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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温柔小姐不温柔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房外忽然传来一个细细的嘤嘤哭泣之声,伴着女子轻声细柔的话语“不知嫂子可在室内,妹妹温柔前来给嫂子赔礼来了!”
王氏闻言脸色大变,脸上涌起又是恶心又是无奈的表情,烦燥的一转身躺在了榻上。
翠枝慢慢掀开帘子走到门口,面上似是吃了一惊,小意而殷情的扶了那位自己想进门的女子“温柔小姐这是怎么了?哭得如此伤心?仔细伤了身子啊!我家夫人正在歇息,找我家夫人有事吗?”
那女子穿了一身翠色的三梭罗直缀裙,头上戴了两枝赤金的梅花钗子。大约十三、四岁光景,脸上抹了一层香粉,流过泪的地方露出微黯的肤色,长得细眉细眼,身材单薄。此时正揉着红肿的眼睛,正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翠枝直直立在门口,虽是仔细而关切地问着,却半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稳稳的站在那里。
名唤温柔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轻声道“我是来给表嫂赔礼的,还望表嫂不要跟我娘一般见识。”
翠枝面上满是不解“温柔小姐此话从何说起,我家夫人可是宽厚之人,怎么会跟表小姐您与您娘置气呢?再说了,您娘可是宋府的堂老姑奶奶,夫人一向尊敬有加,说什么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表小姐这话过了!”
温柔小姐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微低下头,声音里略带一丝哀伤地说“我今儿身子不适,娘心痛我便叫厨房给我炖盅燕窝,谁知那大厨房管事秦婆子不但端来一盅冰冷的白燕来糊弄我们娘俩,还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主子如果要吃燕窝,需得自己掏银子买。”说到这儿。她似委屈万分,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斜着眼睨了睨室内,又吸吸扁平的鼻子继续说道“母亲一听这话就险些被气得晕了过去,全府上下都知道我们是被狠心的父亲与祖母赶出来的,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才来投了宋国公府。因是寄人篱下,一直以来我们母女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踏错一步,说错一句而遭人耻笑。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正经的亲戚。我们娘俩也不能让府里一个婆子、一个奴才如此奚落、如此轻贱啊。知道的是奴大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国公府没有家规,随随便便一个低贱的奴才都可以随意欺辱国公爷救命恩人的后人。这不是遭天下人耻笑、指责么?”温柔姑娘说话的声音仍然那么温柔。甚至带了丝哭意。但说出的话却如利箭一般,差点将翠枝脸上生生射出两个窟窿来,险些再也挂不住那丝甜甜的笑意。
翠枝挺直了身子,严肃地望着温柔小姐“温柔小姐误会了,宋府一向制度严明。故尔秦婆子才不敢说谎。宋府大厨房的燕窝一直都只有白燕,各房主子要吃血燕或金丝燕,确实都是拿月银买来送到大厨房炖的。老姑奶奶与温柔小姐的月银与府里正经夫人、小姐一般无二,四季衣裳、温补药材更是从不曾漏下。这些可都是有帐可查的,正因为待你们为贵客,所以才是众仆伺候、锦衣玉食。从不曾怠慢。温柔小姐怎可为了区区一碗燕窝便四处哭闹呢?知道的会说温柔小姐出身寒门,过于看重一碗燕窝,不知道的呢会以为是老姑奶奶有什么不测。才让温柔小姐如此伤心、难过,以至于出言无状、言语刻薄。哪有一丝大家小姐的气度与举止?要知道在宋府就算是一个最低贱的奴才都懂无规矩不成方圆、客随主便这句话。何况是高贵的温柔小姐,您更该懂得您说呢?”翠枝说的话比温柔小姐还温柔,可温柔小姐脸上的温柔之色却渐渐变成了滔天怒意,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煞是好看,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尖叫“大胆的奴才。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尖尖的指甲直直朝翠枝脸上抓了过来。
翠枝仍是温柔的笑着,伸出右手轻轻挡住温柔小姐瘦骨嶙峋的手“表小姐仔细伤了娇躯,奴才自小便练功夫,皮粗肉厚、力大又大,如是表小姐不小心撞在奴才身上伤了您自个可就不好了。”笑得比春天还温暖,眼睛里射出的冷意却比冬天的寒风还剌骨。
温柔小姐抖了几抖,终是不甘的恨恨放下手,咬了咬唇,昂首向院门上走去。
翠枝看着她的背影,厉声朝守院子的婆子说道“以后如果再有什么野猫野狗溜进来乱吠,吵着夫人休息,你们就下去领板子吧。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干些什么,不该干什么还需要从头教起吗?你们要知道用得是什么人的银两,就该为什么人办事。人贵有自知之明,记住了吗?”
