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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相傻眼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于有希会来这一招。
“好吧。”他答应了。“但你得给我时间跟梁先生商量一下。”
“一天。”
“太短了。三天吧!我总不能从你这回去,就跟他谈,这样他会起疑的。”
他说的有理。
有希想想也对。
“好吧,就三天,逾期,我可不等人的。”
“知道了。”沈文相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于有希也有硬脾气的时候。
沈文相一直等到第三天,才去找梁景光。
而今天的梁景光看起来跟三天前很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怎么,于有希把你伺候的很好是不是?”
“要你来多管闲事。”梁景光啐了一声。
而沈文相却在心里哀号着: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多事啊!他就搞不清楚梁景光跟于有希这对算是什么样的夫妻!
“你要真迷恋她的声音,何必把她打入冷宫?叫她来,你直接上不就得了,干嘛还靠电话?”
“我迷恋的不是她。”
“我知道,你迷恋的是于有幸,但是你可以假装她就是于有幸。”
反正她们是双胞胎,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
走了一个于有幸,来了一个于有希,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有幸就是有幸,她是不可取代的。”
“可是这几天,你不是让于有希在电话里取代于有幸?”沈文相毫不客气的揭他疮疤。
“沈文相!”
梁景光差点让他给气死。
“干嘛?”
“你今天是来找我碴的吗?”
他气得随手操起一样东西。
沈文相看了,连忙叫停。
“你千万别摔,那可是你爷爷在世时,最喜欢的一件古董花瓶,是清光绪年间——”
他还没说完,梁景光就把它给摔了。
沈文相又摇头又跺脚。
“你就不能换个东西摔吗?”
“你少来惹我,我就不会乱摔东西。”
他真好意思将所有的罪过全推给他。
沈文相是认栽了。
好,千错万错,全是他的错,他认了行不行?
“我说大老板呀,你千万息怒,脾气别这么坏,我今天来,可不是来惹你生气的,我是来干正事的。”
“你会有正事!?”梁景光用鼻子冷哼。
“喂,好歹我也是梁氏集团里的副总耶!我怎么会没正事好做?”这太瞧不起他了!
怎么,他该不会以为这些年来,他在梁氏都游手好闲的吧!?
“我辛苦、流汗,为你们梁氏做牛做马的时候,你没看见,但你好歹也看在公司营利每年都成等比级数成长上,知道我是多么的卖命——”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他知道他辛苦。“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正事要谈?”
梁景光赶紧切断刚刚的话题,深怕沈文相一讲起自己的辛苦,就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我想换掉你的看护。”
“为什么?她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掉她?”
“我想换一个精明能干的。”
“不用,这个就够精明能干了。况且我要的是个看护,不是个业务助理。”
沈文相只好换句话说:“不是这样的啦,我是说,你不是一向都怕吵吗?”
“是怕吵,那又怎么样?”
“我找了一个不会吵你的。”
梁景光翻了个白眼,万分不屑。
这世上只要是有生命的,都会吵到他。
“除非她不叫、不说话,是个哑巴。”
“你还真猜对了。”
“什么?你要找的新看护真是个哑巴!?”
“对呀!”
“对你妈个头啦!怎么,你是嫌这个屋子残障人士还不够多,打算再找一个进来凑成一双,一个眼瞎,一个耳聋——”
“她不是耳聋,是哑巴。”
“哑巴也一样,不要就是不要。”梁景光冷言拒绝。
这事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要是平时,沈文相早打退堂鼓,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挑他怒气。可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耶!他再不想办法,于有希那边的承诺将作废,到那时候,他就不相信梁景光还能神清气爽的。
不过,让梁景光日子难过的前提是,他会先比他死得更惨,因为梁景光没好日子过,他也别指望自己能有什么好光景。
为此,沈文相冒死再进言:“那个女孩她很好,很能干的。”
“她很好、很能干,那也是她家的事,关我屁事!”
“她真的……”
沈文相只好把于有希说得像是此人只缘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一样。
梁景光终于有些心动了。
“她真有那么好?”
“真的、真的,绝不骗你。”沈文相信誓旦旦的保证,只差没说一句:用过的人都说好。
“她有看护经验?”
“有。”
有才怪。想那于有希是什么身分,未出嫁前,她是个千金大小姐;出嫁后,又是个富家少奶奶,这样的人,会有看护的经验才有鬼!
“那——我要是想跟她沟通怎么办?”
“她又不是听不见,你想吩咐她什么,她都会做。”
“那我要是想听她说话呢?”
“你想听她说话干嘛?”
“没有,只是问问。”
“要问就问一些有营养的,别乱找碴。”
“那她叫什么名字?”
“你干嘛问我?”
他怎么会知道有希想叫什么化名?
“要不,我能问她吗?”
“哦,对哦!”
他都忘了,有希要假扮哑巴。
“你总得跟我说她叫什么,她来了,我好称呼她是吧?”
“说的也是。”沈文相觉得有理。“那就、就叫她王嫂吧!”
沈文相随便掰了个姓,再套上个“嫂”字,反正在别人家帮佣的,不都叫什么嫂的吗?
“王嫂!”梁景光一听,眼都快凸了。“她很老了啊!”
“是不年轻。”沈文相又随口胡说了。
总之,他把王嫂的形象说得跟有希差得十万八千里,这样比较保险些,免得替自己找麻烦。
“你干嘛找个老的给我?”
“你是请看护,不是找老婆,找年轻的干嘛?”
“年轻的养眼啊!”
“先生,你忘了你瞎眼了吗?要不,你在心里认为她只有十八岁,不就行了吗?”
