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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漾开灿烂的笑容,她心情大好。
邬梅摇摇头,径自忙碌,将苏慧岚晾在一旁。
苏慧岚厌恶极了她自恃甚高的个性,想挫她锐气的意念益发坚定。看着邬梅吃力的扛着大锅,她没有趋前帮忙,反而乐的在一旁说风凉话。
几天前,她终于从企业小开的未婚夫口中知悉,辜允朕就是威震集团的现任总裁。她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撼,也再度激起对邬梅的漫天妒意。
而就在昨天,报纸和新闻都报导“威震集团”的千金,因为喝酒、车速过快,导致发生车祸的消息。
“有个总裁男友,怎么没接你去享福,还让你做这么粗重的活儿?”口气是十足幸灾乐祸。
有时无需利器,单凭只字词组就能伤人于无形。这一点,苏慧岚是个中高手。
无意挑起的禁忌字眼,折磨着邬梅的神经。
她的心狠狠揪扯着,胸臆仿佛挨了一记重拳,不禁呼吸困难、脸色刚白,晕眩的站不住脚,心不是已经麻木了?怎 还会有撕裂的疼痛感……
刻意封锁的满腔浓烈爱恋,以千军万马之姿,排山倒海而来,将她淹没在思念洪流中载浮载沉。
“小梅,还好吧?”苏慧岚推推她的肩头,替自己扳回一城而窃喜。
她恍惚失神,默然不语。
看她一脸苍白,苏慧岚有着报复的快感,目的既已达成,也没必要继续待在鸽子笼似的屋子,让她浑身不舒服。
“那我不打扰你啰,祝你生意兴隆。”苏慧岚临走前,别有深意的扬声说道。
邬梅犹如一座雕像僵直不动,以为流干的泪无声侵占脸庞。
爱一个人,痛楚总远比甜蜜来得多。
她沉溺在悲伤的情境中无法自拔,殊不知,苏慧岚的莫名现身,其实是灾难的前兆。
夜市人潮来来往往,每家店的顾客络绎不绝,唯独邬梅的摊子无人闻问。
愣愣盯着满满的花枝羹发呆,她不由得轻喟。怎么回事?为何生意一落千丈,一个人也没有?她眉心紧皱、噘着小嘴,百思不得其解。
热腾腾的花枝羹已经黏稠成糊,看起来一点卖相也没有,更没人想光顾了吧。
思及此,她不禁沮丧的深叹一口气。
与其在这里等待客人上门,倒不如回家把后天要交件的手工艺品完成,还比较实际。
邬梅着手收拾摊位,正准备打道回府。
仿佛呼应她的想法似的,两名男子在摊位前站定。
“你是老板?”男人粗嗄的嗓音,被周遭嘈杂的音浪吞噬。
“喂,你聋啦!”另一名脾气比较不好的男人,拍着桌面暴吼。
邬梅吓的连忙回头,困惑的打量两名陌生男子。“对不起,我已经收摊了。”有客人上门她固然高兴,但花枝羹都成了浆糊,也不好再贩卖。
“想落跑?”男子露出一口红牙,一脸凶神恶煞。
知道来者不善,她提高警觉,戒备的盯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臭婊子,我兄弟们吃了你的花枝羹,结果拉肚子拉到虚脱,看我不把你的摊子砸了。”说完,就动手翻桌,发出?耳的声响。
“不要动我的摊子!”邬梅不顾安危,趋前制止大汉。
男人力道过猛,一把将她推倒。
方圆几公尺内的客人,没人敢跳出来伸张正义。
两个男人把摊子搞得乱七八槽后,稍稍泄了愤。“要是敢再出来卖,我见一次砸一次。”
警告完,还不层的朝她吐了一口痰,大摇大摆走开。
邬梅忍痛爬起身,看着眼前一团狼藉,挫败且无奈的垮下肩,眼角酸楚,忍着身体的痛相受惊的心情,她默默的整理,泪水含在眼眶,始终没让它落下。
世态炎凉,所以她必须更坚强。
花了一些时间把凌乱的现场收拾妥当,她才黯然离开。
辜允朕来到熟悉的摊位定点,却见摊子已收拾得干干净净,遍寻不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他问过隔壁摊老板,老板因生意太兴旺,忙得无暇注意周遭情况。不过,倒和他聊了几句。
“小梅最近精神很差ㄋㄟ,常常恍神恍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板突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头数落他一长串。
“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两个人吵架了?”
