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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他和我一样担心你的安危!”
第一个发现那名舞伎要刺杀莫宁的人,是凌重勤!
或许只是因为莫宁有几分像何新雨,所以他无法看着莫宁出事,也或许冥冥中父子连心,所以他对莫宁格外在乎。不论如何,凌重勤对他的关心是不争的事实,他不该视若无睹。
莫宁叹了口气道:“彤儿,我和凌家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插手?我一切都可以依你,但报仇的事我不会让步。”
“我不明白,大哥,你真的好傻!我爱你,姨丈也爱你,但你却为了恨姨娘,把我们的爱都拋在一边不要了!”
这件事,他们从来都无法沟通!为母亲报仇,是他努力存活至今的原动力,或许她说的不错,除了报仇,他就连日子也不会过了。
但是她说什么?
她爱他?
她说得如此自然,如此天经地义,彷佛一股暖流漫过他的心田,让他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她真是个奇特的女子,她要他娶她,她说她爱他,明快直接,毫不掩饰,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她的青睐?
“你乖乖休息,让我再想想。”
不是让步,只是她已经说了太多话,这是让她闭嘴最快的方法。
莫宁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眷恋而珍惜,或许他该好好想想她的话,可是一想到凌重勤,他的心又乱了!
第九章
“你们收了我五万两,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杀莫宁?”
夜阑人静,金针落地可闻,但凌翼的房里却不时传出低沉的轻语,和他躁动含怒的声音。
“凌大少爷千方百计找我,就为了问这个问题吗?”
与他对话的,是一个青衣老妪,平凡得让人不会多看一眼,而且就算盯着她看上一个时辰,转过身去,恐怕还是形容不出她的特征。
而这个毫不引人注意的老妪,正是鬼门关对外的联络人。
凌翼脸色一沉道:“虽然彤妹受伤,暂时留在风花雪月楼休养,但是你们一点动静也没有,未免也太下负责任。”
“这话就奇了!凌大少爷自己改变主意不杀莫宁,算来这桩生意已经了结了,我们还要有什么动静?”
凌翼怒气渐生,讽笑道:“真谢谢你的通知啊!我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青衣老妪不以为忤,只是皱着眉故作不解道:“『够了,别再伤害他!”这句话不是凌少爷亲口说的吗?“
这句话当然是他亲口所说,但是那是针对萧彤!
“我是要你们别伤到我的表妹!”
老妪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中也带了点困惑道:“我不记得你有付钱买你表妹的性命。”
凌翼一怔道:“我当然不会……”
“我就记得没这回事!”老妪一拍掌道:“我们只收了杀莫宁的钱,当然不会去杀你表妹,我们的目标是莫宁,你说『别再伤害他』,当然我们就不杀莫宁了,所以这桩生意银货两讫,凌大少爷还有什么问题?”
“你们想阴我!”
老妪脸色倏然一沉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们做生意最重信誉,哪可能阴你?”
“我付了五万两要莫宁死,可是他还活着……”
“凌大少爷,你做事怎么翻来覆去的?一会儿要杀他,一会儿又拦着不要我们杀,这会儿你又想他死了不成?”
凌翼火大地道:“我哪时叫你们不要杀了?是你们自己误会!总之我付了钱,你们就得去给我杀了莫宁!”
老妪冷笑道:“鬼门关有鬼门关的规矩,凌大少爷,就算你再捧五万两来,同一笔生意,我们也不接第二次。”
凌翼怒道:“敢情你们想再讹我五万两?本少爷可不是笨蛋,被诓了一次是失算,哪能被你们诓第二次!”
老妪神色无比严肃,太阳穴微微鼓动,语如冰珠,一字字道:“我、们、没、有、诓、你!”
凌翼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这老妪看似平常,但显然也是个内家高手,他不禁暗自懊悔,他不该与这种凶神恶煞打交道的。
这里没有人可以保护他,心念及此,他的气势也减了一大半,不敢出言反驳,更不敢再提要他们再次狙杀莫宁。
老妪心中暗笑,这小子,真是不经吓!
