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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段问笙也不再提自己的身份。
反正，叶祈不在意，不是麼。
下了山，天已经黑了，两人投宿了一家客栈，因为下雨的关系，客栈几乎客满，段问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空房，便同住了进去。
铺好被子，叶祈正沐浴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屋内放着炭炉，叶祈的小脸也被蒸的红彤彤的，湿发披在脑后，还滴着水珠子，段问笙立刻取了块干手巾朝他头上一盖，“不擦头发，头痛了该怎麼办？”
说着手下力气也大了些。
叶祈缩着脑袋任由段问笙胡乱的揉着他的脑袋，他是见木架子上只摆着一块干的手巾，想留着给段问笙用，可是……
哎，还是不说了，怎麼，都是笙姐姐的理。
—— 被揉的得有些困乏的叶祈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种田生孩子去。
☆、大理雨上
段问笙这样的女子，即使寡情淡漠，也掩盖不了一身的光芒。
那些想要追求爱情不拘于世的男子，总会被她吸引至不可自拔。
用狐狸莫然的话来说，段问笙就是桃花泛滥却不自知的一块榆木疙瘩。
其中甚至连段问笙本人都感到头疼的一个求爱者，便是妖男罄翎。
在江湖上与唐家小魔星唐小昭并称为两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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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段姐姐已经走了？”阁内，一身血红长袍，面色尤带倦色的绝丽男子怒着蛾眉，霍得起身将手里的一盏玉茶杯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唐小昭无奈的看着眼前泼辣作风的罄翎，起身拉过他坐下，“翎哥，你干嘛非要这麼执着段问笙呢，人家既然无意，你也就放了手罢。”
罄翎一口气还憋在胸口，找寻了好几年，明明就在眼前了，却让它逃了去，他能不气麼？
横了唐小昭一眼，便是怒容，依旧风华灼人，“若是白非玉不钟情于你，你会选择放手还是不择手段的也要夺过她的心？”
唐小昭无语。
因为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罄翎虽然脾气火辣，但性子与他是极像的，都不按规矩，看对眼的，便是牟足了劲也要得到。
要劝罄翎放弃段问笙，唐小昭没资格。
罄翎又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挑眉问道，“小昭，你以前从没说过要我放弃的话，现在这麼突然，是不是段姐姐身边有了别的人？”
唐小昭心里一凉，罄翎如此聪明，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可是……
他可以把小祈的存在告诉他麼……
“小昭，你在想甚麼？”
“翎哥……”唐小昭吞吞吐吐，“段问笙她，她有欢喜的人了。”
“我不信。”罄翎断然打断他，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段姐姐，根本就是块臭石头，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一个人的。”
“或许，就是因为寡情，所以一旦爱上了，就是终身不渝。”
唐小昭想起段问笙看着叶祈时，那分明温凉如水的眼神，段问笙，是真的爱上了。
罄翎见唐小昭发呆，伸出手挑起对方的下巴，“小昭，老实告诉我，这次你见到段姐姐，她身边是不是跟了男人？”
说甚麼男人呀……
也还是个少年呢……
唐小昭垂下眼脸，微微点了点头。
罄翎手僵了下，半晌才收了回去，起身。
“不管是谁，我都会夺走段姐姐的。”
曾几何时的一个滂沱大雨夜，段问笙的一柄伞，就注定了，他罄翎会倾心于她。
只因为那个最脆弱的时候，出现的是段问笙。
唐小昭抬眼，望着罄翎嫣然的面容，心里微微心疼。
