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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语一样说道:“阿阳,你还真是不公平。他在你面前几乎没有一刻露出过真面目,你却仍那样待他——你保护他不让他进入通灵师的战场;你明知道归澜的结界对他无效,很可能他便是天生的通灵师,却也不向上面汇报,一心只怕从此他便无法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你为了不让他犯的错暴露宁愿伤了自己也要离开……你对他掏心掏肺,值得么?那人到最后还不是恨你的?可对我……你却总是拒绝拒绝!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他气哼哼地说着,数落着她的不是,却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半分回答。
然而,良久之后,他却听到一声悠悠的叹息:
“我也不知……只是,不忍心看着他因为我的原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吧……”
不忍心看着他,因为自己而不断伪装,不断改变,他原是那个月光一样清亮的少年,纵然怯懦,也是纤尘不染的。可却因为她,不断丧失了原本的自己。
“……”
月城风远双手垫在脑后,侧脸看着身边的人。夜色里一贯犀利的眉眼晕开去,依稀是迷茫的温柔。
他恍惚想起不久前自己的话:爱是幸福的——哪怕仅仅是给予,也是幸福的。像是谶言一样,道尽了从开始就没有结局的所有故事。
他的小师妹,他的阿阳……终究不是他的。
黑暗里,月城风远拉起一抹自嘲的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那个人最近可不怎么好。”
身边的人气压骤降。他索性一口气说出去:“他性子贯来不怎么温柔,可终究是有几分人情味在的。可自你走后……他手段越发狠戾,如今连整个谢家都是怨气冲天。而且,你一直想瞒着他有灵力的事情……似乎也不知怎么被他发现了。如今,他正用一些邪门法子锻炼自己。”
荆舞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烁烁盯着他。
“擅自在满月伤了无反抗之力的妖精,囚禁通灵师……原来那些事已经够他受的了,如今又加上私自修炼,他是生怕通灵师协会找不到他么……如今那些人可是早就盯上他了。这么下去,他是要入魔的啊……”
他已然半闭了眼睛,梦呓一样说着。话未说完,身边的人已经一骨碌翻起来,疾风一样掠过的灵力流过碎清霄,巨大的蝠翼喷薄出青色的光芒,完全展开了来,呼啸而过,已把那人带上了夜空。
月城风远仍然闭着眼睛,沉睡一样静静躺在草地上。长发绸缎一样奢侈地铺散一地,夜风拂过他妖精一样精致的容颜,他像是希腊神话里那望着水仙花静静死去的美少年,纯净、妖孽而无辜。
他翻了个身,轻嘲道:“妈的……放任自个儿心尖子上的女人去救自己的情敌,天下有少爷我这么伟大的情圣么?!”
Chapter 24
她走的第一天。他六点准时起床,早餐后坐着加长林肯抵达谢家最大的写字楼,在楼顶自己的专属办公室里面处理各种事务,不停歇工作直到深夜。回家之后喝一杯热牛奶,然后就寝。发现自己也可以不那么想她。
她走后第二天。早晨开董事会议,他难得发了大脾气,几个董事被他轮番挑了毛病,四十好几岁的人被二十岁的人训斥得抬不起头来,他们隐忍的表情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可他仍然怒气不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生闷气。怔愣半晌后才发现自己正在盯着被他深藏到抽屉里的她的照片。连忙触电一样合上抽屉。
她走后第三天,开始不断对着电话发呆,通讯录最上方那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接通过了。他不想找她,反正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自己何必要放弃最后一点自尊?可几次划过那名字,却终究狠不下心彻底删除。恍惚中觉得似乎只要自己按下通话键,电话彼端依然会传来她冷静淡定的声音。
她走后一个星期。公司出了大事,投标的标书被泄露出去,他加班加了一宿,清晨才回到家中。他不回谢家本宅,执着地要呆在那个小小的公寓。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上楼梯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像那人还在沙发上,知道他的辛苦后还是会表面冷漠地斥责他几句,然后温柔地揉他的头。
她走后……疯狂地想念她的身形她的声音,她说过的话她留下的一切。她说让自己坚强些,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她说人类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自由单纯的活着不好么;她说……谢时清,我走了,我们两清了。
什么两清!他和她之间……怎么可能清得了?
