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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中天集团的总部。
毕自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让女秘书李丽把现任集团公司的财务总监叫来后，给了白薇薇一个银行帐号，让她今天急转一笔款项，总计515万元。
对九十年代中期我国股票市场大起大落的状况，毕自强一直以来都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投入集团公司的大笔资金去炒股票。即使是在自己非常看好的情况下，他入市炒股也是速战速决，投入的资金也不算太大，也就在两、三百万元左右。所以，他在股市上亏赚的幅度始终都不是太大。当年，他的师父胡大海在香港用八百万元赌股市恒指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而最终入狱的那些情景，其仍然记忆犹新。今天，毕自强敢出手用五百万元一赌“南疆百货”是否上市，并非是干了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而在他看来，如今有来自市百货大楼高层领导的种种信息这一渠道，其未来股票上市可能性非常之大，势必包赚不赔，肯定大发无疑。正是因为有这样把握的赚钱机会，终使毕自强重新认识了股票市场的输赢博弈：这样的资本市场犹如“锄大地”一般（注：一种扑克牌的玩法），如果自己每次都能够“抓”到黑桃A，那么，输的可能性变小，而赢的可能性变大了。如果这次一旦赌赢了，至少会有十倍以上的利润。如此看来，像股市这样的资本市场，在今后的日子里必将会成为一块他可以随意去“掘金”的好地方了。
第三十八章 暗度陈仓（九）
现在，黄月萍就是毕自强对资本市场未来预测是否准确的“黑桃A”。对此，他充满信心。
果然不出所料，八个多月后，百货大楼的股票上市了，而其市场价格一下子狂升了十一倍多。原先每股1元的股票，已变成12元多。原来不愿多认购股票的百货大楼干部职工，看见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皆大吃一惊。许多人后悔得捶胸顿足，欲哭无泪。而此时，黄月萍也如作梦一般，一夜暴富，净赚150万元。当然，毕自强得益更大，一下子就赚进了5000万元之多。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这天早上刚上班，陈佳林就来到毕自强的办公室报到了。
“怎么，师兄，”陈佳林屁股往软沙发一坐，神清气爽地问道：“那个周老板还没来？”
“哪有这么早，他说好是九点半钟过来。”毕自强忙着泡好了夫茶，与陈佳林相对而坐，招呼道：“来，喝茶。”
原来，昨天周老板打电话给毕自强，约好今天上午到中天集团总部来洽谈一桩所谓的大生意。尽管毕自强不知此时的周老板肚子里又有什么“弯弯绕”了，不过，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毕自强之所以把陈佳林叫来一起与周老板进行正面周旋，是有其深意在里面的：自己在社会上与政府官员素有一些来往，故有意识地退到中天集团公司的幕后，以免树大招风。开始让陈佳林以一个精明的企业家形象出面撑着中天集团公司的台前，在商场上与这些“今天即可以是合作者，明天又可能是竞争者”的强悍对手进行心计和手段的较量，使之再磨砺一番。如此，便能很快让陈佳林从摸爬滚打中脱颖而出，有朝一日能够完全替代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和作用。
“老二呀，你的办公室，以后要经常开着门才行呀。”毕自强的意思强调了陈佳林是中天集团公司总经理的身份，苦心婆口地说道：“你现在是‘在其位要谋其政’呀。以前你的街边和门面生意，大都是靠打打杀杀拚出来的产业。如果跟周老板这样的商界人物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不在一个档次上呀。俗话说得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生意场上，我们可是都要努力的呀。”
“你放心吧，以后没什么事的时候，我会都待在集团公司这儿的。”陈佳林是一个一言九鼎的男人。他放下茶杯，谦虚地说道：“师兄，你经营公司的策略，我现在已领悟到了。”
“嗯，那就好。”毕自强点点头，心里放下一桩心事。
接着，毕自强与陈佳林把话题转到了如何进行市机械厂的兼并和收购上了。怎样找到一个“突破口”，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呀。
“毕总，周老板他们来了。”女秘书李丽走了进来，说道：“按您的吩咐，我已将他们安排到小会议室了。”
毕自强与陈佳林衣着整洁，一前一后，步伐稳健地走进小会议室。
“您好，周老板，魏局长。”毕自强与两位来客礼节性地问候了一番，指着身边的陈佳林，说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陈佳林总经理。”
长形的会议桌旁，主人和客人相对而坐。女秘书李丽给两位客人送上茶水后，无声地退了下去。
“魏局长，您可是贵客啊，”毕自强与魏东生相识已久，但直接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此时，他套近乎地说道：“您是头一回来我们公司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哟。”
“不敢当。毕总，我已经提前退休了，不再当局长了。”魏东生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叫我老魏吧。”
“是吗？”这倒让毕自强感到有些意外了。
这几年，魏东生在市物资局局长的位置上没少为自己捞钱。曾经有不少人向有关部门反映一些关于他以权谋私的情况，但因为没有找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便也奈何不了他，最后让他退居了二线，局长职务变成了处级调研员。在此情形下，他为了明哲保身，干脆以疾病缠身为理由，办理了提前退休的手续。
“前些日子，我邀集老魏加入了我的公司，大家一起合作力量大嘛。”周老板看了魏东生一眼，向毕自强介绍道：“他现在可是实力建工集团的总经理了。今天我们过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哟。”
不言而喻，实力建工集团的董事长就是周老板了。
“有什么好生意可以合作的，”毕自强点燃一支烟，笑道：“呵，周老板尽管说好了。”
“开门见山地说，我和魏总正在准备竞标修建五一大道工程。我们估算，这不论是哪家建筑公司参与竟标，总标底都不会低于四个亿。换句话说，这个工程获利的前景相当乐观。”周老板把来意亮了出来，说道：“半个月后，如果我们中标，能够拿到这个工程，在资金上我们恐怕也会有很大的缺口，所以，我希望大家一块来分这块蛋糕。不知毕总对此是否感兴趣？”
