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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开外表的张扬贵气,他依然是当年那个任性简单的少时玩伴。
十一眼眶微微泛酸,却微笑道:“放心!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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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与泓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他自己的人快马回京,十一则留在安县,一边留意韩天遥伤势,一边继续安排人手寻找路过等人。
枣阳城内的随州制置使赵访和闻博所领的忠勇军终于联系上韩天遥,并将近期军情传递过来。
安县距离枣阳并不远,故而将路线时间安排妥当后,快马一日夜便可来回,韩天遥在伤重之余,倒也能对着舆图研究布置,将自己对战局的走向分析传过去,继续指挥忠勇军的行动。
如今北境两路激战正酣,四处有敌人哨探的骑兵出没,消息传递极不通畅,能顺利将前线军情传回已是不易,想要在兵荒马乱间找人着实困难。韩天遥不过被一寻常村民救下藏起,南楚、北魏各出兵马,一边彼此猜忌打斗,一边搜寻了好些日子都找不出来,便可见得兵乱之时寻人何等艰难。
若路过听闻韩天遥未死,刻意躲避追寻,势必更难找寻。
十一为路过之事耿耿于怀,见韩天遥一日好似一日,渐渐能照常理事,也放心不少,便打算亲身出去找寻路过。
这日韩天遥正在卧房内研究舆图,见她过来,便招手唤道:“十一,你过来瞧!此处名回马岭,倚江而立,地势险峻,下方山谷形如簸箕,前次咱们就在这里和赵访里应外合,大破枣阳军队,魏兵吃过大亏,轻易不肯再往这边去。我准备让闻博将兵马暂驻于回马岭,与枣阳城的随州兵马成犄角之势,佯作诱敌之计,伺机从这里奔袭敌军,如何?”
他正在养伤期间,且在外不便,不过家常的棉质衣衫,却是轻袍缓带,眉宇间的冷肃都因缓缓走近的女子冲淡不少,愈显得意态舒闲,倒似谁家贵公子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偏僻却幽雅的山野修心养性。
但他指点舆图之际,偏有种挥斥方遒的凌云傲气冲出,黑眸里立时积聚了武将的冷锐和豪情。
不必亲临前线,指尖的方寸之地就是他纵马驰骋的战场;当眼前的漫漫江山路被大楚的铁骑踏遍,便是一雪前耻、金瓯永固的时刻。
十一素来清冷,但此时仰视他的目光却也不禁染了烈意,鬓边随手簪的新摘芍药亦将她衬得愈发耀眼。
她微微笑着,由衷道:“有你韩家在,诚大楚之幸!幸亏你未在山林间终老一生,否则当真是暴殄天物,枉负了上天赐你的这身才识天赋。”
人的才识本领,原是五分靠努力,五分靠天分。
那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出世后获得良好的机遇得以发挥出来。
比如十一颇有习武弹琴天赋,再遇到郦清江这样的师父精心传授,遂能成就惊才绝艳的朝颜郡主;但如果论起学游泳之类的,天生便比常人鲁钝些,再怎么努力都是三脚猫了。
而论起沙场征战,纵然也曾把兵书阅遍,真到行军打仗真刀实枪之际,总不如韩天遥这等先天后天占尽优势的将门之后。
韩天遥觉出她毫不掩饰的欣赏,尚有些苍白的面容便不觉浮上些浅红,偏头瞧着她,黑眸逆着窗外投射的阳光,奇异地灿亮着,连折射。出的光芒都似带了棱角。
他轻叹道:“若我没这行军打仗的能耐,忠勇军未必肯礼让于我;若忠勇军不肯礼让于我,势必为他人所用。那时,大约无人记得起山间还有个韩氏子弟避世而居,也便无人会记着取我性命,取花浓别院上百无辜者性命了吧?”
十一心头突地一跳,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舆图,口中已闲闲道:“说到这个,还真得感谢施相。若非他逼出你真性情,我便一辈子见不着韩将军英武神勇的模样了!”
韩天遥喉间恍若有轻笑声滚过,黑眸依然紧紧凝视于她的姣美面容,“当我家破人亡,双目失明,被一群山匪逼。迫得走投无路,还有半点英武神勇的模样吗?”
十一唇角弯了弯,忽上前一步,拥住他的腰,浓黑如鸦羽的长睫轻轻一瞬,那双眸子愈发清莹得宛若有水银流淌,光华璀璨,清美得动人心魄。
她的声音亦在他耳边难得地柔婉着,同样令人心旌神驰,“只要我眼前的韩天遥英武神勇,便足够了!”
