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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檎抗议:“公主,兹事体大,怎能教一个无官无职的闲人在场呢!”
桔子道:“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他救过我的性命,日后本公主将他的功绩禀告皇上,赏个官职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无名无份的,留此不妥!”刘檎竭力反对。
两人正在争执,焕之淡淡道:“我对朝廷官职没有兴趣,对你们的剿贼计划也如是,我还是先走了,两位慢慢商量大计。”
说完转身就走。
桔子大急,唤道:“焕之,你不理我了?不陪我一起去了?那些马贼听说很是凶悍,我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刘檎不服气道:“公主,你小看在下了,我能开二百石的弓,刀马纯熟。”
桔子不理他,对着焕之背影说:“还有,要是我再让毒蛇咬了,有谁可让我再看到天亮?”
焕之终于站住,回头道:“公主真的那么想我陪你去吗?”他的浓眉微蹙,似乎很勉强。
桔子素来不喜欢勉强他人,但是这种情势下,她不愿错过这重要的机会,假如失之交臂说不定就会抱憾终身。她重重的点头,“我希望你陪我去!”她的手缩在袖中,紧紧捏住了金铃。
焕之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好罢,既然如此,如你心愿。”
焕之答应同去,桔子心怀大畅,回头便问刘檎:“你要跟我商量什么,说来听听?”
刘檎翘了翘嘴角道:“我已探知那贼盗巢穴的具体位置。”
桔子急忙问:“在哪里?有地图吗?”
刘檎冷静的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啊?我是长官,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公主曾有先例,我怕自己再次赶过公主前头,把功劳全领了。”刘檎说完,恭敬的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桔子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人哪!她回头对驻足在不远处的焕之笑了笑:“这人脾气真怪,看来我们必须要跟他同去了。”
焕之笑了笑道:“想要甩下他么,那也不难,我恰好也知道那些盗匪在哪里。”
桔子大奇,但想焕之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应该很有名气,仰慕者应当不少,知晓个把马贼的巢穴看来是小事。她很是高兴,说道:“那就好了,不用事事倚仗那家伙,寡情刻薄,我看见他那副样子就来气。”
焕之不语。
桔子摩拳擦掌,“待明日我调来郡兵,厉兵秣马,马上出发去剿贼。”
焕之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公主难道不想对敌人先有个了解再调动兵马吗?”
桔子点头道:“不错不错,要是我能够去查探一番那自是最好。”她听出焕之的弦外之音,想起得他相护的这一路,心肝砰砰直跳,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希冀。
焕之笑了笑道:“公主想让我带你去查探一番,可是?”
桔子连连点头:“对极对极。”
“公主难道就这般信任我,不怕遇到危险?”
“跟着你天下之大都可去得,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好一个天下之大都可去得。”焕之哈哈一笑,走近几步,向桔子伸出手来,“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吧。”
廿五、陌路飞云
天色苍茫,初升的太阳透过厚厚的密林,投下淡淡的幽暗的光线。清晨的林间凉意逼人,晨雾中只听到山鸟不住鸣叫,却见不到鸟雀的影踪,天地间生机萌动而又苍茫神秘。
为了不惊动从人,两人同骑,还在马蹄上包裹了厚厚的布,连夜出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桔子一直在打瞌睡,有好几次,要不是焕之挽住她的腰带,她就会从马背一头栽下地去了。
“醒醒!”焕之说道:“快到了,转过这个山坳便是。”
桔子睁了睁眼睛,见到这苍茫的林间山色,耳里听到吱喳的山鸟鸣声,朦胧中感觉似乎有什么不愿碰到的山精灵怪要在浓雾中跳出来。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问道:“我们是要悄悄接近吗?”
焕之道:“我与这些贼匪曾打过交道,直接过去一谈,不碍事。”
桔子有点不安:“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焕之答得很坚定。
桔子慢慢放下心来。在山路上颠簸的马匹渐渐减慢速度,忽然焕之勒紧缰绳,完全停止下来。桔子见到山道上有个陌生人,很是紧张:“被发现了?”
“认识的小弟,来迎接我们了。”
近了一看,是一张笑着的娃娃脸,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纯真,正跳着脚,往两人直挥手。
“大哥!”那少年亲热的往焕之伸过手,“好久没来了?这位是谁呀?”
