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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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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青廷回来,子钰伺候了他洗漱,青廷见她,只一味熟练忙碌着,也没有象以前那样娇娇的粘着自己,也没有问贵妃那边的事体,颇有些不能习惯。
  待她收拾停当回屋,青廷正倚着靠枕看书,听她来了,便道,“明日贵妃若再唤你,你便去一趟。”
  半天未见她答话,有些奇怪,抬眼一看,子钰正站在桌子前,倒了一盅子水,便继续问道,“怎不说话?”
  子钰放下茶盅,平静道,“我不能去。”
  青廷继续翻着书页,半晌才问,“为什么?”
  子钰坐下,双手捧着茶盅,轻轻转着圈儿,语调依旧平静,“我没有底。”
  青廷似听了什么笑话,把那书页翻的哗哗的,“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子钰摇摇头,“王爷此言差矣,”顿了一下,轻轻道,“我把性命都交给了王爷,王爷还让我去做那糊涂差事么?”
  青廷这才缓缓坐起了身子,看向子钰。子钰依然很平静,那里端坐着,手里摩挲着茶杯,脸神和眼睛都淡的烟一般,隐隐有些许陌生。
  这是他不熟悉的子钰,青廷的眼神,渐带了几分探寻,一时没有说话。
  子钰发现,在他强大目光的探视下,想保持镇静,真的很难,暗吸一口气,她将茶杯放到桌上,重又看向青廷,“或者说,王爷拿着这阖府一家老小的命,到底想做什么呢?”
  青廷笑了,“你又胡思乱想。”
  子钰看着他,忽摇头一笑,“王爷当真,连枕边人都要骗过。”
  说着起身,走向前,“妾伺候您更衣。”
  青廷站起身,子钰轻轻将他腰带除下,接着是外衣里衫,青廷见她平静的仿佛不过是一件工作,不由烦燥,拂开她手,“我自己来。”
  子钰只一顿,转身便去铺床,青廷冷哼一声,躺倒在床上,“熄灯。”
  吹了灯,青廷听她悉悉索索爬上了床,一边蜷着躺下。
  两人之间沉默很久,子钰侧背着他躺着,丝毫没有睡意,忽被他拉过,搂到胸前,听他叹息着道,“你便不去也好,现下,也不是非你去不可了。”
  子钰颤抖着,“王爷究竟,要做什么?”
  青廷偏过头,黑暗中只依稀看到夜色勾勒的侧影,半晌,听他笑道,“你都猜到了,不是么?”
  子钰抑制不住身子发颤,抱紧了他胳膊,“为什么,为什么,现下这样,不是很好么?”
  “为什么?”青廷轻声重复,似被问到了最难解的难题,又笑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抓起子钰的手摸向自己左胸,“便是由着它吧。”

  狼与狈

  第二天是个好天,子钰带着杜兰、春喜两个整理箱笼,她两个在她面前,还想装着无事一般,子钰瞅着,也没做声,只捡出几件上好的丝衣,吩咐她两个细细洗来。
  子钰略穿戴了,唤过马嬷嬷,“嬷嬷陪我去一趟书房吧。”马嬷嬷知青廷今日不朝,有些犹豫,“白日里去,好么?”
  子钰点点头,“无妨。”
  她两个一路往书房去,路过湖边时,恰邱氏与张氏(那新封的六品安人)在湖边柳下逛着,远远的看着子钰走过,正说话的二人,忽都停下了半刻。
  张氏的眼里,有着不容错辨的羡慕,“刘姐姐彷是天人一般,好像哪里看,都那么远的。”
  邱氏先一楞,被她一说,再细细一品,确是这么个感觉,她是厚道人,也叹道,“是啊,若我是王爷,怕也会喜欢吧。”
  张氏近来,渐与邱氏投机,颇能说些心里话,转过身,轻声道,“您总比我要好些,我有时,真恨我那父母,太妃娘娘只一提,便如得了凤凰般的,并不顾女儿半点幸福。”
  邱氏叹一口气,“好什么,不过是一月一两回应个景儿,王爷的性子,最不能强求的,慢慢你就知道了。”说着攀上一节垂下的柳枝,对张氏无力一笑,“这就是我们做女人的命吧。”
  子钰来到书房,周成自经了上次,忖度着青廷的态度,半点不敢拦她的,微一躬身便让到了一边。
  子钰进屋,青廷正书桌旁皱眉看着文件,子钰见那桌上横七竖八堆压着好些书籍文件,便走上前,帮他收拾整理。
  青廷也未抬眼,“唔”了一声。
  子钰将那些书本子整理好,摞到一边,见那砚台上的墨也快干了,轻声道,“王爷实在该有个书童的。”
  青廷未做声,半晌放下手中文件,笑看她道,“我看你到好。”
  子钰低头笑了,“我还要怎样伺候您呢?!”