“五一大道工程？”毕自强是听说过这件事。此时，他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据我所知，这是由市政府的地方财政出资搞的亮化工程，一旦中标开工的话，不可能会有资金不到位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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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魏东生见毕自强不知底细，插话道：“市政府的那些领导们为了要干出政绩来，就大搞城市的基础工程，但在财政上却没有足够的资金能够及时支付。现在的这个工程完全是要求垫资开工的。完工之后，地方财政会陆续结算大部分资金。如果基建款不够的话，市政府将计划用城东开发区的土地来给予置换。”
“垫资工程，你们也打算去竞标。开什么玩笑呀？”毕自强认为听明白了，却不以为然，反而把问题提了出来：“怎么算帐的，这四个亿投进去，至少要一年或一年半才能完工吧，这个周期是不是太长了啊？”
第三十八章 暗度陈仓（十）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还没有弄明白。”周老板右手搁在桌上，几个手指有节奏地轻敲台面。他显得很有耐性，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工程做下来，在资金周转上，风险是有些大了。但是，最后市政府同意用城东开发区的土地来给予补偿的话，我们还是最大赢家。一方面我们可以拿到一些位置好的土地；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尽可能多的要些地，这样也就把土地的价格压了下去。然后，再拿这些土地去银行贷款，得以继续进行下一个项目：开发房产。这实际上就叫‘老鼠拖木掀——大头在后面’，你不妨再盘算盘算。”
谁都知道，土地是稀缺资源。说句实话，这时候的周老板的确是深谋远虑，站得高，看得远，很有前瞻性的眼光。数年后的事实证明，他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此时，毕自强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周老板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他又与身边坐着的陈佳林私下交换了一下意见。
“你们资金上的缺口是多少？”毕自强打探着对方的实力。
“一亿左右吧。”周老板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目。
毕自强正在准备把已经破产的市机械厂兼并下来，然后用那块地来经营房产业。本来，他资金周转的来源渠道就是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现在又是一块肥肉送到嘴边，但是怎么吃下去呀？
“周老板，”毕自强感到有些左右为难，但他没有把话说死了：“这事容我先考虑考虑，然后再答复你吧。”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出力帮忙，”周老板此次登门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为此，他摊牌地说道：“市政府主管五一大道工程招标工作的领导，正是你岳父赵副市长。你看是否能出面，私下暗中操作一下，尽量说服赵副市长拍板，让我们实力建筑公司中标？”
呵，这可真是个连环套，一环紧扣一环。
“这个嘛，我又能有什么利益呢？”毕自强得知对方的底牌后，在商言商，讨价还价。
“这样吧，中标后，市政府置换给我们公司的土地，”周老板思索了片刻苦，打开天窗说亮话：“可以算上你一份。你觉得这价码如何？”
“嗯，还算公道吧。”毕自强微微一笑，说道：“好，我尽量去试一试。”
“一言为定。那我们先告辞了。”
……
三天后的周末，毕自强回了一趟岳父母的家。饭桌上，他陪着岳父和岳母共进晚餐。
“来，吃菜。”吴春兰替女婿夹了一筷子菜，问道：“小萍有三个多月没回来了吗？”
“妈，我自己来吧。”毕自强盛情难却，把碗里的菜吃了，说道：“她打电话说，下个月要回来一趟。”
“你们结婚有七、八年了吧？唉，这夫妻长期两地分居，算个什么事嘛。”吴春兰唉声叹气，唠唠叨叨地问道：“你看，我都退休半年多了，、你爸也快到退休年纪了，你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抱上外孙呀？如果是你们没时间带孩子的话，我现在可以帮你们养嘛。”
“妈，这事我一人说了也不算呀。”毕自强搪塞地说道。
“孩子们的事情，我看你就别太操心了。”赵俊生瞟了老伴一眼，劝说道：“再说公司派小萍常驻香港，那是工作需要嘛。”
饭后，吴春兰到厨房忙乎家务事去了。
“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毕自强向岳父征询着。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赵俊生一眼就看透了毕自强的心思，说道：“到我书房里来谈吧。”
在书房里，赵俊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爸，是这样的，”毕自强给岳父递上一支烟，说道：“我打算把已经破产的市机械厂兼并下来，你看怎么样？”
很显然，毕自强的潜台词是要岳父暗中帮忙，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
“哦？你有这么大的胃口？”赵俊生沉思了片刻，不无担忧地说道：“现在由民营企业兼并破产的国有企业，政策上倒是允许的。市里工业这一块虽说由我直接主管拍板，但如果由你来出面兼并市机械厂，这不合适，很容易授人于柄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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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换个别的公司出面行不行，”毕自强一计不成，再换一计：“比如说，香港的外资公司？”
“借鸡生蛋？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赵俊生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眉毛向上一扬，不太相信地问道：“不过，对香港进来的这个外资公司，你有把握吗，有绝对的操控权吗？”
“这你可以放心，”毕自强胸有成竹，说道：“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如果把市机械厂兼并下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毕自强将兼并后的设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一、改建超市；二、经营房地产。
“我看可以。”赵俊生听完之后，点点头。
毕自强见赵俊生表示赞许，心知事成有望，搁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安然落地。
“听说，五一大道工程正在招标？”毕自强佯作漫不经心，又换了一个话题：“实力建筑公司的周老板，一定为此找过您吧？”
“你怎么知道的？”
“呵，他拉我入伙。”毕自强实不相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