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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意乱中,星空感到脖颈下微微一凉,似是衣领处的盘扣被解开,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那处的肌肤陡然又变得火热,像是他滚烫的唇印了上去,他低低的唤她的名字:“星空……星空……”
她眯着眼轻轻地应他,心底觉得有些不妥,发混的大脑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妥,下一刻,腰上的裙带突然一松,她猛的睁开双眸,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两个字压根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不行!”
颜惜的动作滞在那里,僵硬地像是突然被人点中了穴位。黑暗中,气息未定的两人静静对视,有看不清的情绪翻涌在周身,似乎是尴尬,又似乎是其他。
半晌,颜惜问:“你不愿意?”他的声音低而沉,没有光亮的空间里,她看不见他的脸,却感觉有浓重的悲伤气息围绕在他的周身。
“我……”星空忽然觉得伤害了他,讪讪地想解释:“我没有……”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何会抗拒,她本不是拘礼的人,这档子事,只要两人真心喜欢便可,她以为,早在他向她求婚之夜,她便已全身心接纳他,可是……方才,为何她会抵触?
找不到原因,她心虚地道:“我……我后脑的伤口还没好,你这样压着,我难受得紧。”
这真是个蹩脚的借口。
她以为颜惜会追问,然而颜惜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起身下床,将床头的灯点燃。
光亮再次到来,星空靠着床头,目光有些躲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去抓他的衣袖。颜惜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将她搂到怀里,道:“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他抚抚她的脸颊,道:“放心,成亲之前,我不会再这样。”
他话落转身离去,神态依旧平和自若,可不知为何,星空却觉得他离去的背影,很有些萧疏与落寞。
她与他,本该亲昵无间,可为何曾经的亲昵,而今却蒙上了一层陌生的情愫?
是什么改变了彼此?他没有变。那么,是她变了?
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最后抱着被子睡着了。
夜会周公,她做了一连串极古怪的梦,梦到一片宽阔的宅子里,两个小娃娃在长廊中手牵手,大的男娃娃穿白色衣衫,小的女娃娃穿粉色衣衫,男娃娃牵着女娃娃的手,教她唱歌,童言童语的软糯腔调,歌词反反复复只有两句:“莲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莲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
两人拍着巴掌唱完,小女娃冲小男娃咯咯一笑,“莲初莲初,这是专属于我们的歌吗?”
小男娃轻敲她的头:“莲生,我比你大,你得喊我哥哥。”
“好啦好啦。”小女娃眯着眼笑:“哥哥,你快带我去后山玩……”
两个小娃娃相视一笑,还未走远,梦境居然转换成了绿草茵茵的庭院。
庭院的花圃中,两个背影偎依在里头,夕阳西下,投下淡金色的曦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似乎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两人不晓得在说什么,姿势很是亲密,粉衣女子歪着头靠在白衣男子的肩,突然提高了声音:“不许笑,你不许笑。我在讲很重要的话,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你听清楚没有,我说的是爱人!爱人!不是爱的人。人的一生可以爱很多人,爱父母,爱子女,爱师尊,爱手足,但是爱人却只有一个!我说的就是这个爱人,是男女之间的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是坚贞专一,矢志不渝的爱,是梁山伯祝英台式的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我把你当做爱人。”
……
两人的低语喃喃入耳,庭院中却陡然起了雾,方才的年轻男女消失无踪,她的眼花了一花,居然又回到了那个湖畔,还是一贯的梦境,蜿蜒的河流,雾蒙蒙的湖畔,从不曾见到容颜的白衣男子,远远的立在迷雾中央,指着湖中的双色并蒂莲,用哀伤的语调问她:“莲生,你忘了吗?”
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嗓音居然同上一个梦里的男子很有些相似,她忍不住说:“等一等,你究竟是谁?让我瞧瞧你的模样。”
那男子却不睬她,然后继续向前走,她跌跌撞撞地去追他,这一次,他没有凭空消失,还真的被她赶上了。她抓着他的袖子,问:“你是谁?”
“我?我是属于莲生的莲初啊。”那男子缓缓转过脸来,五官清俊,眉目间含着一丝特有的清冷——她脑中轰然一响,似有什么炸开了。
奚少宗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四话 别离
她大惊之下向后一摔,跌倒在地上,便这么醒了。
窗外依旧雨声滴答,床头的灯缄默地亮着,她慢慢起身,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梦里的一幕幕,两个小娃娃的歌声仿似还在耳边缭绕:“莲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清脆的童谣里,湖畔的奚梵音指着水中的并蒂莲说,莲生,莲生。
莲生?梦里的那个女子的背影就是莲生么?为何会梦到她?
明明是荒谬的梦,明明是不相干的一切,却为何感觉如此清晰刻骨?