“如果凌大少爷没有别的问题,恕老婆子不奉陪了!”
老妪才离开屋里,飘入院中,便见树后转出一抹暗影,招引她走向更隐密的暗处,那是莫宁。
“婆婆特地引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件事?”
莫宁苦笑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凌翼居然会去买凶杀他,而他更想不到,公主居然就这样把他卖掉了!
虽然阴错阳差,他侥幸活到现在,但是知道真相竟是如此,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老妪就着幽微的月光打量着他,漫不经心地应道:“唔!这是公主的意思,她说要让你知道一下。”
莫宁皱起眉,公主的意向太过难测,他根本看不出她的用心,而他相信老妪也和他一样。
“多谢婆婆,我已经知道了。”
老妪微微颔首,转眼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沉思中的莫宁。
以他对阴司公主的了解,她的心思虽然难于揣度,但绝不会让他们迷惑太久,很快她就会有明确的处断。
这让莫宁忐忑不安,但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我真想不到你会干出这种傻事!”
青衣老妪离去之后,凌翼身后兀地响起一声轻柔的叹息,他愕然回身,不知何时,母亲早已在他身后。
周荟仪的神色震惊而哀伤,似是对儿子买凶杀人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眼中,儿子虽然被娇宠得骄横任性,但本性总还天真善良,只是如今所见,她的看法有修正的必要。
“我……我就是气不过嘛!”
做都做了,木已成舟,多言无益。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娘已经发现他买凶之事,那么爹呢?
“娘怎么知道……”
“五万两不是小数字,娘看就知道你一定有鬼,只是想不到,你居然会用五万两去买莫宁的命!”
“那……那爹他……”
凌翼张口结舌,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爹虽然不是守财奴,也供他吃好的用好的,但却也不肯让他胡乱使钱。何况爹对莫宁十分关照,一旦知道这件事,他肯定得吃一顿排头。
“他不知道。”周荟仪叹口气道:“我拿我的私房如数贴回去了,他应该不会发现的。”
凌翼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周荟仪皱皱眉,要说儿子没长大嘛,他连买凶杀人都干得出来;可是要说他长大了嘛,言行举止却全没个大人样,想法更是幼稚不成熟,动不动就要人帮他善后。
周荟仪再叹道:“翼儿,你是堂堂风花雪月楼的少爷,什么事情过不去,非要和莫宁计较?”
凌翼一想到便心头火起:“他抢走了彤妹,死也应该!”
抢走?周荟仪突然有股失笑的冲动,她的眼睛不是白生白长着好看的,若不是太清楚彤儿对他无心,她怎会提也不提亲上加亲?彤儿根本没喜欢过他,这个“抢”字真是从何说起。
周荟仪摇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下有那么多女孩子,你何必非要不喜欢你的那一个?”
“不是这样的。”凌翼热切地道:“彤妹是被莫宁骗了,如果没有他,彤妹就会喜欢我的!”
周荟仪一怔,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要没有何新雨,丈夫就会只属于她一个人,所以她挺而走险,除去了何新雨母子。
表面上看来,她确实成功了,丈夫从此不再纳妾,她也如愿生下儿子,但实际上,她却是有苦说不出。
新雨是我最在乎的女子,飞儿是我第一个儿子,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她始终记得,在丈夫质问她他们母子下落时,曾断然说过这句话。于是,这句话成了她挥之不去的伤痛,她永远取代不了何新雨,他给她风花雪月楼女主人的名份,但她却不是他最在乎的女人。
飞儿的诅咒应验了吗?他投胎转世成她的儿子,和她的个性一模一样,这就是他怨念汇聚的报复吗?
如果她帮着儿子杀了莫宁,再把彤儿娶进门,儿子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吃死人的醋?
“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娘,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对彤妹是真心的,只要没有莫宁从中作梗,她一定会明白我是真心喜欢她,真心对她好!”原本,他对彤妹已经死心绝念,但那日饯别宴上,见到她那娇颜微醺、媚态万千的模样,他改变主意了。彤妹是他的,他绝不让她投入其它人的怀抱!
