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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噗哧一笑,自己还算是客气,没有搜括得更多,否则保证把她活活气死。
见二奶奶笑靥如花,秀梅和玉梅不禁也跟着相视一笑,大当家不只掌握邢家的当铺生意,如今还能娶到如花美眷,她们都不禁替主子感到高兴。
“这座院子可有厨房?”打扮得差不多了,韵娘才问。
秀梅说:“当然有了。”
“现在就带我过去。”她说。
“大奶奶去厨房做什么?如果饿了的话,奴婢这就去把早膳端来。”玉梅奇怪地问。
韵娘轻摇螓首。“因为待会儿还要拜见公爹,我想要亲自熬煮新娘茶,这是咱们苏州女儿出嫁的习俗。”
她听说婆母已经过世多年,不过公爹还健在,所以从娘家带来茶叶,好奉上身为媳妇儿的心意。
“呃……”两名婢女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
她有些纳闷两人的反应。
“道……大奶奶还是别忙了……”
“二老爷已经好多年不见客,就连大当家也不见……”
两名婢女吞吞吐吐地说道。
“为什么?”韵娘怔怔地问。
“这……奴婢们也不清楚……”她们不敢乱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父子不合?还是公爹身体欠安?韵娘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再怎么说,儿子娶妻是件大事,总要见一见刚进门的媳妇儿。
“无论如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你们就带我去蔚房吧。”她还是得照着习俗走,免得让人说闲话。
她们也只好照办。
就这样,韵娘拿着从娘家带来的茶叶,踏出新房大门,外头有些寒意,不过她的心头却是热的,一点都不觉得冷,由于天色还暗,只能约略看出这座飞觞堂是一座传统的双层徽派建筑,中间还有个天井,用来透光通风,来到位在西边的角落,有个小厨房,在婢女的协助之下,开始生火煮茶。
韵娘又在茶汤中加入冰糖、橘皮、姜丝、香桩等十几种配料,细细熬煮,也熬出为人媳妇儿的耐心,很快地,扑鼻的香气弥漫出来,这都多亏了奶娘在出嫁之前
的教导,否则根本别指望大娘会教她。
等到新娘茶煮好,再将渣滓滤掉,最后倒进茶壶中,提出小厨房。
待她跨出门槛,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站在天井,仰望着高低错落,又有封火墙之称的马头墙,砖墙墙面以白灰粉刷,墙头覆以青瓦,看来明朗而素雅,以及鹊尾式的座头就好像喜鹊的尾巴。
她再看向院子四周,装饰在门罩、窗楣、梁柱、窗扇上的砖、木、石雕,堪称是工艺精湛,上头的花鸟虫鱼,简直是栩栩如生,韵娘一眼就爱上这座高墙深宅,不禁露出欣赏笑意。
从今天起,这儿就是她的家了。
她要在这座宅第内为相公生儿育女,这是每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回到正房,也就是昨晚的新房,韵娘先把茶壶摆在几案上,就等着和相公一起拜见公爹,一定要让公爹对她这个媳妇儿有好印象。
修心园--
邢阜康来到一扇紧闭的朱色院门外,他已经好多年不曾来过这儿,因为就算敲了门,这座院子的主人也不肯见他,但是今天例外,因为刚进门的媳妇儿第二天都要拜见公婆,总希望“他”愿意以公爹的身份出面,喝下那碗新娘茶,那是自己内心小小的奢望,不过也知是在强求。
他曲起指节,敲了几下,过了片刻,有人来应门了。
“原来是大当家!”开门的是个左脸因为遭到火吻而毁容的中年仆役邢五。
“昨天是大当家娶妻的大喜日子,小的恭喜大当家。”
““他”好吗?”邢阜康不知该怎么称呼邢东岳,这位名义上是自己的爹,实际上却该叫二哥的男人。
邢五点了点头。“二老爷很好。”
“我想见他。”他说。
“呃……小的进去问问,请大当家稍候。”于是,邢五面有难色地先把院门关上,然后才进去请示主子。
其实邢阜康也猜到对方会如何回答,但还是想试试看,希望能见上一面。
过了半晌,邢五又开门了,虽然脸孔被毁了一半,表情显得僵硬,但还是看得出歉意。“大当家,二老爷他……”
邢阜康替他说完。“他不想见我?”
