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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业翔最后一次去医院是个午后,那时叶朝正在翻看一本书,里面记述了一个冗长的总也讲不完的故事,情节简单却又琐碎的如同每 日买菜、生火、做饭、洗衣、出行、回家一样,没有高潮的跌宕起伏,也没有引人入胜的离奇情节,就连里面的主人公也是个有着温 吞性格的普通人,在生活中这种没有故事的人最容易被人遗忘,而在故事里这种人的生活又最容易让人感到无聊与厌倦。
祁业翔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叶朝看书,一直到他的手机响起短信铃声的时候,他才起身准备离开。
“我已经想起来了。” 叶朝放下了手里的书。
“嗯?”祁业翔正在查看手机上新来的信息,有点漫不经心的问道,“想起来什么?”
“朝我开枪的人,我从廖尘玉那里看到了朝我开枪的人。我之前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后来我想起来有次我去廖尘玉家里拿东西 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廖尘玉还说,那天坐在车里逼着那人开枪的,就是你。”叶朝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很平静,似乎在 说一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以前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天坐在车里的另一个人是谁,但廖尘玉一告诉我,我就什么都想起来 了。”
“嗯,”祁业翔听了以后不紧不慢的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廖尘玉把他告诉你这件事时的全过程录了像,还托人转给了我。”那 天祁业翔从苍宇处拿到的纸袋里面,包含的不仅仅是叶幕死亡的讯息。
“前天警察来过了,他们把叶幕的事情告诉我了。”
“噢,我本来想等你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你……”祁业翔还没说完就觉得左眼眉骨处剧痛了一下,打中额头的东西“啪”的一声 掉在了地上。
祁业翔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缓慢的说道:“叶朝,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先在一起试试,要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谁觉得不合 适了、累了,还可以再分开的,对吗?”
“对。”叶朝费力地将支起的上半身靠在了病床床头上竖着的一个单薄枕头上,“现在我觉得累了。”
“我也是。”祁业翔将刚才拾起的书稳稳地放在了床头柜上,说了句“以后自己多保重”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医院外面的天气很好,晴朗温和的不像是冬日的午后。只有花圃里光秃秃的树枝还在昭然显示着春天的距离。
祁业翔走出叶朝的病房后只是觉得胸闷,他想尽快地走出这栋大楼,刚出医院大门后祁业翔突然觉得心脏似乎是在被谁用手紧紧的握 住,被攥的生疼,那种可以真实感知到的疼痛让他有种强烈的窒息感,以至于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大口地呼吸,一直过了许久之后那种 被攥得生疼的感觉仍然没有减退丝毫。
等祁业翔回到公司的时候,他的私人律师已经在会客厅内等候了。祁业翔将那位脸长的格外方正的王律师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你帮我拟份财产转赠协议,我下周需要去缅甸,我想在走之前把我在裕华街上的店面还有五百万元现金转赠给叶朝的二姨——许霞女 士和她全家,请他们以后好好地照顾叶朝。那个店面的所有权以后归他二姨,可随意支配使用,五百万现金由许霞女士代管,用于支 付叶朝这次和以后的住院费、医药费、还有照顾他时产生的各种费用。另外,你再帮我起草份遗嘱,如果我死亡或是失踪超过一年以 上,我的全部财产将由叶朝来继承。”
第四十一章(下)
奕南来的时候叶朝正在看电视,病房内的窗帘半掩,电视的音量被调得很低,刚刚能听到声音。节目里记者正在追问着不同的人们同 一个问题“你幸福吗?”。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很灿烂,屏幕里面的人们都很幸福。
奕南看叶朝的样子有点心不在焉,忍不住开玩笑问他:“怎么啦?今天不幸福?”
“我们散了,我和祁业翔。”
“为什么?!!”
“我觉得累了,他也觉得累了。今天早上他在机场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散了比较好。还说我和叶暮只看上去很像,其实一点都不一样 。他准备带叶暮的骨灰去加拿大,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奕南听完后愣了许久,最后忿忿的说了句“什么玩意儿!!”