凌翼彷佛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抓着母亲的手臂,摇晃着撒赖道:“娘,彤妹是你的外甥女,我娶彤妹是亲上加亲呢!何况你又这么喜欢她,这么合你心意的儿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见周荟仪不肯松口答应,他不死心地继续游说道:“娘,从小你就最疼我,怎么这么大的事,你反倒不肯帮我,娘……”
要让彤儿不能走、不能逃,乖乖坐上凌家的花轿又有何难?但是娶到她的人,就能娶到她的心吗?
“我是真心喜欢彤妹,再不会有第二个了!”凌翼使出杀手钔,“今生今世,我非彤妹不娶!”
周荟仪叹口气道:“好了,别再说了。”
凌翼高兴得放开母亲的手团团转道:“娘答应了!娘答应了!”
他高兴成这样,对彤儿应该是真心的吧!周荟仪摇摇头,不该多想的,如果他们婚后夫妻不谐,她不让彤儿受委屈就是了。
“你静点,我跟你说,彤儿那里,我会去跟她说。至于莫宁……”她观察着儿子的神色,“我会跟你爹说好,找个理由让他离开风花雪月楼,以后你也别再为难他了!”
凌翼只喜得满嘴称是,周荟仪脸上笑着,心中却依然不安,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彤儿!”
萧彤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但她的行动还是处处受限,若不是莫宁每天来陪她,她都快躺疯了!
但今天不见莫宁,却是父亲走进房来。
萧广成坐在床沿上,神色沉凝,欲言又止,让萧彤也跟着惶然起来。
“爹,出了什么事吗?你脸色好难看。”
萧广成看着她,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道:“刚刚接到消息,有人突袭牧场,我们损失了两百匹马。”
萧彤心头一凛,名种良驹是饮马山庄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两百匹马的价钱,足是山庄大半年的用度,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爹,我们快回家去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爹一定归心似箭,只是碍于她伤势未愈,不宜千里奔波,所以明明想回家却又说不出口。
萧彤掀开被子就想跳下床,口中一面道:“我的伤早已好了!这两天夜里,我都自己偷偷溜下床活动筋骨,不然我都快发霉了!”
萧广成按住她道:“彤儿,你听我说。”
萧彤只得乖乖坐回床上,爹的表情太沉重,让她有不祥的预感,似乎还有比山庄的损失更糟糕的事情……
萧广成叹了口气,沉吟许久才道:“彤儿,你应该知道我们出门时,山庄的财务已经很吃紧了。”
萧彤点头,虽然爹从来不和她说这些,但是她感觉得到,山庄扩张太快,要养的人太多,牧场的收入已逐渐无法负荷!
万事起头难,萧广成一旦启齿,说下去倒是容易多了。
“本来爹带你来苏州,是希望透过你娘的关系,游说凌家支持山庄继续发展,正好翼儿喜欢你……”
萧彤一听见凌翼就不耐烦地道:“我早已说过我不喜欢他,爹,我们不要谈他吧!山庄的事比较要紧。”
萧广成摇摇头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翼儿,或许你姨丈姨娘也感觉到你们不合适,所以这档事好些日子没人再提。”
“爹……”
萧广成苦笑道:“关于翼儿,你不想谈,我也不想谈,但事实上却不能不谈。彤儿,方才我得到消息后,心知家中必定难以应付这样的困境,希望向凌家周转应急……但他们却开出条件,要你嫁过来。”
萧彤闻言一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怎么也想不到,姨丈姨娘竟会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落井下石。
良久,她才从怔忡中悠悠回神,无力地问道:“这个条件,是姨丈的意思,还是姨娘的意思?”
她得好好搞清楚状况,她不想嫁给凌翼,但山庄的生存已面临危机,她也不能坐视爹娘的心血毁于一旦。
萧广成叹道:“你姨丈似乎对此也有几分不以为然,但你姨娘却对这个条件非常坚持。”
慈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