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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射。我瞅了瞅作坊里面,一切正常。我用平时的心跳,正常的步调端着个空笼屉去跨那条线。过线后随便把空笼屉往哪个餐桌一放,朝里面高喊一声“我走啦”立马闪人,干净利落先斩后奏,快哉。
“站住,你干嘛去。”家父出现在作坊门口暴喝,气势可比张飞喝退曹军。
店里的一切都好像是他的眼睛,密切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只有站住,我相信无论用多么快的速度都不能把他招呼过来的擀面杖甩在屁股后面。
“拿出去”我扬了扬手中的笼屉,心里发着虚。
“嗬。你把工作服脱了干嘛的。”老头子上嘴唇往左下嘴唇往右,那表情就好像嘲笑灰太狼抓羊的对外理由是因为村长偷了他老婆的平底锅一样。
“以前口脸都懒洗的人,今儿个还起来梳了个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老头子没完没了说道。
“我约会去的。”我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这么理直气壮。
“好啊,好啊,那赶紧的去。”我妈停下手中的活计,鼓励着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是不是上次揪你耳朵的女生啊?”
我不及回答她的问题,一只脚试探性的跨了线。暴风雨没来临,我大喜。后面传来老头子的阴阳怪调。“驴子拉屎一一外面光,你这种外表光鲜的懒东西能谈的到朋友还真是怪了。
鸟儿在树上歌唱,节奏轻快。我快乐的好像失去了重量,就像那自由的蒲公英顺着风一路飘到琉江边。这种去江边的快乐与迫不及待的心情只有儿时才有。我很庆幸在我的儿时我还有一项可以作为玩乐的事,那就是游泳。若人类能在水里生存我家老头子是决计不肯让我玩水的。记忆中那还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岁数,我全身光溜溜的围着一个报废的轮胎赤脚踩在卵石上,总会走过一群大人过来开玩笑弹我的小弟弟把我从岸上推下水,老头子抓住我往那江心处卖力一扔,我在又惊又怕的过程中学会踩水……
在和朱晓梦约好的目的地里,我得了第一名。我这个第一名掏出来电话来给倒数第一名打电话,电话刚通就被挂断,再三拨还是这样。操,第一名给倒数一名打电话还要唯唯诺诺的。我狠狠地踢出一块石头看它沉闷的钻进江心,这是一个自然结果。我转身从江滩上吃力的往堤上爬,额头上的落下的汗水滋润了那些叫不全名字的野草野花。越往上走看到内容越多,灰蒙蒙的仿古琉璃瓦片暂露头角,来不及让阳光让它闪耀,一大片云朵飘过遮住了太阳,终结了这个艳阳天。人生竟有如此多的可能。堤上,我左前方一个十字路口的堤下处倒数第一名正摇晃着她的电话和我打招呼,她如往常装扮但这已足够。真是个爱占便宜的家伙呢,刚好踩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迎了过去,劈头喝了一句。
“我说丫头,你人长的丑就算了,还做不接电话这种丑事,怎么地,想放鸽子?”
“眼睛睁这么大干嘛,不是为你好么,帮你节约话费。”朱晓梦很不以为然。“刚才在路口见到了你,跑的飞快,赶着去投胎啊,要你运动会去报名就是不听。”
“我睁大眼睛就是为了能把你看清楚么。”我面露出欣喜的神情。
“现在就去捡石头么?”
