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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出版 +番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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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棋想定了,抬起了头,淡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信都是我写的,上面都是问候平安的家常话,给太傅和舅舅写信,我没有做错什么。”
“呵呵,瞧殿下的意思,是要和我耗时间了?”张诚审犯人的经验丰富,咏棋又是没有进过牢?房的娇贵王子。一看咏棋的神态改变,就已经猜到三分了。
他接这差事之前,早就打探好朝?廷现在的局面,坐在他身后的二王子咏善,最多再过几天就会被正式册封太子。
天下大局已定,正是为将来的皇帝立功的时候。
淑妃娘娘昨天特意召他过去,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丽妃宋氏一门死灰复燃吗?
说到底,就是要快一点把原太子和丽妃他们都给除掉,拔了眼?中?钉。
要弄死咏棋,最快的方法就是用?刑。木棍、铁杖,哪一样都好,下手时用点阴力,包管这尊贵得一折就断的王子立即没命。
所以咏棋的态度,反而如了张诚的意。他瞅着咏棋纤柔的身?子,难听地笑起来,“殿下,您请看。”
侧开身?子,对着墙上指指,“这上面的东西,都是历代皇帝亲赐的,专用在犯了法,不怕死的皇宫贵?族,龙子凤孙身上。御赐的刑?具拿在我们手里,等于是替皇上教训家里人,就算折腾死了,也是不加罪的。前年武亲王密谋兴兵,就是死在这个地方的。这么多好东西……殿下,您要先选哪一样?”
咏棋往墙上一看,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挂在墙上,阴森诡异,乌黑乌黑的,笼罩着厚厚的血?腥,也不知道染过了多少人的血。
他毕竟只有十六岁,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身?体上的凌?辱,全凭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支撑着。
愤怒、悲伤、害怕,都在他两洼清泉似的闪亮的眸子里翻腾。
笼罩而来的恐惧不断加重,咏棋情不自禁地,将复杂的目光扫向了坐在一边,俨然高高在上的咏善。
只比他小了两个时辰的弟?弟遇上他的目光,也怔了一下。
但很快,咏善冷漠的把视线转向了他处。
咏棋的心,仿佛被攻城锤狠狠捶了一下。
要是……是咏临被派来监审的话,那或许……
“殿下,考虑好了没有?”
“你不就是要动?刑吗?”悲愤交加地回头,咏棋轻蔑地看了张诚一眼,“动手吧。”
张诚正等着这一句,好在将来写综卷的时候加上一句“咏棋蛮横狡辩,逞强熬刑”,听了咏棋的话,格格笑道,“好,太子爷,你有骨气。”
手抬起,不用回头,已经准确的指到身后墙上血?迹?斑?斑的铁杖。
那东西,只要使的人练得够功夫,打下去可以不破皮流?血,暗地里却伤筋动骨,震碎脏腑,打个二三十下,当时看着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一命呜呼,毫无把柄可抓,牢里草菅人命最管用的。
还没开口,身后不轻不重地传了一声,“慢。”
张诚一愣,连忙换了一副表情,转身过来看着咏善,“二王子?”
“张诚,我有点话。”咏善站起来,适意地动了动手腕,“咱们找个地方谈。”不等张诚反应,转身踱出厅门。
张诚摸不着这位目前圣眷正隆的王子唱的是哪出,只好摸?摸鼻子跟了出去。
咏善在拐角处的无人处,负着手等他。
“昨天,你去见过母妃了?”
“是。”
“和你说了什么吧?”
“是,淑妃娘娘她……”
“她说什么我猜得到。”咏善冷冷地截住了。
北风穿堂而过,吹在人?身上好像割刀子似的,张诚身上穿着两件皮裘,一样冷得直哆嗦。
这个古怪王子,怎么偏偏选了个这样的地方私?聊?他心下埋怨,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作声,只是眼睁睁看着咏善,盼他快点说完。
恰恰相反,咏善对凛冽的北风一点也不惧。迎着风,好像让他更精神了,挺?直身?子,脸上浮出一丝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微笑,好一会,才转过头问张诚,“你说,没有儿子,妃子能不能当上太后?”
