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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珠吓得大惊小怪,“瞧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哪门子事,他……他……我们是开玩笑的嘛,千万别让他知道了。我们主任叫我了,记住那件事,别传出去。”
桑瑜只好在心中暗骂着,多少平衡一下心中的不满,“那个死同性恋!”
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白立远的电话,是他与陆文芬邀她晚上碰面,卓仲诺听到了;问题不是晚上的饭局,跟白立远吃饭才是症结所在。
但是桑瑜下班后拿同一份资料跑了三趟影印,卓仲诺又临时丢来一份打字,那书信的内容明明写得莫名其妙,她还是得照做,没办法,只因为他是主子,她一点意见都不可以有,结果当然是害她迟到了。
“烂老板,笨拙不‘重诺’的董事长,心理变态,将来一定不得好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吸空气毒死,反正没好下场啦!”
桑瑜赶到现场时忍不住抱怨连连,陆文芬与白立远只得暂时成了她的垃圾筒,一场原本美好的晚餐就这么泡汤了。
小小的茶水间应有尽有,供应办公室所有人的饮食所需。
桑瑜在茶水间碰见柴智刚,她一面搅匀手上的咖啡,一面对他点头微笑,她看见他拿着空杯子来泡茶,说:“以前都是蔓妮帮你泡的吗?”
“不,我都是自己来。”他按了热水器,沸腾的水冒出一阵白烟。
桑瑜一点都不惊讶,她是故意这样问的,“为什么?”
“因为秘书做的是公事,像泡茶是属于私人的事,要别人泡茶好贬低他人人格,是大材小用,也是一种侮辱。”
“所以我做的很烦。”明显的一抹无奈挂在桑瑜脸上。
“咦!”柴智刚这才想到仲诺三番两次要她泡咖啡,也注意到他近日呵欠连连,轻笑道:“老大最近好像睡得不怎么好。”
“管他去,谁教他没事喜欢喝那么多咖啡。”
“他本来不喝咖啡的。”
“不喝咖啡?”她不觉地皱眉,搅拌的速度逐渐地缓了下来。
“你来了之后他才喝咖啡的,而且喝上瘾了。”
桑瑜抿着唇生气,“他好过分。”
“是喝太凶了,哪有人一天喝七、八杯咖啡的。”他轻啜了口茶,浑然不知桑瑜一股怒气正要升起。
“整人也不是这种整法。”
“嘎!”
“我早就知道他很讨厌我,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对我怒目相向,然后每天不厌其烦的把我叫进办公室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我觉得我的尊严被践踏,我的能力被侮辱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要这样折磨我?”恨不得在杯里再添一匙咖啡,让他苦得彻底。
想不到她的误会这么深,他火速为仲诺澄清,“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往另一方面想。”
“绝对不会错,柴总,我多希望跟的是你,为你工作;至少你明理,知人善用。而且绝不会无缘无故给人难堪,如果不是看我不顺眼,我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祸从口出,这下麻烦大了,他急切地说:“他只是喜欢多看你……”
“你是他好兄弟当然会这么说。”桑瑜懒得再去听柴智刚为他辩解的话。喜欢?连这种蹩脚借口都出现了,真是荒天下之大缪,“或许我根本不该在你面前说他坏话。可是我不是挑拨离间,他干嘛那么恶劣,讨厌我就直说嘛,我最恨人故意刁难,百般羞辱,却一句明话都不说。”
“他对你很特别……”
“特别到全公司同事都看得出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我。”
“桑瑜,你真的误会了,他没有。”
“柴总,再替他找理由,恐怕这杯咖啡我会忍不住泼到你脸上。”
“仔细想想他对你的态度。”他神经过敏的摸了摸脸,仿佛已被泼了一脸的咖啡。
“失赔了,柴总,我得去伺候暴君了。”她懒得再去多想。
看来老大的感情是坎坷崎岖,不过他还是可以安心的喝茶,做他的总经理,因为战火怎么样也烧不到他身上。
他带着笑喝了一口刚彻好的茶,“嗯!好茶,还可以挑个好位置,看看这出好戏的收场,希望是喜剧,不然连我都有事了。”
下班了,同事三三两两走了,柴智刚尚未离开,桑瑜上前走到柴智刚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柴总,还没走?”桑瑜踱至他的身旁和他道再见。
“我想把我的任务……不,应该说是业务做完才走。”奇怪,他好心虚,心虚得有些结巴。
“我想为早上的事道歉,我不该那么没礼貌,每次都打断你的话。”
“这是民主国家,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
“要不要帮你叫便当?”
