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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秦浩然从前的同学。”
他们没有纠缠于当初的对错,也没有逼着对方改掉那些导致分手坏习惯。两个人似乎从头开始,进展缓慢而顺利,像是多年老友多过热恋中的情侣。只是在两人的心里,他们都知道彼此是特别的,经历过失去才更懂得珍借和尊重对方。
一周后,两人一起去了大连。滨海路还是一样的浪漫美丽,海还是一样湛蓝澄净。
两人都想起了当年在大连的种种甜蜜往事,嘴角挂着微笑,心被海风吹得快要滴出水来。在海边媳闹,两个人二十好几的人像两个小孩子。心扉慢慢敞开,所有曾经在乎的、不在乎的如海天一线界限不分明。
好像那一年的夏天,她穿着俏皮的花裙,他穿着沙滩裤,两人带着一式的大革帽,在海边追逐戏沙。
第一次见面他不同陌生的她讲话;窗台边两人共同学习;艺术节他为了帮她做沙画,在江边一遍遍滤沙;去北京前,江边那个美好无比的夜晚,他送她一只塑料猪;在北京,他坐在她单车后一起被辅仁大学的管理员追逐;非典时,他被隔离,她牵挂不已;一起上大学,上自习,吵架,一起喂圆明园里的流浪猫;支教时那场迷离的夏雨……
这么多的回忆,怎能轻易抛弃?
“如果你不认识我,现在会在做什么?”
焦阳轻轻拥着她:“也许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不懂爱情的伤害和甜蜜,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也许到了这个岁数会被家长逼着去相亲,也许就找个孟小舟这样的女孩将就着过下去吧。那如果你不认识我呢?”
“也许也是一样,来一段像快餐一样的速食爱情。”
相识,相知,相爱,相憎,相离,相聚……每一个过程他们都并不后悔,少了一环,都没有现在的焦阳和班小花。
焦阳提议去新开的发现王国去玩,班小花欣然应许。结果刚一进门,人潮一涌,她跟着跑了几步,鞋跟清脆地一响,断裂开来。
“不怕,我去给你买鞋!”焦阳回来,晒得如小金人一般,递过去那双熟悉的宝蓝色布鞋。
她心中震荡,一直以来觉得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在最幸福的时候杯疑过幸福的真实性,担心过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忧虑过焦阳和孟小舟未来的相逢,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焦阳弯下腰,帮她除去凉鞋,替她穿好布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手:“你穿不惯高跟鞋,小心崴了脚。”
他的温柔叫她差点滴下泪来,原来这是她专属的幸福。
焦阳和班小花把家安在了北京,同其他人一样为了结婚,买房而努力攒钱。偶尔还是会吵架,不过两人都掌握了和解的魔力。气愤时额上轻轻一吻,一句“我爱你”就能够平息一切怒气。焦阳妈妈还是会时不时给她小鞋穿,焦阳慢慢也看出了些端倪,明确地告诉妈妈他非班小花不娶。焦阳妈妈心里不愿意,可还是勉强接受了班小花。班小花知道,将来一场婆媳大战也许免不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也许到时候的她也有了足够的生活智慧。小花妈倒是很喜欢焦阳,因为焦阳一到家里就不停地干活,还帮她装了台电脑,下了QQ游戏。小花妈老了居然成了一个很潮的老太太,爱斗地主,但是不爱买Q币,爱去社区跳交谊舞,但是不爱和老头搭讪。尤其不喜那个没事总找她的陈大爷,按小花妈的话来说:“那个老头很没轻重!居然约我出去看枫叶,我就是想看,能和他一起去么?”班小花眨眨眼:“有什么不能的?我看陈大爷人挺好的!”小花妈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暗暗地却在收拾去香山的背包。
秦英杰一家来北京住了一段日子,每个人都对焦阳印象很好。班小花暗地里不服,狠狠扭他耳朵:“我们家人对你多好!对你比对我都好,尤其是我妈,说你怎么糊弄她的?”
“我帮她买欢乐豆,每次都说是我话费积分赠的,我可全招了,老婆大人轻点。”
肖姨正好也在这个时候回了一次北京,明明都知道对方在北京。她和秦英杰这对老情人谁也不想见谁。肖姨和小花妈聊了一整夜,聊得两人眼睛都红红的。小花妈劝她留下,肖姨不肯,说她还年轻,还有个英国小伙子追求她呢。她还压迫享受人生,还要四处走走看看。
孟小舟回香城教书,班小花特地去送她。在机场,班小花突然拥抱了她:“要有勇气,要敢于追求,要记得多看看爸妈。孟小舟你一定要幸福!”
