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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这时正拆开信认认真真地念:“贼军来势甚猛,王伯当将军的右翼损失较重,后撤二里。”
裴行俨听了这个消息只问了问主公所在的部队不再发话,萧晓云身上伤口太多,不能久坐,早已被朱玉凤搂在怀里,除了裴行俨问话时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的脸色,其它时候都闭着眼睛,乖乖的样子仿佛趴在窗台上享受温暖阳光的猫。
在陷入安静的屋子里,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从魏征的角度看去,萧晓云侧面的曲线因为缓慢的呼吸而有节奏的起伏,清秀的面孔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平静,自成一体的笼罩在周围,就连撒在她身上的阳光都显得比周围明亮。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徐世绩的吩咐,将这个女孩看的太轻:能够在这乱世闯出一片天地的人,并不一定外表所体现的那样天真;能够始终挂着笑容的人,的确容易接近别人却不一定被人接近。他算到了萧晓云会以受处罚不得外出而避免参与这次战争,却错疑了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前来诊脉看病只是借口,真实地目的是让他们指挥军队,在关键时刻保住主公,保住瓦岗。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马嘶,魏征从深思中突然惊醒,与裴行俨对视了一眼。罗士信已经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听到他急急忙忙地在外面大叫:“王伯当将军受了伤,被抢了回来正送往大营。主公派了王君廓将军接管右翼军队。”
“什么?”裴行俨和魏征两人站起来,魏征与王伯当关系极好,因此先抢先从罗士信手里拿过信纸查看,裴行俨就着他的手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立刻向罗士信下令:“去传我的命令:裴家军全体集合,励兵秣马,随时待命!”
罗士信得令跑了出去,魏征和裴行俨定了定神才又回到原位坐好。萧晓云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俩,并未发表任何评论。倒是朱玉凤有点担心,低声问她情况是否严重。
“这要看怎么说了。”萧晓云虽然放低了声音,可是在这屋子里,魏征与裴行俨依然听的清清楚楚:“右翼主帅受伤,主公临阵换将,单从这一点上,的确是很严重。可如果主公是以右翼为诱饵,牵制了宇文承都主力,趁机形成包围之势,那么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宇文已经中计,纵然现在看来是骁果占了上风,其实宇文承都已经离失败不远了。”她对着朱玉凤微微一笑:“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两个可能性。在没有看到整个战局之前,我也不能擅自下其他的判断。”
裴行俨却在一旁摇头:“主公带了近七万人上战场,骁果号称十万,从江都一路北上顺利,至少现在也有八九万人马。宇文承都如今急着突围出去补充粮草,带出来打仗的人必然也有六、七万。双方兵力其实差不多,这诱敌聚歼的计策,怕是很难实现。”他叹了口气说:“如今只能猜测宇文承都亲自指挥队伍攻我右翼,所以王伯当将军才会先败下阵来。刚才魏参军说了主公在中军指挥,只能说目前还没有太大的危险。”
“晓云受教。”萧晓云低头恭敬的说:“是我考虑的太乐观,不够周全。”偏着头想了想,她仿佛不经意的对朱玉凤说:“前些天得了的茶还在么?我记得谢映登将军极喜欢这些。派人去看看,若是他没有去程大哥那里,就请他过来尝尝。”
朱玉凤点头,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请示:“白虎诸葛他们最近也风雅了不少,不如连他们几个也叫来,屋子里冷清了这么久,也该热闹一下添点人气。”
萧晓云听了这话眉开眼笑的答应了说好,裴行俨也没有表示反对,魏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看这两人的态度,分明是将这件事扛了下来,虽然萧晓云并没有裴行俨表现的那么热心,可是自己也总算不负徐世绩的嘱托。
随着前线的军报一封接一封的传来,并不宽敞的房子里人越来越多。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古玩玉器早已被堆到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地图。魏征惊讶的看着朱玉凤与孙白虎二人熟练的用黑白双色围棋在上面重现前线的战争,将双方的兵力布置进退之策描述的清清楚楚。再看看聚集来的将官,校尉级别以上的人竟然有三分之二都在这里,心里冒出阵阵寒气,忍不住就往萧晓云那里看去。
这边萧晓云虽然放了心思听自己手下争论战争的下一步走势,却也注意着魏征的动作。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打了个照面,就见萧晓云朝他遥遥点头,嘴角微勾在唇边描出一个笑容,虽然是谦卑的打招呼,却隐藏不住其中的傲气。
魏征猛然明白她叫了如此多的人过来的含义:一来必定是依仗“法不责众”,不管李密如何恼怒,总不能把在场的十几个人都罚了;二来在场众人代表了瓦岗半数军队的人心所向,她如此大胆的昭示自己的实力,其实也是要借自己之口告诉李密,对她与裴行俨的事情指手画脚前要先分清形势。
徐世绩曾评论萧晓云是“虽有经天纬地之才,然无忠奸之耻,又好随心之事,乃乱之源也”。自己当时还不以为然,以为他危言耸听,直到今日对方毫不掩饰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才知道自己太轻看了这个小女孩。想到这里,魏征忍不住苦笑:如今瓦岗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众人已不再像刚成立之时目标一致奋勇杀敌,别说萧晓云只是示威警告,即使她做出更大胆的事,彼此猜忌结党营私的瓦岗也难以给她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可是,他有点奇怪:自己虽然能够经常见到主公不过也是凭着手里一点医术,真正的政事是其实参与不进去的,为什么萧晓云要单单将这一副姿态做给自己看呢?
