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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廷笑了,“你知道我并不是说老王,你对那边,都说什么了?”
子钰一偏头,“您不是都知道了。”
青廷沉默了一会,又闭上眼,声音有些沉,“你玩可以,只莫要做的太过分。”停了一时,忽胸口扑上一暖玉般的身子,一睁眼,她的面容近在眼前,那双大大的杏仁眼黑白分明得瞪视着他,“你是心疼她,还是心疼万家?”
青廷好气又好笑,只脾气却再发不出来,握住那细软的腰肢,她身子贴得更紧,脸贴到他耳边,声音带着娇软和无辜,“我帮您分忧,不好么?我把这事掩下了,不是对您对她都好?难道要闹得阖府都知道才好?”
青廷的手往上,嘴也不闲着,吻了一时,才问,“你怎想到让老王去那边守着?”
子钰声音更娇,她说的低,“因为我是女人啊,”她抱住青廷的脖子,双颊红艳,话里有几分戏谑,也有几分认真,“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这些女人呢?!”
光影合
鬼精如德芬,近日来也有些被自家主子的举动搞的眼花缭乱。其实从表面上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服侍王爷尽心尽力,侍奉王妃兢兢业业,对府内其他女眷,包括于氏那样动辄使点小坏的,总保持着客气而有些疏远的距离。
但,她德芬是谁啊?天生一副好鼻子和鬼眼睛,其实要说有何不同,便是对万氏了。以前,子钰对铮铮,虽不说是象对王妃郑氏那般恭谨,但人前人后,总是恭敬有加,一点都不露出自己生子未能封妃之撼,就这一点,虽然她很为子钰抱屈叫苦,但她心中也明白,子钰此举深得府内外好评,很是本事,既得了宠,又落了贤名!
但,最近,确切地说,是从那日夜访知琴院之后,德芬瞅着,子钰对铮铮,有了变化。人前,还是如以往般恭敬,但人后,特别是两人相处时,便有些懈怠,时不时就露出一副轻佻模样,但那万妃将要动怒之时,她这边又收了脸,故作一副若无其事。——
怎么看,德芬心中打鼓,怎么象一个戏里所说的奸妃——想到这,她抬头望了一眼子钰,她年龄越大,神色越淡,恍若玉雕——心中又着实觉得自己这龌龊念头亵渎了主子。
子钰看着下面恭立的林喜贵,脸上无波,心内却有些冷笑,贵妃,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当下语气很淡,“你最近来的勤了,虽说都有月华,可毕竟会引人生疑。”
“是,”林喜贵应着,刚要开口,却见对方还有话的样子,便止住了。
果然,子钰端起案上的茶盅,饮了一口,方缓缓道,“我刚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是,”林喜贵又是一猫腰,想了一会,迟疑着抬起眼,“只是,不知道这万娘娘都与那龚良,都说了些什么……”说罢马上把眼一收。
子钰却是半日不语,林喜贵刚有些惴惴,忽听咣当一声,吓了个突,一抬眼,子钰茶盅放的有些重,面色也寒凉起来,忙解释道,“小的愚笨,不知娘娘问时,该怎样回答。”
“你照实说便是了,娘娘是明白人,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子钰故意将“这”咬的很重,看向林喜贵,语气慢慢缓了下来,“林公公,”
林喜贵连忙抬头,正碰上她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玉石一般的精润透亮,他不禁感到背脊一冰,听她缓缓道,“林公公,你跟着娘娘,也七八年了吧,娘娘身边能人多,想出头,不容易呢!”顿了一下,接着道,“特别是像咱们这样出身的人……”
林喜贵听她话里有话,忙就势跪倒,“哎哟小的怎么敢跟您比……”
“呵,”子钰轻轻一笑,“您也别这么生疏,我只是琢磨着,要想立功,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些,您说是不是林公公?”
林喜贵心内迅速溜了一圈,想到自己一直晋升之途,还真都因着过眼前这人,而自宁王府与徐家生疏之后,自己的职位,也跟那失了鞭子的陀螺一般,不动弹了,当下也轻叹一声,道,“说句不知好歹高攀的话,小的与恭人,还真是不一般的缘分,只是,”抬起了头,他尚有些迟疑,“小的回去当如何向娘娘回话,还请恭人指点。”
子钰见他入了港,微微笑了,她眼波流转,面容添了无限妩媚,“公公是聪明人,还不知道有时候,要顺着主子的心思回话么?”
