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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异常压抑,他们都意识到,只要一开口,伤害随之即来。
陆明旭隐忍许久,冷眼看着她:“艾惜怀孕了。”
莫知花了好大力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那很好,”她目光诚恳,“你年纪不小了,需要一个孩子。”
他扬了扬眉,“你要我娶她?”
莫知垂下眼帘:“无论你娶谁,只要你喜欢就行,毕竟是共度一生的伴侣,别再像上次那样,草率决定。”
“那你呢。”
“我明天走。”
“去哪里?”
“不知道,先回D市吧。”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我呢?我怎么办?”
莫知张张嘴,没能出声。
陆明旭额头青筋突突跳动,看着她如此泰然自若,有条不紊,心中怒火极盛,但冷峻的脸上反倒笑了。
“你到底回来做什么?”他说:“耍着我玩吗?”
莫知闭了闭眼:“舅舅,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们不是非要在一起生活才会幸福,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我总会回来……”
话音未落,他就忍无可忍地摸到自己左手无名指,将那枚戒指取下来。
“舅舅……”莫知一把按住他的手,无力地恳求,“不要……”
陆明旭置若罔闻,绝然扯下戒指扔在桌上,“还给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真的,莫知,我受够了。”
她心里痛得说不出话,扑过去想拉住他离开的身影,伸手却只擦过他冰凉的指尖,整个人跪到地上,浑身发抖。
舅舅、舅舅、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言措站在客厅里,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酒瓶,和沙发上木讷的醉鬼,心头一股火猛地窜上脑门,却又被他克制了下去。
莫知呆呆地坐在那里,长发凌乱贴服在脸颊,红肿的眼睛轻轻瞌着,面无血色。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冷眼质问,“你不是小孩子了,借酒消愁这种矫情的举动适合你吗?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体扛得住吗?”
她毫无反应,言措头痛欲裂,目光忽然落在她胸前吊坠上,蓦地一愣。
那是一对铂金戒指。
头更痛了。言措坐在茶几边沿,按住额头,过了好久才开口,“我一直都想问你,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么多年来,你不回良城,不谈恋爱,拒绝所有的追求者,包括我——到底是为了谁?”
莫知睁开眼睛,疲惫地看着他。
言措伸手,将她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莫知,生活不是电视剧,不要让爱情过分演绎了,你看看你,回去一趟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她倒是突然笑了,嘴角勾起虚弱无力的弧度,:“你不会明白的,女人对爱情的幻想,对男人的幻想,永远充满戏剧性。”
言措目光带着怜悯,“可男人不是那样的啊,傻子。”
莫知摇摇头:“他给过我最好的,这就够了。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已经好到让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言措张张嘴,眼圈突然变红,又听见她说:“你呢,什么时候去找徐欣?”
他喉结微动:“下个月就去,你放心。”
“嗯。”莫知缓缓躺到沙发上,喃喃的:“为了陪我,你和她又错过了这么几年,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言措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令他沉痛到无法呼吸。
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
莫知嗯了声:“好困……”
她很快睡着,言措将她抱回房间,坐在边上看了她很久,想起高一开学那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而已,谁知岁月恍然而过,已经匆匆十余年了。他忽然觉得屋子里闷得难受,折身打开窗户,让微风和月光透进来,再回头,床上单薄的人影陷入黑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来电铃声从客厅传来,言措带上房门,看见她的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放在耳边,听到对方低低地唤了一声,“知知。”
言措眉宇紧蹙,没有说话。
“你真的说走就走了,跟当初一样。”男人似乎非常挣扎,沉默许久后,语气里带着些自嘲,带着些恼怒,但最终仍无奈地服软:“我们好好谈谈吧,艾惜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回来,或者我去找你,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不用了。”言措听到第二个女人的名字,冷言打断他的话,“莫知刚睡着,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音落,便毫不客气地挂掉了手机。
***
艾惜回到陆家老宅时,天色已晚,她看见陆明旭的车停在院子里,心下陡然一窒。
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在书房里找到了他。
男人坐在沙发上,陷入极深的阴影,遍地狼藉,文件、书本、台灯碎片,凌乱散落,惨遭暴行。艾惜急忙上前,拉起他鲜血淋漓的手,“明旭……”话音未落,眼泪就啪嗒掉下来。
“我没事。”他倒是异常冷静,仿佛已经过漫长沉默,想通了许多事情。“你先去休息吧,”他说:“明天让陈姐打扫一下就好。”
艾惜紧咬下唇,“她走了,对吗?”
