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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之道:“你说得不错,沦为落草的兄弟们部分是因为生活所迫,但是绝大部分的人受到的压迫不是生活所赐,而是强权所赐。”
“方才你看到与我过招的几位兄弟,他们的来历都不简单。先帝坐上皇位不易,他之前经历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都是兄弟们父辈的鲜血白骨替他砌好的龙椅,可是慕容翎为了坐拥江山,又拿了他们的鲜血来铺路。这几位兄弟,都是火堆里抽出来的木柴,对自身遭遇的命运痛恨不已,故此才怨气难平,落草为寇。”
桔子想不到是这么种情况,愣了下,低声问:“焕之,你的家人也曾被诛杀么?”
她想起了被李嫣收入府中的顾眉,公主庇护了他,却带给了他一生难以洗脱的屈辱。焕之领着众人闯出新天地,也算是个不向命运屈服的奇男子了。不过若是慕容翎是他的灭族仇人,两人之间的裂缝恐怕比鸿沟还更深了。
焕之只是笑了笑摇头,“我只是与他们相投,也同情他们罢了。”
桔子道:“你们打算向皇上复仇吗?她是个好皇帝,一个人要做来什么事,总需要权力,虽然因之而丧生的人无辜,但她也不过是为情势所迫的。”
焕之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成就她一个好皇帝的声名,那些开国功臣就都该死吗?”
桔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觉得皇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受损失的将会是更多的人啊。唉,我也说不清楚谁是谁非,如果有机会,我会跟皇上谈谈,让她还给冤死的众人一个清白,大概那样才是比较好的做法罢。”
焕之道:“公主能有这份心,焕之领你的情了。我的想法跟你不谋而合,正是不忍见天下大乱,百姓重又流离失所,才会在此管束他们。何况他们确实身有冤情,我也不忍见他们枉自送命。”
听到这里,桔子大大松了口气。焕之看来只是个客座首领,他跟女皇没有冤仇,对了,上次他也曾帮助自己救了慕容翎,这样看来,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的。
“那么你说赈灾款项不是你们劫的,证据在哪里呢?”这样问的时候,桔子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了,只是想要一个实质的求证。
焕之指了指离柚子树最近的一个“小笼包”,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桔子揣摩了一下,惴惴不安的问:“这该不会是坟包吧?”
焕之道:“你猜对了。十天前,一群马匹突然闯入我们的营地,马上坐着的竟然都是心魄被迷的活死人,他们在营地内乱冲乱撞,弟兄们把他们射落,发现他们早就身负重伤迷失了神智,下马便即咽气。从他们的服饰和体貌特征看来,他们都是官兵。”
桔子想到面前每一个凸起下面都埋着一具尸体,顿感不寒而栗。
“弟兄们觉得事有蹊跷,赶紧通知我赶回看看。我于阴阳五行也颇有涉猎,得到消息,便疑他们遭摄魂蛊所害,忙让把尸体葬在这片向阳山坡,好镇住怨魂的阴气。然我赶回途中,竟与你相遇,解救了慕容翎的性命,也算天意。昨日听到那刘檎所说,我便猜到那些监粮溃逃的士兵,多半就是被埋在这里的人。”
桔子从未听过这么诡谲的事情,看着焕之的眼神满是疑惑。
焕之道:“遭摄魂蛊所害之人,十二个时辰内有如行尸走肉,也可以说自那时起已经死了。他们浑浑噩噩的四处乱走,竟然能聚在一起来到这里,只会有两种原因,一是受到极宝贵之气的吸引,一是心念中所系之物就在附近,人虽死了,心犹未息,追寻至此。”
他往前直直走出十几步,绕着山坡走了个圈子,脚尖在地面点了点,道:“这山坡向来草木葱茏,但又长不出参天大树,是因为有地下水的滋润,但土层又不够厚的缘故。我敢断言,这土坡下定有地下河道,而那些赈灾的银两,就藏在里面。”
桔子听得目瞪口呆,此事在她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这个焕之,人是在他地头上死的,现在又说赃银也在他那里,偏偏还说劫银的人不是他。若是方才他什么都不说,桔子也已准备相信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搞不清该不该相信他好了。
焕之看穿她心里所想,一拂袖子,笑道:“当然,你也可以说,这群兵卒是惧怕问罪,追来发现了我们的营地,被杀灭口的。而这批银两,是我怕了你来问罪,故此自己招认出来的。你非要说人赃并获,我也是无法解释的。”
桔子默然良久,说道:“怎会这般巧合,难道是有人栽赃么?”
