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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这话,柳清叶在心里吐了个稀里哗啦的。
做手术是要麻醉的,瑜颜墨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字,不过为了留住悦菱,他也不怕恶心自己了。
悦菱听到瑜颜墨的情况,睫毛闪动了一下,这一次,她的语气稍稍犹豫了一点:“他……大概也不想见到我的吧,再说了,我们还有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事情没处理好。要是见面,肯定又会不愉快的。”
这样的悦菱,和从前真是判若两人。
柳清叶火大了:“不管怎么样,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里。水木家的人非要带你走,我就跟他们拼命!必须等我把你的药配好了再说。还有,每天要接受一个小时的心理督导,现在就开始吧!”
他等着悦菱反驳,没想到悦菱沉默了片刻,却说了两个字:“好吧。”
柳清叶要跪地了。
她的抑郁症好像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如果悦菱会反抗,非要回水木家,那证明她还有很强的个人意志,但是柳清叶语气稍硬一点,她就放弃抵抗了,情绪消极到了这个地步。
第一次的治疗,就在病房里进行。
柳清叶并没有去问悦菱有关她和瑜颜墨之间的纷争,而是和她聊了一会儿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悦菱的话很少,大多数都是柳清叶提问,而她简短的回答。
柳清叶也没有去逼她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和她聊天。
她现在的病症需要循序渐进,一上来就用猛料,反而不太好。
“好吧,你大概也累了,”聊了一个小时后,柳清叶看了看表,“你睡会儿吧。”抑郁症病人会非常懒惰和嗜睡,再加上悦菱现在怀孕后期,柳清叶也不会特别去纠正这一点。
他回到了瑜颜墨的那一边,果然见他一直抄手坐着,看着窗外。柳清叶知道瑜颜墨一直在等他过来汇报悦菱的情况。
“她答应配合治疗,不过答应得很敷衍,只是因为懒得跟我争而已。”柳清叶对瑜颜墨严肃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去和她说说话,并且放弃你幼稚的报复,给她认个错。”
瑜颜墨听到柳清叶的话,眉头挑了一下:“认错?”
“是啊,”柳清叶忍不住抓狂,“难道你不认为,正是你非要跟她闹什么离婚,又是什么抚养权,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么?”
瑜颜墨冷笑了一声,并不作答。
回去认错,求她再留下,求她原谅他?
不,他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
曾经,他干过很多这样的事,为了她低到尘埃里,最终换来的却是她决绝的转身。他已经被伤得彻底,被她的狠心盘剥得来只剩一个空壳。
柳清叶说悦菱再也无法产生正常的情绪,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他也无法再产生出爱怜、希冀和梦想了。
如果非要说他们都生病了,那么他们也是一样的,都患上了再也无法给予的疾病,并且无药可医。
他以前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热恋过的爱人,最终会走向平淡,为何感情最终会消逝,他根本就想象不到曾经爱过,怎么就会不爱了。
可是现在,他很清楚的知道,原来曾经以为源源不断永不枯竭的爱,也会有干涸的一天。
因为心死了,再也分泌不出爱的情感了……
“总之,你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在她面前提到你的时候,她的反应还是和提到别人有区别的。情绪似乎也有点波动。”柳清叶也发觉瑜颜墨目前不太可能妥协,他只能无奈地。两个人,总需要一个稍微主动一些,才有可能冰释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看来,两个人都病得不轻,并且都固执得不可一世。
水木华堂也醒了。
柳清叶的手术和医药都比水木家的还要高出一等,傍晚点的时候,水木华堂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了悦菱。
“宝宝,还在睡吗?”他坐到她面前,轮椅的高度正好离她的脸不远,他埋头就吻了一下她的唇。
悦菱的双眼慢慢睁开:“嗯。”
水木华堂看她眼神清晰的程度,就知道她一直都没睡着。
