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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的后背不仅长不出翅膀,而是带着僵硬的凉意。似乎后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伸手抓住我的脖子。
束诚跑步的潜力是我那时候发现的。
后来问起他,才知道,原来他小时候练过长跑。
在翻越一堵小围墙的时候,我很没出息地跌倒在地,狗吃屎的动作,小腿流血了,可是我顾不得疼,只是心急如焚,追兵就在身后,我要束诚别管我,叫他先走。
“他们要追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快走,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他不肯走,弯身搀扶起我来,完全没有接我之前的话茬儿,轻声问着:“没事吧?”
搞什么搞呀,又不是拍8点档的连续剧,煽什么情呀,可是我的眼眶还是开始慢慢潮红。这种俗套桥段却还在原版呈现,最后我跟束诚被敌人团团围住,束诚把我揽在怀里说着:“有我在,你不要怕哦。”
而敌人淫笑着朝我们扑来。
……
束诚的话把我从想象拉回现实中来。
“我背你走吧。”
束诚蹲下来,将薄薄的一片脊背留给我。
“上来吧。”
那一刻,我终于受不了了,即使是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哽咽声还是泄露出来。束诚扭头看我,非常不屑地说着:“女人就是麻烦。”
见我还是哭,就又说了句:“你哭个屁啊,还不上来快点跑,一会儿他们追上来了,弓虽。暴了你也说不定。”
我见束诚这样一说,就非常实在地扑到束诚身上去了,我压上去的时候听见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嗯”。不过现在这样,就算是死也值了,趴在喜欢人的结实后背上,这叫做鬼也风流。
哈哈哈——
然后那4个人就真的跟8点档连续剧一样出现在了我们俩眼前,一个个气喘如牛,眼睛里朝外喷着火,仿佛随时都能把我们俩烧成焦炭。
“我看你们俩还往哪走?!”果真是淫笑着朝我们扑来,“……束诚,今天你算是栽在我手里了。”
然后就仿佛一道白光闪过。
我看见了从天而降的张文铭。
从拘留所里出来的张文铭近乎全身挂彩,那样子就跟刚杀了一个人没啥区别,光那形象就足够有震慑力的了,他站在我和束诚的前面,整整高出我们俩一头。
“你们走!”
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脱身了。
束诚背着我进了路边一家诊所。在那儿找了医生为我做了简单的包扎。我奇怪他跟医生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出来后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撇撇嘴:“你不觉得这地儿有点熟悉吗?”
“啊?”经束诚提醒才注意到这已经是束诚家附近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好像快到你家了……不过,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爸爸一直有暴力倾向,他经常把我打伤打流血,每次我都来这个诊所治疗……慢慢地,也就熟悉了。”他说得那么平静,却在我的内心里掀起了一场风暴,胸口隐隐作痛,我伏在束诚的肩头,除了紧紧地抱住他,想不到什么安慰才会更有力。
束诚似乎也感觉到了,倒像是安慰我一样,他说:“没什么。”
见我没响动,后来又问:“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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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次第 第八章(1)
***
据预测,再过数十亿年,太阳会变得比现在更大更热,地球上的海洋会因此蒸发干净,生命将无法继续在地球上生存,再过60亿年,因膨胀变得非常之大的太阳将把地球推离自己的轨道,让其到达致命的高温,走向最终的灭亡。
如果人类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除非——
宇宙里恒星有700万亿亿颗,它们之中肯定会有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吧,如果在地球走向死亡之前,人类强大到可以进行太空迁徒,或者……
使地球偏离现在的轨道,让它离太阳远点,这样就可以延长地球的生命,但这种办法一旦失败,其代价异常沉重,而且,就算这种策略成功了,也仍旧无法改变地球的最终命运,它将在几十亿年之后因为太阳的寿终正寝而陷入永恒的寒冷和黑暗之中。
***
第二天课间操下来后,张文铭叫住了杨云琅。
“找你有点事。”
被裹胁在巨大人流里的两个人不时地被身边经过的同学轻轻地撞过来。鱼贯地通过窄小的门口进入教学楼,每天总免不了在一些脾气火暴的学生中见到一些争执,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负责监督秩序,对着扩音器嚷嚷着。
“按顺序走,别挤,那是谁呀,还想打架是不?”
