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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之道:“灾款我会给你,至于它怎么会在此处,我也无需多作解释,只说一句,此款并非我等所劫,现在我把它找到还于你手,你得帮忙查出真正的劫匪是谁。倘若你力有不逮,我也绝不会放任贼人逍遥法外的。”
刘檎有些意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道:“既然这样,你把找到这批银物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我去查。不过公主返京一事,还是请你帮忙翰旋。”他脑子转得飞快,对方答应交回失银,他马上表示不予追究。公主当日跟这人要好的样子,他是看在眼内的,现在公主失踪多半是被此人诱拐所致,是以他言辞客气,甚至用上了个“请”字,只是为达目的不予追究的意思。
“果然是天生的能吏,一听到有案子可查马上就来精神了。”焕之笑道:“只是你凭什么就认定公主会听我的劝呢?要知道,我可是刘大人口中卑鄙无耻误了苍生的强盗土匪啊。”
刘檎见他用自己教小兵激将的话来挤兑自己,不慌不忙的说道:“飞云兄自谦了,要知道飞云帮劫富济贫之名响遍天下,我是一向很佩服的。早前怕飞云兄看不起我这小官,不肯面谈,才想出这下策来激你现身,现在飞云兄说银两不是你劫的,我绝对相信,更会力查此事,早日还飞云兄一个清白。”
他说了一堆好话,话头忽然一转:“公主能与飞云兄结为好友,足见她识人慧眼,胸襟广阔。她既以知己之心待飞云兄,飞云兄当然也会倾盖如故,是以我才会有此不情之请,请飞云兄转达一声。皇上在京城对她已是惦念得很了,请公主早日回京尽孝才是。”
焕之道:“说到识人慧眼,胸襟广阔,阁下也是不差。阁下上次在河堤上向公主自荐,愿为驸马,我可是对你的勇气佩服得很呢。”
刘檎道:“公主年轻貌美,我不过是起了好逑之念罢了。”
焕之道:“但公主曾与我定下协议,说愿以这笔灾款收买于我,让我带她逍遥些日子。现在我把灾款还给你了,恐怕只得答应她的要求了。”
焕之说这话的时候,神态轻松笃定,半分不似作伪。桔子在草丛中看到,几乎忍不住要怀疑自己与他签的合约是不是另有玄机,她想了一会儿,合约中的每一个字在脑海浮现,最后她终于确定,焕之是在骗刘檎。他说起谎话来原来根本不用眨眼睛。
刘檎听得脸色阴沉了起来,半晌道:“阁下的意思是让我在灾银和公主之间选择其中一样吗?”
焕之好整以暇的说:“成为公主驸马,定会给阁下的官宦生涯带来不少助力,但若是失去了这批灾银,恐怕阁下会被以办事不力的罪名被问罪,前途堪虞。”
桔子在草丛里不住说,焕之你真是骗死人不赔命啊,不带这么耍人玩的。忽然心里一动,焕之以前从不会这样,这是他很少展现的另一面吗?还是说,是他特别讨厌刘檎,非要耍耍他玩?
虽然她对刘檎并无好感,但这个时候,仍不由自主希望他能选择自己。然后为了自己这个想法又不禁自失一笑,人总是自私的,就算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对方,却仍然希望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不会被影响不会被改变。
刘檎皱着眉头,显出为难的样子,过了半晌,他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胃口太大还真是让人难过。皇上需要马上见到公主,是亲情所致,灾民需要银两救命,这也是紧要事情……如果阁下非要为难我,那么让我留下当人质,换取公主与灾银离开,这样如何?”
这话听得桔子几乎要为他鼓起掌来,只看焕之怎样反应。
焕之闻言,收敛起方才调侃的神态,整理了下衣服,对刘檎行了个礼。
“阁下是个好官,刚才我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呢。”他从怀里摸出桔子盖印签章的约契,出示给刘檎看:“公主与我签下这个约定,我归还灾银,朝廷不予追究我飞云帮过去所犯之事。公主签完此约,便下山去了。”
刘檎松了口气,神色却更是冰冷了,绷着脸道:“你的玩笑一点不好玩,无聊之极。”
焕之哈哈笑道:“你现在站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这般放肆,你就一点不怕?”
