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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赋,莲倾-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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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惊,那是个人偶,而且,竟做得跟李承序一模一样!
  李承序将人偶靠墙摆好,捻起人偶的一缕发丝,眉目间有些得意,像是打量着一件稀罕的宝贝,“这个人偶做的如何?是不是跟本座完全无差?”
  青魅怔在那里,看着李承序把弄的那缕乌发,黑亮柔顺,应该是真人的头发做成,她再看人偶的脸庞皮肤,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材质,但看起来的确与真人无差,除了不能动之外,简直栩栩如生。
  她十分惊奇,心中又暗暗生出几分不安,毕竟这玩意看起来就像个真实的死人,摆在眼前,岂止是渗人,她舔了舔下唇,问:“尊主,要这个人偶做什么?”
  李承序将人偶的衣襟摆弄整齐,道:“届时炼狱之阵的杀戮一旦发动,我会忙不过来,得要它替我做些事情。”
  要一个人偶做事?青魅不解,蓦地瞥见李承序的指尖上有不寻常的殷红,再联想起他近日来脸色越发不好,似在耗尽心力做什么,须臾她脸色微变,道:“尊主,你可是修习了……分魄之术?”
  李承序不答话,已然无声默认。
  分魄之术是鬼狱宫内最为深奥的魂术,亦是武林最匪夷所思的禁忌,有人称它为妖魔灵力,而更多的江湖中人则认为这是个捏造的传说——因为它太荒诞太离奇。
  鬼狱宫的由来本就传自神秘的南疆百灵族,族内有许多鬼怪灵魅的传说。鬼狱宫人坚信人有三魂六魄,修习者可将自己的部分魂魄自体内分离移出,转移到其他人或物身上,借以操纵该目标,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这傀儡,可以是活人,也可以是已经断气的尸体,还可以是木偶之类的死物——听起来确实让人毛骨悚然,但却是真实的存在,只是因为术法太难,修成之人寥寥无几而已。
  这么说,李承序是打算分离自己部分的魂魄,操纵这个人偶?
  仿佛是猜出她的疑惑,李承序看她一眼,道:“你猜得对,它会成为我的傀儡。”
  “尊主……”青魅竟不晓得该说什么,想了半天,道:“这些事,你为何从不瞒我?”
  “瞒?为什么要瞒?”李承序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与我一样的情绪,那是——对这个血腥之地的无限憎恶。”
  青魅默了默,好久后道:“分魄之术,对施术者本身,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尊主慎用。”
  李承序无谓地一笑,“无妨……”他转身再次看向人偶,后一句话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反正,我也没打算活……”
  暮□□临,苍茫的天地笼在晕开的墨色里,视线无法辨清。树林里影影绰绰,隐约起了朦胧的雾,一群人看不见前方的路,没头苍蝇般举着火把在林中兜兜转转。
  “少主,我们在这林子里转了两天了,怎么还是找不到出路呀!”有人问,语音焦急。
  又有一人擎着火把,绕着附近来回的走,突然喊道:“少主!这个地方上午我们来过,怎么走了一天,还是回到了这里!”他指指不远处的石块,道:“呐,这个石块的形状我记得,这是上午我做的记号。”
  一群人面有忐忑,看着那一摊堆得奇形怪状的石头,一人鼓起勇气问道:“兜兜转转总在这里,我们……是不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引来了鬼打墙?”
  此言一出,诸人心中微微一悸,这神秘而诡异的南疆边陲,关于鬼怪的传说不胜其数,于是越想越惶恐,忍不住东张西望,看看身后有没有什么可怕的影子。
  领头的男子身着碧衣,面色沉静,他将玉扇笼在袖中,围着那堆石头来回的查看两圈,须臾他道:“不是什么鬼打墙,无非是有人布下了阵而已。”他又去树林看了看,道:“布阵的是个罕见的高手,布这个阵,显然是想阻止旁人进入。”
  “阵?”有人疑道:“为什么?”
