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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日月-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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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叶声衬得愈加诡秘惊悚,随从的士卒们不由得彼此靠近了一些。
  来到一处坟墓前,走在前列的萧渝停下了脚步,他的跟前是一尊不高的石碑,上面刻的字隐隐约约的并不看得十分清,在周围杂草疯长,荒凉不堪的坟墓衬托下,它的坟头显得相当干净整洁,周围一圈的青草被修剪得整齐,中心一圈盛开着花,从生长情况来看显然是人为精心种植的,花株的不同现状似乎也透露着这其中含有不同季节盛开的花种,也就是说,这里一年四季都开满了花,看这用心修葺的模样,墓主人与修墓人应当有着极为深切的感情。
  萧渝迈开前后步子,缓缓将身子蹲下来,他左手搭在腿上,右手上前轻轻拂动墓碑,粗糙的石面坑坑洼洼,他的手也就这样轻轻柔柔地起起伏伏。所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背影一动不动,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神情,只是气氛随着他沉重的背影也一点一点变得庄穆起来,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肃然。
  夜风起,远近的风声交叠,侧耳细听,像是年轻女子絮语的喃喃声,清悲悠彻,时远时近,好似在诉说着什么,却又半点都听不真切,只有哀咽声呜呜不止。远远望去,重重的山峦在月光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游丝般的月辉落在山头,如同严冬里的寒气,腾腾而起,萦绕不绝,一轮圆月更是亮得出奇,几乎要将那月上的沟壑都看得分明,偶尔飘过的流云也被那月光照得仿若透明,隐隐地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呜咽声仍未消失,萧渝站起了身子,转身,径直从人群中穿越而过,谁也不看,谁也不理,下山的步子,一步比一步坚定决绝。
  当夜萧渝和泠苏同时被关押进南城的牢狱中,等待着翌日的押送回京城,偌大的南城街道上空空如也,昔日的喧嚣杂乱音犹在耳,眼下就仅剩凄凄的风声,侧耳细听,像是低声的啜泣,絮絮而来。
  也许是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这个地方天生的压迫感,泠苏跨进牢狱的第一步就表现出了极度的抗拒与惶恐,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四下逃窜,刚从魔爪中逃出半步,就被粗鲁地一把拽回,抓住他的正是那名领首,泠苏在他的怀里激烈挣扎,手足齐用地在他身上乱捶乱踹。
  似乎是看出了领首要动粗的苗头,已被松绑的萧渝原本走在前面,此时却冲了上去,一把把泠苏拽了过来,动作飞快,举止却相当轻柔,唯恐伤了她半分,那人气上来了一半,冲冲地前去,萧渝把泠苏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轻轻拉着她的左手始终没有松开。明显高出一截的萧渝不屑地俯视着他,那人想来也是深知眼前这个角色惹不得,脾气发作不了,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一张臭脸却怎么都摆不回来。萧渝懒得去搭理他,见他识相也不再理论,回身将双手轻轻搭在泠苏的肩膀上,把身体弯在与她齐高的位置上,四目正好相对,他的眼神极其温柔,像是万里冰冻的雪山巅峰上柔和的淡淡霞光,将雪峰融化成尖尖一角,他还在对她微笑,“别害怕,有我在。”抚慰果真起了作用,微微颤动了一下,泠苏随即安静了下来,跟在后面任凭萧渝把她带进牢房里。
  此时萧渝才意识到,就连牢狱都是空无一人。他负手而立,牢房外不远处是一群的看守,萧渝逃狱是有过前科的,这帮人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再有所懈怠,不过眼下看起来似乎也是多此一举,因为现在的萧渝已经没有了逃狱的念头,更何况,他稍稍侧身看了看身后,泠苏歪在牢房一角,双手抱膝沉默着不发一言,从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手肘的动作来看,大抵是睡着了吧,萧渝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他不能丢下泠苏不管。
  萧渝就在思绪流离时靠在墙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四下一片漆黑,远处的烛火丝毫没有将这小小的牢房点亮,黑暗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变,萧渝不知是被什么动静给惊醒的,这样警惕了片刻,似乎察觉不到危险,他也就松了一口气。这时,他下意识地去察看泠苏的情况,这只是随意的一瞥,却意外地察觉到她居然清醒着,在黑暗中瞪大的双眼发着亮光,她就这样一动不动,萧渝被吓了一跳。
  “泠苏,”小心上前去,他的动作格外轻柔,声音也含在了喉咙里,“你怎么了?”看着那双发光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萧渝心底缓缓弥散开,如同把水洒在一片尘土上,水迹一点一点地润湿了泥土,分隔出截然不同的两个区域,但他不知道这感觉具体是什么,他只是柔声安慰,“害怕吗?”
