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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乖，等下就没事了，等下就没事了。”
小屁孩双眼迷蒙，眼皮上都是血迹，是一个劲儿的哭，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一路上，遇到人，也来不及回答，紧跟着顾子琛的步伐，一边安慰着小屁孩，一边自己掉眼泪。
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这种意外，心惊到不行。
眼里泪光盈盈，入目的除了小屁孩泪水混合着血水的脸，还有顾子琛那绷紧的下颌，紧抿的唇，那样的神色还只在机场见到过一次。
相较而言，今天似乎更严肃的多。
双眸深沉，看着前面的路，一手揽着小屁孩，一手，则小心翼翼的捂着小屁孩流血的额头，时不时的还会低头看一下。
他，很紧张。
明明应该更加担心的，可不知为何，心，却一下子安宁了许多。
抬手，抹了脸上的泪水，声音也不再颤颤的，“妈妈知道寸寸是个勇敢的孩子，别怕，妈妈跟琛琛在这儿呢，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啊。”
安慰着，小跑着到了村外头的空地上。
走到车门边，顾子琛朝着念采薇弯身，“抱着！”
顾子琛把小屁孩放到念采薇怀里，捂着额头的手却没松开，见她抱住了，近看了下小屁孩的额头，“捂住额头，不要太用力，轻轻的，只要不再流血就行。”
“好！”手颤颤的抬起，看着已经开始渗血的衣服，心直发凉。
双唇哆嗦着，小屁孩哭着哭着已经没了力气，眼皮耷拉着，特别没精神，一个劲儿小声小声的抽噎着。
“寸寸，听见妈妈说话了吗？马上就到医院了，千万别闭眼睛，知不知道？”声音急切，恐慌不已，生怕小屁孩会昏迷过去。
“呜呜！”强睁开眼睛，应了两声，小小的肩膀抖得厉害，脸颊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顾子琛打开车门，扶着小屁孩的头，让念采薇抱着她坐进后座。
关门，坐上驾驶位，挂挡，静止不动的车“刷”地飞了老远，扬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跟随而来看戏的人，只被呛得一鼻子灰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寸寸身上都是血？”
“哎哟，造孽啊，好好的过年，就发生这种事情。”
几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热烈，立刻就有了大致的猜想。
——
车上，念采薇抱着小屁孩的手在发抖，眼睛一直不离小屁孩，“寸寸，乖乖的，别闭眼睛，看着妈妈，看着妈妈。”尽管强忍着，可说着说着，眼眶却不自禁的发红，最后没忍住，一滴热热的眼泪就滴在了小屁孩的脸上。
小屁孩已经完全没了精神，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来，只低低的呜咽着，半闭的眼睛眨了眨。
车开的很快，却也很平稳。
顾子琛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颤抖并不如面上所表现出来那么平静。
沉着眼，看着前方的路况，恨不能立刻就能飞到医院去，心里像是一锅沸腾的一样，滚烫滚烫的。
“薇薇，跟寸寸说话，别让她睡着。”
后座一时之间没了动静，顾子琛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俩人，眼睛酸涩的紧。
深吸了一口气，“寸寸，乖乖听妈妈的话，一直看着妈妈，别闭眼睛，知不知道？你要是闭了眼睛，琛琛就要把妈妈带走了。”
“呜呜！”眼皮动了动，却是完全没了精神。
“寸寸，看着妈妈，看着妈妈。”看着小屁孩发白的双颊，一股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不可抑止的就哭出声来。
低头，亲了小屁孩一口，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寸寸，妈妈最爱你，以后妈妈再也不骗你了，你听妈妈的话，听……妈妈的话啊。”
带着请求，带着哭腔，声音里有股绝望，颤颤的落入顾子琛耳里，打在顾子琛身上。
“妈……妈！”轻若蚊蝇的声音响起，念采薇只感觉覆上一股冰凉。
抬眼一看，小屁孩满是烂泥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妈妈在这，妈妈在这，妈妈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寸寸，所以这次寸寸乖乖的，乖乖的听妈妈的话。”