陆明旭没有说话。
艾惜低头,强自镇定,“我去拿药箱,你的手需要包扎一下,别乱动。”说着,扔掉皮包便跑了出去。
陆明旭捏捏眉心,起身打开顶上的水晶吊灯,扫视着自己刚才失控的罪证,目光落在了那个粉色的小皮包上。
一叠化验单和收据□□露出来,他弯腰捡起,看到艾惜的名字,和她预约的人流手术,在后天。
手指逐渐收紧,骨节泛白,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某种异样的情绪溢满整个心扉,令人沉淀。
正在这时,艾惜提着药箱进来,手忙脚乱地拿出碘伏和棉棒,拉起他的手,轻轻吹吹,然后把药水抹上去。
陆明旭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把孩子生下来吧。”
艾惜手一抖。
“我会跟你结婚,”他说:“也会尽力对你好,你放心。”
多日来累积的情绪瞬间崩塌,艾惜瘫坐在他腿边嚎啕大哭。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说。
陆明旭把她抱起来,慢慢拍她的背,“怎么会呢。”他知道被抛弃的滋味是什么,太知道了,小的时候被孟湘抛弃,成年以后被莫知抛弃,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怎么能让这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女孩承受呢。
艾惜把脸埋在他胸前,哭得头昏脑涨,“明旭,你别难过……她走了,就让她走吧,我会永远陪着你……如果你实在想她,就把我当做她吧,我就是你的知知……”
“别说了。”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话,陆明旭心中压抑难当,只把她的脑袋紧压在胸膛,涩然道,“别再说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人生,无法得到最爱,那么就被爱着,消耗掉余下的光阴吧。
***
2015年,3月,陆氏天启正式在纽约交易所挂牌上市,这一年陆明旭恰满四十岁。
月底回国,接受财经杂志的专访,在这个信息膨胀的互联网时代,单凭他的英俊外貌就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加上他金丝雀般豢养的九零后小娇妻,让人对他的私生活愈发好奇起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网上陆续曝光他与妻子携手购物的街拍照,这对年龄相差十七岁的夫妻引来无数艳羡。
陆明旭的儿子今年一岁,取名陆择熙。小陆公子出生在一月,和他父亲的生日相隔几天,同是摩羯座,举止神态有时简直神同步,让周遭朋友调笑不已。
以前有人说过,摩羯座的人特别古板严肃,他不想让儿子继承自己过于内敛的性格,所以给他取名择熙,像阳光一样。
小家伙已经会喊爸爸妈妈了,过年的时候赵小楠从学校回来看他,他就含糊不清地喊“表姐、表姐”,对着孟湘喊“姑姑,姑姑”。
二十一岁的赵小楠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妞了,现在就读于戏剧学院,从去年起开始接拍电影,在圈子里也算混了个小有名气。
她对自家的小表弟可是爱不释手,只要一见他就抱在怀里亲。
“熙熙啊,说了多少次,我是小表姐,”她揉着他的小脸蛋,灌输道:“你还有个大表姐呢,又忘了?”