“记住了!”院子里一干婆子丫头低着头抿着笑,皆毕恭毕敬地答道。
温柔小姐脚下一顿,一摔帕子,一改平时的娇弱,走得比风还快,片刻便旋出了院子。
翠枝满意地一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进了帘子。
贵妃榻上的王氏笑着睨了她一眼“好丫头,嘴皮子够利啊!”
翠枝笑嘻嘻的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夸奖!”
王氏皱起眉“唉!呆会那老姑奶奶来了可不就是你两句话就能打发走的,那才是一位没皮没脸的老货。眼看着国公爷与世子马上就要下朝了,惊动了他们可就是我这个管家之人的罪过了。”
翠枝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自信满满的劝慰道“夫人放心,那两位隔三差五的折腾不过是想多得些好处。眼下宋林两府正在议婚,是府里头等喜事,她要是在此时嚎哭一番,岂不是惹国公爷与老夫人不快,自断财路。她不会那么傻的,今日之事她只有生生受了,咽下这口气。”
王氏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还是你想得通透。今儿个我去库房的路上,一个粗使老婆子鬼鬼祟祟的在垂花门探头探脑的,远远看着像是西院服侍的王婆子。准是为了几个铜钱又在她耳边嚼了舌根子,所以她才会借燕窝的事吵闹一番,想让我从库房寻点东西给她,堵上她那张臭嘴。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敢肖想啊!”王氏说着站起身来“我去厨房看看晚膳,你把院子给我盯紧了,还有放聘礼的库房你隔两个时辰便亲自与翠喜去看看,别让那俩母女浑水摸鱼,把抬给林府的东西拿了或是掉包。我们宋府可丢不起那个脸!”
翠枝赶紧谨慎的应了。
王氏照了照妆镜,仔细看了看脸上的气色才捋了捋鬓角转身出去。
宋老夫人身边一位服侍的老妈妈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进了宋老夫人的屋子,伏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宋老夫人笑意盈盈的脸上立刻变得阴沉起来,将手中的茶盏“砰”一声放到了桌上。
屋子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不由齐齐缩了缩脖子,宋妈妈轻轻向她们挥了挥手。几个丫环婆子立刻轻轻行了礼,屏声静气的退了出去。
“她真是这样说的?”宋老夫人阴着脸问向刚才说话的婆子,平和的声音隐含怒意。
婆子点了点头,屈了屈膝,低着头恭声应道“正是,那声音实在太大。奴才刚走到西院垂门便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老夫人挥了挥手,婆子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
“哼!救命恩人,她倒挺好意思啊!”宋老夫人挂着不屑的笑冷声说道。
宋妈妈一笑“满府上下都这么说呢!”
宋老夫人摇了摇头“她爹当初胆小怕死,在城外看见兵匪杀过来便慌不择路而逃,不成想,老天爷都不让他活,那时偏有一支冷箭射向国公爷,他却刚好奔到国公爷身边替国公爷挡了那支冷箭。国公爷仁厚,怕她孤儿寡母在族中惹人耻笑,便说是她爹舍身取义而亡。她倒好,几十年来逢人就说。生怕别人不知道,其实族中有不少人当年都亲眼目睹此事。她作了几十年的跳梁小丑尤不自知罢了。现在还敢自持救命恩人女儿的身份在那乱吠乱叫,说我宋国公府不仁不义、畜生不如。”宋老夫人恨得连连捶打着茶几“真想把这对不要脸不知羞耻,不知感恩的贱人赶了出去。可是国公爷却一直看在同宗的份上容忍着她们,他一个成天在外的大老爷们又怎知他那位好堂妹在后院作下的龌蹉之事?”