如此风华无双的朝颜郡主,如此温柔缱绻地向他示爱……
韩天遥竟微微晕眩,臂膀已不自觉地伸出将她揽住,方才低下眸来,微带苦涩地垂眼瞧她,却很快弯作轻柔笑意,“你喜欢的,只是可以保家卫国的英武将领,其实……是不是韩天遥并没关系?”
他说得不经意,却已在不由得屏住呼吸,侧耳等待她的回答。
当日十一叙那往事时,他听得清楚,她深爱宁献太子,甚至比她自己所能想象到的还要深切许多。
可她一心向往的,是满腔热血、以保疆卫国为己任的铮铮男儿。
韩天遥虽冷峻寡言,却从不曾掩饰他对十一的恋慕,以及想与她长相厮守的心愿。
但她最初让他铭刻于心的相救并不单纯,她对他的不假辞色也丝毫不是作伪。
以她的尊贵和阅历,便是再优秀的男子,她也不会轻易恋上。即便她应下跟韩天遥的亲事,甚至打算以身相许,都从不曾说过喜欢他。
她的心底……依然在哀悼已经铭刻进她骨髓的询哥哥。
十一被问得也有片刻惘然,却很快笑了起来,“你倒是给我再去找一个韩天遥来!也须有你的英武神勇,有你的沉着细致,还得有你的……”
她的眼神忽然顽劣,甚至伸出手来,将他绷紧的面庞捏住,向上扯出一个扬起的弧度,“还得有你的俊秀好看!你弄个白胡子老头儿,或钟馗之流的奇丑汉子来,你瞧我愿不愿意多看一眼!”
说到底,这还是个看脸的世界。
这一点十一感慨颇深。当年的朝颜郡主脾气大,性子坏,动不动招惹些是非,只因一副绝美容貌,多少人捧着惯着,便是行走江湖也是人人爱重;待她成了容色粗陋的十一夫人,同样的性情却能引得人人憎恶。
韩天遥被她揉。捏着面庞,那紧绷的面庞便不由得松驰下来,连许多日一直紧绷的心弦都似松了松。
由她揉。捏够了放开他,他才轻轻道:“十一,纵然你和花浓别院时一般的容貌粗陋,纵然你日后两鬓苍苍,齿摇发落,我还是愿意看你。”
“……”
十一忽然间说不出话。
她默默抱紧韩天遥,许久才道:“好吧……既然你这样说,若你变成白胡子老头,若你变成钟馗般的奇丑汉子,我也不嫌你就是。”
韩天遥腕间不由收紧,静静瞧她片刻,俯首将她吻住。
十一身形颤了颤,便仰起头来,与他深深缠。绵。
暮春的阳光有些炽。热,阶下的的芍药摇曳风中,开得风姿绰约,送来花香淡淡,在明金的阳光里无声潜入,便让静谧的屋子里多了几分柔和轻暖,却有一抹清愁在缱绻里无声萦出。
许久,十一终于别过脸,将面庞伏于他肩上,鬓发间的芍药清香便更清晰地传到韩天遥鼻际。
韩天遥呼吸有些不匀,将她紧拥于怀际,亲了亲她滚烫的耳廓,低问:“要走?”
芍药,原有将离之名。暮春之际,送别之人往往折芍药相赠。十一寻常时候穿戴简洁素妍,不会无故簪芍药于发间。
十一道:“路师兄之事,不仅是你心病,也是我心病。我总要找到他,弄清缘由才好。”
韩天遥静默片刻,低低道:“他不会一直藏着,早晚会弄清的。我不急,你也不必急。倒是京城让人放心不下。”
十一道:“济王已经回京,总不会再让施氏对咱们不利。只要父皇身体不妨事,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路师兄动机不明,若有机会,未必不会再对你下手,还是尽快找到才好。我跟他相处十余年,旁人找不出,我应该能找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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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将离未离(四)4000
韩天遥不答,黑眸默然凝视着她,武者略嫌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摩于她莹白如玉的面庞。
十一踮脚,在他唇上又是一吻,才微笑道:“好吧,其实是我暂时不想回京。路师兄应该还在北境,我不会离你太远。我会一路留下暗记,让你随时找到我。若是隔得近时,我们又可以再见面。”
战事仍在延续,若魏兵不退,韩天遥重担在身,势必不能回京妲。
十一一旦回京,成亲固然遥不可及,便是再相见,也不知得隔多少个日夜窀。
果然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韩天遥好久才能答道:“好。我会随时跟你联络,就像……我住在韩府,你住在琼华园一般。”
纵然不能时时相见,却晓得对方平安,且与自己相距不远。
十一闻言亦是微笑,理了理微微散乱的鬓发,转身往门外走去。
快到门槛,韩天遥忽又唤道:“十一!”