魏征的思绪转了又转,不小心就转过了午时吃饭。直到屋子里静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怎么?”他抬头看了看众人:“出什么事了?”
裴行俨看了看他,沉声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送来军报了。”
魏征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正要开口听的外面鼓号齐响,接着有人前来传令:“主公为流矢所伤,身陷敌营。程将军有令:众将上马,即刻前往营救!”
裴行俨听了这话把手一挥:“各位兄弟,立刻带领本队人马,在辕门外集合!”震天的一声答应之后,众人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魏征在突然空出来的房间里长出了一口气,听的萧晓云在另一侧轻声对裴行俨说:“看样子程大哥也要上战场了。反正我这个样子也去不了,不如呆在这里留守大营的好。”他直觉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妥,可又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裴行俨答应了萧晓云的请求,又留下她麾下的三万人护卫营盘之后快速离开。
在朱玉凤的帮助下,萧晓云披了一件青色的斗篷,将受伤的胳膊身体裹的严严实实,转头看了看眼神涣散思绪乱飞的魏征,抿了抿嘴唇一笑:“魏参军若是还有时间,不如跟我一起去中军大帐等主公的好消息,如何?”
弯弯的眉毛下眼睛笑成一轮美丽的月牙,小巧的鼻子随着生动的表情翘了起来,毫不在意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魏征被这充满孩子气的天真笑容感染,一时忘了刚才的担忧和烦恼,忍不住也笑着点头:“在下不敢,萧姑娘先请!”
蜉蝣 火泽睽 横行万里外 胡运百年穷 第7章
章节字数:5196 更新时间:070910 20:20
走在空荡荡的军营中,魏征突然觉得一阵空虚:容纳十二万人的军营,这是何等的声势,现在却走的只剩下三万多人,其中一大半还是伤病。虽然明知道太阳落山时这些人还会再回来,这些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帐篷还会像从前一样人头攒动,可他就是止不住涌出的凄凉感。
“突然萧条啊。”萧晓云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帐篷边走边说:“魏大人觉得前线战事如何?”
“不敢妄言。”魏征收回目光扭头看自己身边的人,在这片空旷中,身边唯一的一个人就显得特别真实:“主公向有奇计……”
“魏大人!”萧晓云停下脚步打断他的话,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这话听着真不像您说出来的!”
