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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翎坐下。
烛光温柔的燃亮着,少女侧过脸,枕在枕头上,也不知是冷还是怎地,她微微蜷着,似一只安静而可爱的猫咪。那映在灯火下的眉目清丽如画,睫毛纤长而密,宛若雨后俏丽的金丝桃花蕊。李承序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拨动了一下,那细密而柔软的睫毛蹭在指心,微微的痒,像是被春日里凤尾蝶的翅翼拂了拂。
李承序吃吃笑起来,似一个发现有趣事物的孩童,他换了个姿势,翻个身半跪着趴在地上,手肘支起,撑着脸去瞧云翎。顺着少女的脸颊往下看,下颚曲线优美,绣花的衣领里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颈项,有细弱的银光在烛火下闪现。
李承序好奇的探出手去,将那玩艺从衣领后轻轻拉出来,原是根细细的银链子,上头坠了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李承序将那夜明珠掂在手里把玩片刻,道:“云舒送给你的就这么宝贝么,竟穿成了项链挂在脖子上,平日里让你给我瞧瞧都不依,小气巴拉。”
他絮絮叨叨的,手肘不经意擦过云翎的腰,忽地觉察到一个冰冷而硬的物体抵在那里,“腰上藏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去,在云翎的腰间摸索几下,竟摸出一把短匕。
那短匕呈暗青色,锋利的刀身流转着幽幽的光,他眯起眸子,目光停驻在刻着字的刀鞘上,吐出几个字:“守情?”
“越潮岛的守情刃?姓颜的?”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神渐冷,突然手一挥,做出要扔弃的动作,然而这个动作还未完全实施,他又收了回来,恨恨地道:“算了,绝世名刃,丢了可惜,给你防身也好。”说完将守情重新放回云翎腰间。
他放回刀,表情却并未释然,托着下巴颇有些苦恼地道:“云舒送的东西你贴身带着,姓颜的东西你也留着,可我送的那些宝贝,你却一样也不带。”他神情愈发懊恼焦躁,道:“不行,你也得随身带一样我的东西才成!”
他站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我得找一样能代表我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话 新婚之夜
然而他转了几圈,却一无所获,他苦恼了半晌,倏然双眼一亮,道:“有了。”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两个金丝银线绣的香囊跟一把剪刀,擦的一声响,剪下了自己鬓旁的一缕乌发,将那发丝认真的卷成一团,装入香囊中,然后将香囊小心翼翼的系在云翎的腰带上,他怕云翎会取下来,还将那系香囊的丝绳牢牢打了个死结。
他托着腮,瞧着云翎腰间的香囊满意的笑,过了片刻,他又嘟起嘴来,自语道:“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可你还没给我礼物呢!我要拿你一样什么做礼物呢?”
他想了想,转身去再次把金丝小剪刀取来,走至云翎身旁,挑起云翎头上一撮发丝,“咔嚓”一声,一缕乌发悠悠落于他的掌心,他握住那撮发,将那发丝放入另一个香囊中,别在自己腰带上,笑道:“这两个香囊是一对……这下子公平了,我们俩都将对方的礼物随身带在身上,从此再也不分开了……哦,还有云舒呢!呃,我要不要再装一个,要云舒也系在身上?”想想又否决了:“哎,算了,依他的性子,定然不会要的,即便我给他,他也是立马抛开!”
他絮絮叨叨的自语,含笑酒红色的眸子波光潋滟,如世间最好的美酒佳酿。云翎却相反,她依旧睡的很沉,可不晓得梦到什么,眉头一贯的颦起,李承序用指尖触了触她的眉,疑惑道:“为什么皱眉?是不是因为云舒不在身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楠木衣架上挂着的大红盖头上,低声道:“还是因为……嫁给我,你不开心?”
“小火,嫁给我,你就这般不乐意么?”李承序喃喃地道,似乎很困惑:“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我这般高兴?”
