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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檎冷静的说:“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那么公主,如果想知道真相,你可以去调看存于礼官处的庚帖,不过我猜,那份庚帖恐怕不容易找到了。”
桔子牙齿咬得格格响,“我会证明你是错的。”捏紧拳头,她返身跳上马车,催促改变方向,驰回皇宫。
刘檎瞧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凝立了半晌,回身上桥:“回府。”
他知道,真相离他猜测的不远,他有这个自信,公主马上就要来找他了,在那之前,他得先作好所有的准备才行。
果然到了入夜,桔子就急匆匆的上门拜访了。她的神色是委顿的,脸色灰败,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有点发直,不时想到了什么,倏然闪过惊慌和恐惧。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受惊过度的雏鸟,摆出一副防护的姿态,却难以抵抗外来的伤害。
刘檎让下人送上一尊五彩团花小盅盛着的热茶,问道:“庚帖找起来很不容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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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双手紧紧捧着小盅,好似抱着一个手炉要吸取它的热量,过了半天,她才低声问:“怎么办?”
刘檎注视着她,她双肩微耸,头微微垂下,姿势很是瑟缩,看起来楚楚可怜。在这一瞬间,他知道了面前这个女子是抱着多大的折辱和哀苦前来求助的。她明明不甘,不忿,却只能被迫向事实低头。自见到这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坚强开朗的女子,但是现在事实终于打败了她,让她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冲进他的心里,他还不知道这种对于他来说,异常陌生的感觉,就是人常说的恻隐之心,他只是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难受,竟让他方才便一直保持的运筹帷幄之心,全消磨得淡了。
突然间,他对自己的打算,也产生了一种怀疑,以至于他竟罕见的迟疑了。看上去,就像是被人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要是有旁人在场,定然会对这口舌锋利心如铁石的酷吏此刻的表现大为惊奇了。
桔子见刘檎半晌无语,抬头来瞧他,刘檎的手段和决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继幻灭的那个人以后,她所能依仗的支柱。
……要是他也没有办法,那么……
不,不,他或许会提出改由他来当驸马的法子来。唉,那怎么可以,不是跟没有法子一个样吗?
刘檎沉思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唇,桔子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她实在害怕刘檎趁机说出要选他当驸马的话来。经过慕容翎跟她透露的那番话,她已经认为,刘檎为了当驸马,会不惜采取任何手段的……
他会不会顾忌这些?
他难道不怕她会恨他吗?
看到她忐忑的表情,刘檎抿了抿嘴,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薄薄的唇角微翘,现出一丝讥讽凉薄的笑意。
他慢悠悠的说:“公主想到来找我帮忙,难道还没有心理准备吗?”
桔子看着他凉薄的笑意,心坠入了冰窟。
看过一个故事,兔子为了逃避狐狸,向狼救助,结果呢……结果就是面前这样,她心里突然充满了懊悔。
刘檎观察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见她的眼神比方才更绝望,连那一线希望的光芒都要将将湮没了,心里那种又酸又涩的感情又悄悄涨起。他对自己这种心理状况很不适应,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极品的大红袍,竟品不出半点滋味。
他放下杯子,终于启唇凉凉的说:“我原本是想让公主向皇上提出,换掉驸马人选,现在看来,无论是皇上还是公主,大概都不同意此事发生罢。”
桔子被他道破心思,只得苦笑,呐呐道:“现在天下都知道公主驸马是姓章的,不好换了罢。”
“要换也不是不行。”刘檎眼神一厉,“要是未过府的驸马爷身有什么隐疾,不足为外人道的,撤换那是当然的事。更别说现在大婚还没有举行呢。”
桔子苦笑再苦笑,就是嫌弃章珩没有一副好相貌,所以挑了长得好的章珏,这挑伴侣又不是挑菜,要挑长得光鲜的……刘檎说得没错,但是换来换去,也不可能换到面貌不佳的章珩身上。
但被刘檎这么一刺激,她的想法也不禁放开了,“要是我说自己身体有病,推迟大婚行不?”