反手攥紧小屁孩的手，冰凉冰凉的触感，让念采薇无比害怕。
车倏的打了个转，最终在镇上的医院门口停下。
如此嚣张的停车方式，引得医院门口来往的人驻足观看。
“哎！把车停到那边去，这里不准停车。”从后面赶上来的保安见顾子琛下了车，赶紧开口说道。
顾子琛却好似没看到，眼睛阴鹜的瞟了保安一眼，走到后座开门。
弯身，双手伸出，从念采薇怀里接过小屁孩。
那保安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在看到小屁孩的模样后，却往后退了退，没再说话。
念采薇下车，紧跟着顾子琛的脚步进了医院，虽然是年关，但医院里的病人却并没有减少。
反倒是为了体现过年的气氛，医院的墙上都贴上了红红的过年贴纸。
按小屁孩这情况，属于急诊，一急诊部门，就有护士迎上来。
“走这边！”指引着俩人的路，将俩人带到了有病床的大地方。
把小屁孩放到床上，捂着她额头的手仍是没有松开。
有医生过来查看小屁孩的情况，念采薇屏息着，等待着诊断情况。
“这伤口是怎么弄的？”将听诊器摘下，扭头，看着俩人。
“不知道！”刚刚时间匆忙，根本就来不及问。
“应该是磕到石头上了。”顾子琛沉沉的问到。
“看这个情况应该要缝针，里面伤口进了小碎渣，要进行手术，把里面的碎渣给弄出来，不然伤口会感染。”
“好，那医生能不能快点？她流了好多血，我怕她撑不住啊。”
“肯定是要输血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你这儿有血库？”顾子琛抬眼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像是带着一股凉风，让人忍不住颤抖。
“没有，需要现抽，只要不是罕见的血型，应该都不成问题。”
一个镇上而已，能有多高档的设施？
储血的设备那么昂贵，又岂是一个小镇医院能负担得起的？
“这孩子什么血型？”
“AB型！医生，我不是AB型，该怎么办？”
“AB型？”医生拧了拧眉，侧身对护士说：“去查查护士科里面有没有AB血型的人？”
“不用查了，我是AB型，赶快进行手术吧。”
一旁已经有护士在跟小屁孩清洗伤口，顾子琛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尽管衣着脏乱，可那身高，那气势，却是让那医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好！好！”医生应道：“小李，快带这位先生去抽血。”
末了，笑道：“先生，你跟着她去就行。”
“嗯！”双手握了握，在经过念采薇身边时，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寸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手背上一阵温热，等离开时，才察觉手背上泛着潮湿。
眼睛觑着不远处走廊上挺拔的身影，心蓦地一暖，嘴角几不可查的弯起。
原来，他也是害怕的。
——
跟着手术车到了手术室门口，念采薇一直握着小屁孩的手，在进去之前，也不管小屁孩有没有听到，附到她耳边说：“寸寸别怕，妈妈再外面等你，一会儿就好了，别怕，别怕！”
小屁孩意识已经混沌，对于念采薇的话没有回应，手术车进去之前，有护士安慰她说：“小姐，别担心，就一个小手术，不会有事的。”
那护士她认识，是刚刚带顾子琛去抽血的人，这会儿手上正拿着一袋殷红的血呢。
一转身，果然就见到朝自己走来的顾子琛，外套已经脱下，一只手臂上的袖子挽起，令一只手拿着棉签暗着抽血的地方。
迎上前去，“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依照刚刚那袋血的容量来说，肯定不少。
“没事，就抽了一点点血而已。”
声音淡淡的，笑着把念采薇拉到旁边等候的座位上坐下。
“一点点是多少？会不会头晕？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虽然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念采薇却不是很相信，单看他有些发白的脸就知道了。而且上次还是生病刚好，免疫力，体力之类的哪有之前那么好？
“没多少，还没你一个月来一次大姨妈那么多呢。”
念采薇：“……。”
愣了一会儿，在看清他眼里的笑意时，伸手捶了他一下，有些恼怒，“有你这样打比方的吗？要是有一次大姨妈那么多，那你还活不活了？”
“所以啊，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男人，这点血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输给寸寸，就算是要我所有的血，我也心甘情愿。”
