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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武……代表了他的内心？
谢时清怔怔看着镜子里，那双金色的眼眸。忽然想起来在他从树丛里冲出来，看到受困的荆舞阳的刹那，那股几乎想要毁天灭地的戾气。
那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吗？
他为什么成为通灵师？谢时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前的他，在所有人认为最光辉灿烂的道路上稳步向前，学习，接管家业，和最合适的美丽女子成家生子，然后在掌声和鲜花里面走向终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就是他的一生。
可是，十九岁那年，一个人闯入了他的世界。她高傲得像悬崖上的鹰，自由得像草原上的风。她只是路过他的世界，却给他带来了全然不同的东西。于是，几乎是命中注定一样，他爱上了她。
为了她，甘心抛弃自己的一切，艰难地跟随着她的脚步，哪怕路途艰险，万劫不复。
她要自由，他便抛下这万千繁华；她是强者，他便学着坚定强大；她的世界充满光怪陆离鬼神妖怪，他便毫不迟疑走上通灵师的道路。尽管明白这一切的结果很可能是历历焚尽成灰。
为什么要成为通灵师？为什么需要力量？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在那天天阙山中，她站在榕树下手捧着生锈的铁盒子望过来的刹那，在她抛声如玉，大声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刹那，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牺牲的一切，都是为了站在她的身边。
所以，在那个时候，才会突然明白，自己是那么需要力量保护她。而灵武……也是这样出现的吧？
“他们需要力量保护自己，所以他们的灵武是武器。而你，是把自己炼成了一把剑。无坚不摧，却也无处可躲。”
白溟银色的眼眸没有焦距，声音如同碎冰相撞：“荆舞阳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灵武——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时清依稀从那没有感情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羡慕？
“最强的……灵武吗？”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你是说，我很强吗？”
“现在还不确定。但是灵武的强弱，是和通灵师与灵武的契合程度相关的。把自身炼成了灵武，加上你又是天生通灵师，一定不会弱吧。”
谢时清沉默着，只是眼中的光越来越亮。到了最后，那双灿烂的金眸如同燃烧起来一样璀璨。
“我要去找她。”他说，“你知道她在哪里，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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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舞阳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惨白的灯光。看不出光源，因为在四壁装了冷光灯。
她有些迟钝的转动着眼睛，慢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寒碛的子弹威力还在，现在的身体仍旧迟钝无比，胸口荆幕的一截黑线依然牢牢封在灵力源处。她的手脚被拉开，捆绑在一张冰冷的铁架床上，身上的衣服依然是沾满血渍破破烂烂的那件，伤口也并没有处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
房间里没有人，并不算大的空间里，除了捆绑她的这张床，就只有高达屋顶的白桦木架子，一排排林立着，整齐而森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荆舞阳动了一下身子，他们捆得很牢，碎清霄也不在身边，想要逃出去几乎毫无可能。
光线惨白的房间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她静静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去想，尽最大可能保存着体力。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脚步声。
门无声的滑开了，这种声音在七年前，她曾经经常听到，这让她断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通灵师协会。
来人的脚步很轻，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紧接着，一张脸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陛下，一个人呆着可寂寞吗？属下可是在应付完那群老头子之后就立刻赶来了呢。”
