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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兴彦勉强笑笑,“也许你说得对,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好在还有承志!”
子麟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忽然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色有了一抹不健康的红色!
聂臻道:“子麟,外面风大,你先进去休息吧!”
子麟点点头,对霍兴彦轻轻一点头,“失陪了!”
霍兴彦看着子麟淡薄的背影,“子麟身体不好,以后我会让人定期送些上好的滋补品过来,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他的声音很关切,像一个沉稳可靠的大哥哥,让聂臻的心一暖,皇后仙逝,东宫失势,内务府开始明里暗里克扣分例,明珠去吵了好几次,最后却被人奚落,不但东西没有得到,只落了一肚子火。
东宫上下都很生气,只是生气也无济于事,唯一淡定的只有子麟,这个天性温润恬淡的少年,似乎不会为任何事情生气,无论你怎么对他,也只会对你露出温润如玉的笑颜,别的东西聂臻不计较,可子麟需要名贵药材来固体养元,大公子此举可谓雪中送炭,聂臻嫣然一笑,“谢过大公子!”
霍兴彦笑容温熙,“何必见外?应该是我们霍家谢谢你才对,来到宫中这么久,可还习惯?”
聂臻不以为然一笑,“放心吧,我在哪里都一样!”
霍兴彦默然一笑,看着在紫藤萝下玩耍的小太子,忽肃然道:“若是以后温贵妃诞下皇子,承志的处境就堪忧了!”
聂臻表面上平静如水,心底却悚然一惊,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保承志的地位稳如泰山,所以对温贵妃腹中孩子动了杀心?大公子忧虑的是,的确,若是温贵妃真的诞下皇子,原本就不得皇上欢心的承志又将如何?
许是体会到聂臻的错愕,霍兴彦微微一笑,看着花落如雪,言语间却凭空透出几分空洞,“我不是这个意思,梓冉一向心底纯善,这样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我只不过徒发感慨罢了!”
聂臻若有所思,“一切尚未可知,何必自乱阵脚?”
霍兴彦一怔,脸上染上赞赏笑意,“难怪梓冉一定要你来陪伴承志,有你在,她才能放心,梓冉走后,我是第一次来到东宫,一非皇家贵裔,东宫不是我想来就能来的,二也怕触景生情,今日豫王殿下召我进宫,我才能来看望承志,也看看梓冉一直挂在口中念在心中的小师妹!”
豫王殿下?聂臻想起那个目空一切的高傲男人,还有那如剑般幽寒的目光,心中就有些不快,淡淡道:“豫王殿下为何会住在宫中?”
霍兴彦见聂臻居然问起了豫王爷,目光带了点点探究,答非所问,“你见过豫王殿下了?”
聂臻想起那次令人恼人的会面,就不想多谈,略一点头,“是啊,仅仅一面之缘而已!”
所幸霍兴彦并未寻根究底,解释道:“玉清殿是豫王爷以前寝殿,成年之后才搬离皇宫,他并不住在宫中,府邸是城西豫亲王府,皇上一向信任豫王爷,常命他入宫协理政事,所以豫王爷会常常出现在玉清殿!”
聂臻恍然,从那以后,君轻扬就没有来过东宫了,想来是豫王爷起了作用,从这个角度来说,聂臻还真感谢他,这兄弟两个,一个把轻浮发挥到极致,一个把傲慢发挥到极致,没一个招人喜欢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简直是一种折磨,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以见他们一面为荣?真是人各有志,有得必有失,如果只求荣华富贵,其他的东西也便都可以不在意了!
☆、第十五章 玉叶海棠
这日,许久不见的君轻扬居然又神奇地出现在了东宫,熟络得就像在自己府中一样,径直到了聂臻的育花房,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聂臻正在为子麟调制草药,连头都没有抬,毫不客气,“你没长眼睛吗?”
育花房里有一种奇异的安宁,馥郁芬芳,君轻扬对聂臻的冷淡一点也不生气,自来熟地东摸摸,西看看,这个嗅嗅,那个闻闻。
聂臻一想起那个豫王殿下,心底就有一种阻塞的沉闷,冷冷道:“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豫王殿下没有和你说过吗?”
