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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奉观察他的表情说道。
邢阜康没想到是为了这个,理智告诉自己,根本不需要知道,可是又无法抗拒内心的渴望,话就从舌尖吐了出来。
“……可打听到什么?”
听他这么问,王朝奉在心中暗笑,他们这位大当家就是习惯把心事和烦恼藏在肚子里,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才没有错失良机。
“那位姓周的姑娘闺名韵娘,今年刚满十七,是‘周记布庄’的五姑娘,不过由侍妾所出,生母早就过世,原本还有个孪生兄长,也在七年前发生意外死了,听说周家这位庶出的五姑娘个性文静柔婉,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王朝奉愈来愈觉得跟大当家极为相配。
文静柔婉?邢阜康有些不以为然,若照她昨晚的表现,这位姑娘肯定是外柔内刚,可不要被其外表骗了。
说着,王朝奉一脸愤慨地说:“小的还打听到周家太太的侄儿,三番两次到府里对她纠缠不清,还数度扬言要把她弄到手,大当家可知这位侄儿是谁?”
“是谁?”邢阜康脸色一凛,心底有股淡淡的不悦,这种不悦宛如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不禁烦躁起来。
“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个登徒子,萧家在同里镇算是,听说他爹还曾中过举人,唯独这位萧家少爷无心于功名,就只会玩女人,根本是个纨绔子弟……”王朝奉佯叹一声,不忘用眼角打量大当家阴沉的脸色,决定再推他一把。
“只要想到昨晚萧家少爷被刺伤之后,当街喊着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五姑娘要真的嫁过去,一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最后还被休了,唉,好好一个姑娘家,一生就这么毁了,真同情她的遭遇……”他又连叹两声。“不过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就连大当家也一样。”
邢阜康瞥了他一眼,有些狐疑。“你在打什么主意?”认识王朝奉多年,他可不像是那么富有同情心的人。
“小的不敢,只是觉得周家这位五姑娘可怜,却又爱莫能助……唉!人老了,心也跟着变软,实在很难袖手旁观。”王朝奉心想似乎说得太过火,难怪大当家会起疑,不过就是看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才会这么说的。
闻言,邢阜康抡紧搁在座椅把手上的掌心,就算真的有心帮她,又该用什么名义,实在想不出来。
王朝奉故意催促。“时辰不早了,小的送大当家出去。”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等下回再到同里镇,不知何年何月,说不定她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所有,邢阜康在心中天人交战。
他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动了心,这是活了二十五年来头一遭,原以为可以克制爱慕的心情,但在得知对方有可能所嫁非人,甚至遭逢不幸命运之后,便无法冷眼旁观,当做不知情。
“大当家?”王朝奉按兵不动地问。
经过一段冗长的沉默,邢阜康终于吐出一句话。“去请个媒婆过来。”希望这个决定不会令自己后悔才好。
王朝奉不由得喜出望外。“是,小的这就去找。”
周府后罩房
“……五姑娘不好了!”奶奶行色匆匆地推门进房。
坐在绣架前的韵娘抬起螓首。“出了什么事?”
奶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听来的坏消息。“听说萧家少爷……此刻正在太太那儿……当面跟她提亲……说要娶……五姑娘为妻……”
“大娘答应了吗?”她沉下俏颜问。
“这会儿还不知道……”奶娘真是又急又气。“该怎么办才好?五姑娘昨晚又刺伤他,要是真的嫁过去,不知会怎么折磨你。”
韵娘打从心底发冷。“我爹呢?”
“老爷还没回府,不过他一向就怕太太,岂敢说个不字……”她一边说、一边哭道:“五姑娘真是命苦,要是三少爷还活着,至少有个人可以依靠。”
“就算哥哥还活着,也帮不了我的。”韵娘涩涩一笑,庶出就是庶出,在这个家中是没有权力的。“现在只能先听听看爹怎么说,咱们就是急也没用。奶娘,先坐下来喝口水吧。”
奶娘却是怎么也坐不住。“不如……咱们逃吧!”
她怔了怔。“逃?”
