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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寒时,为什么我会拥有时空裂缝?
一定存在某种原因。
很简单啦小知,因为你身边的时间被扭曲过。你曾经到过某个时空扭曲得很严重的地方啦。
……
身在其中的人,会一直循环重复下去。
所以我眼中的过去即未来,未来即过去。
……
谢槿知忽然泪流满面。
应寒时没有察知。
他用背抵御着洪水,用被鲜血染红的身躯,带着她一次又一次躲开死亡的威胁。他的脸异常的苍白,手臂却牢固如铁,始终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谢槿知开始低声哽咽,而他在漩涡般的漫天洪水里,霍然低头看着她。
“应寒时……应寒时……”她哭着抱紧了他。
“不要哭,小知,不要哭。”他在这样激烈的洪流里,却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哄道。是终于察觉了什么吗?他的面目明明还是沉静的,那乌黑的眼睛里,却有眼泪掉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男人,永远不该掉眼泪。
谢槿知心如刀绞,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听着洪水一次次撞击在他背上的声音。
“应寒时,我永远也不要你受伤了。”她轻声说,“我们永远永远,也不要分开了。”
“好。”他微哑着嗓音答。
“对不起小知……”他的眼泪滴在她的脸颊上,“这一次,我依旧没能救你出去了。”
谢槿知心头大恸,低声说:“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不重要了。
应寒时是在片刻之后,就闭上眼陷入了昏迷。谢槿知紧紧抱着他,看着大浪迎头打过来。
两人沉入了水面之下。
轰鸣声忽然被隔绝,世界变得很安静。谢槿知望着他安静的容颜,想,还好,这一次,他不用看着她,留在原地。
不用看着他们分离。
“啊——”谢槿知从胸肺中爆发出凄厉的叫声,璀璨的银光,如同月光突然降临,盛放在水底。她闭着眼睛,她无法再看他的容颜。她一伸手,用尽全部力气,将他推了进去。
去,去,去那个真实的世界去。那里是阳光温暖的江城,那里一定是我们初遇之地。我知道你会一人独坐在湖畔,会拿着那幅属于我们的画,我是那么想要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想让你跟我沉沦在这里。你是星流,是我心中永不坠落的星流,我要你好好的,哪怕是一个人,星流,你要好好的。
应寒时的身躯瞬间没入银光里,而水中的漩涡,如同贪婪的巨蛇,瞬间将谢槿知卷走,吞没。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银光,在什么地方闪烁。这一刻,是一瞬间,还是永久。
她沉溺其中。
……
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不断地诉说着。
他说,小姐,我不是招摇撞骗的男人。
他说,你这是……蛮不讲理。
他说,你们地球人,通常叫我外星人。
他说,小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
等回江城,我就求婚。
我跨越了多少个光年,才能与你相逢。
我要跟你在一起,再也不让你孤单,再也不让你寂寞。
小知,等你死后,我就守在你的坟前,注视着你。
这样,就是你要的白头,你要的永远永远了。
……
小知,对不起……对不起,这一次,依然没能救你出去。
……
星流,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
我在这里其实很好,我没有关系。
就让我沉沦在这个世界里,不要不要,你不要再来了。
我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我们的故事。
却是在时空终极的时分。
当我闭上眼,这个世界会重新开始。
我已经看到了三月间,阳光灿烂,绿意葱葱的山间。我看到宝安禅寺屹立于山巅之上,而我身着轻装,万事已经遗忘,朝那春暖欢快的地方走去了。
☆、第139章 七百年后(上)
这是山野间的一幢小木屋,阳光静静从树枝间透下来,斑驳寂静。溪流从木屋下方淌过,清澈见底,不见鱼和虫的踪迹。
木屋开了一扇小窗,没有灯,也不需要灯。白天恍如黑夜,时光已经不分。
应寒时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默了许久,终于抬手打开了一盏灯。
