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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短情长-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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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不知足?东正是小企业,但是江总,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您得帮我。”
  “祁老板放心,东正是咱们眼看着发展起来的,我自然不会…”
  出了电梯朝右拐就是酒店走廊,大理石上铺了地毯,皮鞋踏在上面没有留下一丝声音。这两个人只顾谈话,一对年轻男女在后追随。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左边电梯口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
  江施文在看到江传庭时,瞬间变脸,她有点着慌,转身欲逃。
  高远毫不迟疑的扣住她:“你准备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江施文闭上眼,轻声恳求他:“今天这顿饭恕我不能作陪,请你放手。”
  “别忘了你现在归谁管。”
  高远不由她,手一圈即将她捞到臂弯禁锢住,同时放大了音量,遥遥叫了一声:“祁老板?江总,好巧。”
  一截走廊不算长,两头各一拨人遥遥对峙,有点狭路相逢的意味。
  陆双第一眼看见的是高远,这个父亲口中近来时常提到的年轻人。和她想象中的高管形象不同,这个男人今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羊绒风衣外套,平易的灰色包裹了他的凌厉,不熟悉的人第一次见他甚至会觉得很亲和。
  不过他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的笑容泄露了他的本性。看来刚才那一通话,他是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
  视线向下,在看到他手臂里圈着那个人后,陆双瞠目,明显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回头去看江传庭,显然,他早已经先一步看到那女孩子了。看到父亲失态的样子,陆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顾忌着外人在,她只得轻轻提醒一句:“爸——”
  江施文原本僵硬的身体在听到那声“爸”之后明显颤了颤,掩在袖子下的拳头暗暗攥起。
  她早该想到的,她是谁?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引起了高层注意,说来说去,不过是借了江传庭的东风罢了。
  难怪当初高远对她说:也许你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 
  可是高远终究押错了宝: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女,江传庭心生怜悯的时候,偶尔会给她施恩,如果拿她换巨额投资,她究竟值不值这个价,就又当另说了。
  也罢,既然他想演这场戏,她又何必来拆他的台?不如就遂了他的意,顺便她也想看看,当着陆双这个正牌闺女的面,江施文这三个字,究竟在江传庭心里占几斤几两?
  饭局上来的除了当地名企,还有一些风投人。
  一顿饭吃的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每个人都借酒气掩盖了真面目。江施文作为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看的清清楚楚。
  当高远想说谎的时候,他绝对就是一个撒谎高手。那张英俊的脸换上笑容,说出的每句话都叫人不由自主想去相信。
  “A市的政策环境在我们看来非常有利于民营医疗机构的发展,当然,在起步阶段难免会受到融资困难,回报周期长这些因素的制约。但是一切出发点都以利民为便为基础,未来,宏博可能需要更多同行的支持,祁老板,高远在这里先干为敬。”
  祁东田方才背后捅刀子被人抓了个正着,正是坐立不安的时候,现在高远敬酒,他岂有不接的道理。酒喝了,还要假模假样的奉承两句:“高总言重了。宏博一直是咱们这行业的风向标,您一声令下,咱们还有不买账的吗?”
  江施文见状,索性趁势推波助澜,给自己的倒了满满一杯酒,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替我们总裁敬江总一杯,祝愿咱们未来合作愉快。”
  顿时,一句话像在桌上投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作反应。
  饭局亦是棋局,是男人们博弈的棋盘,大家习惯了在饭桌上虚虚实实的推太极。
  江施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突然把一切都挑明了、坐实了,实实在在将了众人一军。
  江传庭望着对面高举的酒杯,和举杯人嘲弄的脸。只觉得这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祁东田手心捏了一把汗,视线在两头流连,生怕江传庭就此应声。
  高远嘴角噙着一抹笑,专注于把玩手中的青瓷酒杯,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因为她的鲁莽,一切都脱离轨道,和原先的打算背道而驰…
  没有人回应,江施文脸上的笑像风干的浆糊,慢慢挂不住了,开始变冷。
  高远适时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声似责备,却是关怀:“逞强,你哪里会喝酒?江总若是应了,岂不是占你的便宜?”