十一转头看时,韩天遥已紧走几步,赶到她跟前,又将她拥到怀中。
“其实没什么。”他垂眸看她,“我就想多看你几眼,多抱你一会儿。”
“天遥,遥……”
淡淡的酸涩里,不知哪儿钻出了细细的愉悦,阳光般将她笼住。
亲昵中,那鲜艳夺目的芍药自发髻间跌落。
韩天遥伸手,粉色盈盈的花朵便如一只绝美的大蝴蝶,翩然栖于武者骨节分明的指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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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带出的凤卫才不过十余人,却都是高手,在安县又换了最好的战马,故而行动迅捷灵敏,即便不时碰到两国小股兵马冲突,也能安然来去,偶尔还能出奇不意出手,协助楚兵把魏兵打个措手不及。
论行兵打仗,十一当然不如韩天遥,但论起武艺高超,机警多变,她和凤卫却远胜多多,并未因北境烽药四起便放缓寻人的步伐。
大约在第八天或第九天,他们找到了凤卫新近留下的暗记,却是在距离安县相当遥远的天镜湖附近。
分散寻了一日后,齐小观看向天镜湖中那几座小小的岛屿,笑道:“师姐,我想,我猜到师兄在哪里了!”
十一看着阳光下起伏不定的水面,苦笑道:“嗯,咱们得找到牢靠些的船。”
跟路过一起离开的凤卫不少,纵然兵荒马乱,只要还在北境,不至于全无线索,譬如先前寻找韩天遥之际便遇到了和大队人马失散的罗苇。
纵然路过掩过众人耳目,时间过去这么久,总会有人想着和十一联系。
战乱之际,军情需时时上报,驿道周边往往十里设一递铺,各遣斥候传递文书或哨探军情,这些人里不乏济王或凤卫的眼线,想传递消息并不困难。
可此处临近江水,河流湖泊纵横,若藏身于湖心小岛,出行不便,路过再刻意相阻,部属无法出行,十一等自然也找他不着。如今他们找到的印记,极可能是出来采买东西或查探军情的凤卫所留。
十一素来有些畏水,齐小观却是少年心性,玩兴大起,也不顾天色渐暮,忙忙叫人借来船只,待众人坐定,便自己拿了长长的竹篙,在湖边一撑,船便荡了出去。
他撑船的技术自然谈不上好,但自幼习武,手上劲道却比寻常船夫不知好多少。于是那船虽牢靠,也难免行得快而不稳。
齐小观满眼倒映着天光湖水,清朗笑容里若盛着满满春。光,高声道:“可惜小珑儿没跟来。若她过来,看了这水这船,指不定还要怎样闹。话说她的水性很不错。”
他素来洒脱放旷,与部属相处宛若亲友兄弟,再无半分统领的架子,故而部属也不怕他。那边便有人取笑道:“出门这些日子,三公子想念珑姑娘了?早知如此,何不将她一起带出来?”
算来这一路有惊无险,多了个玲珑活泼的小珑儿应该也不妨事。
齐小观果然有些遗憾,却笑道:“近来她被宠得越发猖狂了,敢拿别人缝制的衣服说成她亲手缝的,岂能再纵着她?且等她学会自己做衣裳再带她出来!”
他这样说着时,手上撑着竹篙的力道越发地大,那船便行得越发地快捷,却越发地左右晃荡。
十一给他晃得犯晕,便倚着船舷懒懒地睨他,“可不是,看着这小珑儿愈发地不像话,我得把她留在身边,好好教导三四年再嫁人才好。”
齐小观忙陪笑道:“师姐别呀!她会裁衣,只是针线活上差了些,正虚心好学地找绣娘教呢!她都跟我保证了,等我回去时,就能穿到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出的衣裳啦!”
十一道:“咱们琼华府又不是养不起绣娘,要她学女红做什么?咱们齐三公子的娘子,第一要紧是学一身好武艺、好剑法!学成了才好跟你并辔江湖,驰骋天下呀!要学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