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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淑妃还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就忍不住对儿子咏临动了火气,“你到底什么意思?自己亲?哥哥还没有见面,就要去见别的女人生的。咏棋咏棋,咏棋就比母亲还重要?”把手上的琉璃梳子猛地往地上一摔。
一动怒,身边围绕的几个宫女都刹时跪下了。
咏临睡了个好觉,爬起来梳洗一番,正兴冲冲打算去探望咏棋,不料只说了一句,淑妃就动了怒,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一脸不明白地看着母亲,“母亲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准了儿子,说今天可以去看的吗?”
“不准。”宫女捡起梳子,跪着呈上。淑妃接了,从铜镜里瞅着儿子挺拔的身影,神色冰冷,“内惩院什么地方?又脏又乱,臭烘烘的,你一个王子,好好的淑妃宫不呆,偏偏要往那里钻。”
“可是咏棋哥哥他……”
“咏棋是犯人,你父皇下旨说了要查办的,你搀和什么?”淑妃呵斥了一句,见咏临硬?挺挺地站着,一脸不甘,唯恐他脾气上来,立即就会去闯祸,只好收敛了怒色,叹了一声,招手道,“你过来。”
咏临只好靠前些。
“咏临,你要懂道理。母亲不让你去,是有理由的。”淑妃放了梳子,抓?住儿子的手,抬头打量着他,“从情理上说,你至少要见过你咏善哥哥,才好去别的地方。就算他不是太子,也还是你孪生哥哥呢,亲疏有别,他和咏棋怎么能比?”
咏临解释道,“不是不见咏善哥哥,是我见不到他。昨天他有事不再,他来了,我又睡了。现在就算我呆在这里,反正也见不到他。不如先去见见咏棋哥哥。”
“你还顶嘴!”淑妃气恼地往他身上打了一下,又道,“好,不说情理,就说国?法。皇族中人,内惩院不奉圣旨不许擅入,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你冒冒失失进去,想获罪吗?傻东西,你咏善哥哥当了太子,想找他麻烦的多呢,你不帮他的忙,还想给他添乱?”
咏临无可奈何,只好坐下,宫女们送上的瓜果点心,一眼都不瞧,满心狐疑。
淑妃怕他生事,哪里也不去,留在淑妃宫里陪他,母?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天南地北地闲扯。
说了好一会,咏临又说渴。
淑妃赶紧吩咐下面准备咏临爱喝的桂花茶。
咏临道,“不要桂花茶,弄点豆腐汤过来。”
“那快,做豆腐汤上来。”
汤做上来,咏临哗啦哗啦喝了一大半。淑妃在旁边看见了直笑,“你这个胃不知道怎么长的,能装这么多东西。吃相也不改改,学学咏善,当王子要斯文点,举止有度。”
咏临嘿嘿傻笑,不一会,捂着肚子叫起来,“哎哟!肚子疼!”就要去大解。
淑妃哪会不知道他的花样,命几个太监把解手的地方团团围了起来,命道,“看好了,别让咏临殿下丢?了。”
想起儿子顽皮淘气,虽然去了封地半年,竟然一点也没改,不知是好气好事好笑,正独自在房?中微笑思忖,忽然外面有人进来禀报。
那是平时帮淑妃打听前面的事情的太监宗永。
淑妃召他过来问,“前面有些什么消息?”
宗永挪前一点,轻声轻气地道,“禀娘娘,谨妃娘娘的弟?弟方佐名的事情发落出来了。”
“怎么发落的?”
“罚了两万两白银,还有京?城边上的三百亩私地也被罚没了。”
“人呢?”
“放回家了。”
“放回家了?不是下了死牢吗?”淑妃惊讶地哦了一声,蹙起秀眉,思忖着问,“这事是谁处置的?”
“禀娘娘,是太子。”
淑妃更加惊讶,脸上没露?出来,口上淡淡道,“没道理,你再去打听清楚。”
遣走了宗永,又传了一个心腹宫女过来,命她去一趟太子殿,低声提醒,“不用进去,只打听一下昨天太子都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
刚把人遣走,外面廊上忽然一阵喧哗。淑妃暗知不妙,走到门上喝问,“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
“娘娘!”几个被派去看着咏临的太监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扑通扑通全跪下了,一个个鼻青脸肿,哭着磕头道,“不知道为什么,咏临殿下忽然动起手了!”
“人呢?”
“殿下练武的,奴?才们哪里打得过啊……”
淑妃走前一步,把当头跪着的狠狠踹了一脚,竖?起两道眉,“我问你人呢?”
