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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大夫的嘱咐不能总是躺着的病人腰下被垫了好几个被褥,因为歪着的时间太长,因此将柔软的棉被压出一个小谷,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再加上身上盖着的棉被,就余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除了吃药喝汤,平日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哎,哎,你看外面的天空这么好,阳光暖融融的。”樊智超没话找话,企图打破屋子里的安静“要不我让人来扶你一下,咱们到窗户旁边晒晒太阳。”
他的独角戏演得精彩,可是却没有人欣赏,萧晓云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抬。樊智超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找了个话题,“我记得你最喜欢看书,到了什么地方都先弄一堆书来。我们这里也有个藏书室,要不我帮你拿两本过来,你喜欢看什么?”
若不是她的眼珠子微微转了两转,樊智超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他垂头丧气的拖了个椅子在一旁坐下,拍拍脑袋兴高采烈的说,“你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做给你吃?”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两下:萧晓云早饭吃了不到半碗粥,接着就吐了一大半。现在过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又问午饭吃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边后悔一边急急忙忙打量萧晓云的脸色,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一如往日的平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不安起来:萧晓云这种不说话的状态已经持续两天了。
樊智超叹了口气,两手托腮看着萧晓云,“我每天都要向太子报告,你好歹也说一句话让我写上去吧!”
这下对方似乎有了点反映,樊智超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眸子里全是厌恶,两片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张,从牙齿缝隙间挤出一个音:“滚!”
樊智超不料自己努力半天,就得了这么一个字,张着大嘴看着她的视线好像毒箭一样射了过来,摸了摸下巴,决定不再自讨没趣,灰溜溜的窜了出去,“我到前院看看。”他吩咐守在一旁的婢女,“有什么事去找我!”
萧晓云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在屋子里消失,抓着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歪着向旁边倒了下去: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居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萧晓云又闭了眼睛:感觉顿时又被黑暗笼罩。比起无法解决的困境,黑暗反而更加让人安心。每次想到自己的处境,她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在心里希望:如果可以一直这么闭着眼睛,是不是就不用面对现在让人无力的困扰,是不是就可以忘掉自己所受的耻辱,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又埋,妄图把屋子里刺鼻的桂花油味道排除出去,耳边却听到甜腻的声音,“萧姑娘既然醒了,何不见面叙叙旧呢?”
萧晓云一声不吭的往被子里钻,听着外面的人说,“几个月前我们才刚见过面。”一只冰冷冷的手瞬间探了过来,卡在她的脖子上,“夫人难道忘了?”
那只手倒是没有怎么用劲,可是贴在皮肤上冷冰冰的,激起一片青寒的小疙瘩,保养得太好的皮肤十分光滑,可是在她感觉起来就好像蛇一样,弄得萧晓云立时恶心不已,慌慌张张扑到床边吐了起来,呕的天昏地暗,干干脆脆的把胃里的酸水卷的一点不剩都吐了出来,才一头又栽回床上,重重的喘息。
侍立在一旁的奴婢匆匆忙忙的上来收拾残局,萧晓云呼吸不畅的趴在床上,低低的说,“陈夫人,我现在不便……”
“你什么时候都不便!”被萧晓云吐的沾了一裙子的秽物的前兵部侍郎千金,宇文承都的侍妾愤愤地嚷,“你也就能在殿下面前装装样子,少在我面前作势!”
当初自己在骁果做人质的时候,曾经故意勾起二人的口角引得宇文承都看到,害她被当众掌嘴。当时宇文与她,一个为讨美人欢心,一个为着安全曲意奉承,倒是将这位陈夫人白白的做了两人的牺牲品。因此萧晓云心里多少还有些愧疚,她微微摇了摇头:若是宇文承都在此,打死她都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然而被从如夫人降为侍妾的陈曦月却不这么想,现如今她已过廿五,比不得这些日子新入府的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妖精,娘家那里又没了依靠,失去平妻的地位下半辈子都没了依靠,因此对这个没姿色又嚣张的萧晓云恨之入骨。从她入府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要报仇,等樊智超刚离开,便立刻得了消息赶过来。
萧晓云听着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知道这个女人决不肯罢休,“既然如此,那你说吧,想要怎么样?”