他摸了摸她细腻的头发:“我听医生说,你有妊高症,对孩子和你自己都很不好,你就在柳清叶这里养好了再回去吧,外公那边,我已经汇报了,他老人家不方便出门,干着急,你过会儿有空也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好。”悦菱简单地回答着。给水木罡打电话,她之前也想过的,怕他或许会担心自己。可是她躺着,闭着眼睛,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
如果不是水木华堂过来唤醒她,她还不知道会在这种醒着的僵木状态中呆多久。
此时,有水木华堂捏着她的手,她终于觉得稍微能活动一些了:“小堂……”她的声音很轻微,“为什么我觉得,我可能生不下宝宝了……”
“怎么可能,说什么傻话?”水木华堂轻声地斥责她。
“不知道,”悦菱垂着眼,“我感觉不到宝宝在动了,好可怕,他好像一整天都没动过。”
水木华堂听到她这样说,吓了一跳,忙伸手到她肚子上,恰好这时候,孩子踢了他的手一脚。水木华堂松了口气,也笑起来:“悦菱也学会调皮了是不是?宝宝明明刚刚才动了的。”
“哪里,没有吧……”悦菱自己伸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她真的没有感觉到孩子在动。不仅仅是孩子,她甚至都对自己的身体都要没有感觉了。
水木华堂已经听柳清叶说了关于悦菱抑郁症的问题,他是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严重。
他每日都够细心的观察她了,也只是察觉到一点苗头而已,根本就不知道她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悦菱,宝宝还在的,你会生下他的。”他用额头抵着悦菱的额头,“想像一下你抱着他,小小的一团,喂他喝奶,给他唱摇篮曲,给他讲童话故事……牧鹅姑娘,还记得吗?”
悦菱听到牧鹅姑娘四个字,脸上意外地出现了一点笑容:“记得。”她回想起曾经躺在水木华堂怀中听童话的情景,心中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水木华堂捏紧了她的手:“到时候是悦菱给小宝宝讲,还是小堂来给小宝宝讲?”
“小堂讲。”悦菱细声地回答,“我喜欢听小堂讲。”
水木华堂便微笑着:“好,我给悦菱,还有宝宝一起讲。悦菱,你想过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吗?”
悦菱听到这句话,眼神又黯淡下去:“没有。到时候瑜颜墨会给他取的吧?”
水木华堂听她这么说,知道又勾起了有关抚养权的事,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希望能让她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悦菱,不要担心孩子会被瑜颜墨夺走。我昨晚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也不要当成求婚一样有压力,我的意思只是,我们结婚以后,我就是孩子的合法父亲,再也不存在抚养权归谁的问题了。”
悦菱不说话,似乎等了很久,去理解水木华堂的意思。
水木华堂知道她先理解也有些障碍,继续解释道:“我们结婚,三口之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宝宝,就没有瑜颜墨什么事了。”
“那就是说,再也不可能是一家人了……”悦菱突然低低地自语着。
水木华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悦菱所说的一家人,指的是瑜颜墨和她还有宝宝。他心中涌起了失望。
“宝宝,你心里还是期待和他和好的,对不对?”水木华堂面上带了些许哀色,看着悦菱。
“现在不想了。”悦菱说,这是实话,她前段时间还在期待有一天他们能和好,可是自从他递来离婚协议书,还要跟她争孩子之后,她心中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淡了。
说来真奇怪,一旦淡下去之后,她也不觉得有多痛苦了。
水木华堂捏着悦菱的手心,不觉有点出汗,他有些小心地问她:“既然不想了。那么和我结婚,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我不想结婚。”悦菱看着枕头角,不和水木华堂做眼神的交流。
“为什么?”水木华堂心有些冷,但还是追问道。
“好麻烦,”悦菱的声音小得要听不到,“又要穿婚纱,又要去教堂,太麻烦了……”
水木华堂无语中……
穿婚纱,去教堂,全世界女孩都梦寐以求的事,谁会觉得麻烦?唯一说麻烦的,大概也就只有悦菱一个人了。
“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去教堂,不用穿婚纱,我这边会办妥一切。”水木华堂游说她道,“你什么都不用做,现在只需要点点头,就能保证将来孩子留在你的身边,这是不是很容易的事?”
