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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在晋县休息了一日,因为第二天下午在断崖下找到了受伤晕迷的胡守信。他竟恰巧落在桔子坠崖的马背上,固然把那马尸砸得肚破肠流,但他也因此保全了性命。虽然身上多处骨折,但性命是保住了。桔子把他留在晋县养伤,次晨,她执意拒绝了县官令人护送的好意,穿上青衣小帽,装扮成少年男子的模样,骑着马,孤身踏上了前往近邑失堤的道路。
桔子孤身骑马走了一段,察觉后面有人跟踪,知道县官担心自己的安全,令人尾随。她轻轻一笑,悄悄吹响金铃。
少年打扮的公主,策马穿入前面一个树林,待到众衙役追随入林的时候,只见到公主的马匹在树根下静静的吃草,马背上的贵人已是踪影不见。
此刻桔子正伏在焕之的背上,在树梢上飞掠而过,过去她总觉得武侠剧里面的大侠潇洒是潇洒,实际上餐风露宿不知多狼狈,但她现在有焕之可倚仗,只觉那些江湖风霜不过是浮云一掠,那些颠簸坎坷都不过是风花雪月了。
两人不消半刻已甩脱众人,焕之在林间牵出两匹马来,两人各乘一骑。桔子道:“焕之,这回又要麻烦你了。”
焕之道:“我也正想到郴县一行,刚好同路而已。”
这是桔子知道自己要去灾区时,跟他商量好的。她不欲过于张扬,想轻装简服出行,若有焕之这样的高手陪同,那是最好不过。焕之一口答应同行,桔子便把众人抛下,私自跟他会合,这一番行动,颇有些小朋友脱离家长监视结伴去探险的刺激和新鲜。
两人为避追踪,从官道拐进小路,奔驰一段,渐觉人烟稀少。焕之忽笑道:“这条路还真是荒僻,再往前去,恐怕连歇脚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桔子道:“没有客栈最好,不然又会让人盯上了。”
焕之摇头笑道:“小孩心性,这往来各色人物众多,怎地会认定官家定会盯上你?”
桔子不服气的说:“因为我们两个一看就是不同凡响。”
焕之哈哈一笑,道:“公主确实不同凡响,至于我,怎能跟公主比较呢。”
桔子道:“出门在外,不要再称我公主了。就算你不肯称我一声兄弟,至少也可喊喊我的外号,我叫桔子。”
“桔子兄弟。”焕之笑问:“既然你不肯住客栈,那么这荒郊野岭的,你打算怎么过夜呢?”
“那个,不是可以架帐篷生篝火吗?”桔子迟疑道:“这些你们江湖人应该熟练得很,怎么反倒问我了?”
焕之正色道:“很抱歉,我虽然是半个江湖人,但是露宿乡野的事情从来没有干过。”
“……”桔子囧了一下,搅着脑汁想了会BBC的野外生存技巧,犹豫着说:“那个,只要有火,大概就能行吧。”
虽然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过,但是桔子的记忆力不错,焕之行动力一流,两人配合之下,竟然也能恰恰按照步骤一路做下来。
两人在背风处生了篝火,桔子拿着削去树皮的树枝,串着两条鱼在火上翻烤,一面说道:“等我们吃了东西,可以把火移开,在原来火堆的地方铺上干草,这样晚上睡觉就不会觉得冷了。”
焕之认真的听着,点头道:“不错。公主真是见多识广,不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桔子楞了楞,说,“皇宫里面什么书都有,这是我从一本讲述野外生存技巧的书上看来的。”
“如此精到的技巧,非经验丰富的猎人不能为,而一个狩猎人竟有如此学识,懂得著书流传后世,还真是一代奇人。”焕之赞叹道,看样子佩服得很。
桔子打个哈哈,“奇人叫做奇诺里维斯,死了有好几十年了,你就不必太崇拜他了。”
焕之哈哈一笑:“要是真有其人,我还真想结交一番,只是可惜了。”
桔子听得他笑声爽朗,心里一动,说道:“焕之,你嗓子不错,唱歌应该很好听。”
焕之道:“怎么,你想听么?”