君轻扬一脸茫然,“说什么?”
聂臻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索性懒得理他,谁知他又靠了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等聂臻发火,他语气又带了点危险的蛊惑和幽怨,“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本王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你就不奇怪本王去哪儿了吗?”
聂臻正在想自己的事情,随口道:“去哪儿了?”
谁知,君轻扬听到这话竟然有了意外的欣喜,变戏法地从广袖中拿出一只鬓影钗光,顶端有四蝶纷飞,下垂珠玉串饰的金步摇,镶着精琢玉片花饰,娉婷生姿,极为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上等佳品,“我出去游玩了一番,特地给你带了礼物!”语气又微微加重,“世间独一无二的礼物,世间只此一件!”
他说完,自作主张地将其插到聂臻的头发上,很是欣赏自己的杰作,连连感叹,“云鬓花颜金步摇,真是绝配!”
聂臻明知君轻扬用意何在,却不接话,犯不着和不相干的人生气,更没有必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教太子读书,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诗下面的那句是“芙蓉帐暖度春。宵”?
见聂臻不接茬,面无表情,君轻扬有些失望,气氛明明已经被他调控得很好了,而且聂臻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不像以前对他不理不睬的,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这个时候早就应该投怀送抱了,这个聂臻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聂臻冷冷一笑,将头上名贵的金步摇拔了下来,信手一扬,直接扔了出去,无视他黑沉的脸色,“这东西你送给别人吧,我不需要!”
君轻扬扬眉一笑,也不泄气,很快又有了新的花招,“不喜欢就不要了,也没关系,不过浴兰节就要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宫外观看民间盛况如何?”
见聂臻眼眸依然没有波动,君轻扬提高了声音,“你现在的日子和尼姑庵的道姑又有什么分别?宫里只有心如死灰的女人才会心甘情愿地过这种死寂的生活,本王就奇怪了,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没有一点活力呢?你不趁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享受,以后人老珠黄,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人生过成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浴兰节?聂臻润泽朱唇微微上扬,她并非不动心,她并非没有热情,只不过不对君轻扬而已,和君轻扬一起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被豫王殿下知道了,就活生生坐实了勾。引小王爷的罪名,这种罪名聂臻无论如何也不想担当,哪里想和这样一个男人扯上关系?这一次怕就不止是警告了,恐怕还想要她的命吧。
君轻扬见聂臻沉默不语,也很有耐心,继续在育花房里游荡,忽然被一株奇怪的花草吸引了注意力。
叶茎像一根飘带一样柔而韧,中心是翡翠般的淡绿色,婀娜多姿,此刻正欢快地沐浴着和熙的阳光,还散发着一阵阵悠悠的清香,最令君轻扬感兴趣的是一共只有七片叶子,而且颜色不是常见花草的那种翠绿色,而是和羊脂玉一样的白色,温润柔和,在太阳底下一照,像是一块块上好的叶形羊脂玉,细致的纹路,细腻的质感,这种色泽,这种天然,比最好的名家打造出来的玉佩还要巧夺天工,君轻扬大感奇怪,天下什么奇花异草他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
君轻扬忍不住想伸手去碰,却猝然被聂臻呵斥住了,“你干什么?住手!”
君轻扬一惊,缩回了手,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一盆花吗?至于大惊小怪吗?”
聂臻不想说过多玉叶海棠的事,下了逐客令,“你已经来的够久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要这么急着轰本王走嘛!”君轻扬不但不走,反而悠然自若,一直盯着玉叶海棠,“这什么花?我怎么没见过?”
聂臻不动声色反问道:“天下之大,花草种类繁多,每一种你都见过吗?”
君轻扬围着玉叶海棠转来转去,口中啧啧出声,忽提议道:“不如把这盆送给本王如何?”
见聂臻面露不悦,他哈哈一笑,“当然了,本王不会让你吃亏的,绝不白拿你的,我王府里的花草随你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想要多少就拿多少,怎么样,够意思吧?”
聂臻似笑非笑道:“花草是有灵性的,最认主人,你确定你养得活?”
君轻扬大手一挥,“怕什么?全京城最好的花匠本王都可以找来,养一盆花自然不在话下!”
