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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石兵的石冰姬已经干下不只十件的“案件”,举凡树挡道、桥太窄、老狗洒尿、庙门盖得太高,她都有理由代为整修。
因此树倒桥断狗成粮,王爷庙的屋顶不翼而飞,事情发生皆在转眼之间,短短的三天成为他最惊心动魄的历练,白发不多不少长了三根。
看似小孩子的任性每每使得惊人,一次比一次不可思议,他几乎要为自己的自找苦吃落下两行英雄泪。
不玩了可不可以?他后悔招惹了她,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后悔,非笔墨所能形容。
满脸沮丧的连祈风摇著头,绝不趴在地上让她踩,大男人的威风怎能踩在女子的小脚之下,何况是助她为恶,传出去他还能在武林中立足吗?
他该端起大哥的威仪教导她规矩,姑娘家不能无视礼教的约束。
经过争取,她勉强答应,改蹬在他肩上。
“蹲低点,你没瞧见我脚短吗?”石冰姬脚一踹,跋扈的小鞋印印在他背上。
有没有搞错,他是丐帮帮主呐!“小心点,下过雨墙有些滑手。”
喝!我怎么言不由衷?女人家的脚踩过头顶可会倒楣三辈子,再度懊恼不已的连祈风轻扶著轻盈身子跃上肩头,低声埋怨心软人慈。
“别乱摸呀!我还没嫁人。”趴在墙头向内眺望,她不忘用脚尖顶顶他。
“君子坦荡荡,我对你绝无非份之想。”他赶紧指天立誓,双手一放。
她报复地蹬了两下,“是吗?”
“一定是,绝对是,肯定是,我的人格日月可表。”他再三表示清白。
“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想不负责?”她又踩了他几下,一副深受侮辱。
“我……我没有说不负责呀!”他都快哭给她看了。
哪知道她平板的乞儿装扮下有具不算差的姑娘身躯,当时想也不想地伸手一拦只为阻止她离去,谁知不巧的完全覆上女子身上最柔软处。
而他还没意识到的揉了两下,软如棉球的浑圆叫他忘了松手,一时如雷殛般呆立当场。
那最先窜入脑中的念头不是意图轻薄,而是空白了脑袋不愿接受希望落空,她居然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让他无法收复屡屡折损于女人手中的面子。
现在他又为无知付出代价,因为他的确是碰了她,所以必须“负责”。
而她的要求很简单,供吃、供玩、供宿,其他好商量。
可是越简单越伤脑筋,她的三供要求硬是花样百出,叫人疲于奔命还不得有怨言,谁叫他好死不死的“侵犯”她,如今才要卖身赎罪,任凭差遣。
女人呀!是他命里的难关,要脱离苦海可能比登天还难。
“那你干么摆张苦瓜脸坏我心情,你不是很爱傻笑吗?”哼!爱缠人嘛!我让你后悔莫及。
“傻笑?”哪有,是和蔼可亲的笑脸。“你要不要下来,爬太高挺危险的。”
挫败的心伤痕累累,他的大限将至了。连祈风在心里叫苦。
“登高望远。”离地不到六尺哪算高,穷紧张的家伙。
“找到夺鱼的牛了吗?”唉!他快没脸见人了,杭州分舵的左舵主正好奇地在街尾张望。
一世英名要扫地了。
石冰姬一脚往他头顶踩去。“看到了。”
“那你……”他不敢问她打算用什么恶劣方法整治无辜的老黄牛。
“你可以放我下去了。”脚底一拍,她像是惯于下命令的主人使唤著。
松了一口气,他低下身子扶她落地。“偷鸡摸狗非君子所为,很高兴你能悬崖勒马。”
看来她还不算太坏,天良未泯,尚有救。
“用不著太兴奋,我不急著离开。”她的悬崖勒马是直接将马推入悬崖,而不是调转马首。
“什……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他先走。
不过他明白这只是奢望,她不可能放过好利用的他。
“咱们还是要进去,你不会愚蠢得以为我是带你来散散心吧!”那他可要失望了。
苦笑地一搔耳,她根本吃定了他。“不要成不成?王大户是地方上的大善人。”
“你指我不善良?”一张小黑脸浮上可人的笑意,扬高的小黑眉充满挑衅。
活了二十七年,连祈风头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要她命的丫头让他有种压迫感,对她说不出一句狠话。
论武功,论江湖阅历,他都能轻易地驯服她,为何到头来他反成事事听从的那人,像是没主见的窝囊废跟著她四处胡作非为。
一开始是觉得很有趣,无伤大雅的小奸小恶谁不曾有过呢!