“这位叫桔子。”焕之笑问:“大伙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去年底买的种马下了崽,这回我可先挑一匹黑的了。”
“搬来这边可还习惯?”
“没有官府压着,哪里住都好。涛哥说这里适合马崽放养。”
少年替焕之牵着缰绳,引着他走入林子深处。桔子一步不落的紧跟焕之身后,只怕被识穿身份,很是紧张。远远的一个接一个帐篷出现了,灰扑扑的颜色,绿荫之中好像一朵朵盛开的巨蕈。
听到响动,帐篷旁冒出三三两两的黑点,驻足引颈而望,待看清楚是焕之时,都纷纷往这边飞奔迎来。
“大哥!”“大哥!”这些年轻人都不到二十岁,身穿短衣,装扮整洁,看去似是中等人家出身,有个小的看去才十一二岁,稚气洋溢,扑到马前热情的跳着伸直手。焕之笑着跳下马,他就踮脚伸手勾着焕之的脖子,像只小狗一样,脑袋往他肩窝猛蹭。
“焕之大哥!”脆生生的一声唤,迎接的人当中闪出一个年轻女子,苹果一般红润的脸颊,干净利落的裙裤打扮,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根粗粗的长辫子,拖在脑后。她笑得如绽放的鲜花,水灵灵的双目瞅着焕之,似乎想说什么,眼眸往马背上的桔子一转,垂下眼去,咬着嘴唇不说话,露出洁白的贝齿。
桔子在马背上看到这么融洽的景象,心里若有触动,抬目只见高升的太阳透过头顶的枝梢,融融洒落,天色已是大亮了。
焕之从马鞍旁解下个大包袱,打开来一样样发放。
“林子,这个虎骨给你存着泡酒,还有这是你要的刘记金创药。临西,这是酱末。刘三,酒!”
然后他伸手入怀里摸索一回,拿出一副翠绿镶金的玉镯子,“杜鹃。”
那美丽女子眼里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把镯子双手接过,套在腕上。她肤色白皙,衬着翠绿的玉镯,莹润生光。她咬了会儿嘴唇,轻声道:“大哥,谢谢你啦!”目光千回百转,尽是情意。
桔子看得有点泛酸,又不禁叹气,这群人看去都可亲可爱,手足情深,更有男女情意,这若是太平盛世……
她挺了挺背脊,让自己坐直一些,好掩饰心里的不安。
焕之发放完物品,转向她笑道:“还舍不得下来么?”
桔子忽然诚实道:“我怕。”
焕之一笑,向她伸出手来。
桔子把自己的手放在他宽厚的掌心,感觉到他传递来的温暖,心头大定,落地的一瞬,她忍不住凑在焕之耳边低声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吧?若是你不喜欢,我就不伤害他们好了。”
焕之听了,也不说话,只笑道:“且先莫说这些,同去歇息歇息再说。”
桔子见他神色从容,也渐渐镇定下来,随在他身后,在众人簇拥下往营地深入。
转过起先的几个大帐篷,现出一大片空地,几个壮实汉子正在练武。其中一个听到足音,抹刀回首,阳光下眉角飞扬,冲焕之一笑:“飞云大哥,你回来了!”
桔子如遭电击,打了一个冷战,脚像钉住了一般迈不出去。
焕之张开手臂迎上去,“孙涛!”
孙涛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却猝然转腕,挥刀横削而来。
焕之袍袖飞扬,让过利刀,与他拆起招来。
过了片刻,孙涛的刀换了主人,焕之霍霍的拿着他的刀使了几个招式,仍旧塞回他手里,只是一笑。孙涛眨也不眨盯着他的动作,眼神倏然点亮。
场中另外几个汉子也纷纷围上来,邀焕之过招,焕之也一一指点。簇拥两人而来的少年们,瞧着场中数人,也跟着比划起来,脸上也都是羡慕和向往。
一片融洽,手足情深。
桔子像是石像般站在人群后面,她真切感受到自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焕之打发掉众人,回头发现桔子不见了,回转来寻她。
“桔子!”
桔子不应,半晌反问道:“路飞云?”