“你要多让让她,那么好、那么善良的女孩子,你应该多疼她、照顾她,不要让她难过。”
辜允朕还是头一次被教训,却一点都不生气,老板的话只让他觉得内疚。脑海里倏地浮现她巧笑欠兮的模样,想见她的欲望顿时彭湃不已。
自从出事后,他一直待在医院,允玥虽从鬼门关救回一条命,但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不确定她何时才会醒,醒来后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听到医生如此宣布,他更是自责,他必须确定允玥平安无事才能放心,她也一定要平安,否则他难辞其咎。
事发当晚,允玥曾到夜市找过他,离开后到PUB买醉,也才会酿成灾祸,一切意外都因他而起,基于弥补心态,他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她身上,一个星期来几乎未合过眼。
辜夫人不忍心,于是强迫他先回家休息。
车开到一半,邬梅柔美的容貌、坚毅的神情,蓦地闯进他空白的脑际,方向盘一转,迫切渴望见她一面,然而,他的刻意却失望了。
离开夜市后,他马不停蹄驱车至邬家,仍旧扑了个空。
本打定主意在门口等她回家,手机赫然响起,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起电话,听到的竟是允玥恢复意识的消息,他喜出望外,收线后随即下楼。
车旁,伫立着一道身影,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的车出了神。
辜允朕心跳莫名加快,站在原地不敢惊扰对方。深怕他一出声,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无踪。
邬梅第一眼就认出,车子是属于“他”的。
他……出现了?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急好快,下意识的梭巡四周——
身后英挺修长的男人,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两人四目相交却异常缄默,仿佛上演一出无声的默剧。
良久,辜允朕才挤出一句话:“好久不见。”声音异常沙哑,心情复杂。
也才一个多星期不见,对两人而言,好象睽违了一世纪般遥不可及。
再见到他,邬梅既惊又喜,理智和感情同时剧烈拉扯着,进行一场激烈对抗。前两天,他差人送来巨额支票,说希望这笔钱能让她不必再那么辛苦。可她明白,那是男人——尤其是像他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想撇清关系的做法。
她收下了支票。
为的,是让他知道她会放弃,绝不会对他痴缠。即使被误认为见钱眼开、贪得无餍、别有目的的那种女人,也无所谓。
为求逼真,她还狮子大开口,索求了积欠债务的同等金额。
隔天,支票果真送来,她也毫不客气的收下,却没想过要真的动用它。她要留着当证据,证明他无意间流露的温柔体贴,都只是演戏而已。那笔巨款,则是戏落幕后他给的酬劳。
她要时时刻刻警惕自己,不容再继续深陷。
在他面前,她更觉卑微,他拥有一片奢华的天堂,而她仅是一颗尘埃,渺小的微不足道。
他会注意到她,只因她无心飞进他眼中,他才会意识到她微小的存在。
思及他的无情,最后她什么都没说,选择逃避退缩,也许潜意识里,她无法原谅他的不告而别,也无法谅解他用钱糟蹋她的真感情……
“那天……”
“对不起,请你让开。”
辜允朕想解释那天匆忙离开的原因,却被邬梅冷声打断。
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故作镇定的绕过他身边,疾步上楼。
她决绝冷淡的态度,让辜允朕心头掠过一阵失望、不悦等厘不清的陌生感受。
带着几分赌气意味,他并末追上去,而是驾车赶至医院探望脱离鬼门关的妹妹。
两人就像交叉的两条线,短暂相聚后,又再度渐行渐远……
第十章
纵使被角头混混砸摊、恫吓不准做生意,邬梅还是不畏惧恶势力威胁,照常开工。
认真思索事情经过,客人吃了花枝羹拉肚子的那天,恰巧和苏慧岚登门入室的时间符合,想必是她在食物里动了手脚,慧岚这么做的原因,为的是要她生意做不成吧!