握着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下，一手则将她揽进了怀里。
因为他的话，眼眶又湿又热，心里暖烘烘的，绷紧的情绪开始放松。
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上披着的是顾子琛身上的大衣。
大衣很大，将两个人包裹在了一起。
看着亮着的手术灯，忽而就想到一个问题，扭头，“顾子琛，没想到你和寸寸的血型竟然是一样的。”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事太巧了。”
“巧？这世上就四种血型，AB型的还不多了去了？”
“那也没今天巧啊？哦，寸寸刚好要输血，而你恰巧和她的血型一样，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惊奇。兴许经过这次，寸寸不再讨厌你了呢，而我，也不用再这么为难。”
想到这几日的难捱，念采薇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那兴许我跟寸寸有血缘关系也说不定呢？”
“噗！”笑出声来，“这不可能！”
“呵呵！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别有深意的看着念采薇，却发现她根本就没看向自己，只得叹了口气。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暗了。
见状，俩人同时起来，走到门口。
门开，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上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额头包着一圈的绷带，伤口处，还有血迹浸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就今天晚上，你们好好守着，如果发烧的话，立即叫医生。”
“好！好！”频频点头，目光随着推车移动而移动。
☆、第四十七章 能不一样吗？
到了病房里，念采薇便坐在了床边，一边撩着小屁孩有些乱的头发，一边落着眼泪。
早上出去都还好好的，现在却这样躺在床上，叫谁接受得了？
越想，这么多天来，心里的愧疚越发膨胀，十分后悔。
顾子琛去送医生，在顺便问了下大致的情况后，便折身回到病房，站到念采薇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哭什么？没事了，寸寸好好的呢。”
“忍不住，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要受这分苦，心里疼，是我没照顾好她，作为一个妈妈去，却一点都不合格，才让她遭这份罪。”
要是小屁孩没有发现她跟顾子琛的关系，那也就不会不理她，不会不理她，便会呆在她身边，不会出去玩，不出玩，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心口憋得慌，头靠在顾子琛怀里，低低的哭出声来。
想着一个那么小人儿，流了那么多血，全身就忍不住的颤抖。
“这不能怪你，大过年的，小孩子都爱玩，有人邀请出去玩，自然也会去，寸寸也不是不懂事，你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有些事，不是说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拍着她抖着的肩膀，看着床上因为麻药，闭着眼睛，还没苏醒的小屁孩，眼色一暗，叹了一口长气。
“可是要不是因为我，她这几天也不会总是闷闷不乐。”抬头，俊秀容颜像是上天雕琢的一般，令人羡慕嫉妒。
看着他蠕动的喉咙，迟疑的说：“顾子琛，如果寸寸还不喜欢我们在一起，要不……要不我们先分开一阵吧。”
现在小屁孩受伤，她不想她不高兴，不想看见她闷闷不乐，却又不说出口的样子。
那模样……让她看着心疼。
“你说什么？”原本在思考的顾子琛，听见这突来的话，赫然回神。
“我不想寸寸不高兴，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吧。”闭眼，一口气将这话说了出来。
心，像是纠缠在一起，理不清断不掉，还一阵阵抽抽的疼。
“为了这个，要分手？念采薇，你可真狠得下心。”嗤嗤的笑出声来，淡笑的脸上，多了几分落寞，几分隐忍的怒气。
“没……没说要分手，就是……就是先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让寸寸有个接受的过程，我不想寸寸醒来后不高兴。”
“所以你就想让我不高兴？”语气不甚好，瞥着她，脸上连那淡笑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