桔子听得有戏,急急点头道:“想啊想啊,哎,想起我们那里,大家很爱唱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大吼一场就觉得好过多了。大家有开心的事情也唱,不开心的时候也唱,唱歌可是一项重要娱乐呢。”
焕之带笑道:“公主府上的人果真与众不同。”
桔子一个激灵,自己怎么又露馅啦。赶紧掩饰道:“那是因为我喜欢听别人唱歌,特意鼓励大家以歌唱来抒发感情的,呵呵。”
焕之笑道:“好,既然当此良宵,我就为公主高歌一曲,那又何妨。”
桔子大乐,“好极了,我给你弹剑击拍。”
焕之笑了笑,把他的佩剑递了过来。
桔子拔剑出鞘,只见这剑青惨惨的,剑身似乎是青铜所铸,上有斑驳花纹,看不出有多远的年代。虽然不若骊羽的宝剑那么光芒咄咄,但桔子曾见过此剑之利,眨眼间便一剑封喉,所谓锐剑无锋,大抵就是形容这种外表不显眼的宝剑吧。这剑跟他的主人还真是相配。
她把串着鱼的树枝支在地上,拿起宝剑,屈起中指,一下下弹在剑身上,宝剑发出铮铮的金石之音,又带着嗡嗡的余音,宛如龙吟。
焕之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之展颜一笑,敞声而歌。
只听他歌喉清越,音韵悠扬,唱的是:“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这句子出自《诗经。大东》,说的是:有的人能喝上酒,有人连浆也喝不得。有的人佩着宝玉,有的人连杂佩也没有。天上有条汉河,光彩照人有光无影。织女脚分开,一天七次移地方。虽说七次移地方,却不能织成布匹,看那牵牛星闪亮,用来拉车可不行。启明星在东方,长庚星在西方。天毕星弯弯,却把它布在路上。
桔子听了歌词有点不安,但见焕之面带笑容,音调抑扬顿挫,丝毫没有愤激怨恨之情,稍微放下心来。拍掌道:“唱得真好,绕梁三日,令我三日不知肉味。”
焕之听得这不伦不类的恭维,哈哈一笑:“鱼都烤成焦炭,当然不知肉味了。”
桔子啊了一声,赶紧抽出树枝,上面两条小鱼果然已经烧成焦炭,不禁很是沮丧。焕之道:“溪鱼多腥,不知那著书的奇人可有记录捕捉野兽的技巧。”
桔子听出他暗示自己去抓动物来吃,说道:“有是有,但我都没认真看。那些兔子狐狸多可爱啊,抓来吃的话太不忍心了。”
焕之道:“即便我们不捕捉它们,它们也是会被猛兽捕吃的。”
桔子知道他说得很对,这是大自然的平衡方式,但是她还是不赞成猎食野生动物。说道:“那得看它们的命运了,只要不是死在我手上就好了。”
焕之道:“你倒是很仁厚,只是未免有些掩耳盗铃了罢。”
桔子不服气的说:“虽然我一个人的看法未必能改变些什么,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焕之一怔,笑道:“抓一只兔子的小事也能扯到无愧于心上面,我还真是佩服你了。”
最后两人的晚餐是吃了野菌素汤送着干巴巴的干粮。
歇息时桔子躺在火堆烤过的地方,焕之跟她隔了有十来米。桔子晚餐吃的是玉米窝窝头,觉得胃里硌得难受,加上地面又硬又平,她翻来覆去,干草在身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希望焕之能知道自己失眠,陪自己说下话。
不想焕之是睡神级别,一挨地面就变成了尊石像,动也没动过。
桔子无奈,辗转良久,终于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至下半夜,忽然她被几声长嗥惊醒了。睁眼便见远处的焕之被十几条狼围住了。她知道焕之武功高强,惊讶之下也不怎么害怕,悄悄爬了起来。忽然觉得肩上一紧,有人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热气直喷到她脖颈上来。
她大吃一惊,本能便要转头去看,忽听焕之急呼道:“不要回头!”