刘檎冷笑道:“公主已经走了,我还怕你不成?难道怕你把这些银子一把火都烧了么!哼,方才我是投鼠忌器,不予你计较,现在人质已放了,我还顾忌些什么!何况现在只有我才能帮你查出劫银之人,难道还怕你会杀了我不成?”
焕之一愣,笑道:“好,好一个刘少卿,真是变脸比翻书快,还长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琉璃心肝,我算是佩服你了。”
刘檎板着脸,冷冰冰道:“你一个贼匪首,佩服我也不是什么好光荣的事情。”
焕之摇头道:“你不要吃飞醋,我知道你想当驸马,公主是不会选一个贼匪当驸马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当驸马不过是为了得到权力,现在这般却又是为何?”
刘檎想了想,居然笑了笑,道:”多谢提醒,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开我玩笑。就算我当了驸马,公主喜欢跟谁做朋友,我也是不会管的,自然更不会为此生气。我也想问阁下一句,我想要的是权力,求仁当会得仁,只是阁下文韬武略均是不差,毕生追求不会只是当个草莽英雄罢。现在这般揪着我一个朝廷官员不放,难道是为了想我替你引荐引荐,也当个小官儿不成?”
焕之笑道:“阁下这般有心,我也却之不恭,如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真是求之不得。只是现在我还有劫银贼的嫌疑在身,阁下要提拔赏识我,也得先替我洗脱嫌疑啊。”
刘檎哼了一声:“这下却又要倚仗起我来了。我没空跟你多耗,我先去追回公主,把公主送回京,再把银两送回去,才有空管你的事。”
焕之笑道:“安排得很好,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请忙吧。”
刘檎不再跟他说话,从官服袍袖中摸出一只旗花令箭,放上天空,唤了山下的一小队兵卒上来运银。直到离开,再没与焕之说上一句话。
焕之等众人撤走,便来寻桔子。见到她坐在草丛里,抱着双膝,把小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正在出神。焕之笑道:“刘檎这家伙不错,有心机也有原则,虽然行事偏激,但若是跟对了主子,前途无限。”
桔子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瞧着他,“你是在跟我推荐驸马的合适人选么?”
她眼神里面蕴藏的感情不知是怨是怒,直瞪着焕之,如柄锋利的匕首,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看看。
焕之转开头,避重就轻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此人很有趣。”
“他有趣关我屁事!”桔子突然爆发,站起来大声叫道:“我问你,你捉弄他给我看,那是什么意思?”
焕之道:“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为什么骗他说我已下山去了,而不是让我直接跟他走?”桔子继续逼问。
焕之笑道:“原来你急着要走,那么方才就该现身出来,那样就可立即随他下山了。”
桔子见到他明朗如同晴空,一丝阴霾也无的笑容,忽然泄气。她想再这样转弯抹角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长吸了口气,镇定下自己的情绪。
方才她躲在草丛,等刘檎他们搬走灾银,她一直在想,焕之对自己究竟是怎么种感觉。他保护了自己,关怀着自己,为了自己不惜受伤,还隐瞒起来不让她知道,他冒着危险替她寻来火蟾解毒,他还为了帮她背叛了他的兄弟……这些,是不是已经超出了一个守护者的职责范围?
但是,他又教她练箭,那是为了让她能亲自选驸马,现在还捉弄刘檎,用的是同样的理由,他还把她骗来他的地盘,让她签订契约……
他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她忽然想豁出去问一回,就算是会失望,总也比现在不清不楚的拖着要强。
桔子之所以是桔子,在于她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她也知道有些谁先爱谁就输的理论,还有就是女孩一定要矜持自重的道理,但她更相信一个道理,所有的幸福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因为错过机会而导致失败的人最不值得同情。
是以,她现在准备豁出去了,赌它一回,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准备去直接面对。
“焕之。”因为存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的语气显得分外平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么?”