叶朝没和秦奕南讲祁业翔让人对他开枪的事情。他刚从廖尘玉那里听说并猛然回想起整件事情经过时的震惊、难过与愤怒完全被这些 天来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疲惫与麻木消磨光了。在医院里醒来第一眼看到祁业翔的时候,叶朝竟感觉不到任何哀与怒的情绪,只是一味 的觉得累。祁业翔在电话里和他说散了比较好的时候,叶朝竟没有丝毫的意外,从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会有曲 终人散的这一天。
祁业翔在机场给叶朝打完电话后就看到张晓泊正拉着个登机箱朝他走过来。张晓泊脸长得比较圆,远远看上去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其实却已三十有余。平时话不算多,但每句都说得妥帖,既没有虚伪的热情,也不会让身边的人感到冷落。他走进机场后将一张飞 往昆明的飞机票递给祁业翔,又抬手示意他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方向。
叶朝虽然人回来了,但案子还没有结案。警察根据祁业翔提供的地点,在一间出租屋中救出了昏迷的叶朝,但廖尘玉早已不见踪影。 和警察推断有所不同的是,质押人质的地点附近并没有任何建筑工地。反倒是负责在城西区排查的刑警们在一处建筑工地附近的居民 小区内发现了廖尘玉的行踪,从小区保安处调出来的监控录像中也找到了廖尘玉进出小区的画面,排查的警察们在一栋快要改建的楼 房内找到了和录像里一模一样的房间,并在房间里发现了未曾清洗干净的血渍,经化验正是两名受害人的血迹。吊诡的是排查人员发 现的第一犯罪现场,其室内布置和后来发现叶朝时他所在的房间内部设计一模一样,显然是有人故意想隐瞒第一现场的存在,而后一 个地点则是由苍宇提供给祁业翔的。
根据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调查和小区内的监控录像显示,几名犯罪嫌疑人在10号之前就将叶朝转移了,而10号以后廖尘玉便再也没有在 小区内出现过。祁业翔从市局局长王廉城那里听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想了下苍宇给他廖尘玉藏身地点的日子,那天正好是10号。
飞机在一万米的高空上平稳的飞行着,张晓泊已经放平了座椅,沉沉睡去了。祁业翔关上了看书用的夜视灯,打开了旁边的小窗板, 飞机正在云中穿行,外面能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按照苍宇的说法,廖尘玉是打算放了人之后就立刻去泰国的,既然都已 经打算走了,为什么不把叶朝直接留在原来的地方让他们去救,反而要大费周折地冒险将人质带去另一处地点呢?或者是因为第一个 地点只是绑架前仓促选定的,却实际上是个不能让人发现的地方?祁业翔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内总会隐隐不安,他让王局长把 发现了原犯罪现场的消息保密,表面上仍在第二犯罪现场大张旗鼓的进行取证调查并在其周边进行追查犯罪嫌疑人的工作,暗地里则 在调查真正的犯罪现场。
快到昆明的时候张晓泊才被飞机上的播报吵醒,祁业翔与他闲聊了两句,张晓泊的话题基本全部集中在他刚出生的女儿身上,甚至还 乐着掏出手机给祁业翔看了下他刚满月的女儿照片。
祁业翔与张晓泊抵达了昆明市后,先是与一个叫老郭的人接上了头。老郭是缅甸华人,常年在云南做些翡翠类的玉石生意。祁业翔以 前也曾和他接触过,上次扎闵来云南前有很多准备工作就是由他做的。可自从那次出事之后,老郭虽没有受到扎闵的怀疑但扎闵却逐 步减少了与他的联络。
在玉石店里正在把玩一个翡翠手把件的老郭听说祁业翔要找扎闵后表现地十分惊讶,一劲儿地摆手叫他不要再找,并说找到了还不如 找不到,对于上次来中国差点被捕的事,扎闵是绝对不会简单了事的。
“他是几国都在通缉的毒枭,谁知道他去了哪儿?上个月听人说他去了泰缅边界,现在也许早就出境了也不一定。你们要是非得找的 话……”老郭在几番追问下才勉强说道,“我倒是能帮你们联系到扎闵的侄子,他应该是知道扎闵下落的。只是,”老郭犹豫了一下 ,意有所指的抬眼看了看祁业翔和张晓泊,“你们都知道,现在缅甸正在打内战,地方上割据的大大小小军阀都有军队,他侄子现在 也有一只自己的武装部队,就是缺些枪支、弹药,”老郭说到这里时看着祁业翔和张晓泊,似是要从二人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来,“ 你们要是真想找扎闵,我可以先带你们进缅甸去找他的侄子。”
