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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七四二六野战部队在甘明县,距离震中二百多公里,飞鹰队所在的无名山沟,距离震中直线距离也是不到三百。
谢咏臻站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A市机场,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
买不到机票。
C市机场因为这场地震临时关闭,周边几个城市,距离近的无一例外的挂了暂停牌,距离稍远的都被哄抢一空。
有人在哭,六神无主的围着售票中心,反复的哀求着:求求你卖我张机票,俺家娃和他妈都在灾区,你不能让俺们一家子见不到最后一面……
手机反复的响了好半天,谢咏臻才觉过味,原来是自己的电话。
是陈瑶。
电话接通那一刹那,陈瑶焦急的声音不加掩饰的传过来:“谢咏臻你在哪儿?”
谢咏臻哽了半晌:“机场。”
“你先别急。”陈瑶看来是知道了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徐岩跟她通了电话:“C市那边现在飞不了,我们在那儿有分公司,电话全都打不通……”
“我知道。”谢咏臻打断她的话。他这会儿不想听任何关于安慰的话语,那会让他更添烦躁:“不行我就去火车站。”
陈瑶被噎了一下也不恼,声音低低的:“我们公司跟东航有合作协议,你等我五分钟,我帮你问问有没有去附近的机票。”
十分钟后,谢咏臻拿着身份证去换了登机牌,四个小时后飞往临近Q市的商务舱。距离C市五百公里,一票难求。
……………………………………………………
谢咏臻最后是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的这场救援。
从他一路搭车赶往C市,不管是出租车还是私家车,没人问他要钱。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救人救人救人。
余震不断。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谢咏臻没去成甘明县,一是因为道路被山石阻断了,二是因为他跟那边通上了电话。
整个七四二六部队已经紧急出动,接上级调拨冲去了灾情最重的几处村寨,偌大的团部只剩下几个通讯连的女兵和炊事班的几员大将值守,去也是扑空。
知道团部无伤亡,谢咏臻的心思放下了一半。可是另外一半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地面。
飞鹰队那边本就是保密性质的特种大队,行事隐秘不与人说。七四二六也是因为与其属于相邻最近的友邻关系,加上一些非军需物质的供给,相较于其他部队走的要稍微近一些。但是这次破坏性极强的地震将双方的联络彻底切断,就连团里的王政委都不知道飞鹰的现状。
谢咏臻只能干着急,什么力都出不了。
有电视的地方,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滚动播出着最新的救援进展。山区里比山外更严重,偏僻的乡村比繁华的城镇更悲惨。
飞鹰大队所处的地方属于A级保密位置,是连天上的卫星都找不到的所在,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了,是全体出动参与了救援还是本身就被龙困浅滩动弹不得。
除了上级军委的直线领导,不会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动向。
谢咏臻只能一边参与着抢灾救险一边等着消息。而形式严峻的灾区有足够多的事情让他去烦心耗神,没有过多的精力可以分暇他顾。每天忙到精疲力尽倒头就睡,睁开眼睛五分钟之内再度投入救援。
他的强悍体力和拼命三郎的狠劲儿让同一志愿者队伍的成员刮目相看,大家不知道这个沉默着冲在前面的男人是名刚刚退下来的军人,也不知道他服役期间就这种极限救灾演练学习过多次,已经深深印入脑海——
谢咏臻宁愿自己这辈子没有实践出真知的这种残酷机会。
第五天傍晚的时候,谢咏臻他们所在的牦牛坪镇子开始下大雨。天空上的雨水跟倒下来的一样,视线可及之处一片浑黄,像是回到了天地混沌初开的亘古时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什么都看不清楚。
个人的力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英雄主义变成最不可取的莽撞。
谢咏臻和四五个志愿者站在军用帐篷的门口,望着不远处随时会滑坡的小山。没有人说话,潮乎乎的空气都带着粘腻。
山坡下是整个镇子最偏远的地段,依旧有着零星散落的几户人家没有来得及搜救。都是子女在外打工的留守老人和儿童。
谢咏臻他们心知肚明,救人的黄金三日过去,老弱妇孺生存的机率已经大幅降低,何况还碰上了这样恶劣的天气。
旁边帐篷里传来麻将搓动的哗啦声音,夹杂着瓜娃子这样调侃笑骂的方言。