张文铭皱着眉问:“昨天后来你去哪了?”
“……”杨云琅的脸难以自制地红起来,“我送蔺晓楠回家。”
“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
“你们俩……”张文铭饶有意味地看着杨云琅,“不会发生了什么关系吧?”
杨云琅咬紧嘴唇,大脑一片混乱,一瞬间想不到借口拿来搪塞。这时恰好有个莽撞鬼狠狠地撞了杨云琅一下,他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抬眼去看,却发现那人是何伟,然后他近乎挑衅似的看着张文铭。
两个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后,何伟走了。
临走之前他说了句让杨云琅有些迷惑不解的话:“……别以为你把廖勇整挂了我就惧你!你这个败类!”
张文铭脸色苍白。
他对满脸惶恐的杨云琅说:“最近你提防着点他。”
需要交代的是,跟之前的廖勇一样,何伟以前也时常以欺负杨云琅为乐,曾收过他的保护费什么的,印象最深刻的是,有次他找杨云琅出黑板报,还非常热心地把凳子放好让杨云琅踩上去,受宠若惊的杨云琅心惊胆战地踩上去没多久,何伟就抽掉他脚下踩着的凳子,那一跤摔得杨云琅的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一圈。得逞之后的何伟哈哈大笑。
廖勇出事之后,这些欺负杨云琅的人慢慢都消失了。
一段时间以内,杨云琅都以为这是因为他跟张文铭成了朋友,没人再来欺负他是因为他们都要看着张文铭的面子。
两个男生沉默着并肩走了一段路。
张文铭突然又冒出来一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少不要跟她交往下去了。”
“嗯?”
“我是说蔺晓楠。”
“为什么?”
“……”张文铭看向对方的目光斩钉截铁,没有什么理由,只要你服从的意思在里面,杨云琅没在继续问下去。
而困扰杨云琅的谜团随着下午吕小希的出现而迎刃而解了。
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吕小希绝不过分,她的一只胳膊还煞有介事地缠起了绷带。一见到张文铭之后,就好像支撑她身体直立行走的那根骨头被谁偷走了,她可以用“一坨”、“一摊”这样的量词来形容了,整个跟一堆橡皮泥一样堆在了张文铭的身边,近乎表演式地哭哭啼啼地诉说着她悲惨而屈辱的遭遇。
不知道为什么,杨云琅的眼里,吕小希的这一切都显得格外虚假做作。
云朵次第 第八章(2)
而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是像吕小希描述的那样吗?
蔺晓楠找到她,警告她不要跟张文铭来往。并且侮辱张文铭是个少年犯,打架盗窃无恶不作,吕小希觉得自己的小爱人平白无故受到了攻击,她心有不甘,跟蔺晓楠产生了冲突,她没想到自己完全不是蔺晓楠的对手,被打得很惨。
张文铭铁青着一张脸。
吕小希一把抱住张文铭的胳膊,整个人就差像一条蛇缠在他身上了。
“她就像一个泼妇,可剽悍了……”吕小希娇嗲嗲地说,“人家好害怕嘛……”
杨云琅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如果说之前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因为他觉得胃里正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翻涌……如果一不小心呕出来……
刚刚转身,杨云琅就听见张文铭来了句:“宝贝,不怕哦。”
身后继续传来让人浮想联翩的声响,吧唧吧唧吧唧。
杨云琅“咣当”一声倒在门口。
“你去哪儿呀?”张文铭抓住杨云琅的衣领,“叫你来就是要你识破蔺晓楠的真实面目。”说完,他转身拿过吕小希的手机,调出简讯给杨云琅。
果真是如吕小希说的那些内容,大抵上是攻击张文铭的。
杨云琅的额头覆满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抬起头,他看到在张文铭的眼睛里涌动着黑色的光芒。
吕小希继续她的发嗲神功:“……你要替人家出这口恶气嘛。”
萦绕在杨云琅脑际的好像是西门庆跟潘金莲在调情。
他把目光转向吕小希:“你说是蔺晓楠打了你?”
“是啊。”吕小希楚楚可怜地看过来,“她袭击了人家。还让我因此错过了检阅仪式,后来被老师好一顿K的,都怪她!她真该死!”