“想要怎样?”陈曦月冷冷的笑,“我当初受的那些罪,自然要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好。”萧晓云低声说“掌嘴30对吧,那你就打好了。”
什么?陈曦月惊得张大了眼睛,哪有让人上来就打的,“30便宜你了!”
“那就50。”萧晓云死灰一般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要是还不解气,你杀了我也成。”
陈曦月只觉得那个笑容诡异的很,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你想骗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唬大的!”
“那就动手啊!”萧晓云不耐烦地睁开眼,“光说不练算什么?”
陈曦月这下没了主意,她本想来讨些言语上的便宜,没料到对方竟然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倒是让她无从决定:眼前这人打是打不了的,单看樊智超守在这里,就知道她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可是她又不愿意就此退缩,“你得意什么?不过是被太子殿下的宠幸了,算准了我不能打你!”
“宠幸?”萧晓云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里一股气往外涌:“被狗咬了还能叫做宠幸?”
“什么?什么?”陈曦月觉得这个人是疯了,“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这么说太子殿下!”
“我胆子大?”萧晓云一转脸看到被小丫环请来的樊智超也是一脸的震惊,忽然就笑了起来,对着他勾了勾指头:“如果把这句话报告给那个混蛋,说不定就能借他的手报了你的仇呢。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她看着樊智超疑疑惑惑的走到自己床边,笑得越发冷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不如我帮你再把这刀磨得快一些如何?”
樊智超只觉得领子上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嘴上立时就是一痛,等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立在一旁,发现自己嘴角被人咬破了一大块,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嘶嘶直痛。罪魁祸首的下唇沾着浓烈的艳色,衬着苍白如纸的面孔格外悚人,“你看!”她的笑如同冰冷火焰中怒放的花朵,看的人心惊胆战,“与下属私通,连罪证都作好了呢!”
蜉蝣 锦瑟无端 第二部 艰难唯一死 第3章
章节字数:5237 更新时间:071108 08:41
那一日的事情在陈曦月的夺路而逃中落了幕,可是萧晓云的状态却好了起,每天按时吃药,定点吃饭,脸上慢慢的有了些血色,遇到阳光灿烂的日子,还会微笑着跟人打招呼,看着倒不像前几天那么吓人了。
“姑娘这两天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管家李妈妈看着她一口气把药喝完,摆摆手让等在一旁的小丫头立刻奉上蜜饯。
“哪里,多亏了您的照顾。”萧晓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随手将一旁的茶杯端起来漱口,“说起来,前几天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奴婢不敢。”李妈妈急忙行礼“姑娘这么说话,可要折煞我们这些下人了。”
萧晓云笑了笑,将茶杯放到一旁,伸手扶了她一把,“您太客气了。”
因为身体虚弱,她的手指还是有些冰凉。李妈妈趁势握了握她的手,“看这手冷的,姑娘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多调养,心思也别太重了。”
萧晓云点点头笑得轻松,“说起来,还要感谢陈夫人提点:人生最宝贵的不过是这生命。那日我急起来,连死都不怕,突然就觉得这世上也没什么重量是不能承受的,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如此甚好。”这个女孩子笑起来大气爽朗,坦荡荡的让人看着喜欢,李妈妈摩挲着她的手也放了心,“奴婢已经接到太子殿下的口信,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呢。”
萧晓云眼睛眨了眨,将手抽了回来,声音不比手上温暖多少,“谢谢您的提醒!”
这位李妈妈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准确:宇文承都并不是这几天回来,而是当天晚上就出现在太子别院。
风尘仆仆的太子殿下甫一踏进梧桐院,就对着守在外面的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不用出声通报,然后自己快步走到门口,平复了一下赶路带来的急促呼吸,然后准备自己掀帘子进屋。
“啊~”屋里这时有人哀号,“这么快就输了?”
