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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以色事人,罢了!
轻叹一口,她昏软在床上。
蒲草心
子钰睁开眼,杜兰正站在边上,担忧得望着她。
“恭人……”
子钰猛抓住她手,惊坐起来,声音干哑,“什么时辰了?”
杜兰刚要说话,外间响起青廷的声音,“她醒了么?”
杜兰连忙转身行礼,子钰听他进来,又躺回去,背转过身。
青廷并不以为何,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得望着她略显单薄的脊背,“你不是想进宫?”
子钰猛一颤,顿一下,还是迟迟疑疑得转过来,青廷眉一挑,往外走去,只对杜兰扔下一句,“给你家主子另选一身衣衫。”
子钰出来,青廷见她秋香色的寻常褂子裙袄,微点点头,杜兰便给她披上雪青大氅,将身子裹得严实。青廷定定的看她一时,子钰一抬头,嘴角抿直,“走么?”
跟着青廷,她步子有些碎乱,只低了头快步跟上。忽前头停了下来,子钰一看,原是铮铮带着两个侍女,正给青廷行礼。
子钰侧站到一旁,听他和煦与她相话,握住大氅里自己的手,她有些楞,连铮铮走到她身边,都没察觉。
“妹妹,”铮铮轻唤,子钰一抬头,她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点点同情。子钰忽然又是一阵心伤,轻嗯了一声,她又低下头。
铮铮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一声,走了开去。
走到马车边,子钰见一个小厮早跪在那里,原这王爷的马车,和女眷带阶梯的不同,是要踩着小厮上去。微一蹙眉,她径直走过一边立着的青廷。
“周成,”她轻抬起手臂,周成一楞,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扶住了她。
子钰上车后,青廷也上了车。两人之间实际还隔了个案子,可她只将身子紧贴着车壁,低垂着眼不语。
青廷并不怎样,拿起屉子里的一些个文件翻看。车行了一阵,他忽淡淡道,“府里的规矩,你也该守些。”
子钰一楞,抿起嘴,“是,妾身不该先于王爷上车。”
“唔,”听他翻过一篇书页,状似闲话,“还有才刚对万恭人,该称呼的,你也当称呼。”停了一时,并不抬眼,继续道,“都知道孤宠你,可不能叫人看着坏了规矩。”
子钰紧握住了袖口,良久,低头轻道,“是。”
邱得意禀报时,和帝午睡方起,邱得意弯腰说了,并不敢看他神色。
和帝静默了一下,忽一抬手,旁边端着铜盆的小宫女不妨神,差点摔了手中的盆子,小宫女刚要跪地,和帝一挥手,皱眉道,“下去吧。”
冬日的午后,房内被地龙的热笼的,有些燥,和帝终于洗漱完毕,站起身,走到座前。
邱得意等了半日,不见他回应,一抬头,他正翻开了一卷文书,遂不敢再出声,退到一旁。
屋角的沙漏里,流沙细细匀匀得落得均匀,一丝儿动静也无。良久,忽听到外间似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几不可闻,和帝一动,落笔的朱砂,已歪了一竖,邱得意见状,忙快步出去,进来,对着他再一躬身,轻声道,“姑娘已经走了。”
和帝伏案又写了半日,终于撂下笔,揉眉沉声道,“陪朕走走。”
邱得意忙给他拿过外衣,见那内袍腰间缀着的一方琥珀,微晃动着,有如蒙了一层泪光。
杜兰跟着子钰,从乾清宫出来,杜兰见她脸色苍白至极,身子摇摇欲坠,上前要去扶她。子钰却略挣开,只静静地还往前走。
杜兰忙跟上她,却见她并未向东边的万锦宫走去,而是弯向了西边,杜兰迟疑了一下,上前轻问,“您不是要去贵妃那里?”
子钰略顿住,摇摇头,杜兰遂不再说话,也静静跟着。
主仆二人来到寿玉湖边,子钰走到岸边,天冷,那湖水已经被冰封住了,岸边的土,都硬邦邦的冻得结实。
子钰一个趔趄,杜兰吓得慌,忙要扶住,却被她挡开,过了一时,索性坐在了岸边的台阶子上。
忽然有些恍惚,这水,这山,这亭子,还如几年前般的隔在那里,一丝儿也没有改变。那两个男人,也如这山水般,磬如磐石,不会因她而改变。
忽又想到四年前的那个自己,因着未能提拔到贤妃身边,做个高等点的宫女,时常的跑到这里胡愁乱恨,现在想来,那点子少不更事的苦恼,便如空中的楼阁一样,算的了什么!