可是，翎哥，你会舍得伤害那样一个干净的孩子麼？
因为你也是，那麼那麼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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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近日来阴雨连绵，泥土中混杂了霜味，带起了一丝江南的冷意。
段问笙向来不爱雨天，便舍了陆路，走了水路，大理的溪海，却与江南有着不同的韵味。
宁静悠远，碧澄澄的海面，波澜不惊。
叶祈裹着红色小袄站在船头，望着与天连成一片的海面，暮色下，他依然能看得到水中隐隐约约的鱼儿身影。
“祈儿，该进来了。”
叶祈回头，小袄领子绣着一圈兔毛，颈子蹭着，暖暖的，“笙姐姐，是该你出来，你看这海里连小鱼儿都能看得清。”
段问笙三两步就走到了叶祈身边，探出了些身子，见着海面下肥硕的鱼从眼皮下游过，幽幽回道，“看样子味道不错。”
“……”叶祈瞪大了眼，默了半晌，微微嘟嘴往舱里走去，一边小声碎碎念着，：“笙姐姐真是饿昏头了吗？”
身后的段问笙嘴角掩去一缕笑意。
晚饭很简单，一道鱼汤，一碟腌渍小菜，几个馒头和热粥。
叶祈见船家端了菜上来就要走，连忙喊住对方，“阿婆，您也坐下吃吧。”
“不了，老生还得掌船前行。”
段问笙加了一副碗筷，“一起吃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船家本就是段问笙雇来的，见雇主都留下了自己，也就没再推辞，爽朗的坐了下来。
段问笙自不会在意，她无视他人的功力，早就练成了精，熟练地挑去最嫩的鱼肉上的大刺，盛进小碗舀了汤，“乘热喝。”
不容叶祈推脱，碗已放在了面前，叶祈有些窘促的飞快看了对面船家一眼，然后低着头，乖乖吃了起来。
老人家看着一对几乎幸福的快要溢出来的佳人，突然就觉得碗里的饭有些硌嘴。
孩她爹，有点想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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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曾经闵越给的，是叶祈守着一方的爱。
那麼，段问笙给的，便是要比整个世间还多。
如此，叶祈就不会再害怕被推出那块不属于他的地。
一夜南下的水路，翌日大早，船靠了岸，叶祈踏上久违的陆地，深深吸了口气。
冬雨过后，空气里都带着清清落英的芬香。
花瓣一层一层的铺了满地，踩过之处，带起一片小水珠。
段问笙撑开四十八骨的紫竹伞，一手快速的拉过犹自往前走的叶祈，将他护进伞身里。
叶祈抬头看了眼段问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手立刻掩住嘴，只不过显得更为欲盖弥彰了。
“笑甚麼？”
叶祈抿了嘴淡淡笑了笑，“没事。”
笙姐姐，还真是讨厌下雨天呐。
眼下的雨细的几乎就要停下来，段问笙仍不嫌厌烦的打着伞。
“饿了吗？”低着头，段问笙看着有些打湿的斜尖，微微挑眉。
叶祈摸了摸肚子，“恩。”
“那麼，别耽误早饭时辰了。”
“诶？……诶！”
疑问声突然上扬了一个声调转为惊呼，待叶祈反应过来，人已被段问笙搂在怀里，踏枝踩雨掠了出去，点足，惊起一片落花纷飞。
出了大理，天气就渐渐寒了起来，小店里也生着火炉，热热的熏人入睡。
才放晴，店里三三两两的进了人。
小二裹着厚棉袄，一面朝客人讪笑着，一面偷偷打着哈欠——这冬日，总睡不醒。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门口是湿漉漉的，一对男女进了来。
女子极为清隽，身边的少年也是灵秀至极，纵使粗衫布衣，依旧流韵丰姿如江南那一汪春水。
小二一下子来了精神，这白冬茫茫的，总要来些好看的客官才能提提精神。
更何况，这一对，是比好看更好看了不知多少。
“来两碗清粥，三个包子，一碟小菜。”段问笙丢过话便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将伞搁在墙边，店里暖暖的，叶祈便解下了披风。
“笙姐姐。”
“恩？”