聂臻闻言,忽然朝他妩媚一笑,看得君轻扬呆了一呆,可心神还没有摇荡起来,就听到了聂臻声音的温度急转直下,“小王爷慢走!”
君轻扬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阵急剧的掌风推了出去,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一会之后,思桐进来,面有忧色,“小王爷看见玉叶海棠了?”
聂臻点点头,并未抬眸,玉叶海棠在沐浴阳光的时候,正好被这家伙看见了!
“那他会不会说出去?”
聂臻沉吟道:“看他的意思,只当做赏玩之物罢了,毕竟知道玉叶海棠的人本就不多,知道其功效的更是少之又少,小王爷平日见识奇珍异宝无数,希望过两天被其他新鲜的东西吸引住了,自然而然地忘了玉叶海棠,虽说这样想有些自欺欺人,可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直接和他说要他替我保密吧,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引起他的强烈关注?”
思桐深以为然,“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玉叶海棠如此珍贵,奴婢担心万一风声传了出去,到了后宫那儿,保不准有人会生了心思!”
聂臻沉思了片刻,道:“你传令下去,为保太子安宁,以后除了皇上,不管谁来东宫,都要通报,侍卫内侍之中如有阳奉阴违者,宫规处置,决不轻饶!”
思桐立即会意,“奴婢明白!”
“还有,玉叶海棠的事不要让明珠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珠性情急躁,心直口快,未必藏得住秘密,必须未雨绸缪!
☆、第十六章 英雄救美
君轻扬心不在焉地品着梅花酒,心情十分烦躁,去往东宫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过了这么久了,和聂臻的关系几乎还在原地踏步。
聂臻身上长的不是柔软可爱的刺,而是坚硬锐利的刺,丝毫不顾尊卑,不止一次对他毫不留情的动手,照这个进度下去,要猴年马月才能一亲芳泽?
其实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行,可身为小王爷,要一个女人还需要用强?要是传了出去,他君轻扬这一辈子的英名就毁尽了,从此以后沦为兄弟间的笑柄,哪里还有脸见人?
他堂堂小王爷,要尊贵有尊贵,要相貌有相貌,要风情有风情,别的女人一见他就欢呼雀跃,眉目含羞,眼染媚意,现在如此屈尊降贵地亲近一个女人,费尽了心思,她却如数九寒天的雪,一直无动于衷,跟没有心一样!
这次远游回来,怎么感觉聂臻更漂亮了,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不喜欢和死鱼一样毫无情调的女人,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去东宫,在外面远游的时候也常常想起聂臻,他压下烦乱的心绪,一定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才让他心猿意马!
千挑万选,才给她选到了一件稀世罕见之物作为礼物,谁知道还是不能打动美人心,君轻扬一向自诩了解女人,可是此刻却恨不得掏出聂臻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妾身参见王爷!”一名红衣妩媚的女子步履盈盈地走了进来,声音娇脆欲滴,是他的爱妾芳菲,粉面含春。
君轻扬伸手揽过芳菲,“你来的正好,陪本王喝杯酒!”
芳菲抿唇一笑,娇嗔道:“王爷今日魂不守舍,莫不是又看中哪家妹妹了?”
君轻扬大手捏着芳菲娇嫩的脸蛋,但笑不语,忽然心念闪动,“果然还是你最懂本王的心,真不枉疼爱你一场,不瞒你说,本王的确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你帮本王得偿所愿,一定会重重有赏!”
芳菲眼眸倏然一亮,惊喜道:“真的?”
君轻扬笑道:“那是当然,本王怎么舍得骗你?”
芳菲脸颊红晕,兴趣盎然,“到底是什么事让王爷为难?”
“本王最近看中一名女子,多番亲近,可她对本王总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让本王十分苦恼!”
芳菲眼中的火苗瞬间熄灭,不阴不阳道:“妾身还道是什么事呢?原来王爷喜新厌旧,嫌弃妾身了!”
君轻扬太了解府中女人的心思了,只用三言两语就把芳菲哄得破涕为笑,芳菲幽幽一叹,艳羡道:“不知是哪家妹妹这么有福气,得王爷这么念念不忘?”
君轻扬想起聂臻平静无波的眼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