他的爱恋,他的牵肠挂肚,他的疯狂的思念……这些,她要怎么赔给他?
爱从来不是平等的。他清楚,自他那夜第一次看见她,她踏着满地月光走来之时,漫不经心扫过他怔怔的视线,便已注定了他永远是追逐的那一方。
追逐……那风一样的女子从不为别人停歇,他从开始便清楚。只是爱,从来不为意志所转移。那人无才无貌无权无势,可却是他髓中血,脑中蛊,无药可救,寸寸蚕食着他的心。
放手吧,谢时清。你是谢家未来的家主,才貌权钱无一不是人上人,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埋入尘埃里?
只是,无论多少次这样告诉自己,每天深夜,他仍是只有躺在那张她睡过的床上才能睡着。
谢时清没有打开灯,他坐在黑暗中,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忽地,他的掌心亮起一点幽蓝的火光,一点火光跳跃着,一下子变成了两点,四点……那些蓝色的光点在他的掌心跳跃着,变换成一个“清”的形状。
这就是……所谓的灵力吗?
自她走后,他偶然发现了自己也能和她一样,做一些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他才慢慢发现,原来自己身体里也是有灵力存在的。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自从他发现之后,他便疯狂地开发着这种力量。不,他想要的不是力量,而只是一种资格,一种,可能和她并肩而立的资格。
这样……他就有可能走入她的世界了,呼吸着她的气息了吧?
她的气息,是凛冽的青草、爽利的风、还有烈烈朗朗的阳光,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脉动和自由的味道,让人不自主的追逐仰望,然后沉迷……
谢时清闭着眼睛,漆黑的眉紧紧蹙在一起。在梦里,他一遍遍重温着那噩梦一样的回忆。他们的最后一面,她怀里抱着另一个男人,脊背上血色染成断翼的形状,是他亲手造成的伤。她站在窗口,白衣被风吹动成诀别的弧度,回头时五官清透的面孔平静漠然。她对他说,我们两清了。
“别走……”他在梦中痛苦的□出声,皎洁的月光从窗□入,照在他不安的面孔上,像个迷路的天使。
荆舞阳悄无声息地跳到窗台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瘦了很多,本来有些稚气的秀丽面孔现在有了锋利的棱角,他已经越发像个成熟男人了。
只是那颗心,仍然是个彷徨害怕迷路的孩子。
荆舞阳闭了下眼睛,想起月城风远对她说的话。
他很不好,私自修炼,做事狠辣,很多人已经有了意见……这样的他,简直不把自己当做人来看,他简直疯了……
这孩子……难道完全不懂得心疼自己吗?!他非要引起通灵师协会的注意,然后定他的罪吗?!
且不说他之前伤害妖精,囚禁通灵师的罪证……单单是他天生的通灵师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就要被迫为通灵师协会控制,一生的自由、幸福葬送,一生游走在危险的生死边缘……从前的她便是这么走来,现在的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
荆舞阳气得简直想要狠狠抽他几耳光。
她没好气地一下子拎起来床上的人,摇晃着:“谢时清!别睡了,快起来!”
他在她手上低低□了一声,终于半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原因,那双漆黑的眸子笼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透过密长的睫毛看过来,软软的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仿佛初见,月光下那个怔怔的少年,纯然而洁净。
“阿舞……”他低低念道,“你……你回来了?!”
他的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那些柔软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漆黑的犀利与激烈的情绪。
“你回来干什么?”他冷冷问道,“是同情我吗?还是……想要继续把我当你的娃娃一样保护起来,需要的时候就利用,不需要就毫不犹豫离开?!”