“等我们回去就该过年了，到时候可以叫上莫然姐姐和林哥儿麼？”叶祈有些悦然，白净的脸颊泛起淡淡粉色，“一起吃年夜饭，然后守岁。”
“……”段问笙抿了抿唇。
“守岁，我陪你就够了。”
叶祈起初还未听出弦外之音，待段问笙明明确确的眼神盯住他后，才意识过来这话里头，分明的意思——她就喜欢两个人一起。
想佯装没听明白，奈何脸颊的热度烧的正旺，叶祈撇过头，几乎磕磕绊绊，“可……可，可是也不能让林哥儿他们吃完，就……就……”
真是，越抹越黑。
叶祈气的真想敲昏自己得了。
一声轻笑，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额前的碎发，替他拨开撩到耳后，“回去后我就通知狐狸，你想怎麼过，都听你的。”
“恩，恩……”
小二适时的出现，叶祈只胡乱点着头，便低头喝起粥，再也不敢抬眼去看段问笙如水的目光。
门口一阵马声骚动，一人翻身下了马入了店里，伴着清朗如泉的声音，“小二，替我喂马。”
“好嘞。”正撑着下巴发呆的小二立刻抬头应道，却在看到来人时，傻愣了一张脸。
今儿个，是太过提精神了……
眼前这客官，哪是一句话说得了的。
简直比挂在墙上的仙子更美三分。
进屋的红衫男子见小二一脸痴呆，不由皱眉，“再看一眼，挖了你的狗眼。”
狠毒的话让小二突地打了个激灵，立刻灰溜溜的出去牵马，不敢再看一眼。
而那红衫男子则冷冷嗤了一声，望向段问笙，见对方一脸漠然的啃着包子，而身边秀丽的少年正怯怯的看他，心里直冒出一股火来。
“段问笙，你该死的让我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把罄翎解决了，就回家了= =
☆、不忍
那个男子穿着火红的长衫，衬得面容玉白如瓷，乌黑的秀发尤沾雨丝，怒容如同一朵绽放的蔷薇花。
叶祈分明的听到，那一句话，一分怒，两分怨，三分委屈，四分化不开的恋。
心无由的往下沉，带着一点疼。
原来，喜欢笙姐姐的人，是这麼出色啊……
叶祈回望段问笙，她淡漠的看了眼罄翎，懒懒回，“我从来没要躲你。”
罄翎几步走到了他们的桌前，无视周围逐渐起来的窃窃私语，一掌拍在木桌上，泛出一个手掌印，“没躲？没躲为甚麼要离开白眉山庄，你……”
尤带怒气的话哽在了喉头，只因段问笙在他拍下一掌时一手揽过了被吓到的叶祈，表情微皱，“你吓到他了。”
罄翎苦痛，“吓到？他又不是琉璃。”说着美目狠狠瞪向叶祈，“你居然喜欢这种看上去弱的简直一只手就能捏死，甚麼都怕的人麼？！”
叶祈垂目，躲过罄翎火热的视线。
男子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叶祈的身上。
此刻的罄翎令叶祈无法不想起江南闵家那位矜贵的正君。
都是高高在上，被人众星拱月的存在。
就如一株蒲草与一朵高贵的蔷薇花。
叶祈本能的自卑着，身子也僵硬的微微一挣。
段问笙自是察觉了怀中人儿的异样，手中扣紧了力道不让人逃离，眼神终于对上罄翎满目的怒火，“他弱不弱，怕不怕，都与你无关。便是你苦苦追着我不放，那不如这一次把话都说开了。”
“罄翎，你好好听着，我段问笙，从来不钟情于你。”
她说着，眼底的冷意愈甚，仿佛看不见罄翎微微颤着的身躯和受伤的神情，“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那古怪的性子吸引，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这世上，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莫再执拗不放。”
“你现在不喜欢我，那以后呢，我不信，你不会爱上我！”罄翎抬手一抹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倔强的面容及其脆弱，“如果无意，当年你为甚麼又要雨中赠伞，害我现在如此……”
“如此，不要尊严，不顾众人眼光，只想取的一个待在你身边的机会……”
罄翎哽咽的说着，委屈的泪水终是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他难道就真的不在乎了麼。
江湖上的人指指点点，只说他是贱货，说他献了身子也没人要……
他就该要承受了麼。
为甚麼，那时候，没人像段问笙保护那个少年一样，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