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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愤怒了。
可是南乔有什么错。
他为什么要将这一腔的怒火撒在她身上。
她是他挚爱的女人,是他想要荫蔽一生的爱人。
他伸手,将南乔紧紧压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说。
他单手搂着南乔,将她深深戳进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他拿着南乔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上,“我这里是干干净净的。你知道,就够了。”
南乔的头紧紧埋在他胸前。
时樾说:“你听着,南乔。我会把40%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你,债权也全部转让给你。”
南乔忽然推开他,咬牙道:“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些投资人吗?爱投不投,不投滚!”她气怒之下,完全失却了冷静。
时樾微微笑了笑:“你现在有些任性得过分了啊。”
南乔冷漠道:“我不是任性,我是认真的。”
时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不是想疯吗?没有足够的资金,你怎么疯?”
南乔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钱。”
时樾微笑道:“以后还有什么‘你的’、‘我的’吗?”
南乔一怔,忽然意识到时樾是在说婚后财产共有,脸色顿时晴霁了起来。她伸出修长的五指,缓缓去握住了时樾的手,抬起头来看向他。
时樾懂得她期许的眼神,低低笑了起来。手向后一拉,便把她拽进了怀里,偏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吻。南乔淡淡地笑了起来,反手抱住了他。
时樾贴着她的长发,目光冷锐,脸上却不再有一丝的笑意。
那些投资人再回来和温笛讨论即刻飞行融资的事情。他们心中已经想好了各种推托之词,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纸股权和债券转让协议书。
时樾完全退出了即刻飞行的舞台。
投资人看得目瞪口呆。
温笛说:“那天姬鸣说得是真是假,诸位自行斟酌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哪里需要辩解?如果我们原来的投资人真像姬鸣说的那样不堪,为什么甘愿放弃原本属于他的40%股权?”
众投资人彻底没了语言。
温笛看着他们道:“我们即刻飞行的创始人想对各位说一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诸位投也好,不投也好,即刻飞行,最终会去上市。”
……
时樾股权和债权转让的手续,是在郄浩的陪同下完成了。末了,郄浩拉着他一起去喝酒。
他们开车开了很远,从朝阳一直开到中关村,开得天色都暗下来。他们在海淀路找了个家烤鸡翅的串吧。
郄浩林林总总点了一堆儿的啤酒、烤串和烤翅,还特别要了三串夺命辣。
时樾说:“吃那么辣做什么?回去你老婆不嫌弃你啊?”
郄浩乜他一眼,说:“回味一下年轻时候的生猛。”
时樾淡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时候……突然觉得太遥远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条长路,还记得那时候,他在这条路上卖盗版光盘、满墙地刷小广告,见人就神经兮兮地凑过去问:“盘要不要?”别人一看到他身边那条德牧,就吓得跑远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在这里卖光盘了。而这条街上原来琳琅满目的烤串店、烤鱼店、推着小车的流动烧烤摊,也都剩得寥寥无几。
郄浩拉着老板说:“老付!还认得我们不?”
头发已经花白的烤翅店主看了他们半天,摇摇头说:“唉,老了,真认不出来了。”
郄浩“哈哈哈”地笑,“看来是我们也老了。”
烤翅店主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着,“是老主顾就打七折!敞开吃!反正我的店过两天也要关喽……”
郄浩奇道:“为啥?”
店主叹着气说:“市容整顿啊。我们这店乌烟瘴气的。你们再迟来两天,就吃不上喽!”
原来物是人非,一切都变得这么快。
郄浩啃着鸡翅,赞叹道:“好久没吃过了,真香!”
时樾笑了起来,喝了一大杯啤酒。
郄浩喝得有点上头之后,就又开始缅怀往事。或许是这个地点,让人格外地想要缅怀。
他还是有些惋惜:“一千五百万的投资,换十几个亿啊,时哥你真他妈的太有眼光。”
时樾笑着吃烤串,没说话。
“……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时哥,你真要和南小姐结婚?”
