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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榆拧眉:「是你的错。」
「什麽?」
「那不是盐……」柏榆突然将浅碧玉碗砸到地上,眼见著它裂成碎片。
仰躺著的陈棋瑜也听到雪地上玉碎的声音。
「那是盐啊,千岁眼力这麽好,怎会盐和毒粉都分不清?」陈棋瑜很冷静地说,「毒粉是在雪里头。」
柏榆看著那枝头挂著的白雪,心中有一阵寒意:「竟是如此。」
陈棋瑜手捉住自己身上那件软裘,眼中还是凝著水汽,仅是凝著水汽,没有落下,他说:「你知道那是什麽?」
「万境归空?太後给你的?」
「万境归空……最後一切都只会成空。」陈棋瑜摸了摸软裘上柔滑的皮毛。
「先是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也闻不到了。」就是说,你在不在,我都不知道了。
陈棋瑜觉得身体似乎没那麽痛了,大概是伤口麻木了,血的流失让他身体甚为冰凉。他双眼无神地看著映日的红梅,嘴上说道:「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最好?」
结局篇:第三十章【H】
「万境归空……最後一切都只会成空。」陈棋瑜摸了摸软裘上柔滑的皮毛。
「先是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也闻不到了。」就是说,你在不在,我都不知道了。
陈棋瑜觉得身体似乎没那麽痛了,大概是伤口麻木了,血的流失让他身体甚为冰凉。他双眼无神地看著映日的红梅,嘴上说道:「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最好?」
「没错,我本就想让你什麽都不知道。」
「你怨我吗?」
「我本就知自己最终繁华一梦,万境归空。」
陈棋瑜笑道:「那你怨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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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柏榆说。
当初,陈棋瑜被认为是逆贼叛党,被认为卖身求荣,被认为为了富贵出卖他人,那种万分的寂寞,与说不出的委屈,封皖说他懂,其实并不懂。因为封皖没有尝试过,他一生光明磊落,也不用背负家族的重担,他只能够告诉陈棋瑜『我相信你』,却不能告诉陈棋瑜『我懂你』。
只有柏榆能。
中秋佳节,柏榆与陈棋瑜也是这样,在石台之上。只是当时他们是看著月光,柏榆说我是世上唯一懂你的人。
也是在月圆之时,柏榆说道月盈即亏,世间之事,总是如此。他能遇见权势跌落,却不能预见今日这番局面。
柏榆的身体渐渐虚软,药力已经侵透全身。
柏榆说:「你也……该……懂……」
然後,他便失去的所有力气,颓然倒在陈棋瑜身上。
陈棋瑜依旧看著天边的红梅,只是北风一卷,那红花跌落枝头,在雪地上散成碎红,与碎裂的碧玉碗色泽相衬。
二人身体还相连著,陈棋瑜突然翻身坐在柏榆身上,他的眼泪也终於落下,滴落在柏榆的睫毛上。柏榆的眼睛空洞地张开著,那碧绿的色泽一如从前,现今已失去了色彩。
陈棋瑜摸著柏榆的脸颊,说:「幸好,你还能听见我。」
陈棋瑜身体慢慢地动了起来,血液从交合处漫出,以作润滑用,身体的交合变得缓慢,陈棋瑜动得不快,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不想这轮情事过快结束。
「柏榆……」
他手里捉著那件软裘,心里凉得跟雪一样。
城外的池上泊著一条船舫。船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住得下人,能够给一个戏班用。不过船里却没戏班,只住著几个人——青瑾、皇上和封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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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瑾带著太後、晋华来到时,皇上正与封皖玩耍木剑。皇上对舞刀弄枪很有兴趣,而封皖也喜欢这个聪明的徒弟。
皇上见到太後时,登时呆了。
而太後也呆了。
封皖愣了愣,说道:「青瑾?这是……?」
青瑾答道:「这位就是皇太後了,是陈大人叫我带娘娘来的。」
皇上率先反应过来,说道:「那麽肯定是事关机密吧,晋华,你快到外头把风,莫让閒人进来了。」
晋华看了太後一眼。
太後颔首,说道:「你到外头去。」
皇上又道:「封皖,青瑾,你们也出去吧。」
封皖点头,说:「那麽两位慢慢叙旧,草民退下。」说完,封皖正要退下,皇上又叫住他,让他准备晚餐,拉住了他的手,在大袍遮盖之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旁人只道他们在聊天。
皇上吩咐完了,封皖、晋华和青瑾便离开了船舫。
众人退下,太後便扑向皇上,哭得满面泪痕,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皇上见她哭完了,便问道:「母後此番前来,是要接儿臣回宫麽?」
太後说道:「我也不知你还活著,是陈棋瑜让我来领千岁尸体的。」
尸体?千岁的尸体?