刘檎道:“这也不失是一条拖延的办法,但是拖来拖去,总还有兑现的一天。到得那一天,就算公主真的气若游丝,恐怕皇上也等不及了。”
“那么……?”桔子虽然刚被慕容翎感动了,但是知道她对自己婚礼的隐瞒和摆布,又让自己对她的信任度急降。她相信,在女皇心中,当一个好皇上才是第一位的,而当一个好母亲或者好同盟者,是自动退居二线的。她隐约知道,当自己的愿望跟女皇的期望值产生分歧的时候,女皇绝对会牺牲掉自己。刘檎的分析并不是信口开河。
“不过公主大可在施行此计之时,另作安排,来一招釜底抽薪。”刘檎显然早有准备。
“釜底抽薪?”
“对!”刘檎深深看她一眼,“刘某有一言相询,请公主如实答我。”
桔子不知不觉中已对他恢复了信任,闻言肃容道:“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公主果真非此间人?”
“……”桔子犹豫了很久,终于没有回答。
虽然女皇已经表明态度,无论自己是谁都会接受,但是她现在已经明白,这份大度不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而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的。这份基础非常薄弱,非常易变。要是了私自对别人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不仅仅是关乎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这个联盟共同利益的问题。要是动摇她联盟的基础,慕容翎是会把她牺牲掉的,冒险太大,她不能不犹豫。
刘檎等了片刻,轻轻一笑:“公主不用亲口回答,我已清楚了。”
“公主,我换个别的问题。公主难道真的不爱江山,只要遂了心头所好吗?”
这个问题是可以回答的,桔子不用多想,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清楚自己并非当君王的料子,也很不喜欢宫廷里勾心斗角的手段。我终究还是不能当皇帝的,因为我不喜,不能,也不愿。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全身而退。”
“那么……”刘檎的眼神黯了黯,无声的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心般道,“公主可曾考虑过,要把皇位还给太子呢?”
“我从来没有想夺走谁的皇位,但是现在皇位是皇上在坐着,不是我啊,如果要还,皇上就要下台,我也会受到牵连的。”
桔子知道刘檎说的是个好办法,当自己不在权力的风尖浪口上,生活自由度应该就会提高。只是这一着釜底抽薪太猛了,说不定柴草抽出来的时候,这把火也会跟着灭了。
刘檎慢慢道:“或许有个法子,能够不动兵刃,不伤根本,就能把皇位还给太子呢?”
桔子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啊”了一声,惊道:“你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先皇遗诏的东西罢?但是当今皇上一心想当个好皇帝,恐怕就算是有这种东西,她也不会束手而退的。”
刘檎冷冷道:“大燮自建国以来,历代以君皇意志为重,如有遗诏,那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金科玉律。慕容翎摄位多时,无非都是以太子未及弱冠为由,现今太子冠礼已近,如再加上先帝遗诏,恐怕她再找不到任何借口。”
桔子被刘檎冷厉之气惊到,觉得一阵不安,似乎一股杀戮血腥之气已经悄然弥漫。她想了想道:“刘檎,听你这么说,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份遗诏你是怎么找到的,你凭什么相信它是真的呢?”
刘檎道:“我的判断自然有我的道理。”
桔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这个东西是不是你偶然找到的?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人特别授意你去做的呢?”
刘檎何等精明的人,闻言眉头一皱:“公主是在暗示我,这是有人误导?”
桔子想到慕容翎跟自己说过,要考验刘檎的话,心里越加不安,轻声道:“我只是怀疑而已,不敢肯定。不过上次你向皇上告密,她已对你起了疑心,你自己谨慎些。”
刘檎沉下脸来,那张脸显得跟瓷一样冰冷坚硬,过了好久,他突然笑了笑:“我可以看成这是公主在关心这吗?”
桔子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你知道,唉,现在你已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刘檎薄薄的唇角往两边拉开,慢慢绽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徐徐慢慢的吁了出来,似要借这口气平静下些什么。隔了半晌,他道:“现在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遗诏是真正存在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在哪里,皇上让我去找,也是考验我的忠心。这份遗诏的内容绝不会是传位给慕容翎,大燮也没有传位公主的传统,只有一个可能,名正言顺继位之人只能是李丹。不过慕容翎低估了我的脾性,高估了我的忠心,我的忠心永远不是对着大燮皇朝,只会对着明君。我原本以为慕容翎会是一个好皇帝,但是现在我怀疑了。 公主,我相信你会是一个明君,但是你不愿意担负起责任。既然这样,等我找到这份诏书,就把它交给最适合的人,让他来作判断吧。”
谁是最合适的人?还不是太子李丹吗!