时樾低着头,又斟一满杯啤酒,淡黄色的酒液上白花花的泡沫溢了出来,他说:“不知道。”
“唉……”时樾还是叹息,“想当年,那个小汤山温泉别墅,你拿下来,花了多大劲儿……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他语无伦次地重复说着,又笑了起来,“想想咱们哥几个一路风风雨雨走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好在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来,时哥,干一杯!”
时樾举着玻璃杯子,和他重重一碰,发出“砰”的一声。
他仰头将一满杯啤酒饮尽,问道:“现在清醒梦境怎样?”
郄浩微醺着挥了挥手,“别提了!泰哥和刘青山那边这两伙人,最近动作特别大。据说是上头快要严打了,他们趁着起风之前,再大捞两笔。”
时樾一双锋锐的眉皱了起来。“这样不行。”
郄浩叹了口气,摊着手无奈道:“这两伙子人本事还不小。咱们之前不是想办法偷偷举报过他们几回吗?局子捉到了,又能怎样?抓不到证据!泰哥随便提一个小弟出来顶罪,出来又跟没事人似的,还来砸我们的场子!就咱们偶尔搜出来的那点东西,根本拿泰哥没办法啊!”
时樾淡淡道:“我回头去和他们谈谈。”
“啊别!时哥!”郄浩打了个酒嗝,摆着手急急忙忙说,“你现在就在风口浪尖上,可千万别趟这趟浑水。咱们能忍则忍,等上头一出手,咱们也算是清净了。”
时樾一口一口地、缓慢而持续地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道:“那你们小心点。”
郄浩说:“知道了时哥,我多安排几个人手盯着。”
……
安宁在等着时樾。
她坐在松软地大椅子上,盯着对面墙上参差错落挂着的油画。都是大手之作,充满了浓厚而优雅的贵族气息。
然而她眼前却浮现出中关村那条又脏又乱的街道。
她是为了谈生意过去的。如果不是那里头蹲着一个性情古怪的大佬,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踏上那样的道路。
她那时候很热衷于一条贵宾犬,从不离手。那天她上楼谈事,贵宾犬就让一个副手抱着,在楼下等。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平时乖乖的贵宾在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
那么个小不点,叫起来可真是有着和它体型毫不相称的力量。副手抱着小狗,很是尴尬。
她循着贵宾的目光看过去,几米之外,一个兰州牛肉面摊的外头,趴着一条巨大的德牧。
面对着贵宾的狂吠,那条德牧很是淡定,仍然吐着舌头自顾自地趴着。偶尔抬起头来看贵宾一眼,那双乌黑的大眼珠子看着竟是温顺又坚定,充满了纪律感。
安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条军犬,受过严格训练的军犬。看着齿龄也不算很大,不知道怎么就退役了?还是因为无法舍弃离开军队的主人,偷偷溜了出来?
她把贵宾抱过来,这时正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面摊里匆匆走出来,穿着电子城的带logo的员工衫,旧旧的长裤,和中关村这一带的打工者一样,要多土气有多土气。他嘴边还有些许的油腻,拿了张餐巾纸,随便抹了一下。
那一双眼却是锋利的。
他一出来,那条德牧就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扑了过去。
他摸着德牧的头,疑惑地看了抱着贵宾的安宁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她笑了起来。这年轻人,正是她想要找的。
时樾已经进了门,带着一身的闯入者的气息,在她面前坐下,一双眼又暗又黑,冷得要命。
安宁微微地笑着,打量着他:纯黑而有品质的西服和白衬衣,修拔的体型,干净又冷厉的一张脸,举手投足,都有了上流社会的味道。
这就是时樾啊,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亲手调~教出来的男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多让人讨厌的一种事情啊。她是个女人,但她不想做一个可悲的女人。
“都是你做的。”
“是啊。”安宁微笑着回答。“我的手段,你欣赏吗?”
“够了!安宁!”
“还不够。”安宁轻飘飘地说着。她起身,走到时樾身后,抱住了他的脖子。
时樾挣了一下,被她卡着头,扳正了面对着对面的镜子。
“时樾啊,我能成就你,也能毁灭你。你是我的人,知道吗?”