直到接二连三的大祸闯下,他惊觉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与侠义之道背向而驰,是他天生要吃女人的亏吗?
唉!偏偏他拒绝不了,那只不该的手连累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有愧于人总是先矮上一截,要是早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什么事都没了。
千不该,万不该,那一碰就算有理也变成无理,礼书一端站不住脚。
君子之名害人不浅呐!
“小兵妹子,善不善良何必由我评论,你去问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婶。”他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烫手麻烦推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的手段他可是活生生的见识过,人要懂得识时务。
石冰姬瞄了瞄几个探头探脑的乞丐,坏心眼一起的偎向连祈风,“连哥哥好死相,这种私密事怎么能去告诉别人。”
“喂!你在搞什么鬼,男女授受不亲别靠太近。”吓!他浑身的寒毛都立了。
突然一嗲的声气叫人消受不了,他还是比较偏爱体态丰美的美女,这根小黑炭他没兴趣染指,吞不吞得下去尚是一大考验。
而且他必须说她身上那股味道著实刺鼻,并非臭得难以接受,是一种丁香不完全发挥,渗入了辛辣和橡木汁味,不管是谁都会选择回避。
他是倒楣自个送上门,所以只有忍受了,或许闻久了自然习惯。
“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迟,碰都让你碰过了,你敢翻脸不认帐?”石冰姬刻意声音一低地装出男童嗓音。
连祈风的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要推开她又怕碰触到不该碰的部位。“我没说不认呀!”
一阵抽气声在背后响起,他为时已晚的明了她在玩什么把戏,无力挽救地发出深切叹息,她真的把他害惨了,无颜见江东父老。
“帮……帮主,你……”因好奇而前来“看看”的左舵主语焉不详的指指两人,惊讶之色溢满神情。
“什么都别问,眼见不一定为实。”他端出帮主的架式阻止他想歪。
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石兵”却狡狯的一笑。“对啦!我们同为男子岂会有啥暧昧,我和连哥哥之间真的很清白。”
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言行不一的石冰姬以男童之姿“娇羞”的依偎著连祈风,嘴上的解释像是急于为情人掩饰,由于本是女儿身自然流露出女儿姿态,使原本的不清不楚更加引人胡乱猜测。
而不敢推开她怕她报复的连祈风心里是叫苦连天,以两人相偎的姿态很难不叫人误解,没人会相信隽秀的黑脸小子是姑娘家乔装。
看来不让他落个断袖之癖之嫌她是不肯罢手,非要他身败名裂,只因他招惹了她。
好吧!要玩就玩大一点,他倾全力配合,反正早晚会被她搞得声名狼藉,不如自己弄臭它,至少不是一直处于挨打的一面。
“左舵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她有意思,我们不过是同床共眠而已。”发现石冰姬身子一僵,连祈风暗自窃喜的搂紧她,像哥儿们。
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此举无异宣告了两人的关系。
莫怪左舵主刷地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地瞟向两人“相依相偎”的惊悚情景,心里盘算著要如何告知帮中大老,帮主的……
呃!毛病。
“连哥哥,是同房不同床,你要记得说清楚,我还要做人呢!”石冰姬愤恨的暗掐了他一把。
谁和他同床共眠,若传入大哥耳中,以后她都别想有溜出宫的机会,八嫁、九嫁……十八嫁都有可能发生。
占上风的感觉真不错。“兵儿,你放心,左舵主不是碎嘴之辈,他不会把我们的事传入江湖。”
雪球越滚越大,由先前的怀疑到此刻的确定,脸吓僵的左舵主微扯动脸皮,要笑不笑的点点头,神情比哭还难看。
要他怎么相信一向只亲近女人的帮主会突然转性,状似怜惜的轻拥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乞丐,丐帮的前程堪虑,他们都会跟著丢脸。
若是少年有倾城之貌迷惑了帮主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眼前的污脸看不出半点姿色,连普通都称不上,哪有媚世惑尘的本事,帮主的眼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是瞧上他哪一点?
