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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岳离才看见校门口涌出大批大批的学生,夹杂着嘈杂议论和不同的表情。岳离站直了混杂在等在外面的人群里认真地注视着前面涌动的人潮。他一点也不担心在这么多人里会认不出依然,因为茫茫人海里只有她是熟悉的,让他温暖的。而且几乎所有学生都有家长来接,但他知道依然肯定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只要他找到那个孑然一身的影子,也就找到了依然。
过了很久他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依然的脸,细碎微长的流海遮住脸庞,在她轻轻甩动的时候露出干净但还是透露出世俗中无奈的眼底,穿着棉质的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球鞋,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但是很干净,脑后的头发与其说是扎着,不如说是捆着。依然的打扮向来都是这样,很随意但又不拖沓,透出一种疲惫的慵懒。她手上提着一个干瘪的小袋子,里面大概装着考试用的笔和各种证件,果然没人来接,但是,也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她的旁边,跟着笑眯眯的关靖颀。
岳离向后躲了一下,让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不同的广告牌遮住他的身体,透过缝隙看着他们两个人。
关靖颀跟在依然旁边笑呵呵地说话,没有话也会故意找出话来说。
“下午考得怎么样?”关靖颀问。
“还行。”依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声音很轻。
“还行?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关靖颀瞪着大眼睛。
“不知道。”依然随便答了一句,停在路口向四周张望着,总感觉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在包围着她。她皱了皱眉头,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岳离站在依然五米不到的地方看着她的侧脸,眉头轻轻皱在一起——你发现我了吗?你会生气我又来打搅你平静的生活吗?你发现我吧吗,发现我吧……
“哎,你干嘛呢?”关靖颀轻轻撞了撞依然的肩膀。
“没事。”依然回过神来继续向前走。岳离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动。
“你准备学什么专业啊?”关靖颀还是挖空心思找话说。
“不知道。”依然也还是这样一问一答,不热情,也不冷淡。
“你不是英语最好,应该主要倾向英语吧?”
“可能吧。”
“不然会计?”
“也行啊。”
“那要是历史呢?”
“挺好的啊。”
“……那要是小学教育呢?”
“应该也不错啊。”依然歪了歪头,好像考虑了一下。
“哎,我说……”关靖颀很无奈甚至有些生气地看着她,“这是你考大学你怎么也能不在乎?你的人生就不能有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啊?”
但是,每次他这种抓狂一样的无可奈何都会在依然无所谓的态度里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败下阵来,这似乎是他认识依然以来不变的的定律。依然说:“你规划你的人生它也不会就朝你规划的方向走,何必白费力气。”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关靖颀的无奈。
“天……”关靖颀抓着头发摇着头,“你除了那个混蛋以外能不有点别的在乎的?那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
依然突然停下来皱了皱眉头:“我也不知道……”她抬起头看着关靖颀,“你家车不是在那边等你吗?我往这边走了。”说完转过身向前不快不慢的走着。
关靖颀看着她的背影知道他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又刺中了她敏感的神经。他知道,越临近高考,依然就越矛盾,她知道一旦上了大学,她和岳离就会彻底在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上越走越远,可是,她爸妈供了她这么久,她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浪费她的钱,但是她又放不下那份感情。她就这样矛盾着,索性闭上眼睛爱怎么样怎么样。她在命运的长河上放任自流,命运把她冲向哪里,她就飘向哪里,哪条洪流最猛烈,哪里就决定着她以后的去向。她没有一次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即使有过决定,也是看到了结果而去刻意避免伤害,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走过去改变那个结果。关靖颀不知道这是可怜,还是可恨。