凝望着远处的亭阁,和更远处的宫墙,她缓缓站起身,杜兰赶紧上前,却不禁一楞。
面前的子钰,脸色比刚才更白,那眸子,却越发的深黑下去,仿若一张布景,她没有再如以往受伤时习惯性的挺直那脊背,但,整个人却焕出了某种金刚一般的质气。
杜兰忽远远地想起她曾跟她说起这名字的来历,还是她姐姐媚兰起的,是什么来着?
——心如玉,性如金
子钰又深看远处一眼,回过头,杜兰一窒,那是怎样玉润金质的一张脸和神情。
“走吧。”子钰回转身,淡淡道。
“您还去万锦宫么?”
她答得坚决,“不。”
子钰当日回府,再没有主动提起月华。因着她爱女被送走,那平素吃醋捻酸的,因同为女人,虽有于氏这样的暗地里颇遂了心,但大都还都是同情。
子钰也没有再如杜兰所见,一味的挺直了脊背要强,郑氏邱氏等人,见她渐渐得柔和了身段,也能拉着手安慰,她那一副杏眼含愁的样子,郑氏邱氏又是有过子女的,彼此说了一时,便都唏嘘落泪,郑氏因爱女早夭,更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因此那心里对她,越发的亲近了。
连着张氏,也觉出了她的变化,以往子钰对她,总有些爱答不理,现下,对她有些笨拙的安慰,居然也能接受,一来两往的,张氏也渐重起了巴望之心,经常地带秋玥往静香院走动。
还有一人,便是铮铮。经了此事,若说最大的变化,居然是与铮铮的友谊。
铮铮对子钰,本并不太屑她的出身和宠妾身份。在她的脑子里,和从小所闻的见识,若一女子出身卑微,还能如此获宠,定是有一些魅惑人的身段手腕。但进府以来,仔细打听,细细观察,子钰确不像那妖娆无状的,反而总透出清澈高远的性格儿,且她的心里计较,青廷喜爱的,怎可能是那等闲的俗媚女子?当下便有心结交。
而出的这月华被抱进宫一事,铮铮那爽朗英气的心里,最见不得这样,甚至也去求过青廷,子钰闻言,五味茗杂,只也悄悄递出消息儿,慢慢与她相与。
明玉见状,欢喜也有些担心,时常一边轻轻提醒,子钰只笑不答,明玉望着她笑容,有些不解,子钰轻轻道,“傻明儿,她与你,自然不同。”
最难的,还是青廷这边。
自那日起,他有大半月的未来,德芬打听了,也并未怎么去别屋,只铮铮那里,多去了两三晚。
马嬷嬷最急这个,每天的便劝子钰早放下身段,子钰并不像往常吵嘴的两次,别扭着情绪,眼角眉梢,反而多了几分笃定,马嬷嬷又有些心安。
直到快除夕前的一晚,子钰打听,青廷宫中宴会,酒吃的有些多了,宿在书房,便带着杜兰前去。
周成深知内里,但终不敢挡拦,通报了一声,便让她进去。
青廷一见她,还未说话,子钰已投身怀中,泪珠儿断线似的,拼命从大大的杏眼中涌出,不断掉落。
她这般,青廷还能说何?轻抬起她小脸,她娇顺地微抬起眸子,那双眼睛本来就大,此时被泪水浸泡的乌黑,更添了楚楚可怜的气息。
青廷看着她,神色复杂,子钰颤颤搂住他脖颈,红唇贴住他嘴角,青廷但觉那一点沁凉,印在自己酒热的面上,心中忍了多时的火,反一把烧开,他很快采取主动,将她压到榻子上。
还是一样的,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她双颊羞红,身子沁凉,每一声娇唤,都像是最上等的媚药,催他更加深入的索探,但,这小小软软的身子,却并非寻常那股柔软,任他弯折,反而,便如流动的金属般,青廷只觉自己快被锁住了,更形沉迷。
“王爷,”子钰双腿圈住他的腰,面颊粉若朝霞,双眸湿润欲滴,激情中,她定定得看着他,“再给我一个孩子。”
青廷笑了,将她双腿折起,入得更深,满意的看她轻拱起小小腰肢,咬住她纤白的小腿,低声道,“好。”
又是一年春天,子钰遵守与青廷的诺言,不进宫,不提月华,不乱跑,与其他女眷的关系,也越来越相融。
一切都很好,至少是看起来。
这日园中枯坐,子钰命人搬来一尾琴,轻拨慢弹,忽听一声音喟叹,“春日正好,百花初萌,恭人为何却做这等悲音?”