“不用了,我待会就走了。你们七点不是还有约会?”
“是公事,约了客户谈公事。”桑瑜连忙否定。
“是是,我的意思就是公事,餐厅你订的?”柴智刚急忙纠正。
桑瑜摇摇头,“董事长一手包办,这次的客户是谁?神秘又尊贵,是大客户吗?他连资料都没让我看过。”
他很用力的想了想,想得头都快爆炸了,“很大很大。”大得足以影响卓仲诺。
“那更不该我去了,我只是代理秘书,反正我再过几个星期就走了,这么重要的客户我怎么能应付?柴总,你去跟董事长说换了我,你去比较合适。”
“我去就不伦不类了!”
“什么?”他好像说了艰涩难懂的字句,桑瑜张大嘴巴。
“我是说,老大有他的想法。”
“他的想法恰巧是我不懂的。”她无力的摊了摊手。
桑瑜总觉得柴智刚今天怪里怪气的。
坐上卓仲诺的高级轿车,桑瑜心想那号神秘人物总可以揭晓了吧?
“董事长,客户的资料以及合作产品的文件呢?”到现在桑瑜还是一头雾水,不赶紧整合一下印象,怕到时会是场中唯一不了解状况的人,她是敬业秘书,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在我的公事包里。”他连眼珠都不转地专注开车。
这是什么意思?放在公事包,这话是表示她可以自行翻阅?她又不能无视他的存在任意翻找,他到底想怎么样?真是浑蛋透顶了!
桑瑜憋着一口怒气,“我可以看看吗?”她拼命地想维持自已的修养。
“别急着看,这些事你应该都熟悉了。”
“我要有心理准备,到目前为止我连跟哪家厂商接触都有不清楚,如果你不需要我的话,大可把我放下车,我不介意被放鸽子。”
仲诺妥协了,“你看吧!”
暗地里瞪了他—眼,桑瑜伸手提起放在后座的公事包,她越往下翻,眉头攒得越高。
“‘实发’陈经理……这些不是定案了吗?”
“他对合约书中的条文有些意见。”
“约都签了,像陈经理这么经验老到的人,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
“你怀疑我?”他斜了眼看她。
“我怀疑自己长久的判断力。”
“‘实发’是大客户,如果他要求更改的地方影响不大,以长远的眼光来看,应该可以接受的,对不对?”
那也不需要叫我来啊,不需要牺牲我宝贵的下班时间,桑瑜心中直嘀咕。她不是不敬业,这件事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把东西一放,她将公事包又甩回后座去。
车内窒闷的空气令她无法思考,转头看着车窗外一一掠过的景物,无论招牌、人、物、景都只是无意识的闪过。她非常讨厌卓仲诺,这一点她很肯定,撇开他常叫她做一些小事不说,从见了他的照片开始,她就对这个人打从心底起反感。
趁着红灯的空档,他问她:“桑瑜,你打从心底抗拒吗?”
看了他一眼,她自知理亏的低头,的确客户有权利再修正合约,对自已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也感到可笑。
“对我还是这件事?”
她抬眼,以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董事长,我们是不是需要好好沟通一下?虽然只剩十几天,我还是希望彼此都能留下好的印象。”
“正有此意。”
“你对我不满?”
他笑了,冷酷的脸上有了几分温度。这时绿灯亮起,车子再度上路。“或许我冷漠,但我对你永远不会不满意,你呢?”
“你不是从不喝咖啡?”
仲诺在心中微笑,这小妮子原来有备而来,早都打听好了。“最近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
“柴总说你精神不好。”
“所以更需要咖啡来提神。”
“为什么同一件事要叫我跑好几趟,那一扇门开开关关的你不烦吗?”