()
——皇上心下一惊。
太後问道:「怎麽不见千岁的尸体呢?」
皇上一下想通了,突然笑道:「母後你这麽问不觉奇怪?九千岁的尸体又不是烂布,岂能随便放的?」
太後冷道:「人死如灯灭,任他生前声威如何,死後也强不过烂布多少。」
皇上道:「他的尸体没用,可『九千岁』这三个字还是顶用的。」
太後道:「皇儿的意思是……?」
皇上说道:「就跟先皇驾崩,秘不发丧一样,九千岁死亡之事绝不能泄漏消息,尸体也要好好处理,万不可大意。至於兵符和边防图……」
「陈棋瑜还没给你?」太後问。
陈棋瑜手上还捏著兵符和边防图?
——皇上暗忖。
太後端详一下皇上的脸色,问道:「皇上,边防图和兵符送到了吗?」
皇上避而不答,转而说道:「母後,你真的不关心九千岁的死活吗?」
太後冷然道:「为何有此一问?」
皇上道:「千岁心机深沉,却继而连三地作出明目张胆、落人口实之事,委实教人疑惑。」
太後道:「那不过是因他性情嚣张。」
皇上冷笑道:「连朕也知道厚积薄发之道理,他怎麽会不知道?如果他是聪明人——他确实聪明,如果他是决心造反,朕认为,太後不会活得到今天。」
太後柳眉倒竖:「皇儿!你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皇上道:「朕才是天子,你对天子呼呼喝喝,才是大逆不道!」
太後被震慑了一下,随後又笑道:「皇儿果然深谙厚积薄发之道,不到今日,哀家也不知皇儿如此有天子威仪。哀家也算欣慰了。」
「不,是失望吧。」
「皇儿?」
「从一开始,朕就令母後失望了。」皇上答道,「就像是在南巡时,皇儿并无服下母後赏赐的『万境归空』,那就已经让母後失望了。」
太後神色微变,说道:「皇儿,你是听信了谁的谗言?竟然怀疑母後?」
结局【上】
太後冷道:「人死如灯灭,任他生前声威如何,死後也强不过烂布多少。」
皇上道:「他的尸体没用,可『九千岁』这三个字还是顶用的。」
太後道:「皇儿的意思是……?」
皇上说道:「就跟先皇驾崩,秘不发丧一样,九千岁死亡之事绝不能泄漏消息,尸体也要好好处理,万不可大意。至於兵符和边防图……」
「陈棋瑜还没给你?」太後问。
陈棋瑜手上还捏著兵符和边防图?