焕之道:“我们搬来此处才三个月,若是有人探知了我们住处,又知道一批灾款运经此处,便把它劫来再来栽赃,此人未卜先知的手段可真了得。不过我想这多半是巧合,这方圆百里,只得这个山头是三不管地带,不受官府管辖,赃银数量不少,运输不便,要藏起来不让官府发觉,只能在不受管辖之地想办法。此处又有地下河道,藏在地下最是适合不过。”
桔子心里挣扎了一番,问道:“你是想让我替你说服皇上,让你们免罪么?”
焕之道:“这恐怕很难,况且怪力乱神之事,慕容翎最是不屑相信,何况事情如此巧合,她定然会以为这是编造出来的。”
桔子道:“有时候事实往往比编出来的更神奇。”
焕之瞧了她一会,叹道:“这种时候,也只有你愿意相信我。”
桔子听得他这话颇有暧昧之意,脸上一热,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低声道:“我相信你了,但是朝廷剿匪的命令已经颁布下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焕之道:“你可认为我们均是当诛之人?”
桔子犹豫了一下,想起方才那群年青男女友爱融洽的样子,实在不想把他们当成坏人,夺取他们的如花生命。她低声道:“我只希望你们不会与朝廷为难。”
焕之点头道:“若是我允了你呢?”
桔子道:“那我就向皇上求情,赦免了你们。”
“好一个赦免!”焕之哈哈大笑,有点不屑,但并无忤色。
“慕容翎是绝不会凭你三言两语便赦免咱们的,你若是真想帮忙我们,可跟我们签下约定。我们助你找到赃银,你代表朝廷,不再追究此事,往后天高海阔,互不干涉。世事难以两全,为了取信慕容翎,恐怕我们要担当下胁迫公主的罪名了。”
廿六、当断则断(改错字,改口口)
挖出来的官兵尸体均是死不瞑目,但脏污的脸容却是异常平静,恬淡的表情凝望上空,似乎对自己倏忽失去的生命仍存在着迷茫。
众人起出尸体,又在焕之授意下往下挖掘,过了个多时辰,深坑下有人一声惊呼,已是挖穿了地表,掉到地下河床去了。
当那一鞘鞘的银子从河道运出时,人人脸上都充满惊愕,没有人能想到就在自己脚底下,藏着这么多的钱。
焕之道:“这是赈灾的银款,被恶贼劫去,通过地下河道运输,周围官兵缉捕,他们运不出去,是以存放在这里。这土坡下面是河床深陷之地,他们从地下河道运来此处,是以没有惊动地面的人。”
说到要将银两还给灾区,众人毫无反对之意,反而热情高涨,表示要帮忙尽快把银两运去。
桔子冷眼旁观,见到这群人都不是见利忘义之辈,暗暗放下心来。
忽听有人在旁边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大哥怎会知道这里有被劫的灾银?”
问话的人是孙涛,他像是一头狼,天性警惕,侧头瞧着桔子,眼神满是狐疑。
桔子答道:“那是他神机妙算算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让你们把尸体葬在这里,那是防止别人乱挖啊。”
焕之这时在远处说道:“这些尸体既见失银,也算心愿已了,怨气已散,都一把火烧掉了罢。”
有个小弟大声问:“大哥,我们现在就把银两送过去吗?”
“不必,都原车放好,自会有人来运。”
说罢走到桔子面前,道:“桔子,现在我们把未了之事处理一下罢。”
两人在僻静处坐好,焕之执笔挥毫,片刻间便写好一篇文约。他揭起纸张,往上面吹了一下,递与桔子。
桔子见得上面极漂亮的一笔字写着自己愿意与飞云帮订下盟约,换取自身的平安,与本次赈灾的失银。飞云帮往后不会与朝廷为难,朝廷也不可再追究飞云帮过去作为。
这篇文约写得文辞准确,态度平和,如同棉里裹针,将一篇胁迫高官的叛逆约定,写得表面丝毫不伤和气,甚至还很有文采,笔墨很显功夫。
桔子顺手签了,拿出印章盖上,想起上次焕之伪造诏书颁兵,于律令也很是熟悉,显见他文武全才。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不免又牵动起心思。
“焕之,你与我开了个大玩笑!”