“我明知这不过是一场做戏,可我还是欢喜的紧,就连平日里看不顺眼的老头子都觉得和蔼亲切了许多,真是奇怪……”他捡起地上云翎脱掉的大红嫁衣,将那细致而华丽的布料捻在指尖细细的摩挲着,那上面绣着的孔雀百花图案大团大团的交织在一起,一片锦绣盎然,他笑起来,道:“你晓得么?你今儿穿这一身嫁衣真是好看……”
“我之前一直不想娶妻,宁愿整天花天酒地的玩,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或许是不愿意再成为我家老头子的棋子,亦或许……”他浅浅笑起来,后面半句话没说出口便顿住,好半天后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又有些欣喜:“好在,如今是你……”
他话落,微微笑,一个人抱着膝盖静静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回过神来,挨着云翎轻轻躺下去,他学着她的姿势,侧过身子微微蜷着,两人并排躺在一起,他的脸对着她的后脑,呼吸平缓的吐纳在她的发丝上,他的胸膛挨着她纤瘦的背脊,只需向前稍稍伸手,便可从她的后背环住她——一个极温暖极贴心的姿势。
他将她脑后散乱的发拢了拢,随后伸出手臂,揽住了云翎的肩,房内灯光明亮,头顶吊盏的烛火明晃晃的映在他酒红的眸中,光波闪烁,他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恍惚,呢喃道:“小火,你瞧,我们现在像不像那些年?”
“那些年,我们睡在地牢里,地面很冷很冷,冻的人直打哆嗦……我们便这般抱成一团,互相取暖……还有,还有云舒,我们仨,便这样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对方,度过一个又一个黑暗冰冷的夜……”
他话落,将脸缓缓的贴在云翎的乌发上,枕头上,那熟睡的少女呼吸清浅而舒缓,像是夜半幽幽绽放的恬静昙花,李承序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轻声道:“小火,我曾听一个老嬷嬷说,夫妻俩死后,在墓碑上刻上彼此的名字,去了地下便还能继续做伴……自那以后,我便分外排斥老头子给我挑的那些女人!一想想日后我死了,墓碑上得刻上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我就无法忍受……呵,眼下这样也好,你成了我的正妃,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可日后我的墓碑就是你的名字……黄泉碧落,我终于不用跟另一个陌生人结伴了……”
“小火……”他将脸凑近到了云翎的后颈;声音愈发含糊不清,亦越发语无伦次:“小火,我晓得你爱的是云舒,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几十年后,你我的名字被后人刻在窄而坚硬的墓碑上,紧紧相联,哪怕风霜雨雪,岁月变迁,也无人能磨灭……就这样吧,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便足够了……”
他呢喃着,突然又否认自己的话:“哎,不行……只刻我们俩,那云舒去哪呢?我们结伴,把云舒丢掉么?这不成!那……到时候我便在碑上把云舒的名字也加上……去哪儿,我们仨总是在一起的……”他声音渐渐低下去,酒色的漂亮眸子慢慢阖上,似乎睡着了。然而还未到一炷香时间,他又蓦地翻身起来,脑子却比先前要清醒了些,他摸摸身下的地铺,道:“不,不能睡在地上,地上凉,亲亲会生病……”
他站起来,唤了几声亲亲,然而云翎却完全没有反应,甚至因为睡的太熟打出了轻轻的呼噜声,李承序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睡得这么死!你是属猪的么?”
大红喜烛依旧温柔燃亮着,重重的合欢花藤蔓宫帘后,长身玉立的风致男子无奈一笑,躬身将地铺的女子抱起来,赤着脚一步步走到塌旁,将怀中人放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山高水远的千里之外,今夜满腹心事的人,不止李承序一个。
衡镇的绝色坊内,小书童托着下巴守在房门口,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绯衣女子:“素年,少主连着都酗了几天的酒了,你倒是想个法子啊!我可从没见他酗酒成这个样子!”
素年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他是主子,我是下人,难不成我可以命令他不许喝?”又道:“莺莺姑娘刚进去了,便让她去劝少主吧。”
“莺莺姑娘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也不知道她说的话中不中听。”颜葵忧心忡忡的道:“哎,真是叫人忧心,大夫说了,少主身上有伤,这段时间千万不能碰酒的,可他如今喝成这样……”
素年问道:“那伤是怎么回事?”