“这事能用想像的吗?”梁景光没好气地直朝着沈文相发枫。
该死的沈文相,竟找了个哑巴老太婆来当他的看护!?
他是存心想气死他是不是?
第四章
“王嫂!?我为什么得叫这个称呼?”
“要不,你想叫什么?莉莉?娜娜?”
“我都不要。”
“这不就是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满意,可是梁先生当时问了,我能说我不知道吗?所以我只好随口胡诌。”
“你要胡诌,也胡诌个好听的。”
“哪个名好听?于有希吗?”沈文相反问她。
“你明知道不可以。”
“哟,你姑奶奶也知道这个名儿说不得呀,那你就别为难我了。反正你是去伺候他的,干嘛管他怎么称呼你啊?”
“可是我——”
“别可是了,这个王嫂可是我在梁先生面前好说歹说,梁先生才应允的。现在我若是再进去跟他说要换人,你说,依梁先生的个性,他会不会起疑?”沈文相问她。
这下子有希是无话可说了。
“好吧!”
梁景光一直觉得王嫂是个神秘的人物,更觉得她的身分很可疑。
就举例来说吧,文相说她很老了,可是有一次他差点跌倒,她眼明手快地赶来扶住他时,他第一次碰到她的肌肤,他觉得那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该有的细嫩。
还有,她的味道也不对。一个有了年纪的女人,身上的香味不该像王嫂一样,清淡得像是野姜花。
王嫂给他的感觉像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可文相却又说她有一把年纪了,而且还要他叫她王嫂。
这沈文相,该不会是拿他当猴子耍吧?
梁景光现在闲在家里,便开始学着当名侦探,他眼睛看不见,但他有耳朵,他可以听她的一举一动。
而这王嫂还真是个哑巴!
不只如此,他觉得她还可能是个隐形人,因为他不需要她时,她一点声响都没有,可是当他需要她时,他不需要开口,她就会出现。
瞧瞧,这不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梁景光就是觉得这王嫂蛮有趣的。
有一天,他还开玩笑跟她说:“如果有一天,我眼睛恢复了,我头一个要见的人就是你。”
他想知道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能那么矛盾。
他记得当时听到他这么说时,王嫂还打破了一个杯子。
她做什么那么惊讶!?
梁景光还是觉得不对,她那表现像是做贼心虚。
为此,梁景光更勤奋跑医院。他真的想要见她,想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二个月后,梁景光的专属医生告诉他,他脑中因车祸而产生的血块,有逐渐消掉的迹象,他随时可能恢复他的视力。
半年了,他等他的眼睛能看见,等了快半年的时间。
梁景光几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但是他却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任何人,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他想偷偷的揭开王嫂的真面目。
而那天终于来临了——
他先是眼睛能见到光,接着,他慢慢的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他视力还很模糊,看王嫂也不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蒙朦胧胧中,王嫂的身形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王嫂。”他叫人了。
有希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听见他叫,她抬起脸来。
梁景光透过他看得不怎么真切的视线,瞧见一张月牙脸。
他笑,且招手叫她过来。
有希坐了过去。
“王嫂,你今年几岁?”他问,而且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她是哑巴,没法子开口说话。
有希咿咿呀呀的还比手划脚了老半天,慌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告诉他答案。
他双眸含笑地抓下她满天飞舞的手。
有希的心咚地一声往下沉,咿咿呀呀的声音没了,她就看着他抓着她的手发呆。
这是他头一次牵她的手。
一股激动涌进有希胸口,且还直直的往上窜,到了眼眶竟不争气的化为两股热泪。
有希的手因激动而颤抖着。
梁景光不以为意,他牵着她纤细的手指头搁在他掌心。
“你会写字吧?”
她点点头,忘了他看不见。
但,他朦朦胧胧的看见了。
“那就写在这。我问什么,你写答案,行吗?”
她又点头。
“你几岁?”
她——
三十五。
她迟疑了下,才写下这个安全的数字——一个符合王嫂身分的答案。
而他知道她不是,因为他看她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她的模样不像是三十五岁,但他不揭穿她的谎言。
“为什么来当看护?”
她又迟疑了一下,最后才写——
需要钱。
这又是个保险的答案,毕竟若不是需要钱,有哪个人会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所以这该是一个合情合理,又不令人起疑的答案,不是吗?
“有老公了吗?”
他视线模糊地好像看到她手指头上套着一枚婚戒。
有。
“你爱他吗?”
爱。
她果断的地写出答案。
她爱着梁景光的事,像是前辈子就注定的,有希向来比谁都清楚,且认定了她这一辈子绝不会改。
梁景光贪恋她的手指在他掌心轻划的触感,那感觉像是在调情。
他忍不住想多跟她聊聊,让她的手在他掌心多划几下。
“他有钱吗?”他问。
很有钱。
“那你为什么还需要钱?”
她愣了下。
“你丈夫他不给你家用吗?还是你不想跟他要?或是你要了,他却不给?还是他根本就不爱你,所以对你的生活,他不闻不问,不插手?”他咄咄逼人的追问,却剌中了她的要害。
他为什么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猜中了她的心事?
难道她这一辈子就注定了是个无人爱、无人理的命,所以连眼睛看不到的人,都能知道她是个连丈夫都嫌弃的弃妇?
有希慌得想缩回她的手,他却拉着不放。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回答如此唐突的问题。
她快速的在他掌心留下她愤怒的答案。
他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不是唐突。”
他的身子欺压了过去。
他闻到她的味道。
那是野姜花的香味。
梁景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哑巴动情,他只知道当她纤细的手指头在他掌心划开那一横一竖时,他的心就像一面湖,而她的一举一动,就像颗石头投进湖里般,在他心坎里最澄净的那片天地,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