——皇上暗忖。
太後端详一下皇上的脸色,问道:「皇上,边防图和兵符送到了吗?」
皇上避而不答,转而说道:「母後,你真的不关心九千岁的死活吗?」
太後冷然道:「为何有此一问?」
皇上道:「千岁心机深沉,却继而连三地作出明目张胆、落人口实之事,委实教人疑惑。」
太後道:「那不过是因他性情嚣张。」
皇上冷笑道:「连朕也知道厚积薄发之道理,他怎麽会不知道?如果他是聪明人——他确实聪明,如果他是决心造反,朕认为,太後不会活得到今天。」
太後柳眉倒竖:「皇儿!你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皇上道:「朕才是天子,你对天子呼呼喝喝,才是大逆不道!」
太後被震慑了一下,随後又笑道:「皇儿果然深谙厚积薄发之道,不到今日,哀家也不知皇儿如此有天子威仪。哀家也算欣慰了。」
「不,是失望吧。」
「皇儿?」
「从一开始,朕就令母後失望了。」皇上答道,「就像是在南巡时,皇儿并无服下母後赏赐的『万境归空』,那就已经让母後失望了。」
太後神色微变,说道:「皇儿,你是听信了谁的谗言?竟然怀疑母後?」
皇上笑道:「千岁要杀人,根本不会用毒药这种毫无技巧又下三滥的手段。他要我死,总是有很多办法的,却不像母後那麽无聊,竟然想著毒杀别人。儿臣倒是觉得母後不及千岁。」
太後怒得有点发抖,说道:「他已经死了,赢的是活著的人。」
「说得对,可是活著的人并不止母後一个。」
太後心中一惊,脑里早已转过无数盘算,嘴上笑著说道:「皇儿,你我乃是母子,大可共享江山。母後确实没对你下毒。所谓虎毒不食子,母後又怎麽会如此待你呢?」
皇上微微笑著说:「在儿臣的记忆中,并不觉得母後又将我当孩子看待。朕是在冷宫长大的,後来被母後接走,也是因为母後要当太後的缘故。朕甚至不确定母後是否朕的生母呢。」
「母後当了太後,不也正好让皇上成了皇上。」太後笑道。
「可惜母後不止满足於成为太後呢。」皇上说道。
太後道:「你说什麽?」
皇上叹道:「你以为我拿著绣球随处跑,为的是什麽?」
「看来不是为了玩耍了?」
「母後,你有比我更佳的天时地利人和,你贵为太後,手中刚好拿了兵权,又有杨逸凤倾尽?教之力助你……」皇上抬眉,说道,「你唯一成功的大概就是利用杨逸凤、陈棋瑜将千岁逼死。当然,这也有我暗中怂恿之力。不过,这却也是你做的最蠢的事。」
「你说什麽?」太後对於逼死千岁,乃是十分骄傲的,甚至可以说是她活了这麽多年,最大的骄傲,最大的功绩,她实在容不得一个小儿侮辱她的骄傲。
皇上以轻蔑的语气说道:「这些年来,若没有千岁,你以为你能坐得稳太後这个位置吗?」
「一派胡言!」
「母後与朕虽然讨厌千岁,但心里也都明白,这些年来,千岁感念杨逸凤之恩,明著做奸臣,暗著做忠臣,他的存在翦除了许多社稷的祸患。不是他的话,你我都有很多麻烦。」皇上道,「公主驸马与你乃是一党,驸马亏空国库资助?教也是事实。千岁因为你是杨逸凤的亲妹,捧你做了太後,又帮我稳江山,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寒心。」
太後竭力保持优雅,缓缓地颔首,说道:「皇上说得不错。但是江山大定,哀家已经不需要他了。」
「太後你太急躁了。」皇上摇摇头,「到了真的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自然会离开。」
太後冷笑道:「你太天真了!哀家看他已经权欲熏心,再不控制的话,只会趁机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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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欲熏心的是母後吧。你已经容忍不了权力旁落了,连对朕下毒手都做得出,当然已经被蒙蔽双眼了。真正控制著?教的是母後,利用南巡之便毒杀朕,无论绿珑是否存在,太後也会想到办法嫁祸九千岁的,接下来便可乘机名正言顺地杀死九千岁,夺回大权。不过千岁也保存了边防图与兵符,牵制著你不能动手。」
太後道:「可惜除了杨逸凤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弱点。」
「没错,是陈棋瑜。」皇上颔首,「杨逸凤忠於你,也许跟你透露了什麽,让你知道了陈棋瑜。我也只是见你追著陈棋瑜不放,才察觉到这一点的。」
太後道:「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哀家让哥哥到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