  泠苏听见动静,慢慢抬高眼睛,目光还是有些恍惚的,萧渝这么想,应当是刚睡醒后的呆滞,他还想轻声哄她入睡,泠苏却抢先开口,这句话把萧渝震得脊背发凉,向后跳开足足一米,他几乎是用一种快要疯狂的理智才压制下自己呐喊的冲动,骨子里有万马齐鸣,在按耐不住地疯狂叫嚣,他感觉到麻痹感席卷了全身的皮肤。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因重做兴亡梦

  
  “你快逃走。”
  这声音低低地自黑暗中而来,带着可怕的冷静和惊人的平稳,这绝不是神志不清的泠苏能够说出来的话,一个大胆的猜测随即在萧渝的心头升起,他瞪大了眼睛。
  泠苏却不动声色,只见她缓缓起身,踮脚向前两步来到萧渝跟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明确的条理与极强的目的性,即便没有了轻功,但小心翼翼的举步并没有制造出太大的动静,萧渝的这个猜测正在一点一点被证实。
  “听我说,”抬头看着萧渝的眼睛,泠苏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萧渝没有半点反应,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是全在泠苏意料之中的,只听她道,“我没有疯,从一开始就没有。”她的表情那么冷静,反而衬托出了他的举止夸张,他的身体由于吸气而稍稍抬起,远远的烛火微弱地打在脸上,那由于火光摇曳而显得抽动的面部全然是铁青一片,如同戴上了面具,僵硬而可怕。
  在那不可置信的背后,泠苏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解的愤怒,她知道他想质问,想责怪,于是她抿着嘴,低下了头,这个角度正好让萧渝隐约看到了她头顶蜿蜒的伤疤,怒气一下消去了大半,他轻轻吐了口气。
  “我知道陈徵不会放过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她就一定会对我赶尽杀绝,但是……”她重新抬起了头,眼睛里微微装满了热泪,她这副痛心的模样常常会让萧渝产生是不是把自己错当成沈怀奚了的疑问,“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亲眼看着你从这个阴谋的漩涡里走出去……”稍稍定了定神,她把眼泪硬忍了回去,“装疯卖傻是很好的骗过陈徵陈初的办法,只有这样,她才会认为我不再帮得了你,也不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萧渝这么问的时候皱起了眉,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打量一个奇怪的人,他对她的行为越来越捉摸不透了。泠苏静了一下,抿着嘴不说话,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明灭的呼吸声微弱响起。
  “我跟你说过,自从把你易容成沈怀奚的那一刻起,我就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说到这里,她对萧渝嫣然一笑,那笑那么遥远,那么迷蒙,像是穿越了千古,从未知的世界而来,褪去了所有世俗的成分,如同开在雪山之巅,独立于万籁之上的雪莲花,“我的确没有死也没有疯,但我也确实丧失了所有的武功,我无法再把你的脸换回来了,你只能是沈怀奚,所以我也会为你守到最后一刻。”看到萧渝双唇蠕动,有话要说,泠苏抢先打断了他,“这与你无关,这是我与怀奚之间的恩怨。”
  就在这时,不远处沉睡的看守突然动了动身子,发出了几声闷哼,两人同时一愣,呆立原地,目光齐齐向高危地带投去。他的动作没了下文,只再传来了鼾声,两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这也同时警示了他们情况的危急,泠苏决定不再耽搁,她深深吐了一口气,从腰带中掏出一块方形物体,往前递给萧渝,“这是陈初的令牌……我方才在混乱间从那位领头的身上取得的……”说着也不待萧渝反应,径直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即又从衣襟中取出什么,萧渝侧身一看,像是一袋粉状物体。
  “好在我虽然失去了武功,却未失忆,从前所学的医术还记得大半,我配制了这副迷香,想必能帮你对付这些人,”说着用眼指了指牢房外熟睡的看守们,“你还受着伤,最好不要动武,况且这座城所围人之多,超乎你想象。用这个顺利逃出牢狱,之后有了令牌,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逃出南城。”