悦菱沉吟了片刻,然后闭上了眼。
“我困了……”她小小地动着唇。
选择水木华堂,然后就没有上法庭争取宝宝抚养权的压力了。这看起来好像是很好的计谋。反正现在她也觉得无所谓,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悦菱就是觉得,结婚是个很麻烦的事。
现在离婚已经这么麻烦,还要再结婚……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母亲而已,也需要这么的麻烦。
人活着,为什么会这么麻烦呢。
夜深了,悦菱依旧躺在病榻上,闭着双眼,神智很模糊,但却没有真正入睡。她现在成天都在这种状况中,整个人都觉得越来越僵硬,思考问题也越来越困难。
正在此时,她朦胧中觉得有什么人在对自己吹气,然后,有一根管子支到她的口中,戳到了她的舌头,似乎有什么香甜的味道。
悦菱不想睁眼,却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我专门给你带了好消息和鲜榨的桑葚果汁,怎么了?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241 做一个万人景仰的枭雄
悦菱艰难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京。
他手中拿着一个杯子,杯中是鲜红的桑葚果汁,而吸管已经含在了她的口中。
“先喝一口,”京的声音很小,大约因为医院里太过安静,也怕被别人听到,“这是我路上摘的,洗干净就直接给你榨了。”
悦菱吸了一口,果汁酸酸的,不过非常沁人心脾。
“谢谢。”她放开了吸管。
“不喜欢?”京看她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他以为是孕妇都会喜欢喝酸的东西。
“很好喝,”悦菱慢慢地坐了起来,“我很喜欢。”
京听她的口气,再看她的表情,不觉想笑。
他伸出手,捏住悦菱的下巴,扳过来对着自己,端详了片刻。
“这个样子,很有夫妻相。”
“嗯?”悦菱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
京却只是指指悦菱,又指指自己:“我也很喜欢。”他没有任何表情,声音里也没有任何的喜悦,只是简单的说出几个字而已。和悦菱如出一辙。只不过,悦菱是现在才会变成这样,京是一直都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
悦菱看懂了京的意思,她想笑,不过最终也只是嘴角牵动了一下。
“你好像患了抑郁症,”京双手都扳着悦菱的脸,更仔细的端详她的神色,“宝贝儿,我离开的这一周,你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悦菱说她患了抑郁症。
她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抑郁症?好像是的,很贴切,她确实很抑郁。京不说出来,她都想不到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状态。
“没什么事。”她小声地。
但京和其他人都不同,所有的人都会刻意和悦菱回避一些问题,他不会,他很直接地问道:“我听说瑜颜墨要和你离婚,还要争取小麦和你肚子里孩子的抚养权?”
“是的。”悦菱带了一点无奈的神色,看了京一眼。
“太好了。”京说道。
悦菱不由又看了京一眼,眼中稍微有了点惊讶的神色。
“嗯,看样子你还没发展到晚期。”京捕捉到了她的情绪,“至少能判断别人什么样的表现是正常的。”
悦菱哦了一声。
京牵了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捏着,捏到末端的时候,略微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指尖。
“槡死了之后,我也得过一段时间的抑郁症。”他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没去看悦菱动了动的眉眼,只继续捏着她的指尖,“不能保护到自己最重要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死去……发生这样的事,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没用的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开始对生活中的一切觉得厌倦,不想说话,不想做事,到最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最可笑的是,还以为自己已经幽灵化了,别人都看不到自己。”
他说到后面,居然轻微的笑出声来。
悦菱极少听到京笑出声,她眼眸动了一下:“后来……你是怎么好的。”
京一只手还捏着悦菱的手,另一手却举起来,给她看自己的手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