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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玩过,两人回屋围着火炉守岁。远处噼啪的鞭炮声还在继续,可两人心中却异常的平和温暖。
云翎边拨弄着火,一边伸手道:“新年礼物。”
“早给你了呀!”云舒指指窗外:“方才那场焰火。”又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早准备好了。”云翎笑,跑进卧室,不一会抱着一个小箱子出来,往云舒怀里一放,努努嘴:“你自己看;可不许笑。”
云舒开了箱子,一怔。
黄梨木的箱子内,整整齐齐码着一叠衣物,大到贴身的寝衣,保暖的里衣外衫,挡风的披风,防水的皮靴,小到风帽,手套,腰带,长袜这种零碎的配饰,全配备齐全——果真是里里外外整整一套。
“你瞧瞧,好不好看?”云翎随手拿起一件,献宝似的递到云舒面前。
云舒轻轻触摸,指下的衣料极柔软舒适,衣襟及袖口,轻轻浅浅绣着简洁的花边,不繁琐,亦不精致,远不够燕北绣师的工艺精巧,可那一针一线,却那样动人。目光顺着衣服再一瞟,云翎半隐在的衣料后的那只右手,食指上密密麻麻地好些小孔——想必,都是不小心被扎的针眼。
云舒怔怔瞧着,感觉有什么情绪在胸臆间快速翻涌,甜蜜,感动,幸福,还有对命运穷途末路的不甘与遗恨,千百滋味糅杂在一起,喜悲难辨。
云翎见他沉默,拉了他衣袖,忐忑的道:“是我做的不好么?”又道:“那个……布料是王大娘教我裁的,应该是合身的,只是那绣花,我实在不会使针,针脚都绣的歪歪扭扭的……但你不凑近仔细看,是看不见的……”见云舒仍然不答话,讪讪地将衣服收了回去:“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再做一件……下次一定会做的更好。”
“没有。”云舒按住了她的手,捧起衣衫,道:“莲生的衣服做的好极了,我很喜欢。”
子时一到,远处村落热烈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在欢欣鼓舞的喧哗声中,新年正式到来。
屋内炉火摇曳,云舒斜靠在软榻上,瞧着怀里的人,露出一抹笑——云翎嚷嚷着一定要通宵守岁,结果守着守着,竟枕在他膝盖上睡着了。
云舒小心翼翼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为了做这顿年夜饭,她天不亮便起来忙碌,还不许他帮忙,一个人灶里灶外忙的马不停蹄,想必早已累了。
将她安顿好后,他敛住心神,握住她手心,昏黄的灯光里,依稀可见一线极淡极浅的袅袅白雾自两人紧贴的掌心上涌。他的额上渐渐出了汗,小半个时辰后,他收回手,仰头看看窗外的天,低声道:“望上苍垂怜,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可以保住你的身体……”
他休憩了一会,再次走到那黄梨木箱子前。那叠专属于他的衣物安静的放置在那,每寸每尺,都由她亲手裁,亲手做。每针每线,皆染着她指尖的温暖,含着她呼吸的香气。
他端详了许久,指尖来回地在细腻的衣料上摩挲,像是抚着一件稀世的宝物。须臾,他将衣服抱入怀,然后,缓缓将脸贴上去。
“真好……莲生,穿了这身衣物……”他轻轻笑;柔和的衣料挨着他柔软的唇,“纵然去了黄泉碧落,我亦不再畏惧任何寒冷与孤独……”
除夕过后,云舒的病情越发让人忧心。
他不仅咳血,更陷入了时长时短的昏睡之中,起先昏迷的时长只是几个时辰,渐渐地愈发严重,等到了元宵节前后,他居然连续昏睡了一天一夜,云翎日夜守候,寸步不离。
傍晚时分,云舒悠悠转醒,看着外面昏黄的天,露出一抹歉意的笑,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你只是太累了。”云翎故作轻松地摇头,可眼圈明显有红肿的迹象,她端了一杯热茶给他:“喝点茶。”又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云舒默了默,道:“虾仁香菇小馄饨。”
这阵子来,他吃的极少,此番难得有食欲,云翎忙不迭道:“好,我给你做。你躺会,我马上去做。”
话落她将他被子盖好,风一阵冲进了厨房。
云翎离开后,云舒披着毯子,缓缓起身。
他故意说要吃馄饨,馄饨现做的话,和面粉,擀面皮,配菜剁陷,再下锅煮熟,起码得小半时辰。支开她的半个时辰,他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坐到案几前,备纸,磨墨,执笔落下,不多时,雪白的纸张已经铺满黑色字迹,他轻快叠好,然后再取一张纸,继续写第二封信,如此一连写了三封。
他用火漆封好信,来到后院,打开了鸽笼,在鸽子“咕咕”的声响中,三只信鸽带着三封信笺,扑扇着翅膀,分别飞向三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29日双莲大结局,届时双更,谢谢各位亲亲!
