾质疑过范文佩对儿子的感情,但只是觉得她是爱子无方。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钟离烨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悲哀。
可云双晓的鼻子却忽然酸了。
钟离烨的话中,有种说不出口的伤心。
云双晓清楚,那样的伤心,是你说与不说,它都确确实实的存在。
瞬间,她就相信了他的感觉。
她自小就长在单亲家庭,虽然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可她心中明白,每一个缺了父母慈爱的小孩,都会成为一种阴影,那种阴影会一直随你到大,到老,终其一生,也许都无法痊愈。
“钟离烨……”云双晓伸出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臂,有很多的话涌了出来,可不管哪一句,掂来掂去,都像是对钟离烨伤心的一种冒犯,于是,那些话就全都哽在了喉咙。
钟离烨偏过头,忽然又是温和笑笑,他看清了她眼底的怜惜,那怜惜如冰天雪地的一双手遇到了暖炉,让人全身上下,都有了融融的暖意,他的眼底,便有清晰可见斑斑点点的光亮在跃。
他伸手揉了揉云双晓的发顶,说:“我没事!”
钟离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对云双晓说出那些话,那就像一道隐秘的伤口,是他的一个秘密,而他,愿意将这个隐伤展示给她看。
云双晓不语,温柔的看他片刻,终于温存的点了点头。
她又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指腹在钟离烨被打的那半边脸上轻轻摩挲,心疼道:“你的脸很红,是不是还疼?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敷敷脸吧!”
那红红的掌印烙在钟离烨的细皮白肉上,实在是有碍观瞻。
钟离烨却捉了她的手,断然拒绝:“不用!男人哪有那么娇气!你在这陪我坐一会儿吧。”
云双晓忖了忖,又是点了点头。
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吧。
钟离烨没再开口,云双晓也只是静静坐着,就连悬于他们顶上那盏富丽的水晶吊灯的灯火,也知趣的温柔起来,不肯扰了这一室的宁谧。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
再说钟离逸人夫妇回到了家,钟离逸人黑沉着脸一跨入客厅,头也没回,就气冲冲的斥责妻子:“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动手打儿子?”
紧随其后的范文佩那保养很好的脸皮也绷得死紧,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怎么不听听他刚才说了什么混帐话?”
钟离逸人气恼的一个转身,“他早说过让你不要插手他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过多少次,你为什么就是非得掺和进来?”
范文佩将手上的手袋不顾仪态往沙发上一摔,声音尖起来:“不管不管!你就是由着他的性子胡来,现在才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如果当初你下手处理掉那个女人,又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些破事?以后我们钟离家的颜面往哪儿搁?我都快被那些太太们笑掉大牙了!”
偌大的一楼全是两人争执的声音在回荡,佣人们受惊,知趣的缩了起来。
这样吵闹的情形在这个家难得一遇。
钟离逸人性格深沉,范文佩虽精明厉害,但却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平时两人夫唱妇随,又怎会出现这样的争锋相对?
这一回,显然夫妇俩都是肝火大动了。
钟离逸人被妻子噎得窒了片刻,这才开得了口:“我相信阿烨能处理好他自己的事情,他长那么大,一向都是自己做主,你什么时候看他让咱们失望了?”
“那是以前,现在的他是个失忆的人!”范文佩语气中有些不屑。
钟离逸人很不高兴,“失了忆又怎样?你看他这次应付那些发难的股东,还有那些媒体,哪里失水准了?总之我相信我们的儿子,他绝对会处理好他和云双晓的事!”
“他打发的那些都是小儿科,徐怀远怪罪下来怎么办?我们怎么向商家交待?”
钟离逸人眉头紧皱:“有什么好交待的?阿烨和商青君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从来对她都是不冷不热,没骗她的人也没骗她的情,一直还不都是你和商家那一家子在一厢情愿?”
“你!”范文佩气结,赌气说:“好好好!怪我,都怪我,是我多管闲事!可你不也是很中意商青君当你儿媳妇吗?”
钟离逸人眼一瞪:“我中意有什么用?不错,我是觉得商青君才是适合阿烨的对象,可那也要咱们儿子喜欢才行啊!现在什么时代了,你以为还能逼着儿子盲婚哑嫁?”
范文佩气呼呼的说:“难道你就放任那个莫名其妙的云双晓进我们家门?”
钟离逸人严肃道:“云双晓绝不是阿烨的良配,这一点我已经和儿子说得很清楚!阿烨不是个没见过女人的,更不是个傻瓜,他才不会任由人摆布!所以我什么事都不会做,绝不逼他,因为我不想适得其反!我看他就是当时太烦你,所以才找了那么个云双晓出来!”
范文佩恨恨道:“说来说去他就是当咱们是透明的!你就不该这样惯着他,让他越来越无法无天,想怎样就怎样!你就把他的总裁头衔给撤了,把他的股份给收回来,你看看他到时还强硬得起来吗?”
钟离逸人愣得一愣,一时都说不出是好气还是好笑,自己这妻子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吧?
“我说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以为你儿子是二世祖呢?没了我们他就要喝西北风?以他的资历和能力,别说在中国,就是在欧美,他也不愁没有用武之地!你以为他怕离开盛石?你搞搞清楚,你真要把他弄走,不说别的,你就去问问那些股东愿不愿意?你想想他这几年为盛石賺了多少钱呀!除非那些股东全部得了失心疯,才会愿意让他走!”
范文佩双颊憋得通红,显然也知道自己犯傻了,可她心里总是不愤,难道儿子的婚姻就这样成定局了吗?难道就任由那个放肆可憎的穷丫头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不!绝对不行!
钟离逸人缓了缓脸色,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说:“你要真那么舍不得那个商青君,你就去撮合她和鸣鹤得了,反正肥水不落别人田,让她做了你的外甥媳妇,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
范文佩怨责的瞪丈夫一眼,道:“这怎么行?阿烨和鸣鹤怎么能一样呢?”
钟离逸人拿下手,怪异的看向妻子,面上忽地浮出嘲弄的冷笑:“还好,你还知道阿烨和鸣鹤不一样!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们俩哪个才是你的儿子!你要对你儿子有对你外甥一半好,我看,你和阿烨也不会闹得那么僵了!”
范文佩一怔,本来已经伏下的几分怒气又飈了起来,咄咄开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对儿子怎么不好啦?你倒是把话说说清楚!”
钟离逸人却无视妻子的发飙,板紧脸,不满道:“别人家要是生了阿烨这么个儿子,估计是要烧高香,感谢祖宗保佑了!可你倒好,他从小到大,好像做什么事你都挑得出毛病。你整天抱怨他和你不亲,你也不想想你成天对他那样板着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