“跑了……奴?才们拦不住,侍卫们也不敢真拦,怕伤着殿下……”
不等他说完,淑妃眼睛就冒火了,怒道,“这还了得?在母亲的宫殿里面都敢动手了。来人,给我立即去内惩院,把咏临给我抓回来。他要是敢动手,叫侍卫们尽管抓,不怕伤着他!”
侍卫们轰然应是,匆匆赶去内惩院了。
太子 正文 第十章
章节字数:5858 更新时间:071110 02:50
咏棋站在牢?房的墙角里,俊美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苍白的指关节竭力弯曲着,反复要在墙里抓出一个逃生的洞来。
咏善仅用犀利冰冷的目光,就已将他逼到了绝路。
“什么时候写的?”咏善朝桌上的东西扬扬下巴,平静的语气之下,有着极可怕的寒意
从咏升那里得到的东西摊开放在桌上。
底下衬着咏善特意命人取来的坠金线墨绿色绒桌布,雪白的丝帛上面写满墨字,刺眼夺目。
“哪里得的帛和墨?”
“谁给你传递的?”
“是院吏?还是别的什么人?”
“一共写了多少封?都是写给谁的?”
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角的人一直没有作声,沉默终于激怒了咏善。
“说啊!”拽住哥哥瘦弱的上臂,把他硬拉出来,站不稳的身?子在自己胸前撞了一下,又被狠狠地压在墙上。咏善的气息吐在苍白的脸上,“在内惩院牢?房里私通书信,你无罪也成了有罪!你活腻了?”
咏棋转过脸。
咏善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脸扳了回来,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传的?”
咏棋垂下的眼睑,此刻在他眼里成了一种可恨的讥讽。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隐隐约约瞧见了咏棋一直藏起来的那么一点韧性。咏善揉?搓?着他的脸,把他粗?鲁地推?倒在床?上。
“说吧。”咏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忽然,他的语气温和下来,像是暴怒后想到了另一种更容易成功的方法,叹着气,甚至有几分劝告的意思,“你不说,我可要用?刑了。”
倒在床?上的身?体畏缩了一下,但咏善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用洁白的牙把下唇咬得更紧了。
“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查出来。在这里能帮你传送的东西的,不外乎这么几个人。”咏善低声说。
他转过身,走到后面的桌子边上。
咏棋听见身后木头抽屉拉开的声音,随即几声轻微的脆响,好像金属敲击一样。他偏过头。
咏善已经点起了手臂粗的大蜡烛,正把一枚长把手的金如意放在蜡烛上反复炙烤。似乎察觉到咏棋的窥视,他稍微把眼睛往咏棋处一转,唇角挑?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咏棋霍地把脸别了回去,不再看向咏善的方向。
“呵。”身后传来咏善轻微的嗤笑。
金如意,在晃动的火光中渐渐发?热。咏善手持着另一头,即使上面包了几层纱布隔着,也可以察觉由火光处逐渐传来的热度。
烙刑,向来都是刑?讯老手们喜欢选择的招数。
他侧过头,把视线停在咏棋身上。
消瘦的身?体蜷缩在床?上,谁都可以一眼看穿那个绷紧的背影的紧张。
“哼。”咏善刻意发出鼻音,不出所料,那个始终没有看过来的人立即浑身震了一下,犹如一只小心翼翼用耳朵探听着动静的小鼠。
他看了看如意正在火上烤的那一头,已经开始发亮了。咏棋的皮肤又细又薄,要是被这个烫伤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复原。
大概一辈子都会留疤。
傻哥哥……
知道咏棋不会回头来发现他的表情,咏善冰冷的眼睛慢慢盈?满了暖意,比他手持的金如意还暖,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他是多少有点可恶的,看,把他这个纤细胆小的哥哥吓成了什么样子。但不教训也不行,这么森严的地方,以为已经把咏棋深深握在掌心里了,他竟然还可以在他眼皮底下传递书信。
“咏棋,你到底说不说?”咏善拿着已经发红的刑?具,走到床边。
他把几乎是毫不反抗的咏棋翻过身来,逼他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一眼。果然,咏棋脸上出现又是恐惧又是愤怒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表情有多诱人。
“说不说?”
被烤得发红的金如意又贴近了一点,几乎隔着也能感受到它的热度。咏善发亮的眼睛盯着他的犯人。
咏棋没动弹,听天由命似的闭上眼睛,咬着下唇。这种无可奈何似的慷慨就义,就连咏善也有点苦笑不得,手里的金如意是绝不能按下去的,这个人,今天怎么就凭空多出一点坚毅来了?竟敢和他对?着?干。
咏善知道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调侃道,“别以为我只有这招,内惩院大?刑多的是。听过人刑没有?”