桔子觉得,这是刘檎不愿明言,这也是他在赌气时说出的话。她想要再劝两句,刘檎已经双手端起茶杯喝茶,连眼也不抬,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来了。
桔子只好告辞离开。踏出厅堂的一刹那,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刘檎这么做是为了跟女皇赌气,还是为了帮助自己呢?
忽听刘檎在身后曼声吟道:“数见红尘无人识,看淡风流赖浮光。”
她忍不住回头一瞧,见到堂中灯影下坐着那人,捧着杯却不在喝,肩膀微耸,脊梁挺直,头拧向侧墙,瞧着菱花窗格,他的眼神悠远,落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他的姿势一如既往的高傲冷硬,但这般看去,那姿那影,在漾漾灯光下凭地流转,竟让人想起孤峰傲松,白雪满头时的青翠高洁来。
她忽然间明白了他的心思,那深埋在酷吏姿态下的心思,她心里无来由的一阵感动。暗道,刘檎,刘檎,你可要收敛些儿,可别伤了自己。
不然……
若这世上少了你一个,那可……多么让人难过。
卅九、亡羊补牢
见过刘檎之后,桔子莫名的定下心来,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她开始了——装病!
小白是那个神秘兮兮圣女的徒弟,自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桔子把要求跟他描述一番,转身他就拿来了一瓶药:“喝了试试!”
桔子拔开瓶塞就倒,谁知里面不是药水而是干燥的药粉,直接撒进嗓子眼,顿时腾的一下冒起烟来,又是咳嗽又想吐,脸都绿了。
等折腾完,她已是脸色黄青,气若游丝,嗓子,果然也哑了。
她泪眼汪汪的悲愤瞪小白,恨不得掐死他。
小白满不在乎的转身:“还不是你求我的,想要一下子达到病入膏肓的效果,尸人散最有效了!”
尸、尸人散?
桔子捏住自己的喉咙,手指颤颤的泪指他,这东西该不会是用什么恶心材料做的吧?
小白淡金的眼瞳闪过一丝笑意,不屑的转身离开,偏生还迈得斯斯然的步伐,镶了边儿的袍摆在修长的小腿上拍来拍去,不知多风骚。简直让人错觉他袍子下面正有根大尾巴正在迎风摇啊摇啊,绝对绝对的幸灾乐祸。
桔子原本就没有时间,现在更没有精力跟他计较,干脆气呼呼的躺在床上,拿被子盖头,开始装死。
她已准备好一套手语代替说辞。要是慕容翎宣她进宫,她当然拒绝,盖因她现在根本不能下床。
要是女皇亲自来看她,必要等她焦急的呼唤自己三声,至少三声之后,她才会自晕迷中苏醒过来,徐徐睁开眼——掀一半眼皮,眼神涣散的瞄对方一眼,就是似乎有看到,又似乎没看到,云里雾里的那种,然后力竭般闭上双眼,剧烈咳嗽,浑身抽搐,嗯嗯,就像顾眉早些时候那样。
然后女皇就会情急的握住我的手,问:“皇儿,你感觉怎样?”
这简直就是废话,不过我也会很废的拿手指一指自己,再指一指她,然后在胸口比一个圆,分开,头一歪,晕迷。
她定然就会猜出,我在说自己不好了,对不起你,咱们想象的团圆和谐恐怕就得打碎了。
嗯嗯,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也就没有办法再逼迫了我吧。
她都准备好了,盘算定了,只等传送病讯的下人回府禀告,等着女皇上门来了。
不想下人却带来了一个更惊爆的消息。
公主的准驸马,在皇上正准备给他封侯,提升他的地位的前夕,失踪了!
根据宫里流传的八卦信息,据说在章珏的房中发现了一张字条,说是他不能接受这场赐婚,要离家出走。他老爸章籁已入宫请罪去了,女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没空去管公主的病呢。
桔子听了,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