林喜贵被那笑容弄呆了一瞬,忙低下头,“小的明白了。”
德芬送走了林喜贵,听说子钰已带着月华和祉昇去了花园,忙赶过来服侍。
月华已经六岁,梳着杜兰给她新绑的小揪揪发髻,额前点了桃粉色梅花花钿,小小年纪已经明眸皓齿,明艳照人。
子钰看着姐弟二人园中采花玩耍,无比舒心,这一阵,因贵妃将月华送来的多,她母女二人渐渐相融,月华私下里也开始唤她娘亲,子钰想到她初唤时有些别扭又有些期盼的小模样,不禁笑了。
德芬见她笑的柔和,知心情不错,忙上了来,“林公公走了,说五日后再来。”
“嗯,”子钰收了些笑容,看了眼德芬,“你有何话?”
德芬想了想,还是问了,“奴婢有些看不懂。”见她凝着神,但没有反对之意,继续道,“奴婢在恭人身边,是要对您有用的,看不懂,可能会影响奴婢的作用,所以……”
“嗯。”子钰往前走了两步,示意她继续。
德芬看了眼四周,鼓了鼓勇气,方轻声道,“奴婢怎么觉得,您故意得在万娘娘面前,有些故意得糟践自己?”
“呵,”子钰低笑,反问道,“你觉得万娘娘喜欢我么?”
德芬一楞,“恕奴婢大胆,她最不喜欢的,可能就是您了,”还是吞了后半句,您这个样子,肯定更不喜欢了。
子钰又问,“贵妃这府里,又最担心谁呢?”
德芬想了一时,迟疑道,“万娘娘?”
“不错,”子钰走到廊前停下,看着远方玩耍的儿女,声音低却清晰,“在万娘娘心目中,我就是一个虚伪两面、对封妃一事心存不满而怀恨与她的女人;而贵妃,最想知道也最怕的就是万家到底要做什么——我只不过,顺着她二人所想,让她们从认为加深为确认而已!”
德芬有些明白了,但还有些迷糊,还要再问,却见月华祉昇举着花儿跑了过来,“娘,娘,我给您戴!”祉昇拿起一朵芍药,踮起了脚尖,子钰坐到台子上,搂过月华,一边帮祉昇将芍药别到发髻上,笑开了眼。
果然,贵妃听了林喜贵的话,皱起了眉,宋姑姑清了人,上前问候,“小林子说什么了?”
贵妃沉吟着,“万家那位小姐,果然也是有心思的。”看了眼宋姑姑,“她私下里见了龚良,被小鱼探到了。”
“哦?”宋姑姑想了一下,道,“这原也是平常。娘娘当心小鱼那边别有用心,夸大其词。”
“嗯,”贵妃点点头,“不过照小林子说,小鱼一边忌讳着万铮铮,一边还很怕本宫这里对宁王不利,投鼠总有些忌器,呵,应当不会太过夸大,”说着话锋一转,“而且,万胜俟与兄长已经貌合神离,咱们还真不能不妨着点这万家的小姐。”
“小姐准备怎么做?”
贵妃轻笑,“还真是有些乱,小鱼想借着咱们的力,咱们何尝不得也借着她的,且走且看吧。”
宋姑姑听着,忽然灵机一动,“小姐,如果咱们能借着这丫头的手,害了万铮铮,倒不失为一个破坏宁王与万家联盟之计。”
贵妃一听,容色立时收住,她凝神片刻,没有出声。
玉石艳
从宫里到宁王府并不很近,可一路上林喜贵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好办法,既把贵妃想试探的话透出来,又不让那位察觉起疑。
说来也惭愧,他林喜贵能从一个小小的太医院抓药学徒,混到现如今的万锦宫副执事太监,自认还有几分见识和手段,可不知为何,对刘恭人,他总隐隐有些惧意。
想当初,大家都还是小宫女小学徒的时候,他两个确有几分投缘,彼此都能看出对方是上道之人,这才有所结交。事到如今,是机缘巧合也罢,是命中注定也罢,林喜贵清楚,自己若还想往上爬,她那边的事,必得处理的好咯!
好在刘恭人那边,从未怎让他难做过,这也正是他最佩服的地方,这刘恭人虽年纪轻、出身低,但为人行事,处处大气,分寸拿捏得极妥当,从不借着二人的老交情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按说,她这般柔和,他并不应该怕她,可——这感觉的事,还真说不清。林喜贵摸摸脑门,心中却有几分得意,就算是一种直觉吧!