荆舞阳冷冷注视着头顶上那张轻佻的面孔。紫霄碧蓝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憔悴、苍白而狼狈。
“啧啧……这个样子的陛下还真的是从未见到过呢。比起那个所向披靡的女王，这种样子……似乎更加让人产生凌虐的欲望……”
修长的手指，从荆舞阳的额头开始，隔空慢慢向下滑动，一直到了战斗时被割开的大腿处，没有接触肌肤，暧昧地划动着，看上去却更加狎昵。
“怎么不说话，陛下？”他戏谑地看着她，“总不会是因为看到属下太过惊喜而说不出来吧？”
荆舞阳闭上眼睛，完全无视他的任何话语。
“真是漂亮的身体……”紫霄赞叹着，如同膜拜奇迹一样惊叹的语调，“五年前……刚刚十六岁的陛下，已经拥有了这么完美的身体。没有一块肌肉是多余的，全身的每一根线条都是为了战斗而生。那个时候，手持碎清霄，只身斩杀数千变异妖怪的陛下……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迷恋：“那个时候，浴血的陛下站在属下面前的时候，属下就已经被您深深惊艳了。而当您亲手割断了千杀的线，把属下踩在脚下，用冷漠的目光俯视我的时候，属下忽然就忘记了……如何去呼吸。”
“五年来，没有一天不是想着您度过的。修罗的女王，不可战胜的存在……如果能将这样的陛下亲手擒获，将会是一件多么快乐到让人发疯的事情……”
荆舞阳忽然睁开眼睛，寒彻骨的目光直直盯着紫霄的面孔。她露出一个浅浅的讽刺的笑容，缓缓道：
“紫霄，你知道吗，和你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对我的侮辱。”
紫霄悬空的手忽然如同被刺痛一样猛地握紧！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一把抓起荆舞阳的领子：“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对我这样说话！荆舞阳，你不过是个杂碎！你连人都算不上，你这个野兽的杂碎！”
荆舞阳任他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发出一个字来。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扯开，鲜血流淌到身下的铁架床上。她感觉到突突的疼痛刺激着大脑，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哈……贱人，我倒是忘了，你是净师呢。这些日子以来，伺候男人的本事练得很好吧？那个小白脸也是你的入幕之宾对吗？看他的样子，你是不是每天都缠着他要个不停，才变成现在这种妖精的样子？！”
“闭嘴！再多说他一个字，杀了你！”荆舞阳厉声道。
紫霄哈哈大笑着：“杀了我？你有那个本事吗？不要忘了，你现在在我们的手中！”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门又一次滑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穿着一身洁白的医师服。她看了一眼荆舞阳，面色不善地对紫霄说：“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她的血有多罕见吗？本来身体就已经够孱弱了，现在要怎么开始？”
紫霄抱着臂懒懒站在一边，露出一个邪笑：“你放心，绿倚。这可是我的女王陛下——随便你怎么调/教，这具身体都是完美的材料。”
“我没你那么恶趣味。”绿倚冷冷道，“这可是协会的任务——最强的天生通灵师。能被改造成什么样子，说实话，我还真的是挺期待的。”
紫霄噙着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慢慢退了出去。绿倚脱光了荆舞阳的衣服。她打开旁边的架子，从里面取出了各种奇怪的工具和针剂药品。
“荆舞阳是吗？你不会死的。你会成为协会最强大的武器……”
Chapter 38
谢时清闭上双眼，暗自凝聚着灵力。体内属于天生通灵师的灵力汹涌地涌入眼睛四周，好像那里有一个黑洞，无止尽的吸收着灵力。
他睁开眼睛，金色的灿烂瞳仁上浮动着不断变幻的银色符箓。在他的视野里，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寻常人眼中的模样。人类、鸟兽，甚至植物，在他的眼中，都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模样，在那浅浅的表面下，流动着细细的线条，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光泽，相同的是它们都散发着同样的味道。
灵力的线条。
被谢时清称为“鬼瞳”的眼睛，能够看到所有东西内部灵力的流动，而且随着他的锻炼加强，渐渐开始能够操纵灵力的流向。
“咝……”水桶粗细的白蛇仰起三分之一的身体，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中瞳孔缩成一条细线，白蛇吐着信子，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淬满了毒液的獠牙闪着寒光。
流动在那白色鳞片下的灵力线条是银色的，几乎和体表一个颜色。细细的支流并不明显。这是因为白蛇并不是灵武或者妖精，它体内的灵力并不充沛，但是，已经足够了。
所有的存在都有灵力，不同的只是灵力多少。对于谢时清来说，越是灵力强大的存在，反而越好控制。
