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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趴在床上,撑着头,看子钰轻轻拍哄着月华,脸上的温柔之色,堪比那春日里最湿润朦胧的月光,遂轻轻道,“王爷有了您,怎还舍得去那别家 ?!”
子钰藐了她一眼,“孩子话,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说着柔柔看着月华,“只有我的小月儿,是我的,是不是?”蹭上月华的小脸,子钰笑得恬淡。
明玉鬼祟一笑,“也是,我看王爷,这些日子,缠得您也太紧了些,着实吃不大消吧?”
子钰红了脸,啐了她一口,“你知道个屁!”
明玉吃吃笑着,索性坐起了身,“话说,我在府内这几年,还真没见过他这样的,都说您有福气呢……”
诘诘咯咯说了半天,子钰却越没了声响,明玉一看,她半垂着眼睫,那里侧躺着,也不说话,只觉柔凉难禁,明玉不知戳了她哪一点,想了想,道,“这葱花绿的衣裳,哪是哪个都能穿得?”见她抬眼,俏皮道,“姐姐穿着,便如湖上拂柳,那有人穿着,整个就一段葱了!”
子钰笑了,知她说的是今日张氏,也学她孕时做了葱绿的衣衫,笑道,“属你嘴坏,再说了,或是巧合罢了。”见她撇嘴,叹息道,“也是个可怜人!”
明玉撇嘴,“可做的那事,最最不堪下作,行事未免失了品格,姐姐,我看您也不能大了意,这样的人,只一样,脸皮最厚,就够别人受的了!”
子钰一怔,再一品,明玉说的确有道理,沉吟着点点头。
明玉的到来,或多或少给子钰带来了些转变,这些转变,是她当初想让她来时,都没有想到的。
一直以来,除了在宫内做婢女时,子钰的重心,一直在围绕着男人转,先是和帝,想着如何逃开他,而后是青廷,盘算着怎么霸着他。现在明玉来了,她忽然发现,一个女人,除了男人之外,原来还可以有别的寄托。这种情感,不像男女之间的那样的浓烈、焦灼,互相压榨而又彼此满足,而是更像她生命里的一点润滑的东西,可以分享和宣泄素日里的烦恼积屑——
在明玉之前,她时时还是寂寞的,有了明玉,这寂寞的感伤,便很少再有了。
而明玉给她带来的,还不止于此。
这日青廷来了,正把子钰逗得生气,忽闲闲道,“我外袍里一封书信,你拿来。”
因张氏前日生了个女儿,还起了个名儿唤作秋玥,青廷也没有说甚,子钰本就心中不快,今晚又被他使唤了整晚,月华都不得见一面,心中烦躁至极,当下摔了手中的巾子,气鼓鼓得拿去了。
把信摔给他,子钰刚要走,却被他唤住,“念。”
子钰白了他一眼,反笑了,“我便是前生欠了您的,”说着打开,刚念了两句,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青廷那里斜坐,头略低着,笑吟吟看着她。
“王爷!”子钰又看了看那信,忽蹦到了榻子上,抱住他肩膀,“这是真的吗,真的给我的吗?”
青廷似有些没料到她这般,微皱眉道,“怎么乐成这样,稳重!”
子钰甜甜笑开,依在他脖颈处,“我好喜欢呢!”
