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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如烟似梦
“对不起，我迟到了。”
对面的男人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波澜不惊：“柳小姐不必抱歉，我也是刚到。”
“柳先生，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也许前世还是兄妹。”
“所以我觉得和柳小姐很有缘。不知道柳小姐喜欢喝点什么，想吃点什么甜品。”
“这里的芝士蛋糕不错，爱尔兰的咖啡也很好喝。”
柳寄盛对侍者说：“就按柳小姐的来两份。”随即又对她说：“看来柳小姐是这里的常客。不知道柳小姐有什么样的爱好。”
“午后，坐在窗前，泡杯茶，拿一本小说消遣消遣。抑或是和朋友聊天，喜欢的东西真的很多，就不一一说了。”芝士蛋糕依然美味，咖啡依旧好喝，楚梦婷真是无奈，一大好青年竟然顶替别人相亲，都是柳英姿那个女人害的。也不知道她家那几位阿姨怎么搞得，竟然挑了两个人同一时间，还好不在同一地方，否则就穿帮了，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让她做好淑女。
“不知道柳小姐方便告知号码吗？”
楚梦婷忙想起柳英姿对她说的相亲法则，相亲法则第五条，如果对方先问你的手机号码，那么对方必对你有进一步的好感。这可怎么办，难道要欺骗一大好青年，这个做法未免太缺德了。她只好说：“柳先生，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我并不是柳英姿柳小姐。今天柳小姐有点突发状况，只好请我来，非常抱歉造成您的困扰！”
“你跟照片上的柳小姐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你一早就在看我的笑话，我早就是你砧板上的鱼。我叫楚梦婷，幸会。”
“梦婷，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问的很绅士，梦婷点点头。他又说：“那你叫我寄盛或者柳寄盛。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揭穿你，以后也不会揭穿你。我还庆幸柳小姐比我还无异于相亲，我也是被自己父母逼来的。我早已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只是我的父母一直不喜欢她，而我不会放弃她，又不想我父母伤心，只好借着相亲来告诉我的父母，除了她，我跟谁都不会结婚。梦婷，不会介意我的唐突吧，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为什么每个人跟所爱的人在一起都这么难？她说：“柳先生，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你的父母能早点接受她，你们可以白首终老。”
“谢谢。如果有这么一天，梦婷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梦婷低头搅拌咖啡：“会的。我最喜欢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感受到多一点点幸福。
“梦婷，那个人认识你？”梦婷转过身顺着柳寄盛的手指看过去，竟然是程子健和李芸。程子健看她的眼神仿佛想在她背后戳出两个洞来。她皱了皱了眉头，说：“见过几次，并不是很熟。”柳寄盛并没有多问，每个人总有自己的故事，这是成长的必经路。所以当程子健强拉着楚梦婷走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也许这也是一对爱而不得的情侣。
“放手，程子健。”程子健眼里的怒火将自己吞噬“楚梦婷，我警告你，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嫁。”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除了你，我谁都可以嫁。放手。”
“不放。你告诉我，那个人哪里好？”
“哪里都好。反正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你可以回去陪你的李芸。”
程子健的神色平静下来，他大笑起来，她永远也会记得今天他笑的样子，眉目舒展，容颜灿烂。他说：“我不喜欢胸大无脑的人。”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程子健竟然认为她在吃醋：“你……我想到了，最起码人家不会把我当替身。”程子健的眉头又皱起来，想说什么又没说，最终缓缓地放下了她的手，她的手被他抓得红红的，她瞪了他一眼，拦住出租车，飞扬而去。那一刹那，他如被魔女的魔法棒点中，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回到家，屋里漆黑漆黑的，只有星红星红的光忽明忽暗的亮着，啪的一下，屋里亮了起来，只看见阿曼坐在角落里吸烟。她走过去夺下阿曼手里的烟，“阿曼，你怎么了？说话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记不清了。”她的神色黯淡无光，眼神空洞。这还是肆意飞扬的阿曼，这还是嘲笑她小乌龟的阿曼吗？“猪，其实我怎么会记不清呢，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那是我去丽江的第二天，我就开始想念他了。我学会了吸烟，只为了那一点短暂的忘记。我一直不敢联系你们，我怕听到你们的声音就想到了晟睿，我真的真的想忘了他，这样对谁都好。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我忍不住，就回来了。猪，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他还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多么开心。我总是幻想哪一天他会突然爱上我，哪一天他的眼里会有我的影子出现，然后我们白首终老。老的时候，我们一起散步，一起看夕阳，一起看日落，然后一封请柬把我所有的幻想都终结。我以为我终于将死心，我又错了。今天晚饭的时候，我看到晟睿和安美有说有笑，我当时恨不得安美能去死，然后我坐在他身边。猪，我是不是很坏？”
“不要说了，阿曼，不要说了。我们一起来努力把他忘了好不好，其实晟睿一点都不好啊。”
“不，他很好。他虽然不见得对我有多好，可是我知道，他是我唯一的瑰宝，他是我生命中拥有过最好的东西，虽然他不曾属于过我一天。他就像罂粟，我已经成瘾了，再也戒不掉。猪，本来我想等你幸福的时候离开，等你结婚之后离开，可是我不能够了，我等不及得要离开。我怕看到他幸福，我怕看到他对我微笑，却毫无杂念。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故作大方的站在他面前，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我的心里会扭曲，然后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我爸爸给我找了一个机关单位，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清闲，说不准哪天我会平淡地结婚生子，然后终老。猪，有些话你就替我转告吴轩吧，我当着面会说不出来。从我回来时就发现吴轩喜欢我，他真的很好很好，可是我接受不了他。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还有我最最担心的就是你，不管如何，都要幸福的活下去，连带我的那份幸福，这就当作我拜托你的事情。”
梦婷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挽留阿曼，她也不能用任何理由去挽留阿曼。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她最好的姐妹就要离开了，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停留住。可是时间不会听到你的期盼，就停留不动，它永远都在走，而且走的飞快。阿曼是明天下午的飞机，今天她把大家都叫出来作最后的相聚，最后的回首。