☆、第一百四十四话 相约
云翎将馄饨端进房的时候,云舒正在剧烈的咳嗽,她赶紧给他喂茶,一个劲抚他的背,须臾,他缓过劲来,接过她手中的馄饨,道:“好香。”
“香就全部吃完。”云翎拿勺子舀了一颗,送到云舒唇边。
云舒的气色明明极差,却笑着接过她的碗,道:“我又不是□□十岁的老公公,还得要你这么喂。”
云翎心头一酸,却强颜欢笑,“我倒宁愿天天这么伺候你,便是几辈子十几辈子,我也甘之如饴。”
云舒咽下一口馄饨,道:“那我真是好福气,娶了位这么好的娘子,我一定是上辈子修……”后头的话没说完,他脸色一变,蓦地弓起腰背,“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直将那一碗馄饨都染红。
“莲初!”云翎大惊失色,忙去拿陶夫子的药,不曾想,耳畔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她一回头便见床上的人连着又吐出几口血,床褥及床幔上殷红点点如落梅。
云翎一急之下,手都在打颤,她强撑着从药罐子里掏出几颗药,用温水给云舒喂下,云舒闭着眼,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半靠在床头,不住地喘气。
云翎心急如焚,却别无他法,只能轻抚他的胸口,拿帕子替他唇边的血迹。
良久,云舒缓过劲来,睁开眼看她,“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云翎心中凄苦难当,千言万语,却只能摇头。
“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云舒伸手替她抹去下巴上的灶灰,方才她急匆匆地做馄饨,脸上沾了脏污都不知道。
“莲初。”云翎缓缓半蹲下来,环着云舒的腰,将额头贴在他的胸膛上,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地沉默。
“别难过。”云舒拍拍她的背脊,“这个病,是这样的。”
云翎仍旧一动不动,紧攥着云舒衣襟的双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煎熬,好半天后,她的嗓音带着按捺不住的哭腔,断断续续道:“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怎样才能让你不这么痛苦……我情愿将这些病痛都转到我身上……我情愿代你受这一切的苦楚……”
她的眼睫贴在他的胸膛,他的衣襟渐渐被一滴一滴的液体浸湿,混着上面的血,晕开成粉色的花,她颤抖着身体低低地哭出声来:“老天,你不公平!不公平!莲初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痛,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为什么!为什么!”
“莲生。”云舒抚着她的发,低声安慰,表情却很平静:“生死有命,太过执着便会伤及自身。”
“哥。”她抬起头,抱住他的肩,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莲生,”云舒将她鬓旁散落的一缕发勾到耳后:“我怕是不行了。”
他温声细语,她却心如刀割,原来他早就晓得自己的实情,她压根没瞒住他!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揭开这个残酷的事实:“胡说,你不要瞎想,这个病虽然严重,却并非不能治,我们不能放弃希望,不能认命……”
“莲生,我的病,我心知肚明……”云舒截住她的话头,勉强一笑,“这四个月来,能跟你倾心相守,已是上苍莫大的恩惠,我万分感恩。”顿了顿,又道:“我走之后,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得找个人来替我照顾你。”
“别说了。”云翎哽咽道:“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你不许死,不许死!”