  “出城后想必你又会遭遇当初被通缉时的处境……但我想,现在的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说着递上了白色小包,但萧渝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泠苏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低下头,将衣角把玩了一阵,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苟且偷生,只愿求一死是吗?可是你的心底就当真没有疑团没有遗憾吗?你不想找到顾惜找到你师父将过去所有的事问个明明白白?死固然容易,但你真的认为死了就能对得起所有的人?萧渝,死了一了百了的是你,这只是一种用来逃避的懦弱行径,我相信你知道,有些时候,生远比死来得艰辛。不要轻易放弃。”
  萧渝没有动静固然是如泠苏所说,但还有的是他的心里隐隐地藏着一个疑问与担忧,直到此刻他才终于问出了口:“你知道你的身世和我的身世吗?”如果说他是陈初的骨肉,萧涟是泠苏之父,陈初恰恰又是杀害萧涟的凶手,那么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不共戴天的,萧渝很难想象如果泠苏知晓了这一切,还会这样奋不顾身。
  没想到的是,泠苏的反应相当之平静,就像在听一个熟谙的故事,末了只是淡淡一笑,“你的师父来找过我,这些事,我都知道了……”萧渝的脸色一变,泠苏见他这样,赶忙解释,“你别误会,你的师父几乎是与你同一时间得知这些真相的,之前有些事他的确瞒了你,但那绝对是为你着想。”她重新把迷香递上去,盯着包裹着的白色纱布,缓缓开口,那柔和的语气宛如冰雪上投下的阳光,慢慢慢慢地将雪层融化,“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在意我是谁,我只知道你的脸上是怀奚的印记,这就够了。”
  “你不恨陈初?你不恨我?”泠苏笑了,暗夜里她这轻微的浅笑,却一点一点地明亮起来,“恨是没有尽头的,在怀奚死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停了一下,她又看着萧渝,这次并没有笑,“你是为了羽商才投降的吧?如果没有那一曲《桃花扇》响起,你是断然不肯屈膝的罢?”她认真起来,连眼里的光都不再抖动,当初羽商在戏亭怜唱《桃花扇》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啊,那江南的山水,真是把她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泠苏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听她唱这支曲子时的震撼,那衣香鬓影,那花腔婉转,让见惯了江湖恩仇的她差点落下泪来。大抵,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了义无反顾地竭力保护羽商吧,那份纯净的美好使她想起了过去那段美得如画的温暖岁月。
  萧渝不置可否。他也说不清,之前一直陷在无法取舍的两难境地之中,直到那一曲恍若隔世般的《桃花扇》响起,如同被一股强大得难以抗拒的力量驱使一般,他的心里一下就有了答案。见他沉默了,泠苏扬唇笑笑,“我这步险棋总算走对了。”说着就像是心愿已了般地向门外示意,“你快走吧,趁他们还熟睡着,迷香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看着她明亮而忽闪的眼睛,萧渝突然看到了决绝的神情,他像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向泠苏蓦地上前了一步,“你怎么办?如果我逃走了,你没疯的事实就会被发现,那么你长久的伪装就将前功尽弃,也会有生命危险……我……”
  泠苏温柔地打断了他,她微微摇了摇脸,含笑的眼角时隐时现,“你不要担心我……”萧渝不由分说,上前去就要抓住泠苏的手,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她晃晃地向后连退几步,不停地摇头,“不,你不能带我走,我已经不会武功了,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带着我你就逃不掉了……”
  “如果你觉得亏欠我,那就答应我一件事……多年前我亲眼看着怀奚死在我面前,现在,请你答应我,不要再让我看着你死,就算我们都难逃一死,也让我死在你之前。”
  “为我,替怀奚活下去。”
  萧渝离开牢狱的时候满脑都是泠苏那凄楚而平静的笑容,他想象不出,多年前她是用怎样的心情送沈怀奚离世的,那之后她又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挣扎,才有今天这副决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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