杨云琅克制地抵住了额头,心里想着拜托你不要用跟张文铭发嗲的口气跟我讲话。
“可是,她也伤得不轻啊!好像比你还严重呀!”
“你什么意思?”吕小希的口气立刻变了,刚才还是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包子般的热气腾腾,一眨巴眼已经是冰冻三尺,“你有什么疑问你冲着张文铭去,你冲着我犯得着吗?是张文铭为了你好,怕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才叫你离她远点,你跟我叫什么劲啊。你刚来上学的时候那么多人欺负你,没有张文铭,我估计你现在早退学了吧……”
吕小希喋喋不休,说得我面如死灰、无地自容。
张文铭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声:“行了,不要再说这些。”然后对我说,“你觉得她无辜?”
“我……”我指了指吕小希的那只缠着纱布的胳膊,“那儿真的受伤了么吗?”
吕小希的脸上露出惊恐张皇的表情。
然后立刻咄咄逼人起来:“什么?杨云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在欺骗张文铭?”说着说着,泪水漫过了她的眼眶,她别过身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张文铭责怪地看了杨云琅一眼,然后一只手搭在吕小希的肩上。
“你就给他看看有什么?”
“我偏不”
“看看啦!”
“不!”
表面上杨云琅很镇定地站在一边,内心里却是汹涌澎湃,他觉得吕小希一定有鬼,明明是她带着一堆人去殴打了蔺晓楠,现在却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何必斤斤计较于将她的伤口展示给他来看呢?想到这些,他的嘴角慢慢地浮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张文铭猛地掰过吕小希,不顾她的反对,一把扯下绑在她胳膊上的纱布。
然后3个人都呆住了。
云朵次第 第八章(3)
吕小希的胳膊上赫然一道红红的伤口,看样子是刀痕,伤得还不浅。
吕小希看了看杨云琅又看了看张文铭,头一埋,哭着冲出了房间。
只剩下了张文铭和杨云琅。
过了半天,杨云琅的思绪都没有得到安抚,他走到张文铭身边,轻声说对不起。
张文铭冷冷地回应:“这下你满意了吧!”
***
我就是一个素数。
除了能被1和自己整除以外,没有办法被其他任何数字整除。这代表着孤独和没有朋友。
就好像有什么开始塌陷了。
我听见异样的声响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我抬起脸,天空开始漏下雨来。
操场上有人喊我:“杨云琅,快回教室呀,你站在那儿发傻呀!”
是非对错混在一起,我无法分辨。原来世界是如此诡异,人心是如此复杂,我完全没有料想到的另外一面正朝我扑来,如同被风暴席卷起来的近10米的巨大黑浪,将弱小的我,在瞬间吞噬。
再也没有光亮。
我是这么容易地让他人和自己都产生厌恶感的人。按照我们老师的逻辑和判断:“你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要被社会淘汰!”或者我妈的说法更为准确,“你这个样子一个朋友也交不到的。”
可我还是遇见了张文铭。
如果我们还算是朋友的话。
所以被包裹在各种安慰和表扬声中的张文铭冒着大雨从教室中朝我跑过来时,我难为情地逼迫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了3个字。
声音小得估计连蚊子都听不见。
所以对方很是疑惑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又说了一次。
“啥?”
我开始怀疑张文铭是在故意刁难我。
“对——不——起!”
然后他的面部表情僵死了一分钟,复苏之后就是面部肌肉的持续抽搐。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我的肩膀说:“挺难得呀,你。就凭这句话,我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跟你绝交呀!”
“吕小希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张文铭接下来的话的确证明吕小希没什么大问题,“晚上我们3个一起吃饭吧。”
“不了。”
“去吧。”
“我得早点回家。”
“回家那么早干什么?”
“写作业。”
“把你手机给我。”
“干什么?”
“给我就是了。”
“不给。”
“你跟我废什么话!”张文铭一把推开我的手,径直把手伸进我的口袋,不顾我“啊,啊,别乱动我的手机”之类的语言警告,在他得逞之后,顺利地翻开手机,找到我妈的电话号码,不等我扑上去,他已经在跟我妈讲话了。
讲电话时的张文铭像变了一个人,被阳光照耀着的乖巧少年,眉眼都笑着,连声音听上去也像某种温良的小动物。“阿姨好,我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