“是啊、是啊。”奶娘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亲手带大的孩子嫁给那种不学无术的败类。“咱们想办法逃出同里镇,让老爷和太太都找不到。”
“我也想过,但是谈何容易。”韵娘也不想任凭摆布,可值钱的东西都典当光了,手头上也没多少银子,又能逃多远呢?“要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再来考虑这条路也不迟。”
那是最坏的打算。
当天稍晚,婢女来请韵娘到正房一趟,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待她来到有些心虚的父亲和摆高姿态的大娘面前,先跟他们福身见礼。“不知找女儿过来,有何吩咐?”
周老爷清了下嗓子,不太敢直视女儿的双眼。“呃……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也该嫁人了,寅成又很喜欢你,爹想……想……”
“你爹的意思是想把你许配给寅成,虽然我并不赞成,可寅成就是死心眼,非要娶你不可。”萧氏哼笑一声,反正依侄儿喜新厌旧的个性,很快就会倦了,到时不是休离,就是冷落,那也是她的命。
韵娘定定地看着父亲。“爹真的要把女儿许配给萧家少爷?”
“呃……”周老爷犹豫地看向妻子。
“寅成那么喜欢你,嫁给他有什么不好?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人肯娶你当正室,已经是你的福气了。”萧氏冷嘲热讽。
她柔柔地启唇。“是萧家少爷亲自来跟爹和大娘提的亲?”
萧氏有些不耐烦。“没错,寅成今天早上来跟我提的。”
“他手上的伤没事吧?”韵娘拐了个弯问。
“你怎么知道他的手受伤了?”萧氏怔怔地问。“听他说是不小心被利器刺伤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否则可就麻烦了。”
“那是因为女儿昨晚出门,不巧在半路上遇到他,没想到萧家少爷意图轻薄,才不得不用银簪刺伤他。”她主动道出实情。
周老爷大为恼怒,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什么?他竟敢做出那种下流事?”他原本就不喜欢萧寅成,看在他是妻子的侄儿,才允许他在府里走动,这下子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你跑出去做什么?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不老老实实待在屋里,那么晚了还往外头跑,要是让别人知道,可是会在背后说闲话的……”萧氏自然把所有过错全推到庶女头上。“老爷,你说是不是?”意思就是要夫婿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缩了缩脖子,态度马上转变。“呃……这么说也对。”
“因为昨天是地藏王菩萨的生日,女儿去放水灯,好为死去的哥哥祈福。”韵娘垂下眸子,语带哀伤。
听她这么说,周老爷和萧氏表情各异。
“原来是这样,下次要出去放水灯,记得让婢女丫鬟跟着……”想到死去的庶子,周老爷也很不舍,但动手的是自己的嫡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要他一命抵一命,也只能训斥几句,就让事情过去。
萧氏当然袒护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是不肯认错。“玉贤出手又不重,只是跟他玩玩罢了,要怪就怪你那个哥哥太不禁打,又自不量力,怨得了谁。”
“可是再怎么说,他都是玉贤的弟弟……”他也觉得妻子不对,可又不敢当面指责。“也不能说一点错都没有……”
“我说玉贤没错就是没错,他才是周家的少爷,死了个庶子,就跟死了个奴才差不多,当初若不是我同意,他们兄妹根本没有机会生下来,能活到这么大,也应该知足了。”萧氏刻薄恶毒的言语让韵娘不禁低头垂泪。
“少在那边装可怜!就跟你那个死去的生母一样。”只要想到身边的丫鬟居然背着自己勾引主子,还有了身孕,要不是婆母亲自恳求她容忍接纳,早就把她肚子里那块肉给堕了,再将人赶出周家大门。
周老爷见女儿落泪,心生罪恶感,音量也高了些。“好了!你就少说两句。”
“总而言之,我跟你爹会挑个好日子,让你嫁进萧家。”趁早把这个庶女嫁出去,省得她看了心烦。
韵娘抬起泛红的眼眶,语意坚决。“若萧家少爷执意要娶,也只能娶到女儿的尸首。”她只能以死相逼。
“你敢!”萧氏一脸气急败坏,要是真在出嫁那天寻短,传出去有多难听。“子女的婚事原本就该由父母作主,要你嫁给谁,就得乖乖听从。”
见女儿是说真的,周老爷吓到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女儿不过是庶出,死不足惜,自从哥哥走了之后,又无人可以依靠,要真的嫁进萧家,不如一死了之,还请原谅女儿不孝,让爹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韵娘先硬后软,屈膝跪下,倾吐心中的委屈。
想到死去的庶子,周老爷心里内疚,对于庶女与萧家的这门亲事,不禁多了几分迟疑。“这……让爹再好好想一想。”
萧氏惊愕地看向夫婿。“老爷,咱们不是说好,要把这丫头嫁给寅成吗?”
