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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冠军似乎不再重要,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真的想要从他手中抢下奖杯;坚持下场,其实只是舍不得让他伤在哥哥手中——即便乔影跟他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她也不愿意赌这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再睁开眼时,邵英暄投给狄乔影一记歉意的眼神,旋即将体内所有的气流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道汇集在左手,继而发出一声娇喝,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她没有对严阵以待的柯尔熙发出攻击,反而用力往下一击——
在轰然巨响中,地上的榻榻米硬生生地击出——个巴掌大的凹洞。
邵英暄的左手像是已经骨折,不自然的垂下;庞大的痛楚袭来,她就像风中的柳絮软绵绵的向后倒下……
“暄!”
气急攻心的狄乔影由看台一跃而下,抱住已然失去意识的邵英暄直往外冲,慌乱的大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柯尔熙看着她莫名的自残行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到董心莲匆匆走过身旁,他急忙拉住她。
“这是怎么回事?英暄没理由收起这掌的,不是吗?”
董心莲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看看榻榻米上那个窟窿吧!如果打在你身上,你接得下来吗!?”说完立刻跟着冲了出去。
柯尔熙不解的望着地上的凹洞。如果,她从头到尾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得到冠军奖杯好羞辱父亲,那么,为什么会放弃最后这绝对具有杀伤力的一击?
他甚至不能确定,如果这掌真是朝着自己打过来的,他真的接得下来吗?
刚刚凌厉的攻势陌生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个沉稳冷静的他呢?柯尔熙全身泛起寒意。誓死守护冠军真的全是为了祁风的名誉,还是只是不愿意输给英暄——在曾经毫无保留的付出真心,却发现遭她背叛以后!
柯尔熙空茫的接过裁判手中的冠军奖杯,却不知怎地觉得其实输的是他、是祁风武术馆……
狄乔影望着手术室外的红灯,火爆的拉住从里面走出来的年轻医师。
“说!我妹妹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人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都还没有消息!”
年轻医师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支支吾吾的说:“嗯……邵小姐左肩胛骨有挫伤,左手腕因为受到重击骨头移位、手掌心骨头碎裂,所以需要多花些时间照X 光片,再决定是不是要动手术……”
“我只问你,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进去看我妹妹?”年轻医师慢条斯理的分析让狄乔影心急如焚,他毫不客气的打断。
“检查中您如果要进去是有些不太方便,不然,我进去问问何时结束好吗?年轻医师冷汗直冒。
狄乔影由鼻孔重重哼出一声,表示答应。
年轻医生急急脱开他的桎梏,如蒙大赦般的逃回手术室,压根忘了他原本是想出来上厕所的。
董心莲轻轻拍拍狄乔影的手,温柔的说:“别担心,英暄不会有事的。”
狄乔影难掩心头的焦虑,“喧一定不能有事!如果她有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董心莲握紧他的手。“别这样!英暄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自责的。”
狄乔影从齿缝中进出声音:“该死的柯尔熙!如果暄有危险,我一定要他陪葬!”
“如果英暄不是把尔熙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你想她会宁可自伤,也不愿意伤害到他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报复,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诚心替英暄祈祷,希望她能平安度过这道关卡。”
狄乔影坐了下来,将整个脸埋在手里,不让人看出他的无助。
这般无能为力的感受他曾经有过,二十年前英暄失踪的时候,他同样受到忧心如焚的煎熬。
狄乔影挫败地用力捶打墙面,两次都是他保护不力,才会眼睁睁的看着英暄遭到劫难!
“乔影!”董心莲心疼地从后面环抱住他。“求求你冷静点!”
“孩子!”
狄乔影抬头望进白医师关怀的眼里。老医师一直是他们的家庭医师,对于莲姨和英暄的情况知之甚详,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狄乔影立刻站起来。“白医师,我妹妹的情况如何?”
“英暄的左手受创严重,我们需要将移位的肩胛骨固定住,另外,手掌里的骨头碎片也必须动手术取出;你要签家属同意书吗?”