宋妈妈上前笑着弯下身子“老夫人别为那不相干的人气着自己,这人暂时是动不得、赶不得的。毕竟这救命恩人一说已说了几十年了,如果现在咱们说出真相有些搬弄是非之人恐也不信,反而会说宋府的不是。就当养两只狗便是了,当是积德罢。再过两年那温小姐大了,给她寻门亲事远远嫁了出去,再把姑奶奶一块送走也就是了。”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低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老夫人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别为这些小事影响到您的好心情!”宋妈妈笑着又说了一句。
宋老夫人闻言马上笑了起来“那倒是,不成想能娶这么一位有见识、知进退的好媳妇,我确实是睡着都会笑醒的。”
宋妈妈凑着趣也笑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知善的嫁妆
夜幕笼罩中的林府春晖堂此时华灯高照、笑语满堂。
丫头婆子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屏声静气、手脚麻利地将桌上吃剩的饭菜一一撤下去。顾妈妈指挥着丫头给各位主子泡好各自爱喝的茶,行了礼方才轻轻退下去。
林明德满面红光、精神焕发。他看了看自己端庄有礼、琼姿花貌的女儿,宠溺之情就慢慢溢上素日威严的国字脸。
他转首笑着问老夫人“不知娘可和夫人写好了嫁妆单子,儿了今日无事,拿来儿子看看可还缺什么?”
老夫人微微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爷们怎么管起内宅之事了?”嘴里这样说着,却冲身边的紫罗点颔首示意。
紫罗转身从内室拿出一个描金紫檀小匣子交到林老夫人手上。
老夫人慢慢打开,看了看微红着脸的林知善一眼,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正好也给善儿看看!”朝林明德手中一放“喏,全在单子上,看吧,不会委屈你的宝贝女儿!”
林明德一笑,举到烛下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深,满意地直点头。
嘴里念念有词“田庄五处、铺子八间、三进院落四处、压箱银三万黄金、五万白银、上好黄花梨家俱全套、东珠十匣、各色珠宝二十匣、各色首饰三十匣、酱色缎貂皮袍、青缎天马皮袍、 酱色缎灰鼠皮袍、酱色羊皮袍。 酱色细羊皮袍、酱色缎上身羊皮,下接银鼠皮袍、青缎貂皮褂、石青缎貂皮褂、石青缎绣八团金龙绍慊皮褂、石青缎绣八团白狐慊皮褂、青石缎四团夔龙银鼠皮褂、青缎灰鼠皮褂、、、、、、象牙木梳十匣、黄杨木梳二十匣、篦子十二匣、大抿二十匣、剔刷一匣、刷牙刮舌十二匣,各色绸缎缂丝一百八十匹、十六排屏风、二十排屏风各三对、、、、、、”。
林府众人面上含笑,听得频频点头。
林知善却是越听越是啧舌,心里也越来越不安。这么多,这不是把林府搬空了吗?怪不得寒门小户人家将女儿视作“赔钱货”,虽说林府富足。但有两子以后人口会越来越多,议婚出嫁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心里愈发觉得不安起来,她看了看林知义夫妇,又想起尚未议亲的林知行,脸上越来越红,都快坐不住了。
林明德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合上厚厚的册子。
顾氏看了看在旁轻轻细语的林知义与木氏两口子,开口道“你妹妹是林府唯一的女孩儿,她的嫁妆是一早就备下的。多是你们祖母与为娘的嫁妆,林府的收支。是为你兄弟二人留着的。”
林知义与木氏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林知义平日漠然的脸上尽是真诚之意“母亲千万别这样说,善儿是我的亲妹子。我们做兄嫂的怎会计较妹妹的嫁妆。我和惠儿的意思是,妹妹是林府唯一的嫡女,她的嫁妆不能只有祖母与母亲的嫁妆添置,需还要抽出林府一半的家产添在里面才像话。我与二弟均为男子,自当自己去挣家产养活妻儿。哪能单靠祖宗留下的产业度日。”
木氏也连连点头“宋府可是当今皇后娘家,世代功勋之家,善儿的嫁妆需得厚厚的,以后才好在宋府立足,不叫宋府上下轻视了去。”
老夫人与顾氏相视一笑,脸上尽是慈和之色。
林明德也赞许的看着林知义夫妻二人。
林知善感激一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善儿在此谢过祖母、爹娘。还有哥哥嫂子,为善儿想得如此周到。但善儿觉得二哥尚未娶妻、大哥马上就要当父亲了,林家的人口会越来越多。儿婚女嫁所需会越来越大。善儿怎可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就搬空了林府。那样的话不是叫善儿寝食难安吗?善儿觉得,祖母与母亲为我准备的嫁妆我带走一半就好。以后、、、、、、以后到了宋家,又岂是只有靠嫁妆和娘家撑腰就能受人尊敬、令人信服的。自是靠对上尊敬有加、有礼有度,对下赏罚分明、驭下有方。所以您们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