“别叫我兵儿,我俩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一看情形不对,石冰姬马上要走人撤清。
连祈风笑咪咪的握住她纤细手臂不肯放人。“我舍不得和你从此陌路。”
本该趁机放掉天大的祸水,偏偏她的推拒又勾起他的兴趣,真应了那一句千古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太伤心,入土的那天我会来上香。”她发狠地取出银针欲扎他。
“伤别离,别离伤,为免不伤心不如凑和著结伴行乞天下。”噫!她的肌肤滑细如凝脂,莫非……
轻松地将她手腕一扣摸走银针,连祈风顺势搓了搓那一层污垢,羊乳般雪嫩肤色若隐若现,柔腻异常彷佛上好的丝缎。
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贼笑,他认真的瞄了瞄她愤慨脸蛋,月眉如钩,水眸明媚,墨黑菱唇别有一番风情,她是个美人。
不敢说是不是绝色,毕竟七分美来三分妆,她是一块故意掩去光华的瑰宝,若抹去灰尘必是罕见美玉,绝非一般叫人过目即忘的庸脂俗粉。
探索的心态压过种种的埋怨,连祈风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专注,以当局者的眼光逐渐看出她的多重风貌。
“我怕世人拿著刀剑喊砍喊杀,宁可伤心也不愿伤身。”石冰姬用凌厉的眼神一瞪。
恢复无赖神情的连祈风戏谑地一抚她唇瓣。“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果然是朱唇含艳,她蒙了世人的眼,光是这诱人红唇就足以称得上绝色。
“姓连的……”可恶,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嘘!”他一手放在她唇上。“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不好好关爱你怎成呢!”
他说得豪气干云,但是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气,像是乐见她的自掘坟墓、故作聪明铲泥埋双脚,最后谁也走不掉地同陷一穴。
“别嘟著嘴嘛!左舵主可会笑话你像个娘儿们。”连祈风状似逍遥地旋了一圈打狗棒,满心的自在悠闲。
左舵主根本是震惊到呆若石人,连自己怎么走回分舵都不晓得,整整三天三夜不言不语恍如行尸走肉,逢人便摇头叹息,千万感慨、无言以对。
同一天,王大户家里的老黄牛头下脚上地“爬树”,哞哞的惨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啧啧称奇的前来围观,没人想到要先解下它,议论著它如何以倒立之姿上树。
奇谈,怪谈,神鬼之论,莫名其妙的古怪现象传遍全杭州城,只可惜传不到已离开城内的两人耳中。
朗朗晴空白云飘动,野草如茵景象万千,官道上的小黑点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如影随形。
拉近一看不就是两个乞丐。
只不过一人走得急切、满头大汗,身后的那人则轻扬蒲扇悠哉悠哉,口中哼著不成调的渔家小唱,气定神闲不见匆忙。
有无习武的差别在于内功修为,尽管轻功盖世苦无内力辅助,使久了也会筋疲力尽、气喘如牛,两脚重如铅石迈不开。
“小兵妹妹渴不渴,大哥为你取水来饮如何?”这世上美好的事怎么这么多,害他忧虑得嘴角含笑。
走不动了吧,任性的丫头。
石冰姬头也不回的一拭香汗。“天山之泉,龙井之水,你快去快回。”
失笑的一扬破扇,连祈风走得轻快靠近她身侧。“天山在百里之外,龙井位于关外,你叫我上哪里乞得难求好水?”
一听便知是刁难之词。
“没本事就少开口,省得自曝其短。”她像赶马蝇似挥开眼前刺眼的笑脸。
不公平,不公平,为何她走出一身汗而他清清爽爽不见半丝疲相?论起轻功,无人能及得上冰晶宫的幻星七虚步,他是怎么办到的?
当年因求好心切伤了筋脉,因此她失去学武的机会,每每一催动内力便绞痛五脏六腑,不忍她身受折磨爹便毁去她一身功夫,仅传授以逃生为上的绝妙轻功。
虽然之后她曾经数度企图恢复昔日功夫,但是受了创的身体硬是不肯配合,再加上爹娘特意以独门点穴法封住她任督二脉,想习武已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不断的使坏、捣乱,希望爹娘能收回好意、还她原本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