  碧衣公子没答话,他抬头望望天,似在思索着什么,手中的玉扇轻轻敲着身畔的树干,好久后他神情凝重地道:“此阵规模如此庞大,平生未见,约莫这阵里面,要发生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二话 诀别

  烛火摇曳的房内,两人正临窗而坐。
  菜香扑鼻,暖酒微酣,红眸的男子倚着窗,三杯两盏下肚,玉白的脸颊已微微染上了胭脂般的色泽。
  就在他提起酒壶,打算再满上一杯的时候,对几的女子抢过了他手中的杯盏,给他盛了碗米饭,道:“承序,酒伤身,少喝点。”
  “小火。”李承序答所非问地道:“不许再叫我承序,叫我小金。我已经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王爷了,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小金。”
  “好的,小金。”云翎有些无奈,“那么请问金大侠,今晚你要替我解血咒么?”
  “当然,不然我为何要你亲自下厨做桂花鱼给我吃,这是你该给我的犒劳。”他夹了一块鲜滑的鱼肉放进嘴里,扭头看看窗外的天,道:“解除血咒得等到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先吃饱喝足吧。”
  云翎闻言继续喝汤,可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心事沉沉。半晌,她问:“小金,替我解开血咒,你会不会有危险?”
  李承序一愣,旋即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云翎若有所思地道:“平常的血咒,是施咒人的掌心血所种,解除已是不易,而我身上所种的,却是眉心血,更是难上加难。”
  李承序若无其事地道:“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如今已非帐下阿蒙,区区血咒难不了我!” 
  他说的风轻云淡,云翎反而越不放心,道:“真的这么容易吗?那为何……之前这么多名医都解不了呢?”
  李承序见她仍不相信,只得道:“好啦,我跟你实话实说,解这个咒呢,需要下咒人的鲜血作为药引,我现在吸收了巫残影的血,待子时一到,我把手割破一个小口子,弄一点点血出来,再施个解咒之术,便可药到病除。其实是很简单的事,而神医之所以无法救治,是因为他们没有药引。”
  “要用鲜血?”他这个说法似乎有些道理,云翎又有了新的担忧,“要取你的血,岂不是很痛?你岂不是会受伤?”
  “哎呀,只要几十滴就够啦!”李承序拿起杯盏,用手比划着,“就半盏酒杯这么点,比你们女人来大姨妈少得多。”
  “哪有这么比喻的!”见他开起了不正经的玩笑,云翎噗嗤一笑,伸手推他,道:“那这次多谢你啦,哎,想一想,从最开始的墨莲到现在,我陆陆续续欠了你好多人情。”
  “知道就好。”李承序又夹起一块鱼肉,哼哼地道:“日后记得要经常做桂花鱼给我吃!不然我亏大了!”
  “好好好,只要你不吃腻。”云翎低声笑,想去盛饭,却蓦地“唉哟”了一声。
  “怎么了?”李承序捞肉丸子的手停在空中。
  “没什么。”云翎抚抚小腹,一脸幸福,“孩子在踢我呢,他又长大了些,最近越来越皮了,看这架势,多半是个男孩子。”
  “是吗?”李承序将目光落到她小腹上,一阵欢喜,一阵好奇,须臾他问:“我可以感受一下他么?”
  他酒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含着期待与希翼,云翎不忍拒绝这样的眼神,点点头。
  李承序蹲下身来,将头虚虚地靠在云翎隆起的肚皮上,约莫是从未经历过这档子事,他的动作很有几分小心翼翼,他将耳朵一点点凑近,一边凝神静听着,一边轻声道:“你好,小家伙,在娘亲的肚子里开不开心……喂,小家伙,你猜猜我是谁……”
  这样奇怪的打招呼方式让云翎忍俊不禁,下一刻,李承序忽然叫起来:“哎呀,他动了!他肯定是在回应我呢!不愧是咱们的孩子!”
  他笑得眯起眼,自豪又得意,像个天真的孩童,云翎却“啪”地把他的手打开,啐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娃可不是你的!”
  “别那么小气嘛!”李承序不以为然的坐回原位,道:“我跟梵音关系这么好,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还分彼此啊!”
  云翎哭笑不得,反正他时常语出惊人,当下懒得理他,夹了块排骨慢慢啃。
  对面的李承序还在嘀嘀咕咕,有些担忧又有些苦恼:“梵音不在了,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呢?”