橘黄的光线,瞬间洒满整个小屋。地上、桌上,整幢屋子里,除了床,就是黑沉沉的仪器和设备。它们通过无数传感器和金属线,连接在一起。也与一个叫谢槿知的女人,连在一起。
应寒时起床后,没有马上看她,而是走出木屋,走到溪边,抬头看着金黄零散的阳光,伸手触碰林间微凉的空气。半晌后,才收手,在溪边蹲下,用冰凉浸骨的溪水,洗了把脸。
就像只是大梦了一场。
他起身后,又负手站了一会儿,这才终于转身,走进了属于他和她的这间屋子里。迎面看到的,是墙上挂着的一面有些陈旧的白板。白板上用笔写着一个数字,和一行字。
“714。
每次出来后,增加一次。”
他静静注视这行字许久,走了过去,低下头,拿起笔,却半天没有动。
后来才抬起头,抹去那个714,改成了715。
有温暖的湿意,慢慢覆盖住眼睛。
第715次,我失去了你。
放下笔,他转身,走向了她。
窗帘半掩,阳光透过小窗,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一直那么安详地闭着,双手安静放在身侧。柔软如绸缎般的长发下,是小小的,干净的脸。嘴唇轻抿着,让他想起她每次逗他、欺负他时的神情。
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掌心里,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
下午,萧穹衍却来了。
他一来,树林仿佛也变得热闹,金属长腿踩在鹅卵石,踩在山坡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还有他一路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上次还看到两只小兔子呢,今天怎么什么都没看到,这片树林越来越不可爱了……”
走到木屋前,萧穹衍屏住呼吸,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内传来应寒时温软依旧的嗓音:“进来。”
萧穹衍推开门进去,就见应寒时坐在方桌旁,脸色平静,双手在键盘上灵巧跳跃着,看样子又是在调试数据。
萧穹衍看一眼床上的谢槿知,还有床头放着的那几朵鲜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显然是应寒时刚刚从树林里摘来的。屋子里有浅浅淡淡的香气,萧穹衍深深嗅了一口,别的什么也没说,提着手里的菜啊肉啊米,走向厨房:“指挥官你先忙,我去做饭啦。”
这个小屋虽然简单,却被应寒时装饰收拾得很干净。厨房里窗明几净,冰箱里甚至还有半碗没吃完的饭菜。看样子又是几天前剩下来的。萧穹衍将饭菜收拾了,开始洗菜、煮饭。
屋子里虽然有两个人,一下午的时间,却始终寂静。
过了好久,萧穹衍望着火上咕噜噜滚着的汤,双手交握在一起,终于忍不住开口:“指挥官,这次,她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客厅传来应寒时的声音:“她很好,跟以前一样。”
萧穹衍心头一酸,抬头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日光,半阵,都回不过神来。
傍晚时,萧穹衍在木屋外的草地上,放了张小桌,又铺上桌布,再把热腾腾的饭菜都放上去。三菜一汤,他没敢做太多。因为他知道顶多再过一天,应寒时肯定又要走了。
月亮升上了天空,清透的月光与廊下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柔和又朦胧。溪水潺潺,是这片森林里唯一的声音。两个人相对坐在桌前,只有一个人吃饭。应寒时的神色依旧很平静,吃得不急不缓。萧穹衍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落在碗碟中,都有点晃神了。
“青菜有点咸了。”应寒时忽然开口。
“哦、哦,我下次改进。”萧穹衍立刻说道。
应寒时微微一笑,继续安静地吃着。
“下次可以做多一点。”应寒时又说,“我很饿。”
萧穹衍用力点头。
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难过得不能自已。
他低下头,没再看应寒时。
应寒时像是察觉到了,又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很快他就吃完了,将筷子平放在碗上,说:“小John,辛苦了。”
萧穹衍抬手捂住脸,终于哽咽:“指挥官,我不辛苦,你才辛苦。”
应寒时却依然只是温和地笑着,站起来,负手望着星空。
“我答应她的事,心甘情愿的事,永远不会有辛苦的感觉。只是……”
“只是什么?”萧穹衍有些恍惚地站起来,望着应寒时的背影。
应寒时静默了许久,缓缓低下了头。
“只是,我真的非常思念她。”
萧穹衍忍着没有哭出来,慢慢地,难过地问:“这次,问题出在什么方面?真的没办法救她出来吗?”