  青廷被那她一低头撩得心动,伸手将她抱坐到自己怀里,低问,“怎么这时候来了?想我了?我还有正事,午膳后就去你房里,嗯?”
  子钰烫红了脸,将他推的离自己远些,抬眼道,“我也有正事!”说着看向他黑氲氲的眼睛,“才刚贵妃派人来叫了,我说了下午去。”
  青廷将她抱坐正,眼神变得幽深,“你不是不去?”
  子钰望向他的眼睛,他瞳仁中,可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可,那样的黑深,仿要把它们吸进去一般,一时有点子晕,她索性闭上眼,再睁开,望着他淡然一笑,“我也是这府里的,不是么?”
  青廷见她神情从刚才的竭力探索,到云收雾净,不过一瞬,心中忽对她产生更深的一种感觉,说不清楚,只隐隐感到一丝骄傲,搂紧了她,这是他的女人啊!
  子钰忽被他搂紧,也伸手抱住了他。半晌,才抬起小脑袋,“该怎么说,我拿不大准,王爷教我。”
  青廷刚要说话,忽听外面周成低声道,“王爷,淳于先生来了。”
  子钰忙要起身,“我先回去。”
  青廷同她一起站起,帮她理理发髻衣衫,“不必。”
  淳于郭进来,见到子钰,微微一愣,随即马上行礼,“老夫见过宜人。”子钰赶紧福身还礼。
  青廷开门见山,“贵妃今日唤子钰过去,该怎番说,便合计一下。”
  子钰听他叫出自己闺名,不禁望了他一眼,脸上微微一红,但也只扭捏了一下,便对着淳于郭福身道,“还请先生多多提点。”
  “说不上,”淳于郭连忙再起身,看向青廷,见他神色平静自然,便知是与她说开了的,当下问道,“不知宜人是怎样想的?”
  子钰见直接问她,也看向青廷,青廷亦点头道,“无妨,你便说吧。”
  子钰想了想,便道,“妾身一直在想,贵妃与皇后,到底谁更不想要这孩子出生?”说完见他二人都不答话,面上不免出现一丝尴尬的红。
  未料淳于郭抚上了胡须,“请宜人继续。”
  子钰见他有鼓励之意,遂又轻声道,“妾身还在想,贵妃究竟为何要王爷帮她,又想要王爷帮她什么?”
  顿了一下,见他二人还是无声,索性全部说了,“本来,我只以为,贵妃只是想壮大徐家的势力,现下看来,她并不仅止于此。而本来,她最大的对手,便只是皇后,现下丽妃有孕,便硬生成了目前她最大的障碍和变数。”
  淳于郭眸光一闪,“为何丽妃是她最大的障碍?”
  子钰凝神看向他,目光如幻彩的宝石,“因为皇后与东宫名分已定,丽妃这胎是男是女,她可以等,而贵妃,呵,万一丽妃生下了皇子,她却经不起这万一!”
  “所以……”
  “所以妾身认为,贵妃这次的主要目标在丽妃,而不是皇后。”
  屋子里顿时一片静默,淳于郭望向青廷,后者眼中,也隐过一抹赞叹,便又似自言自语问道,“贵妃究竟想让王爷,帮她什么呢?”
  子钰却摇摇头,“妾身还没有想的明白。王爷总不能,”说着担忧看向青廷,“为她去做这打手吧。”
  青廷一笑,“她不会这么笨的提出,孤也不会那么笨的去做。”
  子钰这才稍稍放心,“那……”
  青廷笑道,“你只想到贵妃盯紧了皇后与丽妃,怎不想皇后呢?她是不是也要盯紧了她们那两边?”
  子钰一偏头,思索片刻,“我懂啦!”
  见他二人均笑笑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淳于郭笑接话道,“丽妃有孕,整个宫里便都如沸水里一般,这时候想出点动静,哪个眼睛看不见?想做的隐秘,何其难也!贵妃的性子,是极果断冷酷的,她决定去做,便得有些个把握!”