摆摊是家中最大的经济来源,说什么她也不会屈服。
显然,她太过天真——她的坚持,终究斗不过对方有心的打压。
那些角头混混不但每天滋事,还让她连摊位都租不成、害她无法营业,甚至还找上她家,扬言要伤害她家人。
慧岚的诡计得逞,她无力反攻,只能退守。
她被打得浑身瘀紫无所谓,可是怎么也不能让至爱的家人受到伤害,为了捍卫家人安危,她上网另觅房子,并在最短时间内迁徒。
当母亲和弟弟问起原因,为了不想让他们操心,都只是轻描淡写带过,没有解释太多。
安置好家人后,邬梅在附近市场打听是否有摊位出租,继续卖花枝羹,得到的消息都是否定;眼见每月偿债的日子就要来临,收入非但大幅锐减,反而还因搬家多花了一笔费用,而父亲近来病情又再加重,精神更加耗弱……
接踵而来的事件令她心急如焚,无所适从,心头感到无比沉重。
邬梅木然的枯坐在昏暗的房间,回忆如潮水汹涌而来,冲刷着伤痕累累的心。
庞大的压力、连日来的不顺遂以及埋在心底的痛,让她再也忍不住,脆弱的无声哭泣。
这真是个伤人的世界,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即使再怎么努力,仍无力改变残酷的现实,就连赔上一颗“真心”,也得不到丝毫响应与爱怜。
讽刺的是她每个月那么认真辛苦工作,所赚得的钱竟比不上出卖感情、附赠肉体后所获得的千万分之一。
数千万买断她的感情,究竟,算不算一场公平交易?!
是她高攀了呵,他是万人之上、身价无可占计的总裁,而她只能卑躬屈膝、笑脸迎人的招呼客人,餬一口饭吃。
他是众人崇仰的君王,一个口令、一个决策,都足以撼动商场。
她这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仅能恪守本分的辛动工作,永远不会有翻身之日。不是她喜欢贬低自己,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有突破困境的决心,但途中荆棘密布,终点却在看不见的遥远前方。
她累了,想休息,偏偏后头又有洪水猛兽追赶——放弃吧!闭上眼睛任凭荆棘缠身、任凭猛兽吞噬,未知的终点说不定只是一片荒芜。
她真的真的筋疲力尽了……
桌面上平放着巨额支票,兑现它,金钱方面的烦恼便能迎刀而解。
噙着婆娑泪眼,邬梅拿起支票,明明就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为何竟如此沉甸?
他既然给得毫不吝啬,她也无需客气,于是擦干泪痕,把支票和存款簿收进包包里,茫然出门。
处理一份接着一份的公文卷宗,纵使天天工作满档,辜允朕还是感到心头若有所失,好象遗失了珍藏的宝贝,身体是疲惫的,心怎么都填不满,浮躁的情绪挥之不去。
他拋下笔,起身走到观景阳台前吐纳新鲜空气,随后燃起一根烟,不自觉跌入回忆的洪流。
自他有记忆以来的点滴、求学的过程、第一次恋爱、到公司实习、结识《禁忌场》的四位好友,还有遇见“她”——那个让他挂心的女人。
生命中的女人来来去去,她们美丽娇艳、风情万种,却没人能在他心里逗留超过半年、捉住他的心,她们离开时,他从不挽留,反而还感到自在。
可是“她”不同。她有着花一般清新纯丽的外表,却和小草一样生命力强韧。
第一眼并不会想采撷她,但看着她不畏风吹雨打、屹立不摇的生存着,想保护她的感觉就油然而生,而且越来越强烈。
想起她,辜允朕的心情蓦地烦乱起来。
嘟-嘟-嘟-桌上的内线骤然响起,中断他的思绪。
捻熄烟蒂,按下接听键,高特助平板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报告。
“总裁,银行来电,说有个名叫『邬梅』的女人,拿着一笔你私人名义的六千万支票,汇入她户头。”
六千万支票……不久前,他确实开了一张六千万支票,不过,却是借给急需周转的好友聂雅爵。
为什么开给雅爵的六千万支票,会转移到她手中?一团疑云在脑中盘旋,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亲自找她问个清楚。
辜允朕拢起剑眉,困惑至极。半晌,他缓缓开口:“把人带过来。”
“是。”高特助停滞了几秒。“王经理半小时后会把人带到。”
辜允朕轻应了声,接下来的时间,他再无心工作,暂拋下烦重的公事,终于有了见她一面的理由……
票还没轧进户头,竟被当贼一样拘留在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