颜葵道:“还不是那一次在东辽的马贼手上伤的,伤口又深又大,流了好多血,我们劝他不要乱动,好生休养,他却听不进去,草草包扎一下,便忍着痛赶去云霄阁去找云小姐。后来燕北的事务一繁忙,他忙的没日没夜,更没法好好休息,伤势便一直没好。。。。。。”
素年蹙眉道:“少主平日里一向极有分寸,怎么这次这般。。。。。”后面的糊涂二字她没说出口,只是摇摇头道:“再怎样忙,也不能这么拼命啊,总得把身体养好才行。。。。。”
颜葵凑近素年,低声道:“其实不是因为忙,而是为了云小姐,他想尽早忙完燕北的事好去陪云小姐,所以伤也顾不得了。”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唉,我先头还不晓得,原来少主这么在意云小姐。。。。。。”
素年颔首:“少主确实对云小姐一片真心。”
“确实?”小书童眨了眨眼:“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早就晓得少主对云小姐的心思了?”
素年嗯了一声:“早在云小姐第一次来绝色坊的时候,我便发现了。”
小书童挠挠头:“你是怎么发现的?那会我都没发现。”
素年道:“那一天晚上风大,我怕少主受凉,抱了床毯子送过去,刚开门,便听到少主在喊一个人名字。。。。。”素年微微一笑,眸子里有浅浅的无奈:“他喊着,莲生,莲生。”
小书童默了默,道:“原是这样。。。。。”半晌后话音里含了一丝惆怅:“午夜梦回都能梦见的人,想来应该是特别特别的喜欢吧。。。。。。唉,少主真是够藏得住,明明那么喜欢云小姐,却隐瞒了这些年。”
素年摇着头道:“可惜啊,世事难料,造化弄人,眼下云小姐是晋康王妃了,覆水难收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话 你要我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房内;颜惜临窗而坐,杯中酒一杯接一杯,饮的极快。一侧,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的柳莺莺终于按捺不住,拦住了颜惜端杯盏的手:“少主,您不能再喝了,再这么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呀。”
颜惜素来盈盈带笑的脸,鲜见的面无表情。他将杯盏拿回,表情很平静,嗓音却有冷意,道:“与你无关。”
柳莺莺是个直性子,瞧着颜惜那模样,既心疼又气恼,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将杯盏又夺了回来,冲口而出道:“少主,您既然这般在意云姑娘,就不该让她嫁给晋康小王爷!如今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法子将她抢回来!”
颜惜并未答话,良久,他冷冷道:“出去。”言简意赅,语气很轻,却有不容置疑的力度。
“少主你!”柳莺莺无可奈何,终是狠狠一跺脚,出了厢房。
房间内重陷寂静,颜惜又满上了一杯酒,倚到窗前。夜风很大,吹的他碧色的衣袂翻飞,他极快的饮下杯中酒,却被冰冷的酒液呛得咳了咳。
须臾,他缓和下来,宽大的衣袖朝后拂了拂,劲风一扫,房中的烛火立时齐齐熄灭,整个房间瞬时陷入黑暗。
夜色无边无际,看不见光亮的黑暗中,他仰起头,注视着头顶上墨蓝色的苍穹,因着周身的阴暗,那夜空上的漫天星光霎时无比清晰的映入眼帘,熠熠璀璨的让人不忍直视。
“星光……我的星光……”灿烂的星空下,碧衣的公子缓缓伸出手,虚虚的挡住了眼晴,似是想挡住那片投下的粲然星光,然而眸光却又从指缝中不舍的继续瞧着,他笑了笑,墨点的眸子浮现苦涩:“你以为,我不想将你抢回来么?”
“可是,可是,”无人瞧见的黑暗中,他清隽如玉的脸上笑意更深,眼神却越发哀伤:“你要我放手,成全你的爱。”
“呵,你说爱是成全,可你晓得么?”他望着那片星空,呢喃着:“我总以为,爱需全心全意争取,哪怕不择手段豪夺。即便你不爱我,半分也不爱,可我对你千方百计的好,日复一日,水滴石穿,总能换来你蓦然回首的那一天。”
“知道吗,生辰那夜,你抱着星辰花应允我之时,我便想着,从今往后,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依,这世间一切,但凡你想要,哪怕是天上星水中月,费尽心思我都会给;可谁知……”他的话音顿了顿,似是再也无法注视那一片星空,双眸终于紧紧闭上,掌心一松,精致的琉璃杯盏跌到地上,应声碎裂,随着“啪”的一声响,阖着眼眸的他心下剧烈一痛,仿佛这一瞬摔得支离破碎的,不是那琉璃盏,而是自己的心。那样的疼痛中,他却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