魏征被她说的低头苦笑:若是以前,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少时读书起,他就认定了为人臣者当以忠心报主,不可因个人私利而有所保留,因此以此为目标律己甚严。可是结果呢?在武阳郡担任书记时,他直言官场贪污腐败,却被郡丞元宝藏打入大牢,若不是李密攻打武阳郡,只怕那冰冷漆黑的牢狱便是他的终老之地;等到李密将自己从大牢中接了出来,他以为自己适逢明主,谁知李密懂得礼贤下士却没有容人之志,自己屡次进言指出决策的错误,得到的不过是越来越疏远的君臣关系。幸亏李密看重名声再加上徐世绩在其中周旋,这才避免了牢狱之灾。魏征想想自己这十多年官场生涯,当真是用失败和灰心写成的一部血泪史,竟然将棱角磨得只学会了一些套话。看着萧晓云脸上的表情,魏征虽然知道这其中痛惜大于嘲笑,想想刚才在寓所时萧晓云所表现的嚣张,再想想自己出仕之时的雄心壮志,惨然一笑:“萧姑娘真是犀利非常。”
萧晓云见他笑的勉强,扭头看向另一侧:“直言敢谏,刚正不阿难道不是魏大人的风采么?幼时我曾多次听过大人的事迹: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成为一个不断保持公正的人,能够不因谄媚而赞美对方的优点,不因畏惧而指责对方的缺点,这样意志坚定的良臣在随波逐流我来说,是高山仰止般的崇拜。”
魏征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忍不住打量身边的人。只见萧晓云的脸上全是向往,连青紫的伤口上都笼罩着浓浓的钦佩,仿佛真的看到了她嘴里所说的那个人;然而眼帘却低垂着,又仿佛在这个虚幻的人面前不自觉的谦恭。看着她不加掩饰的表情又将那番话在心里细细品味,魏征只觉得对方已然说到了自己的理想,可是与之相比又更加高远。一时觉得身边的人凌云壮志不可小窥,一时又感慨人生难得逢知己,然而更多的却是生不逢时的叹息,心底的苦涩越发浓重:“萧姑娘真是说笑,万事并不如想象中容易,即使良禽也需要择良木,忠臣也要靠明主。”
话音未落,就见萧晓云已经扭头看他,一扫刚才的表情,清秀的脸上全是严肃:“魏大人。”她难得的收起脸上的笑容:“既生此世,不求俯仰天地,但为无愧于心!”
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冰雪决然之意从其中倾覆而出,听得魏征心里凛然,屏息而立,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整衣理冠,拱手高举,对着萧晓云长揖行礼:“萧姑娘言之有理,玄成今日受益匪浅。”
东风融雪水明沙,又是一年春。
朱玉凤听了萧晓云的命令与孙白虎前往辕门布防,提防宇文承都派人偷袭,心里却惦记着萧晓云的伤势,再加上对魏征有救命之恩的徐世绩与萧晓云总是较劲,因此等队伍安排的差不多,把剩下的事情丢给孙白虎急忙前来接应。隔着老远就看到萧晓云与魏征靠得极近,两人宽大的儒生袍袖被风吹得彼此掩映在一起,青蓝相接,煞是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朱玉凤走进了才看到是魏征扶着萧晓云:“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到中军大帐?”
“崴了脚了。”萧晓云把自己的胳膊从魏征的搀扶中抽了出来,瘪了瘪嘴伸向朱玉凤:“走到一半,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
朱玉凤看她浑身上下缠着绷带,眼里却闪着点点狡诘,顿时觉得头又大了一圈。只得赶上两步接住假装摇摇欲坠的人,对魏征说:“中军不能没人坐镇,请魏大人先去大帐,我扶着她随后就到。”
魏征知道如今形势紧急,也不寒暄,点了点头当先离去。朱玉凤眯着眼睛瞅着萧晓云裹得好似粽子一样的脚腕,也不去查看情况,冷不防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你这是又在玩什么?”
萧晓云本来是靠在朱玉凤身上,正舒舒服服的放松了自己的重量享受美人恩,谁知对方一侧身,让她连保持平衡的机会都没有,当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撞在还未好的伤口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倒吸了几口冷气才勉强开口:“你谋杀啊!”
朱玉凤见她脸色苍白,疼得额头上连汗珠都渗了出来,急忙跪下去将她扶住,嘴里语无伦次的解释:“你总是戏弄人……我以为你又装……唉,别动,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萧晓云知道她刚才并非故意如此,又见她满脸的悔色,拦住她四处检查双手,扯了个笑容进行安抚,嘴里却不正经的叫:“救命啊,非礼了!”
朱玉凤听了这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也发现自己刚才担心过度,停下动作慢慢扶了她起来:“怎么走个路都能把脚扭伤了?”
萧晓云借着她的力慢慢起身,苦笑了一下说:“魏大人突然长揖行礼,我没有思想准备。躲开的时候踩到了旁边的石子。”
朱玉凤听了这话忍不住送了一个白眼过去:“人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