“不然你想什么时候,等海枯石烂么,那个时候的石头说不定会很有特点哦。”
“我是说,天气又不是很好,我们先打会台球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我……”我支支吾吾。
“瞧你这小气样,我请你。”朱晓梦一脸鄙夷的瞧着我。
“哪有的事,哪有男子汉要女生请的,我请。”这种事一定要赶紧的。
“谁要你请了,那就赌一把,输了的买单。”
“好啊,谁怕谁啊。”这个必须迎战。
于是我们不发一言直接开战,朱晓梦胸有成竹的一竿子下去,“砰”的一声那是球撞击后发出的声音,这一声又犹如母亲唤着那贪玩的孩子,“回家”,“回家”。桌上的球也很听话的归到一个个洞里面去。这分明是要我请客么,我心道。
“慢着。”我放下球杆,气焰嚣张的说,“就你这个水平,我两个手指头就可以赢你。”
“啥?”朱晓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放下球杆,演示给她看。我两指并拢掌心朝下,霍然向白球冲过去,快要接触白球时又突然变招化冲指为弹指。这招很强悍,具有敲山震虎的作用,白球在我这种霸气的动作下都吓的钻进洞里面去了。
“厉害吧,一指二球。”我迅速的收敛自己痛苦的表情,很一副装逼的面孔。可怜我的手指,疼啊。
“行啊。”朱晓梦对这种新式的花样玩法也是颇感兴趣。
我立马得寸进尺,两指架起白球向我的球投过去,球不可思议的进了,三分命中也适合桌球么,后来我的花样越来越多,打保龄球的方式,拿球杆打高尔夫的方式,有好几次隔得太近干脆一口气吹进去。朱晓梦只是一遍一遍的惊呼,“这都可以”。几个回合后朱晓梦的信心在我的新式战法下彻底瓦解,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与猪肝色无异。
“你能不能有个玩的样子啊?”朱晓梦终于忍不住了。
“不是说了么,我两个手指头都可以玩赢你。”这在我意料之内。
“你玩你的,老坐球桌上看我干嘛,分明是不让我进球。”朱晓梦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下,还不屈服,还对进球报有很大的幻想。
“告诉你个秘密。”我跳下球桌说,这下朱晓梦的射界开阔了许多,她抓紧时间进了好几个球。“我不会打台球。”我说。
“你一拿球杆我就知道了,你家教那么严怎么可能会呢。”朱晓梦停下来望着我,“玩的有意思就行了。”
“嗯”我应了她一句,走到台球桌前捞起三个球,在空中丢来丢去耍把戏似的。朱晓梦也捞球往天上仍,由于技术太差,砸到球桌上弹得到处都是。
“不会了吧,这是我在家没啥玩的,趁老头子不注意拿面团偷练出来的。”我如实交代。
朱晓梦为了证明比我强,球往上丢的更勤了。于是乎,满桌的台球色彩缤纷的从空中带着强劲的势能争先恐后的往下落,砸到台球桌上,地上,这大概就叫砸场子了吧。桌球老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以不尊重斯诺克为由劝我们珍惜人民币远离台球。
江风依旧,朱晓梦的发丝和衣服角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往右。我就那么看着她,看她一遍一遍弯腰捡石头,偶尔她发出快乐的欢呼,时而脸上又显出惋惜的神色。她拣的石头还受台球的影响,尽是些又大又圆的鹅卵石。这些鹅卵石都是在琉江里多年摸爬滚打的结果。
“挑一些较尖的,有菱角的。”我看到朱晓梦满满的收获了好大一袋子。
“怎么,我捡的都好看,不行啊。”朱晓梦质疑我的审美观,解释她的好东西“你看啊,这个像橙子,这个还像个地球呢。”
“是啊,都像别的东西,就没有一块像石头本身的。你不觉得,手上的石头就像我们人一样么。生活就像这江水一般绵绵不息,为了更好的适应它终将会变的八面玲珑,那个时候都一样了谈何好看啊。”我的语调像是在品一杯淡淡茶,“还不如呢,不如一开始我们想要的那个自己。”
“你想与众不同,可偏偏是个很老实的孩子额。”朱晓梦有点惊讶。
“‘老实’么,我不喜欢这个词,只不过好多事觉得有理,于是就那样去做了。在你心中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吧?”我最后一句突然问她。
“你和其他人难道有区别?”朱晓梦反问我一句。“哦,对了你这个人嘴蛮贱的,经常说我长的丑。搞的现在和我一起回家的姐们儿都说我长的很丑了。”朱晓梦如梦初醒一下子就想想到了我和别人的不同之处,继而摆出一副很不满的表情。“以后不许说我长的很丑,再说我就抽你。”
“呵呵,事实胜于雄辩。”我浑身来劲。