从东北来的老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瓢泼大雨中突兀的钻出来一个披着绿色橡胶雨衣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连进门的打算都没有:“老槐坡出事了,泥石流把军车埋了两辆。”是镇粮食局的党委书记老汤。
谢咏臻二话不说,扯过雨衣往身上一披,顺手抄起手边的大铁锹,低了头就往外跑。老赵和几个弟兄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跟在谢咏臻的后面冲进了大雨里。
密集的大雨像是把人砸进了水坑里,换气都不易。每个人的身体都疲劳到了极致,偏生精神处于一种亢奋而焦灼的状态,连夜里都无法安眠。
老槐坡是镇子外头最险的一段弯路,事故多发地带。一边悬崖一边峭壁,典型的山区地貌。这种地方不出事就罢了,一出事——
两辆熟悉至极的军用大卡车被山上的泥石流推着堪堪到了悬崖边上。一步之遥就是地狱与人间的阴阳桥。万幸的是,泥石流暂时停了,只有零星三两个小石头从坡顶骨碌碌滚下来,砸在车顶发出砰砰的闷响。
谢咏臻几锹挖下去,觉得厚重的雨衣实在太碍事,索性站起身体扯下雨衣甩到身后。精壮结实的身体顷刻间被大雨淋了个透彻,灰绿的t恤贴在身上,流畅贲起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完美的弧度。
每个人都在争时间抢速度的飞快挖着,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山上会出什么更坏的状况,他们这是在跟死神赛跑。
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及前半个车篷堪堪露出来,随着车门开启,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大雨传进男人的耳膜:“谢咏臻!”
谢咏臻浑身一震,几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兜头的雨水泼洒下来,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即使这样,那个高大挺拔的清朗轮廓依旧错不了。
“袁杨!袁连座!”
随着利刃划破军用帆布篷子的细微声响,一个个敏捷的身影撑着汽车的护栏鱼贯而出。
倪群,赵全,黄利民……都是飞鹰队里个顶个的一流特种兵。
阴差阳错间,谢咏臻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和心心念念的兄弟袁杨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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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杨一行的目的地当然不是这小小的牦牛坪,只是路上出了这样的意外,即使徒步急行军对于飞鹰队来讲不算什么,可是时间上他们耽误不起。
作为领队,袁杨跟上面单线联系汇报了情况后,站在临时帐篷的门口半晌没出声。
倪群从雨中疾步走过来,习惯的举手碰了碰雨衣的帽沿:“头儿,老槐坡又塌了,那两辆车怕是废了。我勘察了一下地形,这段路面给堵的那叫一个瓷实,即使工程兵今晚趁夜赶过来,估计没个两三天也挖不出来。”
两三天,在这样的时候简直是要命的拖延。
袁杨浓黑的瞳眸看不出什么情绪,薄唇拉成一条笔直的线:“通知所有队员就地休息原地待命。在重新出发前,协助老乡和志愿者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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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雨过天晴。
镇子里最偏远那处小山坡下传来好消息,又抢救出一名十四岁的少年。他的爷爷用身体给他拱出一方活命的空间。飞鹰队队员挖出少年来的时候,老爷子弯曲成桥的身体已经硬了。
谢咏臻目送着那个孩子被担架抬着,飞快的跑向不远处的医疗队帐篷。站在他身前的袁杨垂手而立,春风掀起他作训服的衣角,满眼的苍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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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牦牛坪已经没有遗漏的地方,自然也不再有令人激动的生命救援讯息。
下午两点半,举国降半旗默哀三分钟。那些无法再被抢救出来的遇难者,终于长眠于地下,悲怆弥漫在中华大地的上空,久久不散。
镇中学的操场上,鲜艳的五星红旗从旗杆顶端缓缓滑下,停在半空中迎风呜咽。
镇中心的大钟广场,悠扬的钟声传出很远,厚重难言。
所有的人都肃然而立,向着国旗的方向低下头,为自己的同胞无声祈祷。
生命应该得到最本质的尊重,发自肺腑,不分贵贱。
……………………………………………………
“有烟吗?”