关靖颀坐进车里然后突然一拍脑门重新跨出车门对着依然的背影用力挥舞着手臂:“依然……”
依然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他大声地喊:“后天下午同学聚会,最后一次,到时候我去接你。”
依然摇了摇头:“我不去。”
“我把你的那份钱都交给班长了。”关靖颀继续大声喊着,“你要是不去,我就白交了。”
“谁让你……”依然还没说完看见关靖颀对她做了个鬼脸,一副“看你能怎么样”的无赖表情钻进了车里,然后车就开走了。依然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地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向前走。
岳离站在他们后面,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下。
时间过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当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市中心一个俱乐部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下来,,荆晓涵精致的侧脸出现在半摇下的车窗后面,又直又亮的头发高高的束着,垂在后背上,脸上带着滴水不漏的微笑,妩媚又不失身份。这一年来她通过从小就在场面上混学来的左右逢源打开各种人脉,甚至得到柳伟对她不亚于对岳离的看重与偏爱,她也就成了柳伟手下最拿的出手的“女将”之一,像这次随柳伟外出办事回来,岳离和柳薇就会带着手下一众稍有头面的人物在门口迎接门口的服务生跑过去,一口一个“晓涵姐”给她开车门。所以理所应当的,她的脸上早已被磨光了二十一岁的年龄,取而代之的是世故与老辣。
她从车里出来,穿着黑色的连衣短裙,露出修长的腿,脚上的高跟鞋闪着经营的亮光,她对着服务生点点头,不摆架子但也不失威严的笑笑,然后张开手臂走过去和柳薇、岳离和门口一众的人拥抱并象征性地问候了一下。
柳薇在她肩膀上砸了一下歪着头说:“靠,你又白了,我爸可真不够意思,有美容这样的好事都不带我去,他不会想收你做我小妈吧?”
“哎呦。”荆晓涵故意嗲嗲的叫了一声然后扯开嗓子骂,“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在家里有吃有喝做你的大小姐,我跟着你爹带着刚入伙的小子东跑西颠的收账,还因为那小子拖泥带水差点被人撂死,你要是真觉得这是好差事,下次你去啊。”她眉飞色舞的翻了个白眼。
柳薇急忙举手投降:“得得得,姐姐你饶了我吧。”
荆晓涵没理她朝乔羽走过去,可是她刚走到乔羽面前乔羽就爱理不理地瞟了她一眼之后什么也没说自己回去了,一瞬间场面尴尬的要死。
“靠!”荆晓涵骂,“他他妈吃炮灰了啊?我走之前他就这样,我走他也没有送我。我回来他还这样,哪根神经搭错了?我哪惹着他了?”
“你还这惹他了。”岳离勾住她的肩膀,“先进来吧,慢慢说。”
“靠!”荆晓涵听了岳离讲完事情的起因之后愣了一下之后骂。其实概括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半个月前荆晓涵走的前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喝酒荆晓涵喝太多了哭着说出她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的人是关靖颀。他们是这样,只是肉体关系也许不必介意,但清楚地知道其他,比如真心,便不能接受。而荆晓涵自己心里知道,她那天之所以会那么失态,是因为那天下午,她在车里看见关靖颀和依然在街上走过去。而此时此刻的荆晓涵还是表现的很强势,她在走廊里一边走一边骂:“他以为他是高中生谈恋爱啊?还装纯吃醋,恶不恶心?这套在我们这儿早就过时了好不好?。”她挥了挥手推开门坐到沙发上,“不说他,扫兴!”说完她朝门外大声喊着:“去把大哥大嫂找来,就说我回来了,柳哥有事让我来商量。”
岳离歪着嘴角对着柳薇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坐了下来:“你也不能怪他,你知道如果两个人都没有真心,那是很公平的对价关系。但是一旦你有真心,而却不是给他,他绝对受不了。况且,我看得出来,乔羽心里是有你的。你谁都不喜欢他也许不计较,但有喜欢的人却不是他,你让他心里什么感觉?”
荆晓涵仰到沙发的靠背上把两条腿叠在一起:“不说他,说正事。”
人到齐了以后荆晓涵收起随便的态度开始讲她的“正事”。她坐正了说:“柳哥让我捎句话,因为怕新来的那小哥不行才自己领着走了一趟,这次试试也的确是不行,以后要账的事岳离你还要辛苦。不过柳哥让我马上过来是来找大哥大嫂的。”她很快切入正题,“我们这次回来,碰见了老雕,就是前一阵子和咱们抢东桥那个店面的那个。他和柳哥说,想要他手下的女的到咱们场子里做生意,柳哥让我回来问问。人我倒是看见了,长得都不错,不过,那里面有几个刚从云南拐过来的可能有点麻烦,一个个够硬脾气的。我的意思是,如果让她们进来,岳离你先找几个人把那几个做了,要是还装贞洁烈女,那就只能灌药。”
岳离歪在沙发上手撑着太阳穴慢条斯理地问:“她们人安全吗?局子那边打点了没有?是只进人,还是也带货?”