焕之察觉到她态度非比寻常,也收起了轻松的神态,说道:“如果我能回答,我会认真回答你的。”
有你这句话,无论你给我怎么个答案,我也不会怨你了。
桔子想笑一下,却因为过度紧张,无法笑出来,只好作罢。她原本想盯着他的眼睛,直接问出来,但接触到他深邃专注的眼神,忽然间又不敢逼视,只转开了脸,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焕之,我想知道,你心里喜欢我吗?”
桔子不自然的瞧着远处,没有被掘到的地上,一小撮青草被微风拂动,温柔起伏,她就直盯着那撮草看。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还没有听到焕之的回答。
她忽然懂得了曾从书上看过的那些话。
“真正的爱,是不需要说出来的。”还有,“谁先表白,谁就输了。”
都是些告诫人要沉默坚忍的守着自己的心,不要轻易交付出去。不一定因为对方不定会懂得珍惜,还在于,这种把自己内心最珍藏最在乎的情感裸露出来,摊放于对方面前,任其主宰的感觉太难过了。似乎自己的命运变成了一个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的交托在对方手里,却不知道对方是会双手接过,还以一个微笑,还是会拂袖让它摔个粉碎。
这种命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实在太忐忑,太难过了。
等待得越长,桔子的心越是往海底下沉,她想,自己以后大概再也不会这么样做了。
就在她的心慢慢沉入绝望海洋的时候,忽然听到焕之的声音,“你与传闻中的公主很不一样,你很明理,大度,爽朗,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桔子的心就像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一样,轻悠悠的往上飘,一直飘上云端。巨大的幸福感令她微微眩晕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的勇气值霎时飙升,抬起头,对上焕之视线,一鼓作气问道:“那么我就这次追查失银的事情上禀皇上,让她给你封官,然后你也参加御苑围猎好不好?”
她的双目光华太盛,焕之有些不敢正视,他转开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轻轻一笑,道:“那么公主,假如我让你远离朝廷,陪我在此放羊牧马,这样可好?”
这话像一桶冰水,霎时把桔子浇得浑身冰凉。
她知道让焕之这样的男人,离开他的背景与朋友,进入他厌恶的环境中生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她在问出来的时候,已作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他不是直接的拒绝,而是用这样的态度来搪塞,这比他直接说“不”,更要伤她百倍。
她不介意他会拒绝,恰恰相反,她在意的反而是他的邀请。毫无诚意的邀请,直接刺入她的心里,这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心脏轻轻碎裂的声音。
是的,她想,如果可能,她会。
公主的身份算得了什么,简直是一根束缚她,把她拖下深渊的锁链;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很向往,但她以前粗茶淡饭还不是照样过?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下的,她反而亟欲摆脱现在的境况。就算是私奔,她也不会在意,只要邀请她的那个人是诚心诚意的。
是的,假如他是诚心诚意的,让她抛下一切跟他走,她想她会。就算只有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她也愿意抛下一切换取短暂的自由和欢乐。
然而他不是。
他只是随口问问,作为一个不愿正面拒绝的搪塞理由。
也许他只是认为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也许他根本就认为她的问题是唐突的,不合适的,他便以一个他也认为是不合适的理由作为拒绝。
他根本不认为她会答应,所以他才会就这样问了出来。
他对她的信任,还不到她给他的十分之一,她原本就应该明白,却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天还没有过完,她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回,事实往往就是这般伤人。
她很想冲口而出,“我会的,只要你认真的说一句,我就会抛下一切,天涯海角随你去!但是你没有,所以我是永远不会跟你去了。”以一种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愚勇。
但是她终究没有,对方的态度已把她的热情全浇熄了,她连开口都觉得厌倦了。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浮现了一个澹澹的微笑。
她说:“当然不好。”
说完这一句,她就遽然转过身,开始往山下奔去,她不想再面对他,让他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
焕之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个问题,他原本不该问,但不知为何就这样问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