这是樊智超的声音,宇文承都放缓了动作等了等,果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人说,“你这里的扳是败着,断点太多,很容易就被我破坏了棋形。”那个人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笑意,与平常无异,“还有这里,如果虎一下,我也不会占到这么大的便宜。”
樊智超似乎是输了很多次,在屋里嘟囔道,“每次都是这样,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棋,你都能活过来,太顽强了吧!”
对方对这样的评论很是受用,在噼里啪啦收拾棋子的声音中笑得十分开心,“再来一盘?”
果然如报告的那样,她已经恢复了正常。宇文承都暗自松了口气,掀帘子进了屋:“赢了多少,居然这么高兴?”
靠在床边的身影似乎一僵,樊智超急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起来吧!”宇文承都随便做了个手势,坐在刚才樊智超坐过的椅子旁边,笑着问,“你们两个战绩如何阿?”
话虽这么问,可是眼睛却瞅着萧晓云。樊智超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于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背后,跟着朝萧晓云望去,对方却将手里的一把云子随手甩到棋盘上,身子一歪倒回床上,将被子拉了拉道,“困了,收拾了睡觉吧!”
樊智超看着太子殿下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急急忙忙解释,“萧姑娘这两天虽然好了些,可是也没有完全恢复。刚才又下了小半会棋,想来也是困倦……”
“你的嘴怎么了?”宇文承都的眼睛仿佛鹰一样盯住他,打断了他的话。
“自己……自己不小心咬的。”樊智超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唇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说“我也太不小心了。”
樊智超说得一脸心虚,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萧晓云。宇文承都察觉那里面的哀求之意,于是也扭头,正好看到萧晓云脸上来不及收住的表情: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竭力在忍着笑,眼睛亮闪闪的好似偷了鸡的狐狸,带着三分狡猾两分得意,这份表情,竟然与两人年初刚见时一模一样。宇文承都只觉得心跳猛地一顿,然后如同被猫挠了一样的痒痒,一侧身坐在了床沿,离她更近了两步,伸手便想要立时将这样的人儿抱在怀里,狠狠的疼爱一番。
萧晓云看到他扭头,却立时变了脸,冷冷的如同腊月的冰霜,来不及褪去笑意眼神从樊智超身上收回来时,对于他伸出来的胳膊视而不见,眼皮耷拉下来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两人。
这个,这个……樊智超这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转身跑掉。他尴尬的看着宇文承都的脸上瞬间升起的杀气以及握紧了佩剑的手,又怕萧晓云遭什么不测,只好没话找话:“时候也不早了,太子殿下赶了一天的路,一定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
宇文承都阴沉着脸看着床上的人,过了好久才松开剑柄,微微点头,“更衣!”
一旁的侍女急忙上来服侍宇文承都脱了外袍,樊智超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就精明了很多,瞅了个空立刻告退出来——太子殿下与萧晓云之间是是非非太多,他可不能作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顺顺利利的出了门,樊智超放松下来,谁料一口气还没出完,就听到屋子里清脆的一个巴掌响,伴随着萧晓云不悦的斥责:“你干什么!”
樊智超听了这声音拔腿就跑,一溜烟就窜到院子外,边跑还边听到屋里的太子殿下忍着气的声音:“萧晓云,我念着你身体虚弱不跟你计较,可你也别蹬鼻子上脸了!”
一群丫环匆匆退了出来,樊智超蹲在门外,随手拉住一个:“里面怎么了?”
“姑娘把殿下从床上打下来了。”那个丫环急急忙忙的回话,“看样子,殿下要发怒了。”
怎么能不发怒!
宇文承都一边脸热辣辣的疼,瞪着眼睛看着床上的人,“萧晓云,你别太嚣张!”
“我嚣张?”萧晓云斜靠在床头,将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宇文承都,好像是你做的过分了吧。你凭什么上我的床!”
“你的床?”对着冷笑的萧晓云,宇文承都也忍不住做出同样的表情:梧桐院是太子别院的东院,是他的书房卧室。现在萧晓云鸠占鹊巢的在这里养病,居然还摆起了主人的架子:“这个别院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话音刚落,就见萧晓云呼拉把被子掀开,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抄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宇文承都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找个我能呆的地方!”萧晓云肩膀猛地发力,将他的手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