“是。”邢五低着头回道。
“我知道了。”邢阜康背在身后的双手抡得死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好好照顾二老爷。”
“小的明白。”说完,他又把院门关上。
看着关上的门扉,邢阜康深吸了口气,才有办法稳定情绪,不知有多少次,他多么希望邢东岳才是自己的亲爹,母亲也不会在众人的羞辱中,又狠不下心堕掉腹中的孩子--不过就算真的想,也有人不同意她这么做--一直到生产完第二天半夜,趁婢女不在身边,投镮自尽。
是他的出生,害死了亲娘,也成了这桩翁媳乱伦的家族丑闻最好的证据。
自己的父亲居然奸污心爱的妻子,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承受得了,而且还生下孽种,偏偏邢东岳又不能一刀杀了对方,甚至将孩子送走,自然连见都不想见了。
邢阜康眼眶热辣辣的,只能仰首望天,不让里头的液体流下来。
第三章
韵娘满怀期待地在新房等着,还有些奇怪,相公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当口,昨天与她成为夫妻,还圆过房的男人推门进来了,她抚顺身上的袄裙,站起身来迎接。
“相公。”韵娘面颊微烫地唤道。
邢阜康一身长袍,外头又套了件对襟马褂,头上并没有戴帽,两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朝两名婢女使了个眼色,要她们退下。
秀梅和玉梅福了个身,很快地出去。
接着,另一名年纪较轻,约莫十五、六岁,脑后扎了条长辫子,脸上还长了好多麻子,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丫鬟,旋即端了一碗乌漆抹黑的东西进房,就将它摆在韵娘身边的几案上。
“把它喝下去!”邢阜康努力用冷酷的口吻说道。
她不解地看了那碗很像是汤药的东西。“相公,这是……”
“……避子汤。”他言简意赅地回道。
避子汤?韵娘晚了好几拍才意识到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不由得瞠大美眸,脸上的血色倏地褪去,泛着凄楚的苍白,难以置信地瞪着昨晚温柔待她,生怕会弄疼自己的男人,居然要她喝下这碗害人的东西。
“为……为什么?”她颤抖地问。
他横在身后的双手抡得好紧。“因为我不要孩子。”
韵娘重复着他的话。“你……不要……孩子?”
“没错!”邢阜康已经准备好承受她的怨愤。
她不禁浑身发冷。“相公……不想要咱们的孩子……”如果不要的话,为何又要娶自己为妻呢?
“没错。”只有老天爷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当爹,多想要有个孩子,可是他不能。“把这碗避子汤喝了。”
“不……”韵娘本能地反抗他的命令。
邢阜康强迫自己狠下心。“别忘了昨晚你曾经亲口允诺,从此以夫为天,也会遵循三从四德,无论我要你做什么,都愿意听从。”
这番话顿时让她哑口无言,脸色更是比雪还白,几乎快站不住了,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听使唤地从美眸中滚下玉颊。
她确实亲口说过,却没想到是用在这个地方。
韵娘噙着晶莹的泪水,偏过螓首,幽幽地看向身旁的几案,那碗避子汤和装了新娘茶的茶壶摆在一起,是多么的讽剌。
别的女人在洞房花烛夜之后,享受着夫婿的轻怜密爱、呵护备至,可她得到的却是一碗避子汤,真是太可笑了。
自己能够不听、不顺从吗?