孟小舟在她耳边轻轻说:“到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我们都要好好生活,都要幸福。”
在班小花诧异的目光中,孟小舟回视她,两个人突然有了种别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孟小舟的眼神落在一同回香城的秦浩然身上,脸上多了些志在必得的神色。
为了他考试带着两套笔,为了他每天去重复他上学的路线,那种暗暗涌动的少年情愫总该有回报的一天吧。
他欠了她的,他得还。
当青春这场盛世烟火终将落幕,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怀念那年的夏天。面孔似百合的女孩牵着他的男孩,无忧无虑地笑声洒在整个校园里。同寝的姐妹吵过闹过,毕了业却发现比谁都亲。任性冲动过,拼搏努力过,伤心失落过,别忘了在最美好的时候爱上一次,哪怕最后遍体鳞伤,哪怕毕业那天我们还是要分手,也要记得活过,爱过。
无论经历过些什么,爱过谁,错过些什么,最终那些都会定格在回忆深处,永不褪色。
就像我们年少时所相信的,花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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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婚事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班小花和焦阳一起看TBBT,边看边磕瓜子,磕着磕着焦阳就突然来了一句:“小花,哪天去把证领了吧。”
班小花一口水呛住,差点喘不过来气。
么有鲜花,么有戒指,也么有浪漫的下跪,就这么提出了领证问题。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小了,又觉得这么随随便便领证有点不甘心。
焦阳用手指粘下她嘴角边的一片瓜子皮,顺手在她额上弹了一记。
“哪天我请一天假,咱们就去领吧。”
班小花觉得不甘心,灰常不甘心。于是提出异议:“就这么领了?双方父母要见面吧?婚戒要买吧,婚纱照要照吧……”
“父母不是见过了么?双方都挺满意的,那些典礼时再说好啦,领个证不就是那天正好你也没什么事,我也没什么事,两个人想凑到一起过日子就去领个证么?搞得那么麻烦干什么?”
班小花哭笑不得,高中时一起开家长会也算见面么?
“那次见面怎么算,要重新见一次才行!”
对于这次正式见面,小花妈很是紧张,坚持要去烫头买衣服,班小花只好陪着她去。临上战场前,她再次自信心不足地打退堂鼓:“我感觉这头发烫得不太好……”
班小花安慰她:“你不是见过焦阳的爸妈么,怕什么?”
小花妈直起腰杆:“谁说我怕了?我怕她干什么?咱家小花又聪明又漂亮,工作也好,我还看不上他家儿子呢!”
班小花捂着嘴笑:“他家儿子给你买Q币,替你偷菜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呢?”
小花妈脸上立刻浮起讨好的笑:“小花呀,这话也就和你说说,你可千万别……别去跟焦阳说呀。可不要分不清里外!”
班小花被她逗得不行,扶上她肩头:“放心,你比焦阳妈妈年轻,漂亮能干得多了!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小花妈有了底气,同班小花一起去了饭店。
饭店是焦阳家选的,菜式可口,环境优雅。小花妈有点紧张,入座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桌子。
看得出焦阳妈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语气姿态带着恰如其分的矜持,不过倒是很热情,看得出焦阳事先做足了工作。
焦阳看见小花妈立刻说:“阿姨好。”
小花妈还在刚才撞了桌子的紧张中,立刻回了一句:“阿姨好!”
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边吃边聊,气氛就慢慢好了起来。整个席间小花妈频频出错,最后说到了孩子上,突然动了情。
“我家就这一个姑娘,她爸走了,她自己倒比我这个妈还能干。自己开补课班,跑出去做翻译,这孩子不容易呀。谁家现在都是一个,他们好,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说到了焦阳妈的心里:“焦阳也是,我们都在上海,就他们两个在北京,你们要多照顾他呀。咱们大人原来比工作,比老公,到老了也就比比孩子,还好这两个孩子都是有出息的,咱们看着也放心……”
眼看着这场双方父母见面要变成了真情节目,班小花和焦阳连连打岔,讲些生活工作中的趣事,伤感的气氛立刻冲淡了不少。
话题转而谈到了嫁妆彩礼的问题上。焦阳立刻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跟家里要钱结婚呢?我跟小花都工作了,虽然时间不长,也多少攒了一点钱,一分钱不要家里出。”
这话他事先并无同班小花商量,一出口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愣。
焦阳妈立刻说:“虽然道理是这样的,但我和你爸总不能看你们睡在大街上吧?北京现在房子这么贵,就你们两个那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房子?”