路边,一只流浪狗正瑟瑟缩缩的在路旁找食,我走过去拍拍它的头狗摇了摇尾巴,我揪住它的耳朵很诚恳很大声的问道“朱晓梦是不是不是很丑”问完那狗摇头摇的厉害,飞快的夹住尾巴跑到一边,边跑还边畏惧朝我走的方向看,而我正朝朱晓梦走过去。
“看到了吧,你这尊容都能辟邪了。”说完我就开溜。
朱晓梦在后面追的咬牙切齿,每次都眼看要踹到我时又突然落空。
“你一女生,有这么猛烈的追男生的么,当真厚颜无耻啊。”我一面跑一面打哈哈。
朱晓梦追的更勤了,一段距离后体力开始不支,她坐到台阶直喘气。我过去扶她,她嫌拐棍太高够不着,于是在我腰间掐了一把,我一闪身整个人成了一张弓,她刚好把手把在我肩膀上,可怜我那肩胛骨哟。
“小周子,起驾。”朱晓梦很高兴擒住了我。
“喳。”我不得不继续弯着身子同时暗骂后宫剧害死人。
堤下,刚才还打过台球的地方蓦然热闹起来,一群人围成一个半环形低着头,还有不少人往里挤。朱晓梦喜欢热闹凑了过去,我也解放了。视野里多出一名青年,卷发,他一个时髦的发型还着了色,比他发型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他跨前的一行文字“因肚子饿,盼几个钱吃饭”这分明是乞丐的行当了。这几个字磁性超大,人们也是被此吸引过来。这一轮凌晨八、九点的太阳戳在那儿,仿若平地而起,他盘腿而坐,泰然自若的表情就像是达到了禅的意境高僧,不,他更像一尊活菩萨呢。饥饿感从何而来,来于人体所需,而人体这种需求是天创人时就赋予了的,既然人会饿肚子是天意,那还不如把这个问题抛还给天再来由天而定。是啊,这等觉悟我们凡夫俗子怎么会有呢。这个家伙臂膀粗壮,看上去孔武有力,去做霸道剪径的事说不定是个好手。这干着与自己年纪不相当的工作的家伙生意不是很好,但不至于无人问津。
“你哪里人?爸妈知道你情况么?”
“a市的,知道。”
“你会些什么?”
“啥都不会。”简要直观,干干脆脆,不去解释,淡漠罢了。
“朝这个方向,往里走有很多家饭馆,去帮忙打杂混口饭总可以的。”我终于忍不住,把手横着一指。如果他不是那么魁梧,我很可能把他拎到饭馆去然后扔给像我家老头子那样的老板。
“嗯。”他发了一声,然后一动也没动。
他生意很差很差,但最后终于还是开张了。朱晓梦抽出一张二十的票子递给了他,事实上从朱晓梦一开始看到地上的文字时就在身上摸索着,只不过那时我没注意。这二十块钱够坐在地上的那位大爷吃个饭,买包餐巾纸擦擦他那沾满油的嘴,然后他还可以舒舒服服的搭上去a市的车,如果愿意他还可以美美的哼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感叹社会之美好。这不劳而获的家伙见来了生意,于是不动了,眼珠都不动了。“这是一个好点”他内心大概是这样在想吧。生意是守出来的,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原话。
朱晓梦这个天真的女孩亏损的一塌糊涂,她唯一赚到的是还稍微那么带感激一句“谢谢”。
“你钱多是吧。”我看着头脑发热的她,泼冷水。
“哪个没有尴尬时,今天你帮下别人,明天别人再帮下你喽。”朱晓梦心潮澎湃,热情已经在她那儿酿造了一场火灾,浇也浇不灭。倒是扯着我避开旁人看她的目光大步往前跨越。
我看着她,
“那他为啥还不走?”这真的是一场很大的暴雨。
“他…说不定…说不定…”朱晓梦断断续续,眼前的睫毛亮晶晶就像是被春雨滋润过的柳叶。脸上满是不安的表情,她一面回头看看她资助过的“受难者”一面把手放在脑门上,嘴也忍不住鼓了起来。
“他说不定还有个很害羞的妹妹躲在一旁,等人群散了就聚到一块。”我照她的思路延续她想要的“说不定”。
“你真聪明。”朱晓梦恢复淡淡的笑容,一脚一脚的跳台阶,“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人家。”
我跟在后面,她跳开一定距离后行程变的缓慢了,她摘路上的蒲公英吹满整个天空,她碾碎路上的野果递给我要我尝尝。她是如此的快乐。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挎着摄像头的恶心家伙说他们是哪个电视台的做什么节目,朱晓梦成了最佳嘉宾。
我多么希望,那坐在地上的家伙猛的站起来,挡在朱晓梦的前面把钱返回了她,接着说他是搞行为艺术的,再然后用最真的语气说了句‘谢谢’。
我多么希望,他是一个作家,在他创作完成后他会大张旗鼓的感谢天真的朱晓梦给予他灵感。
我终于抱住了朱晓梦,我把她头埋在我怀里,我失着声。
“朱晓梦,以后叫你梦儿好不好?”
“好个屁啊,恶心死了。你这样不好。”朱晓梦只是拼命的想挣脱我的怀抱。
“周凝悟。”朱晓梦这样叫着我,我松手。她一直都没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