那双漆黑眼眸之中曾经是温软纯净,然而如今却只剩下戒备还有……深藏的隐隐期待。
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这地方已经不能继续呆了。通灵师协会的那些人……他们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谢时清眼底的那丝期待被深深的黑色吞没。他后退了一步,手腕上亮起暗紫色的光,一下子弹开了她的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他冷冷道,“荆舞阳——你看清楚,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柔弱的人类了!我现在也有了灵力,我现在也和你一样能够保护自己,能够战斗。我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你插手了!”
荆舞阳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手中空无一物,原来那个乖巧干净的孩子已经不在原地等她。他对着她亮出了爪子,抗拒着她的保护。
“你……”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根本不明白!通灵师的能力并不是你自己的能力,一旦被那些人找到,你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你的一切……谢时清,马上跟我走!”
“凭什么?”他讽刺地笑,“你以为我还会继续像个傻瓜一样,听你的所有话,像个玩具一样任你摆布吗?荆舞阳,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不是玩具。”她低吼出声,“我从来没把你当玩具!”
“那是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我把你……”月光下,她的右手静静覆上左胸,“我把你当做,我心上的那个人。”
谢时清觉得他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
“你……在胡说什么?!”
“我把你当做我心上的那个人……唯一的那个人。”她的神情庄重肃穆,屋子里没有亮灯,然而月光足够明亮,刻画着她坚毅的侧脸轮廓,高洁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素来傲然的眼眸,只是此刻,那双眼眸里是雄鹰低下来的羽翼。
“你是我的小王子,我的水晶花园,我梦里的雪莲。我会不惜一切保护你,爱惜你,让你远离所有肮脏黑暗,哪怕从此我将永坠地狱。”她一字一顿,那只手覆在心上,似是在用生命发下誓言,“谢时清,你是我的巴别塔。”
巴别塔,通天之塔,即使被上天认为是罪恶的,也依然承载了人类所有梦想的塔。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塔……
“如果你想听的是这个,我说给你听。你想要我的话,我就把我的心掏给你看。”她站立的挺拔身姿犹如翠竹,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只说这一次。如果你要留下来,我也随你,只是,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你。现在,你要不要和我走?”
Chapter 25
他们说有种感情,像烈火,像焚风,燃烧席卷起来能让灵魂烧成轻忽的灰烬。可即便如此,也能让一个人如同飞蛾追逐火焰一样甘心玉石俱焚。
谢时清从来对这种说法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他的人生,如同早就编写好的精确程序,每一步都在朝着光辉的顶点前进。他终将走到众人歆羡的高处,绝顶,却也无比孤寂。
他二十年中只遇到了一个意外,然而仅此一个意外,就足以让他完全偏离原本的轨道。他看见了光,看见了从天而降的雨水和雨后的彩虹,看见了另外一个蓬勃斑斓的世界。
他开始相信,真的有一种疯狂,能让人甘心放弃荣华富贵,重权在握,心甘情愿跟随那人奔赴未知的前程。
哪怕,前路危机四伏,危城掩枯骨,黄沙葬流律。
谢时清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中。飘絮一样的白云从身边掠过,面前是陡峭如削的绝壁,奇松怪石嶙峋,瀑布的水花几乎扑面而来。脚下一片雾霭苍茫,他悬在看不见光和黑暗的迷蒙半空中,而唯一维系着他的,只有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她的身体如同矫健的雄鹰,两侧青色的蝠翼喷薄着形状不定的光晕,带着两人轻捷地上升到更高的空中。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他看到了绝壁的顶端,身体猛的一轻,他的脚很快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荆舞阳小臂上的蝠翼迅速收了回去。她侧脸看着还在轻轻喘气的他,问道:“怕吗?”
“还好。”谢时清站起来,“这里是哪里?”
“天阙山,师父……把我抚养成人的地方。”
他讶异地环视四周。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铺了青石的平台,平台的边缘没有护栏,直面几千米高的绝仞。而平台的另一边,依稀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树荫掩映着瓦砾屋顶。
“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
“嗯。”她简短的应道,“这里不在通灵师协会的管辖范围内,他们一时不会追到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没有其他人吗?”谢时清眺望了一下远方,并没有发现人迹。
“师父死后,师兄弟们都散了。”她轻描淡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