“我看这门亲事……得再考虑考虑……”他已经对不起庶子,总不能又害死这个庶出的女儿。
“老爷!”萧氏不甘地喊道。
韵娘泪眼汪汪地说:“多谢爹。”
“你先回房去吧。”周老爷疼惜地说。
“是。”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低垂螓首,踏出门槛。
待韵娘再度仰起俏颜,脸上早已看不见泪水,她就是在赌爹对自己还有一丝怜爱之心,也赌爹对死去的孪生兄长,心里还存着几分内疚,虽然不知这一招能拖多久,但至少让她有时间想想别的办法。
“五姑娘,老爷怎么说?”在外头等得心急如焚的奶娘凑近询问。
她微微一哂。“爹暂时将亲事压了下来,不过恐怕不会太久,最后大娘还是会逼他答应把我嫁进萧家。”
奶娘已经没了主意。“五姑娘打算怎么办?”
真的好不甘心……
韵娘想到自己发过誓,要连同哥哥的分一起活下去,所以她真的不想因为萧寅成而白白葬送性命。她不得不认真考虑逃走的可能,只是又该逃去哪里呢?总要先定下一个目标,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似的,反而容易出事……
谁知才过一天,事情就有了转机。
“五姑娘!五姑娘!”奶娘兴高采烈地来到后罩房,一路冲进韵娘的闺房。“五姑娘大喜……”
韵娘停下刺绣的动作,失笑问道:“哪来的喜?”
“有人来跟五姑娘提亲,不是大喜是什么?”她连忙倒了杯水来喝,因为喝得太急,还不小心呛到。“五姑娘猜猜看……咳咳……对方是谁……”
“我猜不出来。”韵娘脑袋一片空白。
奶娘待顺过了气才说:“……是‘邢家当铺’的大当家。”
“怎么可能,一定是奶娘听错了。”有谁不知道“邢家当铺”,邢家更是经营典当业的巨商,岂会娶个庶女为妻。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还特地躲在厅外偷看,不只瞧见咱们镇上最有名的吴媒婆,还有王朝奉,这人我在当铺里见过好几回,绝对不会认错的,他身边坐了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男人,从王朝奉对他恭敬有加的态度,以及对方的气势和派头来看,应该就是‘邢家当铺’的大当家,本人亲自前来提亲,老爷和太太想不答应都很难。”奶娘喜孜孜地说。
她愣怔许久。“他为何想要娶我?”
奶娘已经乐歪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总比嫁给萧家少爷好,邢家在徽州典当商中可是首屈一指,光是当铺就有将近百间,五姑娘要是能嫁过去,看以后谁还敢再欺负你。”
“那也要爹和大娘同意才行。”韵娘不敢高兴得太早。
“傻姑娘,没有人会放过这么好的女婿人选,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她说得很是笃定。
韵娘可不认为大娘那一关好过。
“……大当家真的没有弄错?你真的要娶我的女儿韵娘?”周老爷已经问了好几次,还是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喜事会自己送上门来。
吴媒婆赶紧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把好话说尽,要是能说成这门亲事,谢媒礼可是不少,也能跟其他同业炫耀。“周老爷真是爱说笑,这么大的事哪会弄错……谁不知邢家是徽州典当商之首,这可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喜事……”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邢阜康简单八个字,话中的诚恳,胜过吴媒婆说了一大串有关男方的好话。
“咱们大当家从来不开玩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