谢咏臻浑身上下挨个翻着口袋,最后从右手侧裤袋里翻出半盒皱巴巴又发潮的红杉树。
两个男人也不嫌弃,就着火一人点了一根。
不远处,赵全正在组织着飞鹰队队员顺序上车。
路通了,一切都将继续。
“回去跟你嫂子报个平安。”袁杨深深吸口烟,俊朗的眉眼间却没什么情绪的波动:“最近任务会很忙,电话也打不了。你和她说一声,不然她会胡思乱想。”
谢咏臻认真的点头应允,连惯常的调侃念头都没有:“我记住了。”
又沉默着抽了几口烟,袁杨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很像是笑容的无奈表情:“好了,走了。”烟头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干裂坑洼的黄土上,冒着袅袅的青烟。
“袁连座。”谢咏臻叫住他。想了想还是把徐岩当时送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了袁杨:“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他曾经是他的连长。即使他现在高升而他如今转业,他们依然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兄弟好战友。
他永远都是他心目中的袁连座,在他心中,没有比这称呼更至高无上的荣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谢咏臻回到A市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了。
A市已经入了夏,温度蹭蹭的上了三十五度,太阳明晃晃的照的人眼晕。
生活还是流水样波澜不惊的继续,只是谢咏臻已经悲催的加入了阵容庞大的失业大军,重新找份差事成了当务之急。
谢咏臻也是懒,合计着反正都是熟人,为免一遍遍的重复感谢什么的,干脆电话打了一圈,把几个人都约了出来一起吃个饭。该报平安的再当面说一次,该感谢的感谢顺便还机票钱,至于临走前徐岩欠他那顿火锅,谢咏臻理直气壮的挪到了眼下。
他失业了,不宰徐岩更待何时?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情绪都不高。郭颖惦记着自家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男人,陪坐在她身边的陈瑶也难得的沉默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菜。
徐岩瞅瞅几个人:“干嘛啊这是,来,喝酒喝酒。”
陈瑶端酒杯的时候,手指碰到了搁在碟子旁边的一叠子钱。谢咏臻连信封都懒得准备,直接把2700元的机票钱给了她。
“给你们讲个笑话。”谢咏臻干了一杯啤酒,也不吃菜:“知道我前领导叫什么名字吗?”
徐岩很配合的问:“说来听听。”
“姓甄,名字叫伟肃。”谢咏臻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就那么搭在上面,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操!真猥琐!”徐岩脱口而出:“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谢咏臻哼笑,扯起一侧嘴角:“哎女士在场你小子不文明啊,自杀一杯。”看着徐岩乖乖喝酒,谢咏臻才意味深长的继续:“所以你明白了?老子能跟着真猥琐干吗?这辈子就不想进步了?”
郭颖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呗。”谢咏臻混不吝的样子,眼皮耷拉着,遮住了细长双眼中惯常的锐利光芒:“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陈瑶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的样子却最终没说,自己又倒了一杯啤酒喝了下去。
“呵,”谢咏臻反过来撩她:“怎么着?陈瑶你今天馋酒?”
“是啊。”陈瑶晃了晃酒杯,挑衅:“陪我喝?”
“行。”谢咏臻怕过谁,何况是喝酒:“你想怎么喝,哥奉陪到底。”
陈瑶淡淡的一句话堵过来:“你比我小三个月。”
谢咏臻一径的乐,看过去心情不错:“也是。过去还沾光能被叫声兵哥哥……得,姐你想怎么喝,划个道出来。”
陈瑶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旁边的粉红票子:“一张一杯,怎样?”
郭颖先反对了:“大姐你干嘛,非要往死里喝有意思吗?”
“有意思。”谢咏臻熟稔的拿根烟叼在嘴上:“二十七杯。一瓶倒三杯……就是九瓶呗,小意思。”袅袅烟气在唇齿间翻腾开来,打火机被扔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