张诚一愣。这个问题,真是有点无头无脑了。见咏善发亮的瞳仁瞅着他,才知道在等他回答,连忙答道,“这个……恐怕是不能的。”
“聪明。”咏善满意地扫了他一眼,回过头,目光穿过高高的墙头,射?向幽远昏黄的天际,仿佛随口感慨,又仿佛意有所指,“儿子,就是娘的根本。没有我,淑妃娘娘就当不上太后。这一点,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
“谁的话比较有分量,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不知为何,站在这狂风肆虐的地方,张诚的脊背上,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眼前这个冷漠沉静的少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他凝视远方的挺?直背影,语调平缓却异常清晰的片言只语,直让大人也生出一股战栗来。
“张诚,有句话,你给我听好了。”
一种无形的恐惧,随着咏善低沉的声音,朝张诚笼罩过来。他情不自禁的躬低了声音,竖?起耳朵听着。
咏善双手负在身后,一字一顿,“要是,咏棋在内惩院里出了一丝差错,我,会要你的命的。”
 
太子 正文 第三章
章节字数:36?45 更新时间:071108 14:42
接下来的审讯,就不过变成冠?冕?堂?皇地走过场了。
张诚问的,咏棋能揽的,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凡有牵扯到别人的,咏棋就变了锯了嘴的葫芦,一字不答。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墙上让人簌簌发?抖的刑?具都在,张诚面目狰狞,口出恫?吓,百般不耐烦,却硬是没有再往后面墙壁一指,再提起用?刑的事。
其实,咏善和张诚出去秘商的时候,他在厅里,带着枷锁的身?子一直在暗中发?抖。
怕,真的,谁不怕呢?
那些往日只是被身边的人不经意地稍提起一两句,就被中途打住的惨事,现在就在眼前,就正降临到自己头上。
困滩的游龙遭虾戏,眼前这些粗鄙的男人虎视眈眈,心狠手辣,往昔百般尊荣,到了这里,只怕招来的折磨更毒?辣。
“殿下,说了半天,你就是不肯认了?”张诚重重合上卷宗,眯起眼睛瞅着他。
“你问的话,我一一具实回答,没有什么不肯认的。”咏棋没有再抿唇,这个动作,太显出他的紧张了。
和张诚对答了一个时辰,口干舌燥,枷锁压得他肩膀生疼。咏棋盯着另一头的熊熊火光,目光似凝非凝,有点出神。
似乎渐渐适应这里的阴暗和火光,不再觉得原先那样心惊胆战了。
就算怕,又有什么用呢?
“你的这些话,我可是都要呈给皇上的。”
“尽管呈。”
咏棋的眉过于秀气,就算冷笑着,也一点不显刻薄。那双眸子,就算有着怒气,也是温和的。
这一点,他无论如何比不上咏善。
咏善就算微笑着欣赏一样东西,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光,也会让人生出怯意。
审问的过程中,他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安静的视线却让咏棋如芒在背。
他在看什么?
不仅是脸,不仅是手,不仅是脚或者身?子,衣裳,神态,咏善的目光好像一张用冰剑编成的网,抛过来,能把咏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剖成几千几万份。
下意识,咏棋别过脸,再次躲开咏善的视线。
耳边,仿佛听见了咏善的一声冷笑。
“殿下,今天的,已经大致审完了。这些是记录好的卷宗,请殿下过目指点。”张政收拾了卷宗,小心翼翼地呈到用咏善面前。
“拿开吧。”咏善瞅也没有往上瞅一下,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过来看人的,卷宗和我有什么关系?”边说着,边站起来,整整身上一丝不苟的衣裳。
见他往厅门走,张诚领着两个院吏跟过去,“殿下今日辛苦了,天冷,不如给殿下备一顶小暖轿……”
“谁说我要走了?”咏善头也没回,“审讯的地方见识过了,牢?房呢?领我去看看。”
张诚昨日见了淑妃,想着咏棋迟早要死,预备的不过是个破烂小屋。但刚才看咏善的意思,咏棋却是不能虐?待的。
他是聪明人,一路陪着咏善走去牢?房,早就有了主意,也不往预备下的小牢?房走,直接领着咏善去了内惩院里最大最好的单人牢间,笑着道,“就是这里。殿下看着,觉得怎样?”
“嗯,地方还够大。”咏善道,“只是有点冷。”
“不会冷。这里连火炉都预备好了,只是犯人还没到,所以没点。哦,小的这会就点上?”