  江施文扭头,男人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那眼神,似乎真的有关心在里面。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要作罢:“是我鲁莽了。”
  然而对面,陆双却在这时站起来,一张脸珠光焕彩,浅笑盈盈,只听她不失风仪道:“江小姐不要误会,我父亲因为容易酒精过敏,向来轻易不沾酒杯,这杯酒,就让我做女儿的来代吧。”
  一场暗暗蓄起的风波就这样被陆双一笑带过。她那么美,连举杯的动作都优雅地无可挑剔,轻而易举地便夺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多好,一家子携肩作战。本来陆双和江传庭才是名正言顺的父女,偏偏她却捡漏儿似的承了这个滑稽的“江”姓。
  江施文不肯服输,举了举酒杯,道:“先干为敬。”
  酒是凉的,她不管不顾,一口生闷。霎时,如冷箭穿喉似的,一股难言的辛辣刺激味蕾,顺着胸口直流而下。那滋味有如吞了一柄小刀进腹,五脏六腑被刮得生疼。
  她呛出了眼泪,索性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不在她这里,抬手一拂,那眼泪即刻不见踪影。
  高远默不作声,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拧了拧眉头,若有所思,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散席的时候,高远不失宾主之礼起身送客。江施文从喝了酒脑袋就一直晕乎乎地,但意识还清醒,见高远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
  高远横了她一眼,把她按回去:“找个地方照照镜子,把自己收拾收拾,在这等我回来。”
  江施文不知道自己喝酒会上脸,只觉得头很重,整个人像热水壶似的,热气直朝头上冒。
  “我是不是发烧了?”她嘀咕一句,拿手背贴上额头上试热。
  高远看了看,终归有点不放心,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挽起来。
  江施文裂嘴笑:“这就对了,我不抛下你,你也不抛下我。”
  他为这句听来好似糊涂的话震动了一下,忍不住低头凝视她,眼里难得流露出一点真情:“你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江施文低下头,只当没听见。她心里清楚,自己哪种也不是,只不过有点自知之明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剑拔弩张。。。
  好吧。。我承认写不粗来这种感觉。。。。

  ☆、第二十七章

  高远还算有良心,应酬完了,不忘让司机把她送回去。
  折腾了一晚上,江施文身心俱疲,回到寝室换了衣服,直接在床上挺尸。头疼得厉害,害她想睡又睡不着,只有睁着眼茫然看着帐顶发呆。
  蔡琪琪回来见了她这副摸样,着急慌忙凑上去:“怎么了,有事儿说事儿,别摆着这副元神出窍的模样吓人啊。”
  江施文平躺着,只觉得胸腔被酒精烧的闷痛,她深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
  “琪琪,我不想做这份工作了。”
  蔡琪琪惟恐她是受了欺负不敢说,着急问:“因为什么呢?是不是那个姓高的找你麻烦?”
  江施文摇摇头:“不是他,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多麽微乎其微的存在。那些她自已以为靠努力换来的成就,原来都是假的。原来没有江传庭,“江施文”就什么都不是。
  “那,那不喜欢就辞了吧。反正以后工作机会多得是,犯不着因为这个惹得自己不开心。”
  她默默翻身,叹了一口气。
  辞职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当初工作是她自己选的,只是为了和那个人多一些共同点,现在就这样放弃似乎可惜。
  今天她不是没注意到一直不离陆双左右的那个年轻男人——东正的少董祁明泽。优秀的女人从来不乏男人追捧,陆双是不是已经转换目标了?