想归想,贵妃交代的事还是得办好。林喜贵思量了半天,决定还是以实相告,毕竟娘娘的意思,只是摸底,并不曾指望他劝诱她真听从了,去害那万妃,自己没必要逞强。
子钰听了他的话,似乎并不意外,她笑得浅,那笑容仿佛是月里的影,仔细瞅,又好似并无。林喜贵见她半日不语,有些发慌,又轻唤了一声,“恭人!”
“林公公,”她的声音有点冷,“烦你给娘娘带个话,我们早说好了的,我答应帮她留意万家的动向,但,是用我的方式!”顿了一下,又轻轻道,“如若不然,便当做都没说过,各自两散!”
林喜贵一惊,他虽也料到她不会答应,但,没想到会如此强硬。一抬头,子钰端坐于上,嘴边还带着刚才那抹浅笑,但柔缓的面容上,那双眼睛,却如金石般,坚定异常!
林喜贵走了,杜兰稍有些担心,她走到子钰近旁,“不知林公公会怎样向贵妃娘娘禀报?”
子钰轻笑,“你不用担心,他不是笨人,自然会用婉转的方法合适地说出,定不会故意添油加醋,或遮遮掩掩。”
杜兰更加忧虑,“奴婢就怕贵妃会对郡主……”
子钰的双拳收紧,她吞了吞嗓子,半晌方道,“贵妃不是笨人,我信她,不会在用不着的时候,动关键的牌。”
青廷这边也是一番紧锣密鼓的周密安排。至今,北疆军队、京畿禁军都伏好了线,但他知道,若光凭这些就想成事,无异于以卵击石,顷刻间就会覆没。若想要这些线起到作用,便得借助非常之事,和非常之人。
淳于郭凝视着对面的青廷,笑道,“王爷,该您了。”
青廷回过神,随意捻了颗黑子放于盘上。淳于郭笑道,“王爷刚才并不是在思索着棋吧?”说着拿了颗白子,填到一处,“呵呵,承让了!”
青廷见他这一下,吃了自己七八个子,也笑了,“先生好会逮空。”
已成败局,这接下来的棋,他便更有些漫不经心,淳于郭眸光一闪,“王爷似有些忧虑?”
青廷一笑,“先生以为呢?”
淳于郭也止住了棋,抚须道,“北军、禁军、朝中,都有了咱们的线和人,只是如何串联,何时串联,还有讲究。”
青廷颔首,“台前总得有个人,这些线才好牵。”
淳于郭闪过狡黠的笑,“王爷想要玩木偶戏?!”
青廷不语,又执起一颗棋子,却是远远的放到了棋盘的东侧,淳于郭会意,抬起头,二人目光正好相遇,刚要说话,却听青廷笑道,“先生也承让了。”再一看,原是那边亦中了他的伏,被吃了一大圈的子,淳于郭扶须而笑,“王爷好谋划啊!”
二人又谈论了一阵,最终却是青廷小赢了三子。临了,闲话了几句,青廷又问道,“最近,子钰有没有找您?”
淳于郭摇了摇头,“已有一阵子没来,见面,也都是小公子读书的事。”
青廷微皱起眉,淳于郭见状,沉吟着道,“恭人是极聪明的人,她定是学会了自己纾解,王爷不必太过忧心。”
“嗯,”青廷点了点头,但眉亦不展,半晌,叹了一声,他不愿流露过多的情绪,看向淳于郭道,“有劳先生了。”
淳于郭连忙起身,“老夫告退。”
子钰刚回到王府,便听说青廷让她过去,来不及梳洗更衣,便随着一直侯在静香院的小德来到后院。
后院的西边厢房,早改成了一处画室。青廷正躬身作画,听到门旁声响,一抬头,却是她来了,他微微一顿,停下了笔。
子钰一身桃红银线的长裙,发髻上斜插着金钗玉蝶,一支流苏步摇坠在耳畔,面上也擦了脂粉,胭脂的红印在那粉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艳丽。
青廷并不是未见过她梳妆,只是今日这样,却总觉有几分不一样。
子钰见他淡着个脸,便知不喜,她略一低头,“我先去梳洗一下,怪热的。”
再回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常裙衫,烟霞色的长裙,裙幅上绣着浅色的兰竹,长长的深紫宽丝带,在腰间松松地系住。她面上还有微红,见青廷望着她,用手背蹭了蹭脸,有些羞赧,“刚才陪王妃去了辉王府的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