  子钰回想到贵妃以往种种作为,轻点头道,“贵妃身上,确有一种拼劲和赌性。”
  “不错,”淳于郭继续,“此番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场豪赌。一般说来,越是在上层,越是在这明摆着会出是非的时刻,越是要静的。但正如宜人所言,贵妃不能静侯丽妃生产,她赌不起这男女,定要在此时下手。这样的时候,会担了多少风险啊,稍有不慎,变被人抓住了错,到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子钰听完,望着这瘦巴巴的小老头,渐生出一股敬意,想了想,微微一笑,“这便象玩斗地主,丽妃此时,便是那地主,皇后与贵妃,便是闲家。这游戏能不能赢,牌好是关键,丽妃的王牌便是皇上,皇后那里是丁家,贵妃这边,”说着看向青廷,“便要拉上王爷了吧?”
  青廷笑开,转向淳于郭,“先生看子钰如何?”
  淳于郭捻须颔首,“小荷才露尖尖角啊!”
  此话一出,子钰顿红透了双靥,青廷面皮也微微一红。
  淳于郭奇怪,却见子钰背转过身,青廷眼中透出笑意,轻对着他摇了摇头。
  子钰面颊火烧一般,急匆匆对青廷道,“王爷,如此,妾身今日便不能轻易答应了贵妃,只稍拖着要个大的价钱才象,是不是?”
  见青廷点头,便又匆匆对淳于郭行了礼,头也不抬,便要出去。
  刚到门口,听身后青廷又开口,语调再正经不过,“午膳后我去你那,再合计一下。”
  子钰背着他二人,脸红的都滴得出血来,胡乱答了一声,落荒般跑开了。
  回到房内,却不见杜兰与春喜。子钰命马嬷嬷去找,不多时,两人低着头来了,眼里都带着眼泪。
  子钰面色一沉,“怎么了?”
  两人踟蹰了一番,同时跪下,杜兰先开口,“刚才我俩洗衣时,不小心,将宜人那件云锦压枝牡丹的衣裙,给洗得破了……”
  子钰本已料到,当下更沉了脸色,“可是这回王爷南边回来时给带的?”
  杜兰从未见她如此面色,春喜也是,两个皆开始抖颤起来。
  子钰便冲春喜,“是谁弄的?让你们小心,明明知道这衣服娇贵,才让你两个来弄,没有让那些粗笨的去洗,怎还能出这样的差错?王爷南边回来,也只给王妃们和我各带了一件,预备着过两日花宴时穿的,现在可怎么办?”
  春喜连忙叩头,“是,是奴婢不小心!”
  杜兰也叩头,哭道,“是我们不好,失了小心,您别生气!”
  子钰见她二人并没有推诿,先暗点了点头,顿了一会,放缓了语气,问道,“是不是你两个洗衣时,谁都并没有出错,却不知怎么回事,或浸泡时,或拧干时,没衔接好,便将衣服弄的破了?”
  杜兰二人止了哭泣,奇怪抬头,“您怎么知道?”
  子钰虽放柔了声调,面色还是严肃的,“你两个这几日不对,便以为我看不出么?”
  杜兰两个忙又低下头,听她又继续道,“你二人都是我贴身的丫头,你两个若不和睦,便连一件衣服洗来,都要出差错的,更别提其他!”
  杜兰春喜两个均微微一震,子钰又道,“我不知你二人究竟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我给你们一个下午时间,若说的开,便还都留在我身边做事,若说不开,春喜便走吧。”
  “宜人!”春喜顿哭出了声,杜兰也哭了,“我并不是想让春喜走。”
  子钰看向她们,“你们下去,晚间再来。”

  四角天

  子钰从春芜宫出来,照例是林喜贵领路,林喜贵见她眉间微蹙,神色有些冷凝,便不象以往那样多话,只默默领她走着。刚出了角门,林喜贵忽得站住,子钰一惊,见他背手做了个手势,便忙将自己隐入了宫墙的阴影内。
  过了一会,林喜贵方回转身,躬身道,“得罪了,才刚小的好像看到坤宁宫的两个宫人。”
  子钰心内也是一跳,点点头,“公公有心了。”
  这边坤宁宫里,皇后也正与娘家的一个嫂子说话,因皇后是幼妹,丁泗冲是丁父过世的第一任妻子所生,年龄上比皇后大了三十余岁,因此他二人虽名为兄妹,实却情同父女。
  来的这嫂子,也是丁泗冲一个侧室,最是精明能干的,此番正与皇后叙话,兰云走了进来,皇后皱眉,“没见着正与嫂子说话呢?”
  那嫂子赶紧起身,陪笑道,“不妨事,兰云姑娘或有甚重要的话说,要不要我出去?”
  皇后止住她,“你坐,”说着问兰云,“何事?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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