子钰一抬头,原是淳于郭,从亭外缓缓上来。
子钰连忙起身,指尖滑过琴弦,苦笑道,“先生好耳力,妾身便觉得,百花开时,自己却快要枯萎了。”
淳于郭不请自坐,“恭人想到了什么苦恼?”
子钰也坐下,低下头,“先生不用劝我。”
淳于郭知她聪慧通透,当下一笑,“恭人当年的苦,就不是苦么?”见她一怔,知自己是猜到了她心里,继续道,“苦恼没有高级低等之分,孩童之苦,我等虽轻之,于他当时,也确是大大的烦恼,只不过年岁大了,经的多了,隔得远了,便渐渐忘却。恭人怎知,昨日之苦,那等子揪心扯肺,不苦于现在?”
子钰便有些楞了,怔坐一时,见他要走,心中一动,忙站起身,“先生慢步!”
淳于郭顿住,笑望着她。
子钰郑重施了一礼,抬起头,目光清亮坚定,“子钰愿拜先生为师,望先生不弃!”
淳于郭顿时呆住了笑脸,望着眼前的女子,不能言语。
却有晴
天禧二十年春末。
这一年春日的安京,与往年不大得相同。因今年是三年一届的春闱,安京的大小会馆旅店里,都住满了前来赶考应试的举子。
开考之前,这些未来王朝的准官员们,便三五成群,占据了各个大小酒肆茶馆,或诗会,或文宴,总是在那最终的结果未定之前,每个都能好生的豪言壮语一番。而揭榜之后,那之前名声最盛的,凋落了大半,原先默默无语的,反有几个移到了上座,别道甚人情冷暖,不过常情罢了,但,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确是如此!
这日十余名考中待分的进士,又聚在安京颇负盛名的一家茶楼,商议与当科主考的首辅王天余谢师宴一事,其中领头的人之中,便有那霍思无。
他今科得中,虽只是一甲第十二名,但因他在考试前,声名已有所扬,年龄又轻,谈吐、见识,都是第一等的人物,因此众人颇以他马首是瞻。
议间难免谈到国事。恰邻桌的一桌,是那京里的老油滑,正高谈阔论的响亮,这边几人中,有那心思活分的,便尖着耳朵,一一听来。
那人见这边听,当下说的更响,什么徐家的势力最大、但与以往丁家不同,确是徐常保家卫国,徐贵妃贤德治宫,最是难能!什么王天余确与徐家稍有不睦,现下正日渐显露,只怕首辅也再当不了几日。什么辉王势大,门下各要害权臣最多,不知捞了多少好处……事无巨细,竟好似都是他亲见的一样。
但提到宁王,那几个却是无甚话说,只说渐转了性儿,衷心国事,竟成了皇上的左右膀臂,且虽那以往的诗宴还偶尔开着,但却是最不结交朝臣的,堪称贤王。
话到这里,那边却渐低了声气,霍思无等人望去,却见那几个交头接耳一番,却是吃吃笑开,一时又向他们这边看来,掩嘴不提。
霍思无不明就里,旁边一素来交好的京师的考生,也是抿嘴一笑,轻声道“定是谈到了宁王爷的家事,此处不提也罢。”
正说着,却见楼下吵嚷开来,一时噔噔噔楼梯乱响,一年轻长随模样的男子甩着大步上来,把脸一扬,“谁要跟我家争梅?”
原来方才有同座看到楼下有担梅子经过,便让茶倌下去唤上,那茶倌去叫,卖梅的人却不来,这人不忿,偏上了劲,非让茶倌把梅挑上,未料梅子未上来,却来了这么一个人物。
霍思无一见这长随,倒有些楞了,只觉好生面善,正思索着,听他拖着声音道,“这老林家的梅子,原都是我家定好了的,因我家恭人有孕,只吃他家的梅,望各位老爷抬谅。”
众人见他打扮声气,已明白不拘是哪个贵室大户家的门下管事,刚那要买梅的还有些不忿,“你是哪个府上的,便是要吃梅,也用不了这许多。”
那长随一个坑头低笑,意思是,叫您声老爷,您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接着团团一揖,“小的告退。”说话便走了。
霍思无见他那一抬头,心中猛然一阵激动,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