她神情凄怆,口吻却满是决绝,云舒无奈叹气。
“莲生,痴儿……痴儿……”
戚时刚过,一轮月亮升到了树梢,冷冷的光,映着寒风瑟瑟的小院,铺泄一地银霜的色泽。
静夜沉沉,窗外月华浮光霭霭。云舒躺在床榻之上,再次陷入了昏睡,云翎抱膝坐在床榻旁,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守着他。
这一次昏迷的程度相比上次有过之而不及,足足过了两天都没清醒。
云翎就那样坐在他身边,不吃不喝不睡,握着他的手,时而凑到他的胸膛上听听他的心跳,时而在他耳畔说话,一声一声低低唤他的名字:“莲初……莲初……别睡得太沉,睡一会就起来好不好?莲生还在这里呢!别把莲生一个人丢下,莲生会害怕……”
“莲初……你冷不冷?我替你捂捂手好不好……我要做你的小棉袄……莲初,你说你会一辈子做我的保护神,你不能骗我……”
“莲初……你又睡两个晚上了,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又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吃一点点好吗?”
“莲初,外面的雪好大,我们的雪人快被掩盖了,你起来,我们再去堆几个好不好?……”
“莲初……”
第三日的清晨,连绵的雪终于散去,阳光铺满整个小院。当明亮的日头穿过轩窗落入房间,云舒亦跟着醒来,精神竟比前几天好上许多,不再咳嗽,亦不再咯血,云翎看在眼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骇得心砰砰直跳。
云舒却看着外面明媚的日头,道:“莲生,我想去看看屋后的那片莲花。”
云翎自然不会拂他的意,两人十指相扣,去了屋后的荷塘。
莲花依旧恣意地盛开着,招摇在冬末的微风里,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莲塘畔,有一叶轻舟,云舒拉着云翎坐上去,二人摇荡在碧波之中,并肩看莲花熙攘。
暖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荡漾的水波,泛起粼粼的金色涟漪,云舒半躺着,将头枕在云翎的膝盖上,道:“今天的阳光真暖和。”
云翎颔首,仰头看着苍穹中的那轮日头,道:“是啊,希望今天的太阳永远不要落下。”
轻舟的微晃中,云舒轻笑:“那是梦里才有的事。”
“梦里么?”云翎的唇角牵起一丝苦笑。
有没有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太阳永远不会落下,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愿拿我的一切,去换这镜花水月的永恒。
“莲生,”云舒倏然想起了什么,转了一个话题,“上次你在北燕看到的,不是真的。”
云翎自然明白他言之所指,道:“我当然晓得你是故意骗我,你才不会碰那些女人。”
“是。”云舒淡淡的笑,神情欣慰,“我只愿意干干净净的同你在一起,除了你以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碰,这辈子是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是。”
“下辈子……”云翎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心中又是一阵心酸。
是因为这辈子即将走到尽头,所以,只能等下辈子么?
云舒道:“莲生,关于下辈子,在北燕有一个习俗,说相爱的人,若有一人要先走,寻一条湖,划开彼此左手的掌心,用红绳将两人无名指系在一起,待双方掌中的血融到一起,循着红绳流入湖中;那么,这对爱侣下一世便还能相守。”
云翎道:“真的么?”伸手去看自己的掌心,仿佛那里真的蕴含了来世的宿命。
“只是传说,但北燕恩爱的伉俪死前,会选择这种仪式,以希望来世再见。”云舒的话顿了顿,道:“莲生,你愿不愿意下辈子还遇见我?”
“莲生,我想要见到你。”不待云翎回答,他已眸光深深地看向她,含着无限的希翼:“容我自私这一回,好不好?”
云翎已经义无反顾的将手递过去:“红绳呢?”
再一抬头,云舒摊开手掌,里面放着细细的红绳跟一柄小巧的刀刃。
云舒用红绳将彼此左手的无名指系住,大抵是害怕不牢固,又或者含着一份不可动摇的偏执,他手法虽然轻快,可眼神专注,线的两端拉来扯去,打的全是死结。
死结死结。至死亦结发。云翎心中一痛,像是被锋锐的针芒刺过,痛的忍不住捏紧了掌心。
红绳系好后,云舒划破自己的掌心,然后看向云翎,眸光里有歉意:“莲生,会有点疼,对不起。”
在云翎还没来得及回答的刹那,银光一闪,她的掌心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殷红的血蜿蜒流出,云舒的掌心立刻贴了上去,两人十指交错,彼此的伤口触在一起,涌出的血液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