青廷把她抱过,抬起她下巴,“并不是给你的,那上头,可不是你的名。”
子钰眼若流光,颤颤贴上他唇角,“您好坏,借明儿的名头……”
青廷吮住,叹息道,“我是有些太偏心了……”
很久很久之后,子钰问起青廷,“那时,您是怎么想到,要给我一个盐铁条子?(注:古时盐铁专卖,盐铁条子相当于某地的专卖权)”
等了许久,青廷才笑叹道,“心疼你呗,就那么几件衣裳,几件首饰,穿来戴去的,我看着也烦。”见她娇嗔,笑把她搂过,低低道,“只不过,我可没料到,我一贯云淡风轻的小钰儿,这么在意这孔方兄,那晚,你可……”
话未说完,已被子钰羞臊捂住。
事成双
盐铁条子这事,青廷并未声张,子钰等一帮相干的,自然也不会声张,只悄悄发财罢了。时日长了,也有人看出些端倪,但这边做的滴水不漏,借的又是淳于先生相关的名头,便不忿,也只能在心里头暗骂两句,数落几声偏疼狐媚子而已。
倒是子钰,这实在是她一望外之喜。
让明姑娘来与自己陪伴,本是想与青廷提的,未提,他自先提了。明玉来了之后,她也确指望着借她与淳于郭拉近些关系,虽未深想以后会得什么利处,但总觉这样不会错。而青廷先借着她给自己解决了财路,却是自己没有料到而又隐隐盼望的。
子钰此时,其实还懵懂,青廷的这些行事,实对她日后自己行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何想在别人前面,解人之所期,还有这火候的把握,时机的选择,真乃一门为上者之大学问。她现在,还只以为是夫妻投契罢了。
再来看,子钰本就是个大方能花、做事不拘银钱的,现因手里渐敞快,但觉为人处事更加顺畅,且有了这银钱纠葛,与明玉更加近了,子钰暗地里观察着,这明姑娘行事稳重知趣,并不因为担了这名而居功,反更加虚心,确是个可交的妙人,遂心中暗想,定要与她寻个好的姻缘,方不负了她,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眼见快到七月下旬,月华百日将届,子钰虽不是那轻狂爱出个风头的,可初得爱女,又是那样的来历,孕时苦闷良多,总觉有些亏欠于她,因此便也很想办个热闹。
青廷不置可否,只见她这样的兴头,不忍拂她兴致,私下里,也轻轻嘱咐郑氏稍多上心。
这一日便到了。子钰早早起床,房内众人也早就起了,明玉、马嬷嬷、杜兰、春喜、德芬等几个近人,均是一水的新衣,喜气洋洋。明玉与杜兰,紧赶着为她挑衣,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一身粉紫缕金撒花缎面对襟褙子,藕荷色交领中衣,桃红绣牡丹长裙。
子钰前比后看,抚着那缕金缎面,“会不会太亮?”
明玉上前搀住她手,“我的好姐姐,也就只你,才压得住这金撒撒的颜色儿!”
德芬一掀帘子,跳了进来,见到子钰,张大了嘴,“哇,宜人仪态万方,好像皇后一样!”
子钰嗔了她一眼,“去,就会胡说,外头这样,小心揍你!”
德芬吐吐舌头,笑道,“喜蛋都备好啦,喜糕喜饼也都摆好了挑子,小主子刚醒,宋妈妈正喂着奶,一会就抱过来,娘娘那边我也打听了,让您半个时辰后再去。”
马嬷嬷在旁笑道,“泼皮猴被宜人这么一调 教,也可以使唤了。”
百日宴办的很热闹,按规矩,先是女眷们这边摆酒凑乐,午时再将婴儿抱到正厅,父亲正式命名。
月华也是梳洗一新,裹在大红的包被里,已经三个来月了,脸上褪去了新生时的红彤,渐渐白腻起来,衬着那眉眼,像极了她母亲。
人都已到齐,子钰命乳母将月华抱出来,在女眷手中传阅。那些人,本就存了几分好奇之心,此时抱到手中,难免多了几分对比留意。过了一时,于氏开头,便一个个夸赞起来,左不过一些“生的真好”、“与妹妹一般的容色”之类的。
到了郑氏手里,她正对上月华那乌溜溜的杏仁眼,眉头微皱,小脸有些严肃,郑氏摸摸婴儿粉粉的脸颊,忽想到前些日子青廷与她相商,百日后即要将月华报入宗室玉碟,言下之意,便是要尽快得将那位提提位子了吧。
郑氏抬头,子钰正与旁边的邱氏笑言语着,比之生产前,她举手投足间,更多了点子从容,不似当日那般一味得挺直脊背、沉静倔强了。看着她,郑氏一时有些明白青廷为何如此宠爱,一时又不明白为何她这样的经历,青廷为何还能如此宠爱。
手中的婴儿又动了动,郑氏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她或是被抱烦了,眉毛皱的更紧,偏还不想发作的模样,静静地看着自己。郑氏一愣,这孩子,真像……他!