狄乔影深吸一口气,艰难的问:“会有危险吗?手术后愈合的情况乐不乐观?”
白医师明白他的焦急与顾虑,诚恳的说:“孩子,相信我。我把英暄当成自己的亲人,才会提出我认为最好的处理方法。手术都会有不可避免的风险,但是我会将风险尽可能地减到最低。
如果她能够安心静养,依她的身体状况应该能够复原的很快,只是毕竟筋骨受创严重,往后左手的灵活度势必有些影响,而这部分也能够借由物理复健慢慢恢复;我比较担心的是,依她伤重的程度看来,就算完全治愈,将来恐怕也永远不能再练武术了。“狄乔影闭上眼睛将听到的话完全消化,许久之后才对着白医师深深行了个礼,缓缓开口:
“我会签同意书,暄就麻烦您多费心了。另外,请您安排,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她回日本。拜托您了!”他再度九十度的鞠躬。白医师点头,拍拍浓眉深锁的狄乔影,转身回到手术室里。
董心莲迟疑的问:“你……你们真的要回日本?”
“嗯!”狄乔影重重的点头。“在比赛之前暄曾经亲口答应我,在比试结束后愿意跟我回到日本。再说,现在发生这种事,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再继续留下来!”
“喔……”董心莲失落的回答。
狄乔影突然握住董心莲的手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到日本吗?”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董心莲红透了脸,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必须跟家人说一下……不能说走就走……”
“那好。事不宜迟,我会在英暄动完手术之后先送她回日本,另外再让秘书帮你订机位;其余的事就由你帮忙处理了。”
董心莲温柔点头。“你放心的先带英暄走吧!莲居那里我会安排妥当,学校那里我也会帮你领毕业证书、再替英暄办理……”她突然想到,“英暄要先请假还是办休学?”
“都不必了。”狄乔影不在乎的回答:“T 大的毕业证书对我们毫无用处,我们不需要用它来继承伊藤集团!当初如果不是暄坚持,我不会让她留在台湾念书,而我也是为了方便就近保护她,才会选择进入T 大。替我找个管家顾好莲居吧!那才是暄最在乎的。”
听他说得坚决,董心莲不禁疑惑道:“难道你打定主意不回台湾了?”
“日本才是我们的家,那里有父母翘首盼望我们归来。台湾这块伤心地,已经让我挚爱的妹妹遍体鳞伤了,不管暄怎么要求,我都不会让她再踏入台湾一步!”
手术顺利。
邵英暄从清醒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就连麻药退尽也不喊痛,平静的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狄乔影忍不住斥责:“为什么不发出‘凤翔十方’第十式,竟然甘愿将无法收势的第十式用来贯穿榻榻米?”
“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除了这些,她实在无话可说。教她如何坦承是自己下不了手?“你!唉!”这样楚楚可怜的她,让狄乔影咽下所有想要狠狠骂她的话,只能问:“会后悔吗?”
只要英暄有一丝的后悔,他誓必跟柯尔熙讨回这笔帐!
邵英暄看出哥哥的意图,轻轻摇头,淡淡的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以同样的方法解决。别怪旁人,都是我不好。”
狄乔影看着为情所困的妹妹,心疼的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苦。”邵英暄温和而坚定的说:“我跟他之间从此再无瓜葛。”她望着上了石膏的左臂,解嘲的说:“这样也好,欠他的全还清了,这才走得坦然。”
“你真的答应离开?”原以为还得经过一番劝说,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说愿意离开,狄乔影不觉有些惊讶。
邵英暄笑得灿烂。“当然要走,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没有人能够看出她眼底的落寞。
第八章
柯贤庆对柯尔熙捧回的奖杯丝毫无动于衷,劈头就急着问:
“英暄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不会再到我们家了。”柯尔熙平淡的说。
虽然他也担心英暄的状况,却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这—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生平第一次付出真心,却换来残忍的对待,如今的他心已寒透。
柯贤庆追问:“为什么?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撇开真的喜欢英暄这个女孩不讲,他也急着想从她身上问出碧莲的下落。
“我们分手了。英暄狂放惯了,让你受委屈真是对不起!”他轻描淡写的说,不让父亲太过激动。
柯贤庆拉住儿子,“是因为昨天的事吗?你误会英暄了!”