他凝神注视着白蛇体内的灵力线，蛇身舞动着，慢慢向下紧紧压缩着，然后，猛地弹了起来。毒牙对着谢时清猛地刺过来。
就在白蛇身体弹起的刹那，谢时清猛地发动了鬼瞳。
原本缓缓流动的银色灵力骤然停止了，白蛇的身体僵在空中，啪的一下摔了下来。谢时清没有停止，金色的眼睛中银色的线条闪动着，慢慢地，灵力脉络竟然开始移动。交错着，扭成一团。白蛇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谢时清紧紧盯着它的动作，随着他的目光，白蛇的身体再一次立起来。只是这次，却并不是攻击的姿态。
它开始在地上以一种奇怪的步调扭动着，像是在跳一种滑稽的舞蹈，然而这似乎并非它的本意，那双赤红的眼睛愤怒地盯着谢时清，却并没有办法反抗。它只有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抗议，在谢时清的控制下，一摆一摆，如同谄媚一样舞动着。
“停。”
冷冷的声音□来，一只冰雪一样白皙的手蓦地袭上他的脖颈，谢时清及时向后一撤，躲开了攻击，也解除了对白蛇的控制。
白蛇愤怒地吐着信子，然而却再也不敢靠上来。它撒娇一样向少女游动过去，蹭着少女的手掌。
“看上去，你已经做得不错了。”白溟仔细注视着谢时清重新变成纯粹金色的眼睛，“果然……以人为灵武，能够激发的力量是最强大的。”
“还不够，”谢时清冷静的说，“它只是一条蛇，虽然相比它来说，通灵师更好控制一些。但是通灵师协会有无数通灵师，不能打断施术是个致命的弱点。”
“你的进步很快，马上就能做到。”
谢时清转过脸，有些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面色麻木的少女。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是通灵师协会的人，为什么要替我训练？”
“我要找到阿斯拉的墓穴。”白溟说。
阿斯拉的墓穴。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这个名字，谢时清忍不住问道：“什么是阿斯拉的墓穴？”
白溟转过头来，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被那双眼睛盯着，谢时清仍然没有觉得她在看着自己。她似乎陷入了一个久远的梦境：“阿斯拉的墓穴，是所有灵武的终结之地。”
每个通灵师都有灵武。但是，在通灵师死去之后，灵武也会消失。这些灵武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可是一直以来流传着一个说法。所有消失的灵武并不是不存在了，它们分解成了最初的形态，全部回归到了一个地方，这里，也是所有灵武的出生之地。
这个地方就是阿斯拉的墓穴。
然而这仅仅是个传说，并没有人见过它，为了一个传说……这样子值得吗？
“你要去那里干什么？而且……我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你不知道，可是荆舞阳知道。”白溟说，“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天生通灵师，所有的妖精都和她是朋友，她知道很多连通灵师协会都不清楚的事情。可是她从来不说。你是她的男人，我帮了你，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谢时清：“……”
接上思绪，谢时清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阿阳救下来？通过她岂不是更加直接？”
“因为小青不开心。”白溟面无表情道。
“……小青是谁？”
“青瞿。”
小青……这个名字难道是……那张淡漠如同谪仙的脸和这个名字是要有多不搭啊……
谢时清慢慢发现，这个号称至尊的白溟和他的想象完全不同。那双冰冷如同面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同她的心一样，简单得像一张白纸。许多正常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在她这里完全行不通。
他有些无力地问：“你要找到那里干什么？”
白溟低下头，轻轻吸了一口气：“阿斯拉的墓穴……那里，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灵武。”
“什、什么？那里不是灵武的终结之地吗？”
“终结之后，便是新生。”白溟冷淡地说，“世界上各地都在产生灵武，但是，只有终结之地的灵武，才是真正强大的存在。和天生通灵师一样，由最纯粹的自然之力构成。找到它，是所有通灵师终极的梦想。”
“你已经够强大了……”谢时清低声说。
白溟摇了摇头：“我能使用所有人的灵武，可是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属于自己的灵武。所以它，我一定要找到。”
谢时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才忽然想起来，从见到白溟到现在，虽然看到过她强悍的实力，却真的从未见过她的灵武。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没有灵武的通灵师吗？没有灵武就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