那边不知是谁,又说了句笑话,引得女眷们一阵嘤嘤娇笑,郑氏抬起头,面带了几分主母的严肃,“好了,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说着转过头,“谭家的,你去望望那边,是不是该过去了。”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一时谭娘子过来回话,说是都备好了,便都按礼数位份,跟着郑氏往正厅走去。
子钰跟在于氏后头,心中稍稍有些激动,月华,只是她给起的乳名,心里还是一直隐隐盼望,青廷能够对这孩子,多上点心,又想到月华出生三个来月,终可以被父亲好生抱抱,有个正式的名,激动之余,又不禁犯过一阵柔软的酸。
这般想着,随大家进入正厅,按照礼数,垂首站到一边,一时听着老嬷嬷的念唱,知郑氏将孩子抱给了青廷,再一秒,听叫了自己的名,便忙出列,走上前去。
一抬头,月华果横抱在青廷手中,青廷一身青色长衫,正低着头,似在细细打量手中婴孩。子钰登时嘴角含笑,站到郑氏下首。
谁知青廷一转身,将月华抱还给郑氏,子钰一瞧他面色,便知有些不对,果听他淡淡吩咐道,“将孩子名牌写好,明日即送到宗亲府入碟。”
郑氏有些发愣,轻唤一声,青廷却蓦然起身,“你们乐吧,孤还有事。”说着竟一径出去了。
王爷没有给刘氏的孩子命名。
这消息,不到一刻,即传遍了整个王府。草草宴罢,郑氏见子钰虽还强撑着,可眼里的泪水,却不停地涌上,又被她死命吞回,看得她也于心有些不忍,恰月华被抱回给了自己娘亲手中后,不停地哭闹,便给了乳母也不再停,众人观此情景,三停两看的,哪里还有了热闹的心思。
郑氏便做主,罢了原先准备好的观戏,命众人散了,早早回去歇息。
子钰回到房中,便关了房门,将月华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月华被闹了一正午,早发了不耐的脾气,此时想睡,或盼母亲像以往那样轻轻摇哄着自己,却只被她搂着,不舒服极了,便蠕动着大哭。
一众人房门口凑着,只听到月华的哭声,也不见她哄劝,不一时,月华的哭声便有些哑了,明玉很是担心,转身轻对马嬷嬷道,“嬷嬷,要不要进去?”
马嬷嬷听里头月华的哭声一声哑过一声,还有些打嗝,叹道,“进去吧,正是暑里,不能这个哭法。”
马嬷嬷与明玉入内,见子钰抱着孩子,低着头坐在榻上,马嬷嬷轻咳了一下,唤了一声。
子钰也不抬头,马嬷嬷乍着胆子上前,一看,月华的小脸已经憋得通红,面上全是泪水,自己的和她娘亲的,混成了一片。
马嬷嬷哎哟一声,忙从她手里把月华夺过,“天热,您这样的弄法,小主子要发暑的!”
明玉看着,忙将月华抱过,见马嬷嬷眼色,轻轻走了出去。
子钰坐在那里,看明玉将月华抱出去,愣了一会,偏过头,“嬷嬷,您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马嬷嬷想劝,看她那容色,此时却是断断听不进去的,想了一下,还是嗫嚅着,“您莫怪王爷,莫与他治气……”
子钰回过头,面上轻轻笑开,“嬷嬷,我还要怎样呢?”
马嬷嬷登时被问住。
子钰缓缓歪倒在榻上,眼泪静静流下。这些日子,他腻着她,她顺着他,曲意勾缠,有心无心,便是自己与他,也说不清究竟是刻意逢迎,还是情之自然。
“王爷他,还是喜爱着您……”
子钰轻叹,是啊,他喜爱她,若说不喜爱她,或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子钰自嘲一笑——
情爱啊,也不过是这样,他喜爱她,还是可以伤害她……
马嬷嬷还要再劝,子钰止住她,“嬷嬷,我无事,我只是,”说着闭上眼,“心疼月华。”
红胜火
当晚青廷并没有来,第二日,给郑氏请安,郑氏吩咐其他姬妾先走,独把她留下了。
“坐。”郑氏淡淡吩咐一句,命耀红将茶端上,看向子钰,“你进府,也有快三年了吧。”
“是,”子钰一低头,轻声应答。
“王爷前些日子与我说过,因你生育有功,过些日子,便与宫里头说说,你这位份,是时候动一动了。”
子钰抬起头,郑氏面上无太多表情,只是平静的陈述。她忽然感到一丝恍然,三年了,自己在这府中,虽经了些波折,但也平平稳稳过了三年。一时又想到贵妃,和前头宫里面的日子——
“妹妹?”
“哦,”子钰回过神,看向郑氏,她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这府中内务,上上下下,全是她一人操持维系着。子钰以前,对这些出身高贵的大家女子,实有些隐隐的羡嫉与抗拒,总觉如果自己也是一般的身世,或能做得更好。可现在,望着郑氏平静无波的脸,她忽然感到,自己终是活的太狭隘了。
“娘娘,”子钰站起,轻轻福身,声音里首次少了恭谨,多了几分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