他接着将余丽娜利用他发病时不能言语而陷害邵英暄的事,跟柯尔熙说清楚。
柯尔熙虽然明白昨天的确是误会她了,但是英暄利用自己来接近父亲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爱得深,所以更无法原谅她刻意的欺瞒,他固执的封闭所有想替她的行为找合理解释的思路。
柯贤庆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却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温和儒雅,但是脾气真要拗起来他也无能为力。
“唉!尔熙,爸爸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些什么误会,但是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也许英暄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一定。”见柯尔熙仍然毫无所动,柯贤庆决定放弃劝说。感情的事旁人是无法干涉的。
“你能够告诉我她住在什么地方吗?爸爸想要跟她打听一个故人。”
“是莲姨吗?”
柯贤庆十分讶异他知道她的存在,急切的问:“你见过碧莲了?快告诉我这些年她过得好吗?”
柯尔熙看着一脸期盼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说:“莲姨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父亲与莲姨之间的纠葛,似乎不像母亲说的那样,只是莲姨单方面的恋慕。
乍然而猛烈的痛苦将柯贤庆完完全全的笼罩住。死了……他脑海里塞满这两个字,无法作出反应。他曾经假设过许多种情况:碧莲也许另外有美满的归宿,也许会自己一个人孤独到老……却怎么也想不到真正得到的居然会是她的死讯!
“碧莲死了、碧莲死了、碧莲死了……”在至深至痛的时候,柯贤庆竟然连哭泣的能力都失去了,只是喃喃念着。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眼眶泛红,身体微微颤抖,这一刻,柯尔熙突然发觉父亲老了许多。
他担忧的轻拍父亲冰冷的手说:“爸爸,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哈!哈!哈!”柯贤庆悲痛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尔熙,任何人都可以用这么空无、虚幻的话语来安慰我,独独你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到了该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孩子,死的人是你亲生的母亲、我最挚爱的人哪!节哀!?教我如何能够节哀啊!”苍老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痛。
柯尔熙震惊的看着神情再认真不过的父亲,亲生的母亲!?那——他喊了二十多年的“母亲”,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贤庆不舍的望着儿子,虽然残酷,却还是决定把他的身世都告诉他。
“我跟碧莲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从小就是孤儿的我们彼此相属,决心一起创造一个美满的家庭。没想到,师父,也就是丽娜的爸爸突然罹患重病,他临终前一心要我承接祁风武术馆,并且执意将他的独生女托付给我。
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碧莲跟我有山盟海誓,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妥善解决;后来丽娜劝我先在师父面前假装答应娶她为妻,好让他老人家能够安心瞑目,想不到碧莲却在医院生下你之后,就不告而别……“说到这里,悔恨交加的柯贤庆哽咽不已。
“我们从此天人永隔,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父亲的话跟英暄在莲居时说过的话以及照片里的莲姨,或许该称呼她为“妈妈”凄苦的表情,在柯尔熙的心里交织成错综复杂的紊乱纠葛。
“如果……如果莲姨是我亲生的母亲,那为什么英暄说她遇人不淑,忍痛抛下……爱子?”柯尔熙颤抖着声音问。那个被苦苦思念的孩子原来正是他!
柯贤庆愕然的看着儿子。“遇人不淑?天!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我对碧莲的心意唯天可表!这二十二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的念头!”
“哈哈哈!”余丽娜出现在门口,得意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疯狂的大笑。
“当年我趁你还来不及告诉邵碧莲那个贱女人,跟我结婚只是权宜之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