应寒时抬起头,望着寂静灰暗的树林深处:“虚拟空间,始终处于不断变化、发展和完善中。我们从外部计算、施加的能量场,依旧无法加强它的稳定性,无法在最后关头,让我能够救她出来。”顿了顿,他又说:“与前几次一样,虚拟空间与小知的意识,依旧互相影响着,逻辑不断趋于严密。她深信自己从小就拥有时空裂缝,每当空间开始新一轮循环时,她依然沉沦其中,没有记忆。”
他看着脚下透彻而纷乱的流水:“我也一样。空间太大,太深,我的意识,也察觉不到,直至……分离时,我们才明白过来,而她依旧选择将我推出虚拟空间。”
应寒时说得很平静,三言两语,就概括整个过程。萧穹衍却听得心头阵阵寒意,他望着应寒时依旧年轻而清俊的容颜,越来越平静的容颜,脑海里只冒出一个念头——七年了,已经七年了。
现实世界里的七年,虚拟世界却已轮回七百次。
最初,一年等于一年。
后来,虚拟空间越来越严密,循环越来越快。那是个疯狂而可怕的世界,那也是个宁静而遥远的世界。到最后,现实中的几天,虚拟世界中已是一个轮回。
机器人的记忆永远是清晰的,分毫毕现的,不会随着时间磨灭。萧穹衍还清晰记得,当年,在最初的虚拟空间里,因为空间的突然崩塌,因为洪水的突然席卷,应寒时是如何失去了谢槿知。从虚拟空间出来后,他又是如何地失魂落魄。
后来,空间中的谢槿知,就拥有了时空裂缝。
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初设定的虚拟空间,为了骗过林,时间是一个月。
后来,时间不断扩大。
有几次,萧穹衍、谢槿行、庄冲也进入空间,协助营救。再后来,当他们出来时,空间里却生出了虚拟的他们。而在这个不断完善、自我发展的空间里,已分不清楚虚拟的他们,到底是空间的作用,还是谢槿知的意识影响。
再后来,连当初的始作俑者,白梓辰,也因为精神分裂,进了精神病院。谢槿行辞去了研究院的工作,成为了高校的一名普通教师。
谢槿知依然没有醒来。
……
沉沦,是一个人的沉沦。
等待,是两个人的等待。
有的时候萧穹衍也想,是否等到某一天,完全没有了希望,反而对应寒时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每当他走进这片树林,走进只有应寒时和谢槿知两个人的世界,那个小小的,无限循环的世界,每当他看到应寒时脸上温和而清澈的笑,他就明白自己错了。
应寒时会永远等下去。
那是他和谢槿知的约定,星流的生命不止,承诺永不终止。
他说过的,要陪她白头到老。那是寂寞而温柔的她,从小到大都渴望的。星流,怎么会对她食言呢?
……
想着想着,萧穹衍的心,仿佛也随之宁静下来。
就这么等待下去,就这么找寻下去吧。
这也是,萧穹衍的守望。
他抬起头,望着应寒时,露出灿烂的笑:“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明晚吧。”应寒时答。
“嗯!”萧穹衍重重点了点头,与他抬头,一起望着天边的明月,“指挥官,总有一次,我相信总有一次,能量和时间的计算会刚刚好,她会回来的。”
回来你的身边,回来我们的身边。
回到这个记录了她所有悲欢和幸福的世界,温暖而真实的世界里。
——
夜色静深时,萧穹衍离开了。
偌大的树林里,万籁俱寂。只剩应寒时一人,坐在谢槿知的床前,点了一盏孤灯,是森林里唯一的暖光。
他坐了一会儿,就从桌上拿了本书。《十万个经典冷笑话》,书脊上还印着江城图书馆的印鉴,已经好些年前了,他没有归还。
他翻到上次读到的一页,看了一会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