焕之道:“那我再次道歉。”
“其实你也可以不这样温和的把我骗来,直接掳走就行了,反正我是打不过你的。”桔子到底气不过。
焕之道:“你如此信任于我,我怎能这样做,况且我派受人所托,是要保护于你,而不是伤害你。”
“罢了。”桔子挥手,“这次就算了,事情解决得还算满意。不过,我最恨别人骗我,下不为例!”
这时有人急匆匆的走来,报告说山头已被官兵包围,领兵的人口口声声说让贼匪路飞云出来说话。听他形容,这人年青貌端,神情冰冷,言语刻薄,应是刘檎无疑。
“能这么快颁来兵马找到这里来,算他有几分本事。”焕之一笑,长身而起,道:“帮忙运银子的人来了,我们走吧。”
两人在较高山头往下一望,见到不大的营地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官兵足有数百之众,几个小兵在阵前大声叫嚣,让劫银匪首路飞云出来对话。刘檎在弓箭兵的后面,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脸上神色还是冷冷的。
两人看了一阵,那叫阵的几个小兵走来走去,隔没多久就被刘檎叫去面授几句,随即就是花样翻新的说辞。但来来去去也就是反复提到贼匪截去赈灾银两如何不义,置天下苍生性命不顾如何不仁,始终没有提到公主的存在。
焕之听了一会儿,笑道:“这人是怕揭露了你的身份会对你不利,是以只字不提,这人虽然刻薄些,但处事机敏,是个能吏。”
桔子问道:“如果让你的弟兄们知道了我就是皇上的亲女儿,他们可会为难你?”
焕之道:“我不会让此事发生。”他不欲就此事多谈,转移话题道:“听说这刘檎一心想当你的驸马,看来这次率兵前来也是孤注一掷了,怎么,你想不想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桔子一听,便去瞧他脸上表情,却见他脸上只是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来气。说道:“好啊,听说他很受皇上器重的,人很能干,既然他想当我的驸马,我自己选选又有何妨。”
焕之笑道:“既然这样,你寻个隐秘地方藏好,我引他来此说话。嗯,想当驸马,先得看看他有没有孤身入虎穴的胆量。”
焕之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取来弓箭,把纸叠成长条,在箭尾上打了个结。弯弓搭箭,瞄准隐在弓箭兵后的刘檎,一箭射去。
刘檎听得风声响,急忙侧身躲避,那羽箭原本就射高了几寸,毫无阻挡的稳稳当当插在他身后的一株大树干上。
焕之收起弓箭,笑道:“反应倒快,身手也算敏捷,是个会家子。”
躲在长草后面的桔子见到他置身事外随意点评的样子,像是对自己毫不在意,但若是不在意,又怎会说出要看看刘檎是怎样人的话来?她正在纠结,只见山坡下驰出一骑,往山上疾驰而来,正是刘檎孤身赴会,一时间更不辨心里是何滋味。
刘檎虽然手段酷烈,曾有在东市一次尽屠百五无赖地痞的过往,但死在他手上之人,没有一个是完全冤枉的。飞云帮众人虽然跟他立场对立,但对他也有一分敬重,又得了焕之号令,丝毫没有与他为难,反而让开道路,让他直驰上来。
刘檎策马直往飞箭留书所在的山坡而来,只见沿路经过的地面都是深坑,被挖得惨不忍睹,一个青衣人负手站在一颗青翠异常的柚子树下,微微含笑,目光凝注着上山的自己。
他虽然早就觉得焕之来历不明,认为公主失踪定然与他有关,但现在见到他大模大样的以匪首身份出现,心里还是不禁一沉。
但他性格阴沉,心里越是忐忑,脸上神色越是轻松,待到马匹驰到焕之近前,他脸上的冰霜似亦融化了一般,唇角微翘,竟然有几分像是在笑。
“焕之兄,还是我该称呼你为飞云兄?”
焕之笑道:“随意即可,相信你孤身前来,不是为了要跟我称兄道弟的。”
刘檎笑了笑,看了那笑,让人感觉投射在身上的阳光都有点寒。他道:“确实如此。我来此是替百姓向路飞云讨回灾款的,也要向焕之兄提个不情之请,请阁下劝告公主返京吧。”
焕之道:“灾款我会给你,至于它怎么会在此处,我也无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