“可见得你的不满出处在此,你得体谅我脑子钝,总要到事后才想到自己疏忽了某些事,况且我不介意门板会不会被人摔坏,这表示还有人愿意进来冰冷的洞窟。”
这算哪门子沟通!她沮丧的躺回椅背,“早知道说没用,你根本是唯我独尊。”
“你对我的印象从以前到现在都有没变。”
“以前?不,我以前不认识你呀。我对你的印象是,你一定要别人照着你的意思去做,没有转圆的余地。”
“我不管别人,我只要你照着我的意思做。”
“不能有第二种声音?”桑瑜在心中呐喊:现代人还有这种跋扈的思想,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我不希望你有。”
“为什么独独对我。”
“因为你是我的秘书。”
“那我还真倒楣!”不过蔓妮更倒楣,她的苦日子比她还长,桑瑜心中补了一句。
夕阳余晖轻洒在街道上,澄黄的霞光令人眷恋。
桑瑜看着手表,“陈经理迟到了。”
“你饿了吗?”
她深深吸口气,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刻薄言语,“这不是重点。”她觉得他们真是不同世界不同时代的两个人,没有办法沟通。
“我饿了快一年。”
透过金边眼镜的目光带着令人窒息的野性呼唤,短发油亮与光洁面容的底下似乎潜藏着危险的气息。
“什么意思?”桑瑜心中隐隐波动,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什么?
别吓坏她,她什么都忘了。现在这样很好,同她出现在阳光下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当初没料到她会心碎远离,害他苦等了一年,而一年后再见她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她四周环护,没办法在梦中与她激情缠绵,诉说对她的思念与来不及说出的那句话。
恨她的遗忘,如今一切又回到原点了,他气愤她无由的排斥!
手机适时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柴智刚:“老大,按照计划打来了,你现在在哪儿?”
仲诺又瞄了桑瑜一眼,“陈经理,我们正在餐厅等你,你已经在路上了吧!”
“做你兄弟的我真惨,现在还空着肚子哩,别忘了你欠我一份情。我多孤单啊,公司空无一人,你还有美女相伴。”
“没有问题,合约只要在许可的范围内都可以更动。”仲诺鸡同鸭讲地接着话。
“天啊,我们真是鸡同鸭讲,我只是忘了提醒,你要小心桑瑜,她挺古怪的,靠近她时,身上好像有什么防护层似的可将人弹出来,你道行高我许多,但是自己也要小心。”
“我知道,我会留意,陈经理快到了吧?”
柴智刚嘿嘿怪笑,“如果我说,现在正在路上你会答应让我去吗?这么大的电灯泡恐怕太刺眼了。”
卓仲诺虽然很想笑,可是见桑瑜正注意他的对话,不得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你另有要事?很紧急吗?”
“急的不得了,我的肚皮已经在打鼓抗议了,却还得尽忠职守的跟你演这场戏。桑瑜打心底对你很反感,你知不知道?”
他偷空又瞄了她一眼,“我十分明了,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你绝不会随便取消约会。什么!嫂夫人进医院了?你现在一定是忧心如焚了。”
“留点口德行不行?还好不才在下我尚未娶老婆,否则就真让你触了霉头,哎,我还要跟你扯多久?”
“没问题,合约的事改天再谈,不耽误你了,好好好,你放心去医院吧,不说了。”
“呸呸呸,你才进医院,再见!”柴智刚在电话那头鬼叫着。
“好,改天再联络。”
结束谈话后,桑瑜马上问:“陈经理有事不来了?”
“他老婆进了医院,他得赶去照顾。”卓仲诺耸耸肩。
“好,这下没戏唱了。”她收拾着包包准备闪人。
“既来之则安之,吃个饭再走吧!”
吃饭是一件舒服又享受的事,跟他一起那么别扭,她哪里吃得下!
“不好意思还让董事长破费。”
她心里想什么他怎会不知道?“跟我吃一顿饭真的那么痛苦?”
同情弱者是她最大的弱点,尤其她长久在孤寂的处境下,更显空虚无助。自己内心也有许多的冲突挣扎,如果他只是想找人作伴排遣寂寞,那么助人为快乐之本,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