“今天我们都要好好的吃饭，作为我离开前的告别。”除了梦婷，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大家都以为这是朋友之间的聚聚。吴轩首先忍不住：“为什么？”
“这个城市我突然心生厌倦，想换个环境，正好我爸爸想我回去工作，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所以只好对你们说抱歉了。你们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许阻止我哦。”她看着阿曼强颜欢笑，心里真难受。
“阿曼，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以后活得更加潇洒自如。结婚的时候别忘了我就行。”苏君禾对阿曼举杯。
“君禾说的对，大家别弄得生离死别一样，以后又不是不见了，你们可以飞过来看我，我也可以来看你们，好歹这个城市有我的母校。大家一起干杯。”梦婷，君禾，吴轩，文昊，晟睿，阿曼的酒杯清脆的碰撞在一起，仿佛他们心中那根脆弱易断的弦崩裂了。他们六个人很久没有这样齐聚一堂了，没想到再聚却是分别。
我们都长大了，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把脆弱也当成坚强。这个晚上，我们大家都没有哭，只是微笑，微笑地看待离别，微笑地等待离开。吴轩这一晚的话特别多，好像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本是口若悬河的人，我们整晚好像都在听他说话。
天亮了，离别来了，他们六只手再次重叠在一起，加油！吴轩跟阿曼先走了，他想跟阿曼拥有最后相聚的时间。
苏君禾提议我们一起走走。“自从毕业之后，我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走过了，即使有时间也不会去走。总以为车可以代替脚，其实脚永远是脚。”
楚梦婷笑了：“沐文昊，你说君禾会不会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当一名外科医生，太淹没他的才华。”她说的一本正经，沐文昊他们都笑了，谁都知道这是君禾千辛万苦做通他父母的思想，奋斗而来。苏君禾敲了下她的头，竟敢取笑他。沐文昊拉着她走到前面去，不能让苏君禾“欺负”阿婷，其实明明是她的阿婷先“欺负”君禾，可是那是他的阿婷，当然没错。
“小心。”沐文昊看到一辆车冲向抱小孩的妇女，跑过去想拉开她们。
“文昊，小心。”车速太快，来不及了。梦婷跑向前去用身体挡住沐文昊的身体，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只听到：“昊子，梦婷。”“梦婷。”她的世界陷入黑暗，好想睡。
第三十二章 黑暗的生活（1）
“文昊，文昊。”她觉得自己睡了好长的时间，头好痛。她睁开眼，天好黑，黑的一丝亮光也没有。
“猪，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曼急着问、
“沐文昊呢，他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程子健上前握住她的手，迫使她冷静下来：“沐文昊他在另外一间病房，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她反握住程子健的手急着问：“他怎么样了，你快点告诉我。”
“别担心，他，他没有事情，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子健，天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
“猪，你看得到我吗？”徐曼的手使劲的在她面前晃，白炽灯明明很亮呀！
她大喊起来：“你们开灯啊，不开灯我怎么看的到你们？快开灯啊。”
“徐曼，你看着她，我去叫医生。”
医生对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确定，她脑部有淤血，压到视觉神经中枢，出现失明的状态，淤血化尽，复明的几率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待淤血化尽，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其它地方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她被宣布为暂时性失明，她看不见了，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带我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快点带我去。”她记得她用身体去挡沐文昊的身体，可是沐文昊还是把她推到外面。她不能想象沐文昊伤成什么样子啦，她急于见着他，她要确定他的安全。可是阿曼和程子健都没有说话，她去拔手上的针管。程子健上来按住她的手：“你冷静点，我就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得向我保证不能冲动。”她点点头。
“沐文昊被车撞出去5米多，肋骨断了5根，脑浆都被撞了出来。而你钻入汽车中间，没有被压住，撞到了脑部。”
“那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经过抢救，颅内大出血，肋骨穿刺入肺，大出血，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大脑已经死亡了。”
她拔掉了手上的针管，激动地站起来，跑下床，摔在了地上：“不会的，沐文昊这么好，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会死，老天不会让他死的，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为什么要骗我，走开，你滚，你滚。”她的拳头全都落在程子健的身上，她骂他。
“猪，你冷静点，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离开，事情就不会这样了，你们就不会一死一伤。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你骂我吧。”梦婷只是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沐文昊不会死的。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她爬起来，一步一摔的走。“你别再折腾自己了，这不是谁的错，这是车祸。你要去见沐文昊，我带你去。”程子健扶着她向沐文昊走去。
“你来干什么。我们昊昊不想看见你。你这个灾星。”沐文昊的妈妈一看到她就上前给了梦婷一巴掌，她的第二巴掌被程子健拦住了。梦婷只是呆呆的站着，没有言语，因为连呼吸都觉得震动得疼。上天是多么不公平，她连沐文昊的最后一面都看不见，她都不能记住他最后一刻的样子。
沐文昊下葬的那天，她让阿曼带着她去了，就算她看不见，文昊可以看见他啊。“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玉清，儿子活着的时候，我们做父母的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儿子死了，你还不想让他安息吗？”这句话好重，沐文昊的爸爸又对梦婷说：“孩子，我知道昊昊一直都很爱你，我相信你值得他爱，他临死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如果她不好好活着，我不会安息的。’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珍重，去向他拜祭一下吧。”
我只要你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只要你幸福。沐文昊说这句话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他去另外一个国度了。他难道不知道，他不在了，她有什么幸福可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