咏善不置可否,围着牢?房踱了一圈方步,才道,“我说几点,你记下来。第一,不许用火炉,挖一条地龙出来,在下面生火取暖。”
“是。”张诚应了一声,不过有点疑问地抬头,“其实……用火炉也未尝……”
“火炉不行。那是明火,里头还有烧红的炭。”咏善脸上不露一点表情,“你手底下这么多人,给你三天,难道还开不出一道通热气的小地道?要是那样,你也太不会办事了。”
“殿下说哪去了?这……这不用三天,一天半就够了。”听见咏善的语气不对,张诚赶紧转了口风,顺着他的意思道,“您放心,万万不会让咏棋殿下冷着。别看小的面上对咏棋殿下恶狠狠的,那是遵旨审案,没办法的事。其实,谁想难为他呢?连我们下面的都这么想,殿下这样心肠仁慈的就更不用说了。到底是一个父亲的兄弟,怎么也不会看着咏棋殿下遭罪?皇上也疼您这片仁心呢。小的明白了。”
“你没明白。”咏善冷冷地给了他一句,阴暗的牢?房内,深邃的瞳仁偶尔轮过一道锐利的精光,象闪电猛地在天上撕?开一道口子,但转眼就隐去了,轻抿着薄唇,斯条慢理,字正腔圆地道,“我这个哥哥,外柔内刚,遇了事,很容易转不过弯的。你要……好好看着。”
这句话语气极淡,最后四个字,轻到了极点,不竖耳朵仔细听,简直就听不见。
反而无端多了一种凝重危险。
张诚愕了片刻,猛一个激灵,明白过来。
这位城府深沉的王子,竟是在担心咏棋寻死!
偷偷地,他挑?起眼睛打量了面前的俊朗少年一眼。
这个在皇宫中排行老?二的咏善殿下,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听宫里侍侯过的人传出来,都说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刻薄无情,性?情难测。
今日相处了不到三个时辰,果然不好侍侯。
就拿对咏棋这个哥哥的态度来说吧,若说对咏棋心存善?念,在整个审问过程中,他可一句好话也没为咏棋说过,不但如此,连个笑脸都没给咏棋;可是,若说对咏棋不好,他不但怕咏棋在内惩院被人害了,甚至还怕咏棋自尽。
到底怎么回事?
张诚脑子里一个劲的转着,一边不忘躬身低头,敛眉道,“殿下,小的这下是……真的明白了。不但火炉,其他地方都会小心收拾,一根针也不会留下。”
咏善这才微微一笑,又吩咐道,“第二,你在墙上,叫人多弄几个环子。”
“环子?”
“要两三个人拉不动的那种。嗯?发什么呆?”咏善见张诚不解的脸色,淡淡扫了他一眼,“亏你动不动就用大?刑恫?吓犯人,犯人不听话,扭打挣扎,你平常是怎么限?制他们的?竟然还给我装。”
张诚这才明白了,哦了一声,轻笑着解释道,“殿下一开始说火炉,小的以为接下去会说铺被等东西呢,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就没往刑?具上想。呵,殿下放心,环子我们这里多的是,立即就可以钉上五六个,保管牢靠,人只要一被绑在上面,就算金刚也挣不松,要是松动了一点,您尽管把小的脑袋拧了去。不但环子,连环子用的各式粗细铁链,小的也立即给你预备齐全了。”
“不用铁链。找一点别的软东西,束缚手脚的,要好用,又不容易断。”
“嗯?”
“怎么,没有?”咏善瞥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不,不,殿下开口,怎么会没有呢?”张诚回答着,心却不禁有点寒了。怪不得不许用?刑,又要防着寻死,原来是要……
丽妃和淑妃两个打进宫就斗个不停,今日一个栽了下马,被人欺辱,也是常事。
但亲生兄弟,连旁人的手都不肯借,硬要自己亲自下手,这份歹?毒心肠,就真让人心惊了。
而且环子和绑手脚的软缚带,都是耐性人斯条慢理用的,可见是准备着慢慢羞辱蹂?躏。
不过十六岁,才是个半大的孩子,两人还是一个宫里出生长大的,就恨成了这样?毒成了这样?
连张诚这样狠透了心的,也忍不住打个寒颤,一时间,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王子顿时可怕得如地狱里来的魔王,让人连多看一眼也觉得心悸。
难怪那个素来以仁著称的敦厚太子,会争不过他,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张诚低头下,吞咽了一下喉头,挤出笑容,语气倍加小心地谄谀道,“小的有一套软缚,是朋友从远地里捎带回来的,做工极精致不说,更难得的是质地柔韧,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连刀子也割不开,用那个绑人,又软又实用。殿下不嫌弃,让小人孝敬上来,如何?”
“你是个中老手,既然说好,一定是好的。”咏善冷峻的脸上逸出一丝浅淡若无的笑意,“赏你五百两银子,明天去我宫里找管钱的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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