她一楞,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动作却停了下来,忽觉劲风袭面,一物几乎擦着她脸飞过,“噗”的一声,一蓬又腥有粘的热流喷了她一脸,后面那人无声仰面而倒。
桔子垂眼一看,哪里是什么人了,分明是一只老狼。原来老狼很是狡诈,会无声无息的蹑至人后,把前爪搭在人肩上,待猎物转头,便一口咬在他喉管上。现在老狼头壳被焕之的宝剑插中,腥血四溅,没有倒地已毙命了。
桔子见到死狼恐怖的样子,又想起刚才的凶险,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群狼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又见到同伴的死状,纷纷长嗥起来。离焕之最近的几只狼,原本是畏惧他手有利器,现在见他失了兵器,便向他猛扑过来。
桔子见到焕之袍袖舞动,把恶狼一一揍飞,但狼皮厚韧,狼性凶狠,却是一时解决不了。
她一咬牙,从死狼头上拔出宝剑,大叫一声:“焕之,我来助你!”奋力挥舞宝剑,杀入狼群。
宝剑锋锐无匹,被沾到的野狼无不血肉飞溅。桔子觉得浑身黏糊糊的,沾满血腥味,手早已软了,但仍咬着牙不停步,握紧了剑柄,瞅准一头不肯后退的灰狼,一剑剁去。那狼很是敏捷,赶紧退后,被她从狼背上削下一片带血的皮毛,惨声长号。
焕之叫道:“够了,让我来。”手腕一带,已把剑接了过去,顺势一挥,那受伤的头狼已被斩首。群狼失了首领,畏惧利锋,终于退去。
桔子伏在溪水上洗脸,边洗边干呕。
焕之叹息道:“你原是害怕的,却还这般不要命的冲进来。”
“谁说我害怕的……呕……呕……我只是恶心,恶心!”
“其实你不必过来,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狼群的。”
“我也知道啊……呕……可就是犯急……呕……脏死了……我,我得洗个澡……”
焕之道:“也好,你在这里洗,我到外面走走。”
桔子道:“别走太远……呕……我怕那些狼来寻仇。”
焕之失笑,到树林外走了一会儿,想起方才那人明明吓得脸色煞白,还是死撑着拿剑的样子,暗道,这人果真不像公主,可是有勇气得很。唉,这真正的勇气平时看不出来,还是要在紧要关头才会看到。
等了一会儿,溪水那边没有动静,他扬声问道:“公……桔子,你洗好了吗?衣服可要我替你先烘干?”
小溪那边无声无息。
他微觉不安,暗道莫不是遇险了?但这方圆数里,有何变故又怎能瞒过他的耳目。他忍不住远远望去,却见她趴在溪岸,似乎睡着了。他犹豫了一下,大声说道:“我先把你衣服拿去烤干,你尽可慢慢泡。”一面说一面走近,桔子还是毫无动静。
待他走到桔子跟前,桔子还是那副趴着的姿势,动也不动,露出水面的肩背,月光下泛着银子一般的光泽。
焕之道声:“多有得罪。”伸手飞快抓住她手腕,触手只觉她手心冰冷,脉息微弱。
他大叫不妙,抓住她双手便拖上水来,峰峦触目,他都不敢去瞧,一瞥而过,却见她秀巧足踝处有三个红点,乌青一直沿到膝盖,整条匀称的小腿都泛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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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醒来时觉得光影一霎,随即觉得无边黑暗。她想起自己在溪中泡澡,溪水冰凉,她草草洗完正想离开,忽然觉得脚下溪水急流涌动,自己脚踝有样滑滑的东西一缠而过,她以为是鳝鱼一类,没有多加留意,不想才要爬起,忽然一阵晕眩,竟然失去知觉。
现在醒来,身上都是干干的,定然是焕之救了自己。啊,糟糕!她忽然想起自己晕迷的时候正在洗澡,身上未着寸缕,可都让人家全看了去。她脸颊通红,悄悄垂头往自己肩窝处埋首,忽然又想起,这黑里妈漆的,天还没有亮,想来还不是很吃亏的。壮了壮胆,唤道:“焕之,焕之。”
“我在这里。”焕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离她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
“我是睡着了吗?”桔子红着脸道:“一定是太累了。”
焕之的声音有着一种恻然,“你是让一种剧毒的蛇给咬了,不过现在已无大碍了。”
桔子唉了一声,把头又往肩窝埋了埋,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低声道:“我真是粗心大意,又拖后腿了。”
焕之不语,心里说不出的内疚。
桔子又轻轻道:“我睡了多久?怎么天还没有亮呢?”
焕之心一沉,伸出手来,递到她面前,慢慢道:“快了,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只见晨光之中,她双目睁得大大的,原本莹润生光如宝石般的眸子此刻只是茫然,她瞪着焕之的手,说道:“黑乎乎的,怎么能看到呢。唉,看来我夜视能力很差劲,肯定是缺少维生素A。”
只听到她说第一句,焕之的心便沉到底,他猛然站起,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桔子想起要独处在这黑暗中,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