时樾冷冷道:“你替我还债,帮我免了十年的牢狱之灾,我对你千恩万谢。这十年时间,我都赔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安宁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时樾,你看看你自己。你能那样地对一个女人好,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不可能是你!”
他是如此的毫不妥协,安宁狰狞的面貌终于露了出来,“时樾!她能有我懂你么?他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么?”
“我想要什么?”他冷漠问道。
安宁转身到他面前,正对着他冷锐地双眼,道:“军人情结……哈,你想要荣誉,想要尊严,想要一身清白。你当初找上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想错了。”他冷冷答道。
安宁精致修剪的眉梢一转,冷傲地站起身来,道:“我再问你一遍,荣誉,还是她?”
“她。”
安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地对时樾说:
“那你等着吧,游戏,还没结束呢!”
☆、第45章 同居的男女
中秋节前夕,南乔有点事,下班很晚。时樾把菜备好了,只等南乔回来,炒一下就能上桌吃。
他看着冰箱里还有一些莲藕,想着南乔回来大约还要好一会儿,不如炖一锅莲藕排骨?这是h省的特色菜,南乔向他描述过——排骨混着莲藕的清香,莲藕炖的熟软,咬一口,藕丝牵连,又糯又香甜。
北方的莲藕自然远比不上南方湖塘里的莲藕好吃,不过他没有做过,倒也不妨一试。
他拿了钱下楼,去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两斤排骨,又买了其他的配菜和调料。一大袋子拎着,走到门口,门卫小哥照例给他打招呼。
“时先生,买菜回来呀?”时樾刚才出去的时候,这门卫小哥刚换班上来,看着他出小区的。
“是啊。”
门卫小哥殷勤地笑着,“刚才来了女的带着一孩子,找南小姐,说是南小姐的姐姐。我看她们长得像,就放她进去了。”
时樾心中“咯噔”一声。他问:“还说什么了?”
门卫小哥说:“她问家里有人没,我想着南小姐平时这点儿都回家了呀,就说有,只是先生出去买菜了。”
这段时间时樾闲一些,南乔只要公司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一般会准点回家吃饭,要加班的话,吃完饭时樾便遛着狗,送她回公司。遛几大圈儿,人和狗都运动够了,再把她从公司接回家。
时樾问:“没问别的?”
“问了问了。”门卫小哥说,“她问先生是谁,我说就是南小姐的老公啊!”
时樾的心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这些日子,南乔每周回家一次。自从那次奥森的彩虹跑照片传回去之后,南父南母是愈发地认定了石栎这个人。
南乔和时樾在一起之后,固然外面看上去依旧是表情淡漠,然而整个人所透出来的精气神的变化,一大家子的都是过来人,能看不出来么?都以为她和石栎算是成了。
有时候几个女人在厨房准备饭菜,南乔的嫂子也会故意调戏南乔,拐弯抹角地问她和石栎的床第之事是否和谐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啊什么的。
南乔不知如何回答。
南母却是高兴得不得了,捏着南乔的脸给媳妇儿看,“你看这又红又润的,什么阿胶啊燕窝啊都省得吃了。”
南乔的嫂子笑个不停:“真是大补啊。”
南勤比较男儿气,受不了自己妈和弟妹这种,拍拍南乔的头,出去了。
南母含着笑,语重心长地说:“乔啊,你现在二十八~九岁,正是女人生孩子的最好年纪。你要是真喜欢石栎呢,我看咱们两家就把喜事办了,赶紧生个大胖小子,我和你爸退休了,也有个乐子。”
南乔几番想张口,告诉母亲和自己在一起的是彼时樾而非此石栎,但看着母亲大病之后好转了许多的精神状态,却又担心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会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毕竟医生说了,南母的肠胃现在很虚弱,情绪上的波动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务必要保持她愉悦的心情。
或许需要一个更好的契机吧。南乔这么对自己说。
后来jaeger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