小花妈心里也有点不高兴,暗想自己姑娘也不差呀,焦阳这么说是瞧不起小花么?现在东北农村娶个媳妇还要10万块钱彩礼呢,更何况自己家小花念了这么多年书。再说就算是给彩礼,最后还是给小两口的,她又不会自己花。
焦阳爸也开了口:“焦阳,胡闹!哪有男方家里这么说话的?也就是小花一家通情达理,不跟你生气。彩礼要给的,将来你们结婚就知道了,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班小花知道焦阳理科生一根筋的脾气又开始作怪了。他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完全独立,不想问家里拿钱,关键这是一种礼节,到时候别人问她焦家给了多少彩礼,她说没给,那多难堪?因为了解了焦阳个性,她也不生气,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
焦阳爸干脆抛下他不理,开始跟小花妈商量彩礼的事情,他说什么,小花妈都点头说好,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焦阳和班小花坐在这里,听见大人像商量萝卜青菜似的商量他们的婚事,都觉得有点好笑,眼神交汇,差点笑出声来。
就这样,两人的婚礼正式开始筹备。
经过漫长的准备期,两人第二天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前一夜,班小花突然有点心慌意乱,婚前恐惧症发作了。
这个症状人人都有,无论在一起时间长短,也无论感情深厚。她打给焦阳:“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点慌。”
焦阳逗她:“要不你再挑挑?”
“挑什么挑?好坏就这个吧。”
“可我还想挑挑……”
焦阳轻笑,想象着班小花在电话那边气鼓鼓的模样。
她马上要当他的新娘子了,真好。
婚礼简单低调,却处处精心。
当班小花看到现场沙画表演时,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焦阳朝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
一切竟然这么熟悉,同样的音乐,同样的故事。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树下相见,共同成长,又在树下争吵分别。多年后相见,两人共同追忆往昔,最终甜蜜地在树下相拥。
她转过头,眼里泪光闪动。焦阳低声说:“我都记着呢,那时候你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我当时就对自己说,这就是我要的女孩!”
命运真是奇妙,这个故事好像是种预言,兜兜转转,两人始终相爱。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沙画的奇妙世界里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宝宝的照片。一个白嫩可爱,满脸淘气样。一个一脸专注,正在玩面前的飞机。
焦阳妈突然眼圈里闪动了些泪光:“这孩子从小就特别乖,给一张纸他就自己能玩一下午,从来不作不闹。”
小花妈也红了眼圈:“小花小时候脾气就倔,抱着她一定要站着抱,坐着抱就哭,说不上有多磨人!”
照片渐渐一张张变化,小男孩穿着当时最流行的军装,手里拿着冲锋枪,咧开嘴笑。
小女孩穿着印着熊猫盼盼的小纱裙,脸蛋活像只小花猫,那可是90年亚运会的经典款。
小男孩渐渐变成清秀正太,鼻尖卡着小眼镜,整日捧着《十万个为什么》看,充满着对世界的好奇。
小女孩迷上了大风车,一早守在电视前看金龟子和大拇哥。
他们一起吃过果丹皮,鸡味圈,浪味仙,小浣熊;一起玩过悠悠球,滑板,九连环;都看过新白娘子传奇,圣斗士星矢,戏说乾隆的cosplay;都迷过灌篮高手,工藤新一,指环王;都看过琼瑶剧,长大了又百般嘲笑。都有过金庸笔下的江湖梦。
高二,她的头发清汤挂面,腿好像两条细棍,突然大转变,不可思议地用功。
父母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穿初中生才会穿的衬衫毛衣去上学,乖的不像话。
他在食堂里狼吞虎咽,她和他坐在一个桌子上吃过柿子炒蛋。
她在CCTV上露过面,打扮得好销魂。
他去考新加坡,没去成依然春风得意。
毕业那天,全班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