荆晓涵认真的说:“我都问了,他说保证不给惹麻烦,局子那里都已经打点好了。柳哥也派人查了,说应该靠谱。你觉得呢大嫂?”她回头问老板娘。
“三哥的意思是什么?”
“柳哥当然听大哥大嫂的,你们是老板你们做主。”荆晓涵笑笑,“不过我倒觉得,与其驳了老雕面子结下个梁子,倒不如卖他个人情而且又能旺场子。当然,我听你们的。”
老板娘笑了,她已经从荆晓涵的话里知道了柳伟真正的意思。在这类事情上,荆晓涵无疑是聪明的,她会揣摩老大的意思,达到目的并漂亮的完成,巧妙地权衡利弊要你答应,又不让自己的老大听上去在干涉你的决定仿佛很尊重你,同时也不会让自己显得专横。老板娘笑着:“你们觉得行就让她们进来,反正是旺场子的事。不过人是你们引进来的,万一真捅娄子,我可以一问三不知,你们知道规矩。”
“那是自然。”荆晓涵笑着站起来,“我先去洗把脸,然后告诉柳哥再给老雕打电话,明天晚会上人应该就会进来。岳离你要办的事提早准备。”
岳离还是手撑着头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懒洋洋地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荆晓涵转身走进了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充满着司空见惯的阴暗与冒险,流着黑色发脓的毒水,可是他们还是心知肚明但痛苦并快乐的享受着。
荆晓涵看着自己镜子中湿漉漉的脸,泪水和自来水混浊在一起,只有她自己能靠温度来区分它们,如同只有她自己才能区分现实与梦境,她真正地男人,和她梦中最美丽虚无的单恋。又或者,她自己也区分不开。
她捂着嘴巴哭出了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删掉了他的号码,烧掉了积攒多年他的草纸和琴谱,删掉了所有偷拍照片,扔掉了所有他丢在连家又被自己捡起的用空的圆珠笔,丢掉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收集的任何和他有瓜葛的一切,还是不能忘掉他呢?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忘了他,为什么就不行呢?我只是想忘了他,怎么就那么难呢?喝一点酒,就原形毕露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虚妄的梦来伤害现实的生活?我只是想浑浑噩噩地过完我的后半辈子,都不行吗?
、(26)
周围是一片灯光流动的黑暗,啤酒的泡沫随着“砰”的一声冒出来,滋滋的化成一滩水,关靖颀坐在依然旁边和别人划拳,依然不断听见他笑哈哈的“你输了吧,喝酒”,当依然第三次悄悄对他说“我先走了”的时候,他敛住笑容回头看着依然口气很生硬的说:“我生气了?”
“那你就生气。”依然说着站起来。
关靖颀又软下来,靠近依然小声说:“你别扫大家兴啊,就坐一会儿吧。”
依然有些不情愿地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想看看窗外的景色,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在KTV的包房里,根本就没有窗。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依然的心跳,又沉重的加快了几下。
依然的脑海里再一次回放两个小时前在不能拒绝关靖颀特地来自己家楼下邀请的情况下,到这里沿途看见的涌动的人群,无声无息兀自亮起的街灯,摆满人模挂着巨幅婚纱照的影楼,书写严肃的行书大字的中国银行,孤独高傲的ATM机,破落的绿底黄字的邮局……以及在这尽头,在进大厅之前,在门口看见大厅里路过的岳离,他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只手在空气里打着手势吩咐跟在身后的人什么。那一刻依然才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很快走过去,钻进旁边的走廊,没有看见自己。
依然想着那张脸,遥远,但并不陌生。虽然一年里,他们没有正式的见过面说过话,但其实依然有时还是会看见他。依然喜欢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喜欢那种什么都不用想又什么都可以想的漫步,她家里也没有人管着,所以什么时间,想走多久都可以,所以就经常会看见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对街,或者在广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