她的语气冰冷而陌生,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孙涛的手抓在了刀柄上,刀锋反射的光芒,刺痛了桔子的眼睛。
焕之朝他瞥了一眼,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这微妙的表情落在桔子眼底,心里益发冰凉。
“路飞云是我另外一个称呼。”焕之道,“不过今日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大家。”
焕之伸手握住她的,拉她过来,桔子僵立不动,只要甩脱他手,焕之紧握不放,回首对众人笑道:“这位是桔子,我的朋友,不是外人。”
我不是外人,他们自然更不是外人。桔子有种受骗的感觉,脸上通红。她固执着不要说话。
焕之低声道:“我没骗你,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我的兄弟。”
“你让我来,是想以我为质,要挟朝廷让步吗?”桔子终于咬唇问道。
焕之笑容敛去,“绝无此意。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松开桔子的手,“你要是不相信我,尽可现在离去,我绝不会为难于你。”
桔子很想掉头就走,但双脚似被万千柔丝挽住,迈不开去。最信任的人,欺骗了她,这个事实让她无比难过。全心依赖充满期待的人,竟然是敌人,这个事实也让她心碎。她真想抛开一切,远离伤害,静静平息愤怒,虽然是逃避,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心不会这么疼。
但是离开的后果是什么,她也很清楚。这样一来,她就会跟焕之决裂了,这一路来相互建立的信任都会瓦解,那往后,她娶夫,焕之继续当其马贼头子,两人立场不但对立,而且背道而驰,这裂痕怕是永生难以弥补了。
清楚了这一点,尽管她最恨的就是受到欺骗,但心里还是存在着万一的希望。
或许会再一次受骗,但是也许另有隐情。她曾如此信任面前的这个人,如同信任自己,她不希望就如此简单的放弃。
对人性的信心激发出她内心潜藏的勇气,让她能比普通人更为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她咬了一会儿嘴唇,在唇上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
“焕之,你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焕之听到她又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宽,绷紧的脸不禁松了,笑意漫起。
“你想知道吗?那跟我来,我会把真相告诉你。”
两人避开众人,来到营地后面,这里是一个小土坡,遍披绿草,地面一个个微微的隆起,形似一笼小笼包子,草地上面缀满五颜六色的小花,阳光直射下来,景色明朗绚丽。
焕之领着桔子到一棵树下,这树枝干不粗,叶子浓密,片片厚绿椭圆,是棵柚子树。
焕之拿袖子擦擦树下一颗春凳般大圆石,说道:“请坐。”
桔子坐下,发现在这个位置可以把营地的帐篷尽收眼底,有种天下尽在掌握的全局感,想来是焕之作为首领平日常坐的位置。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是一阵刺痛,说道:“说吧,你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路飞云?”
焕之把位置让给桔子坐了,自己袖手站在树下,山风振衣而过,初见时的潇洒,此刻又添上了一重运筹帷幄的风采。
“公主觉得,当马贼的,会是怎样的人呢?”焕之悠悠问道,语气漫不经心,带着淡淡的嘲讽。
桔子道:“自然是被生活所迫之人,这个我知道,不会有人天生想作贼,都是为势所迫的。但是这些情有可原,不能成为劫走赈灾钱粮和你欺骗我的理由。”
焕之道:“你还是对我没有事先说明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与你说,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就是路飞云,但是赈灾的钱不是我劫的,你会相信吗?”
桔子怔了怔,说道:“我信!只要你给我看到证据,我就会信。”
焕之哈哈一笑:“不错,你是需要证据的,但我若是说,要你随我去匪巢看证据,你又会随我来吗?”
桔子毫不犹豫:“我会!我信任你的为人。但是,你并没有那么说,我现在也已不知该如何信任你了。”
焕之有点意外,霍然回头,桔子毫不闪避的对上他的眼神,凝视了他一会儿,那双眼睛内渐渐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强忍着不让泪珠滚落,勉强扭转头去。
“原是我错看你了。”焕之一叹,“我跟你道歉。”
桔子摇摇头,有点意气阑珊。自己的信任比人家对自己的要多,这不能怨人。
焕之道:“你说得不错,沦为落草的兄弟们部分是因为生活所迫,但是绝大部分的人受到的压迫不是生活所赐,而是强权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