  那他…
  江施文烦躁的拉过被子蒙头,天杀的,她真的是喝醉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朝这方面想。
  半夜,江施文好不容易迷迷瞪瞪睡着,却隐约听到屋里有人的哭声。
  那种蒙着被子闷闷的哭声她再熟悉不过,蔡琪琪也听见了。他们俩向来是头顶头睡的,蔡琪琪想坐起来开床头灯,被江施文伸手拉住了。
  良久,哭声停止,对铺的遮光帘撩起来,一个人顺着床梯慢慢爬下来,轻手轻脚拉开门闩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
  “不知道,可能是考研压力太大了吧。”
  蔡琪琪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很快继续入睡。江施文却陡然困意全无,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不过凌晨一点。
  她蒙上头,缩在被子里摆弄手机。这个手机还是江传庭之前买给她的那个,除了偶尔和江传庭通电话外,她一直把它当闹铃用。
  随手点进联系人那一栏,里面依旧只存了两个号码。她盯着最上面那个名字出神,几十秒后,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即将黯淡下去,她慌忙伸手点了一下,只是位置稍偏,竟然点到了靠边的拨号键。
  江施文盯着手机屏幕楞了几秒,直到上面的正在拨号显示为对方振铃,她这才反应过来,慌乱中正想挂断,那头却已经接通了。
  “喂——?”
  一切都发生的始料未及。江施文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手机屏,一秒都不敢放松,即使那一片白光刺得她极不舒服。
  那头没有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声:“小文——?你在吗?”
  江施文不做声,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没有再响,但是电话也没有就此挂断。她盯着屏幕良久,最后终于按耐不住,握紧手机从被子里钻出来。
  寝室过道里的出口指示灯从前天起就坏了,每隔十几秒就会发出“滴——“的一声响,声音在在夜里尤其尖锐。
  她猜想电话那头杜明业一定听到了。
  屏幕太过亮眼,江施文怕惊扰到正在熟睡的蔡琪琪,于是把它捂在心口,隔上两秒低头看一眼。
  这场无声电话持续了三分钟,然后,就在她鼓起勇气把电话凑近耳边的那一秒,另一头却突然挂断,传来一片“嘟嘟嘟“的忙音。
  这时,寝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却是小舒去而复返,她仅穿着单薄的睡衣,冻得缩手缩脚的。看见江施文坐在床上,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了个正着似的,有些尴尬。
  “你还没睡啊?是我吵醒了?”说话的鼻音很重,显然是刚哭过没多久。
  黑暗里,两个人手里各自握了一部闪着荧光的手机,像是捂着一个不能诉说的秘密
  江施文的眼神黯了黯,率先关上手机,低声说:“没有的事,我这就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
  隔了一星期,HB的新项目正式落锤定音。
  高远最近隔三差五就要和项目部几个经理开会,江施文从会议室打听到一点风声,江传庭到底没参与投资,但是在替宏博和一些风投公司牵线搭桥上提供了不少助力。
  这个结果,既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江传庭手里持有东正的不少股份,说什么也不会和祁东田闹掰,这样想来,她那天晚上莫名伤心了一通,却是太朝自己脸上贴金了。
  周六,江传庭打来电话,两个人约在少年宫旁边的川菜馆见面。
  她以前在少年宫的播音短训班上过课,这个饭馆还是江传庭先带她来的。两个人都嗜辣,而附近只有这家饭店的菜辣味最过瘾,因此下过课以后他们习惯来这家吃饭。
  后来,江传庭听人家说吃了辣椒对嗓子不好,每次点菜的时候会特意关照服务员少放点辣椒。平心而论,这些年来,江传庭对她足够好,每每有求必应,几乎说得上宠溺。但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非要比较着才能看出幸福。
  她时常拿陆双做参照物,然后会想:如果最初她就有父亲,现在会不会快乐很多?
  进了饭店,江传庭遥遥向她招手,他一向比她先到,但走的也是最早。
  “吃点什么?”
  “随便,现在不大饿。”
  他依照老习惯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一走,饭桌两头的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沉默。江施文站起来替他倒水,不经意的一抬眼,惊然发现江传庭稀疏的发顶不知何时竟然掺了几丝白色在里面。她有些黯然,纵然这个中年人在外如何意气风发,他到底也还是老了。
  “这学期过一半了,学习怎么样?还紧张吗?”
  “唔,实习过了还没开课,最近好久没看书了。”
  “还是该以学习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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