姑且不论她此刻是否怀上身孕,一个不被期待生下的小生命,是多么可怜、多么卑屈,韵娘已经尝过个中苦楚,不想连累孩子。
“我喝!”她红着眼眶,忿然地说。
邢阜康看着妻子捧起那碗避子汤,就着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口一口地喝下,他是心如刀割,恨不得把碗夺过来,摔个粉碎。
直到喝完最后一滴,韵娘将空碗呈给他看,证明自己喝下了。
“爹住在修心园,不见任何人,就不用去拜见了。”他不禁佩服自己,居然能够这般冷静地说话。
她微启唇瓣。“是……”
“麻姑,大奶奶应该饿了,去把早膳端过来……”邢阜康对着脸上长着麻子的丫鬟说道。“我就在书房,有事找我。”
话才说完,邢阜康已经转身往外走,踏出房门,走没两步,就听到韵娘嘤嘤的哭声,脚步跟着踉跄,几乎是用逃的,逃进书房。
恨我吧……不!不要恨我……恨我吧……不要恨我……
邢阜康真希望能杀了自己。
未时左右,邢阜翰来到飞觞堂,就站在垂花门外头,往里头探头探脑的,打从昨晚见到堂弟妹……不对!要真的论起辈分,可得称她为“小婶母”,就像着了魔似的,家里的妻妾全都变得俗不可耐。
俗话说苏州出美女,真是一点都没错,她就宛如水做的一般,文静、娴雅,柔媚、可人,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想娶到的对象,偏偏被那个孽种给娶到手,教他怎么不恼不恨。
想到祖父还活着时,就无视周遭的异样眼光,特别溺爱那个孽种,即便多次惹来儿孙们抗议,也毫不在乎,还沾沾自喜,总说他的长相,以及聪明灵活的头脑最
像自己,甚至订下家规,谁敢骂他一句“孽种”,就要把人家逐出刑家大院。
对邢家人来说,祖父就是一根顶天柱,说出来的话好比“圣旨”,不容许有人违抗半分,听说当年“扒灰”(暗指翁媳乱伦)这桩丑事,还把亲祖母给活活气死,因为都得看祖父的脸色过日子,大家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敢关起门来嘲讽,想不到临终前,竟然把家业交给那个孽种,委实令人气结。
自己才是邢家的嫡长孙,而那个孽种却占尽了所有好处,不但被众人尊称一声“大当家”,还娶到了美娇娘,究竟是凭什么?
“……阜翰少爷请留步!”
听到门房出声,还挡在自己面前,他才警觉到已经走进飞觞堂。
“做什么?”邢阜翰口气很差。
担任守门工作的老吴约莫四十出头,身材微胖,长相也很普通,但对这座大宅院内的人和事,却是知之甚深。“不知少爷来这儿有什么事?”
“你这狗奴才,我没事不能来吗?”他横眉竖目地问。
面对邢阜翰的恶声恶气,老吴也没在怕,因为后头还有主子可以依靠。“大当家吩咐过,没事的话,不准任何人踏进这座院子。”
“怎么?连我都不行?”这是当在防贼?
不是已经都说“任何人”了,当然包括你在内,老吴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还请不要为难奴才。”
“你……”邢阜翰不禁气结,直勾勾往正房的方向看过去,多希望能见到那抹娇俏身影从屋里出来,好让自己瞧上一眼。
见他伸长脖子,不停张望,老吴不禁起疑。“阜翰少爷在看什么?”
“少管闲事!”他粗声骂道。
这时,大房次子邢阜塘才跨进垂花门,便看到兄长。“大哥?”
邢阜翰哼的一声。“你也来了。”
“我、我只是正巧经过……”邢阜塘有些语塞。
“正巧经过?”邢阜翰一脸嘲笑,对方在想些什么,他可是心知肚明。“咱们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邢阜塘反问兄长。“那么大哥来这儿做什么?”
“就跟你一样。”还不都是为了“她”。
老吴鞠躬哈腰地下达逐客令。“两位少爷若是有事来找大当家,奴才这就找人进去请示,否则就请回吧!”
“你胆子可真大,竟还赶人!”邢阜塘摆着架子斥道。
“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老吴一句话就让他们闭上嘴巴。
两人不约而同地又看向正房,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儿踏出房门一步,只能怅然离去。
金柱手上捧着待洗的衣物,正好经过瞧见了兄弟俩离开的背影,于是有些奇怪地问老吴。“他们跑来这儿做什么?”应该不可能是来找大当家,因为大房这对少爷根本就不屑跟他说话。
“你说呢?”老吴被骂得一肚子火气。“要是平常,他们根本不可能踏进飞觞堂半步,如今可不一样了。”
金柱瞠目结舌地问:“该不会是……”
“瞧他们睁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正房,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