不理会咏棋有没有反应,他阴森地笑起来,“听说凡是被?关到这来的后宫美?人,没有一个没尝过这道?人刑的。这可和侍奉我们父王不同,男人们轮着上,花样层出不穷呢。不过,内惩院的人恐怕还没有尝过正牌的王子吧。”
一边说着,手上拽着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咏棋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精致的五官暴?露在咏善的视线下。
“说吧。”咏善等着他屈服。
咏棋没吃过苦头,他是丽妃养在暖室里唯恐受一丝风寒的兰花。他的眼睛浮现出强烈的挣扎,害怕惊恐,又有一点舍不得放弃的骄傲。
咏善竭力露?出没有感情的眼神,冷冷盯着他,仿佛真的只要一个不满意,就能把咏棋整治得生不如死。他等待着,察觉掌握下的咏棋轻微地挣了一下,这是咏棋常常采用的徒劳无功式挣扎。
咏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但下一刻,咏棋更猛烈地挣了一下。这个纤弱的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大的力气,竟差点从惯于狩猎的咏善手里挣出去,咏善吃了一惊,赶紧手紧力度,咏棋却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漂亮的脸对准了烧红的如意,猛撞过来。
咏善连忙缩手,已经来不及了,耳朵里听见嗤的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人肝胆俱寒。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的气味传入鼻尖。
“咏棋!”咏善骇到了极点,失声惊叫。
哐当一声,金如意落在地上。他抓?住了咏棋,下死劲去扳咏棋的脸,“让我看看!抬头!”
咏棋疼得浑身都在乱战,却没有平日的胆怯温驯,也许生平头一次的剧痛惹出了他的狂性,拼命挥舞着双手躲避咏善。咏善一时无法近身,急得冒汗,趁准时间猛然推了咏棋一把,让他跌坐在床?上,赶紧压上去。
咏棋尖?叫起来。
“嘘嘘,别吵,乖。”咏善胆战心惊地哄着,硬着心肠去扳咏棋的脸。
脸上没有伤,咏棋撞上来的时候,咏棋缩了一下,歪了方向,却把脖子烫得侧边血肉模糊。咏善不看也就算了,骤然一看,脸色都变了,疯了似的用手去抚,连声问,“疼不疼,我……我不是有意……”
“走开!放开我!”咏棋见他伸手,尖?叫得更厉害,仿佛也觉得脖子上火?热的疼,一边死命推开咏善,一边又忍不住伸手去挠脖子。
“别挠!住手,咏棋。”这个时候要钳制他更不容易,咏善额头都是冷汗,转头看四周,想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偏偏在这时,一把极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充满了惊愕和怒火,“哥!你在干什么!”
牢门被狠狠踹开,咏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直扑过来拦着咏善,“你干什么?你把咏棋哥哥怎么了?哥你放手,你给我放手!”
“滚开!”咏善暗中咬牙,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凑热闹。
“不行,你给我放手。”咏临直着脖子扯着咏善的手,两兄弟都是从小喜欢练武的,一时缠在一起,你按着我的手,我压着你的腿,暗中较劲,谁也占不到便宜。咏临一回头,咏棋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烫伤跳进他视线,顿时一震,“咏棋哥哥!你……”
咏棋听见咏临的声音,一个劲往咏临这边靠。咏善眼睛都喷火了,趁着咏临不留意,一把推开他,“给我滚出去。”又要将咏棋扯过来,威胁地瞪着咏棋,“再和我作对,今?晚看我怎么对付你。”
咏棋脖子上的伤火?辣辣地生疼,知道传递书信的事恐怕还不能善罢甘休,到了今?晚,真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听咏善恶狠狠一说,挣扎得更猛,眼看自己象老鹰抓小鸡一样被咏临抓着,一急起来,什么都不顾地低下头,对着咏善手腕就是狠狠一咬。
牙齿嵌入肉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溢了满口。
咏善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脑门发昏,一巴掌甩在咏棋脸上,打得咏棋横摔出去,才猛然醒觉过来,咏棋那个身?子最近早被折腾废了,怎么经得起这儿打,赶紧又去弯腰要把咏棋扶起来。
“咏棋……”
“不!你别过来!”
咏棋倒在地上,觉得块块骨头都差点碎掉,抬头一见咏善又过来,吓得赶紧挪动身?体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