坐在一旁的孟湘愣了下,不由得望向沙发那端的陆明旭,发现他没甚反应,便也只装作没听见罢了。
这两年来,莫知和家里毫无联系,音讯全无,孟湘尊重她的选择,亦不去打扰她,也许就像她当初所说,大家各过各的,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
四月底,良城雨季来临,整座城市陷入灰白,阴沉沉的天,雷雨淋漓。
这样连绵不绝的淅淅沥沥总是让他心情低落。早上九点到公司上班,意外地收到了一个包裹。他的办公室非常整洁,不允许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出现,所以见到桌边那个大箱子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叫来了助理小邹。
“怎么回事?”
小邹说:“D市寄来的,收件人是您的名字。”
D市。他愣了下,然后示意助手出去。
包裹不小,塞下一个大活人都绰绰有余。
他拿起快递单,看到寄件人的名字——言措。不认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划开封口胶带,里面是一个大号的收纳箱。
麻烦。
打开箱子,首先印入眼帘的,竟是一只乌龟。
他皱着眉头把那鱼缸拿出来,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里面的物品收拾的非常规整,他没甚耐心地扫了一眼,把压在鱼缸底下的信笺拿了出来。
那张纸上仅仅简单交代了一句:
你好,这是莫知的遗物,请妥善保管。言措。
陆明旭没看明白。
他脑子一片空白,反复盯着那几个字,莫知,遗物,遗物?
呼吸陡然停滞,他不可置信地蹙眉,看了眼鱼缸里那只懒洋洋的乌龟,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收拾物品的人非常用心,小物件通通归纳在一个首饰盒里。记者证,身份证,护照,一叠照片,一张《色戒》的DVD,一部外壳斑驳的索尼手机,还有一枚男士铂金戒指。
陆明旭闭了闭眼,感觉额头青筋突突跳动。
照片全是当年宋萱找人偷拍的他们二人的合照,只有一张例外,那是许多年前,她还在良城二中读书,那年艺术节,他们班排“霸王别姬”,她演一个小兵,穿着盔甲,画着奇怪的剑眉,冲着镜头傻笑。
陆明旭按住额头,胸膛起伏不定。
再翻箱子,翻到干洗店的包装袋里装的两件旧得发黄的羽绒服,这是莫知十六岁那年冬天,他买给她的。
这些十几年前的旧东西,突如其来,让他一瞬间慌乱无主,不知所措。
箱子里还有十几本书,《长腿叔叔》、《黄金时代》、《风云人物采访录》、《素年锦时》、《西藏生死书》……都是她常翻的,里面勾勾画画,做了许多笔记。
陆明旭拿着那本幼稚的《摩羯座说明书》,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手臂撑在桌沿,头痛欲裂。
半晌,他缓过神,给快递单上留的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陆明旭。”他说:“莫知呢?她在哪里?”
***
当天晚上,他在D市见到了言措。
他们约在凯悦酒店旁边的咖啡店,言措说,这家店的咖啡很一般,但以前莫知总爱来这里待着,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陆明旭望向窗外,凯悦大酒店就在眼前,这一次,他仍住那间套房。
言措说他马上要动身去香港,所以把莫知留下来的东西整理好,原本想寄给她母亲,但住址变了,他就只能寄到陆氏天启去。
陆明旭脸色惨白,根本不相信。
言措说:“她是年初去世的,乳腺癌复发,癌细胞扩散,”说着摇头:“没有办法。”
乳腺癌。
陆明旭张张嘴,“不可能。”
言措的目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震惊之后,剧烈的酸楚蔓延整个胸腔,他想起莫知临走前那几天,躺在病床上,对他说,阿措,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那次你陪我过生日,回家的路上被我舅舅抓到,还有跨年那晚,我喝醉了,又在公园里遇到了舅舅……
说着,就落下泪来。
莫知,莫知,原来如此……你怎么这样傻!
言措喉咙干涩,看着那面无血色的男人,道:“其实她四年前就查出来了,当时治疗过一段时间,病情控制住了,谁知道两年前又复发。听说她外婆也是得这个病去世的?”
陆明旭半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