  提起云舒,云翎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他不在了……就那样过呗,车到山前必有路,我……”
  话没说完,握着汤勺正舀汤的手忽地一热,一只细致修长的手覆盖上她的手背,她一愣,抬起头。
  隔几相望,李承序的眸光异常明亮,宛如墨色苍穹中的熠熠星子,历经时光流转桑海桑田,纵有千言万语,却永远缄默守望。然而今天,他似乎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了。桌畔的高脚烛台幽幽燃着,火苗摇曳,他的眼神亦同这烛火一样,越来越炙热,云翎心中没来的一慌,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他深深凝视着她,仿佛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又仿佛在忖度着即将开口的话。
  须臾,他像是鼓足了勇气,道:“小火,如果,没有鬼狱宫的羁绊,如果,还有可能……我愿意照顾你们娘俩,你呢,愿不愿意,我成为这孩子的……”
  “我愿意!”他的话还没说完,云翎快速地截住了他的话头:“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当然是他的舅父!”
  她笑语盈盈,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而李承序却在霎那黯淡了眸光,片刻前历经艰辛攒起的炽热与勇气,像是紫金香薰鼎里一撮燃着的茉莉香,冰水一扑,不发半点声息,便悄然地陷入了永久的死寂。
  好久之后,他缓过神来,挤出一抹笑,道:“是啊,我是他的舅父。”又似掩饰般强笑了几声,“有我这样武功天下第一的舅父,他日后便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啦!”
  云翎亦跟着笑,笑着笑着却打起了呵欠。虽然时间还早,可孕妇嗜睡很常见,李承序便问:“你可是倦了?” 
  云翎点头,道:“你慢慢吃,我先去榻上躺一会,快到子时你就把我喊醒。”
  李承序颔首,看她和衣躺倒了床上,在她扯被子的一刹那,他突然出声喊她:“小火。”
  她扯被褥的手一顿,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不似刚才的灼热,似乎含着无尽的悲伤,她心里陡然有些不安,道:“怎么了?”
  李承序快步走近床榻,在离她还有一步远的地方站住,指着自己的眸子道:“你再看一眼我的眼睛。”
  云翎莫名其妙,李承序又道:“记住了,不要忘记。”
  云翎弄不懂他的意思,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李承序已转过了身,重新坐回案几前,提壶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道:“没什么,今晚血咒的解除会很顺利,你安心睡。”
  他言毕,再不说任何话,只一个劲自斟自饮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扭头看去,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他抿唇轻轻一笑,在玉白色的汤盆里捞了捞,夹出最后一点鱼片送到唇边,汤早已凉了,鱼也早已冷了,可他恍若未觉,放在口中缓缓地咀嚼着,像是品着人间至极的珍馐美味。
  须臾,他对着空空的汤盆道:“好吃……可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他叹气,起身慢慢走到床边,道:“对不住啦,今夜会很吵,用了特殊的熏香让你先睡一觉吧。”
  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他缓缓俯下身去,口气有些埋怨,“你这女人真没良心,人家都要死了,想听你讲两句好话都不成,人家才不稀罕做舅父!”
  床上的女子依旧安睡如常,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气鼓鼓的:“方才那一眼你记清楚了吗?下辈子再见面,可别认不出来我!”
  仿佛是怕捏痛了他,他松开手,又抚慰似地摸了摸她的脸,表情渐渐地有些恍惚:“其实……你那样也好,有些话,本就不该说出口……”
  人生中,有些话,有些事,有些相思,有些希翼,即便再浓烈,却只能无声缄默。
  然后,咽下肺腑言,葬于流年里。
  只因,他不愿,他不忍,他不能,让她为难。
  夜色岑寂,此情无声,他静静看着她,眸光交杂着寂寥,惆怅,遗憾,哀伤……最后,凝成了一抹眷恋。他的指腹还停在她的脸颊上,指尖下她的肌肤柔软若奶酪,散发着淡淡的莲花香气。床榻旁烛火迷离,她的容颜在这不明朗的夜色中,秀美若无暇的优昙花。那贴着她容颜的指尖像是被青蓝色的文火一点点撩拨着,心脏亦跟着逐步加快,胸臆间有什么按捺不住的情愫渐渐挣脱了理智的控制,腾升而起,一波波如潮水般拍岸而来,他再也忍不住,手撑在枕畔,朝着那花一般的脸庞,脸缓缓俯下。
  光线昏黄,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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