张晓泊犹豫了一下,显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为难,他犹豫了一会儿,谨慎地出去跟苍宇通了个电话,才回复老郭说:“海宇做军火 生意不多,但如果真的需要的话,弄些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老郭听了这个,咧嘴笑了。
第二天,祁业翔与张晓泊一起跟着老郭从昆明到了滇西南部的傣族自治州,临行前祁业翔看到张晓泊在给苍宇打电话,心下明白他们 的行程必然一直都在苍宇的掌控之中。
到达边陲小镇的时候正巧是阴雨天气,红色角砾岩铺成的小街路面被雨水打得湿润,张晓泊笑着跟祁业翔说,这是个好兆头,遇水则 是遇财。老郭在傣寨里花了两天的时候才和缅甸方面做好了联络,最终敲定了出关的时间与地点。老郭有点得意地跟祁业翔说,只要 他们一出关,缅甸那边就会有人来接应。
第四十二章(上)
在滇南的最后一个晚上,王廉城给祁业翔打去了电话告诉他说对第一犯罪现场的调查已见眉目,真正用来质押人质的那处房子其产权在一个小超市老板的名下,因涉嫌藏匿软毒品这位超市老板曾在2009年的时候被警察调查拘留过,留有案底。
“你猜当时为他申请取保候审的人是谁?”王局长在电话里说,“是一个叫姜乐的。他和王晓泊一样,也是个海宇的核心人物,跟在苍宇身边有十来年了。老祁你猜的果然没错啊,恐怕这件事还真和海宇有关。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已经到了中缅边境,明天张晓泊会进缅甸。”
“好。继续保持联络,注意安全!你过境的时候会有边境边防缉毒支队的同志联系你。”
“嗯,”祁业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帮我照看好叶朝的安全。”
“你放心。”
祁业翔知道苍宇的能耐和手段,如今的海宇已是个典型的黑社会组织,远不是街头巷尾打架闹事的流氓团伙那么简单,在高层里更是有黑道与白道两股势力的纵横交错,整个利益网盘根错节。这次苍宇费尽周章,显然是找不到扎闵不会罢休。祁业翔此时只是担心叶朝会再受牵连,而刚才王廉城说的“你放心”三个字确是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清晨时分,薄雾轻笼。位于云南南部边境的中缅国门带了些异域风情,金色的尖顶酷似佛塔的顶端,而两旁则是两座石雕的白象,头部还刻着花纹。国门两旁尽是些茂密青翠的热带树木,棕榈、榕树、芭蕉层层叠绿;而槟榔、香蕉与椰子树的宽大绿叶则是把位于国门左侧的边防办事处的平房给严严实实地遮盖掩映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热带果实的香气。
祁业翔与老郭、张晓泊一齐去边防站里办理过境手续的时候,给祁业翔开边防证的办事员刚开始办公就被一个看似领导的人叫走了,接替他的女办事员“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过来,才坐下敲了两下电脑键盘就皱着眉很不耐烦的问她身后的人,“这台电脑又不行了,上次报修了以后有人过来给咱们修过吗?!”
“说是今天下午过来。”
听到这个后女办事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生硬地冲着祁业翔说:“你跟我来这边办吧。”
祁业翔跟随她到了远离老郭和张晓波的另一张桌子上,女办事员坐下后偷递给他一部手机,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在进入缅甸后要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边防缉毒支队的便衣警察已经提前到达了缅甸境内,会通过这部手机与他联络,同时云南警方也会用这手机内的定位装置一直跟踪他的位置。她说完之后便将一张已经提前办好了的边防证递给了祁业翔。祁业翔趁着接边防证的瞬间将一个纸条传到了女警察的手里,她也心领神会的将纸条握在了掌心。祁业翔写在纸条里面的是老郭将要带他们去的下一个地点,这也是这几天来老郭唯一肯透露的信息,而对于其他的消息,老郭一直讳莫如深。
祁业翔一行人进入缅甸境内不久便有十几个着绿色军服带了武器的人来接应,私人武装与雇佣军在缅甸并不罕见。为首的那人与老郭讲了几句缅语后就扭头朝他身后的一队军人喊了几句,有两个背着枪的人走了出来,开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