关于莲生,关于奚梵音,这一切都似一场迷,仿佛与她无关,却又将她卷了进去。
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阵抽痛,像是心肺里的氧气都被猛烈挤压出来,痛的无法再睡下去,披着衣服起了身。
窗外雨声喧哗,幽幽的风携着雨丝飘进来,她静默了一会,觉得有些冷意,转身从衣柜里寻出一件更厚实的里衣,换到了身上。
正穿着,一个指甲大的物什从衣兜里落下,骨碌碌滚到地上,捡来一看,原来是颗珍珠做的纽扣,模样有些眼熟,她端详了片刻,思维霎时一转,那夜的风雨就此掀开。
回忆里电闪雷鸣的夜,她仓皇地冲出去,惊恐之下紧紧攥住了白衣青年的衣袖,那粒袖扣就此被她扯下。
记忆的阴霾霍然散开,灵台一片清明,那个绝望而死寂的雨夜,那个清癯的白衣男子,敞开他温暖的怀抱,给予无助的她最安心的庇佑。
她总以为那一幕是虚幻的,不过是她胡思乱想的梦境,而如今,这颗小小的纽扣证实,那一切曾真实存在——他曾是她的救赎。
就像那一晚的不语湖畔,夜空之下,他小心翼翼脱下衣袍替她挡住寒瑟的秋风,背起醉的不省人事的她,送进温暖的被窝。还有那宫廷小巷,刀光刺目,他不顾一切,把锐利的刀尖,刺进了自己的心窝——只为了换她一命。
她捏着纽扣蹲在地上,倏然有想流泪的冲动。风雨飘摇,无边的夜色中,只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她耳中骤然乍响:奚梵音!奚梵音!奚梵音!
“奚梵音,我欠你之多,却从不知原因。”
下一刻,她拿起墙角的伞,冲入雨幕。
快至黎明,天空透出一丝微光,可因着是雨天,连那丝微光也是暗沉沉的,似是稀释了的水墨,被蓬松的云层吸收,一团团堆在天际,阴暗的像随时会坠下来。
“砰砰砰”,寂静的院落,时重时轻的敲门声显示了来人的忐忑。
“进来。”房内的奚梵音道。
小厮推开了门,因着打扰了主子的沉睡而有些惴惴不安:“少宗主恕罪,偏门那有个女子找您,说要非见您不可!怎么拦都拦不住!”
他急急忙忙说出口,这才发现主子的情况跟往常有些不大一样,这个时辰,常人都睡在床上,可他笔挺地坐在窗前,头发衣饰整齐,仿佛整宿都没上床睡,就那么坐了一晚上。
他虽好奇,却不敢问,揣摩着主子的脸色,补充道:“那女子似乎就是这两天来探过病的星夫人。”
主子好像在出神,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一紧,透出鲜见的光彩,但这只是刹那,那双黑色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主子的手用力地握拳,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好半天后,主子说,“半柱香后,让她进来。”
小厮愣了愣,不明白为何要等上半柱香,但他没敢说什么,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
紧锁的门,星空的心砰砰跳。关于莲生,关于这阵子谜团一般的事,她要问个明白。
伸手,推门。
房内幽暗,隔着袅袅的熏香,房内的摆设异常地凌乱,合得严严实实的床帐外,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料逶迤在地——不像他常日素白的衣衫,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馥郁的脂粉味。
她吸吸鼻子,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开口道:“奚少宗主,这个时辰来打扰你实在抱歉,但有些话我必须问清楚,关于莲……”
她的话音突然顿住,合着的帐子内,伸出一截洁白的皓腕,女人低低的娇笑传来。
她脑子蓦地一蒙,便见月白的帐子缓缓打开,奚梵音搭着薄被斜斜坐起了身,昏暗的灯火下,他露在薄被外的右肩不着寸缕,但他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慢悠悠地穿衣系扣,问:“星夫人有何事?”
星空定定地瞧着他身畔的女子,那女子裸着背躺在被褥中,雪白的脖颈上可见秋香色的肚兜带,媚态而香艳,正柔若无骨地攀着奚梵音的肩。
星空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奚梵音勾唇一笑,明明是略显苍白的容颜,可在这迷离光线里,竟有说不出的魅惑。他摆摆头,道:“你们都先下去。”
明明只有一个女人,可你们这二字用的太过蹊跷,星空还未反应过来,一阵衣料的窸窣声后,床帐再一次打开,两个年轻的女子衣衫凌乱地下了床,一边扭着纤细的腰肢,一边频频往后看,仿佛还在贪恋床榻的欢愉。
星空彻底呆在那里。半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木讷地响起:“你……你不是说爱着莲生么?”
“莲生?”奚梵音仿佛想不起来似的,努力回想了一会:“哦,是爱过,可她既然不在了,我还要记着她做什么呢?”
“星夫人为何这个表情?是因为方才的一幕吗?呵……男欢女爱本就正常的紧哪!”他端详着星空渐渐凝滞的表情,将星夫人几个字念得极重,她记得在此之前,他从不称呼她为星夫人,即便所有人都这么喊,可现在,星空觉得这种转变简直太过讽刺。
“夫人无需用讨伐的眼神瞧着我,男人对女人的爱,永远都是有限的。我爱莲生,不代表我不能同时爱其她的女人。再说,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实乃正常不过,我没有必要为任何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他神色泰然,负手侃侃而谈,星空呆呆站在那,只觉得面前的这张脸无比陌生,陌生到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奚梵音的话语顿了顿,转了个话题:“对了,夫人这个时候来访,还忘了请教有何贵干。”
他忽地凑近她,用一种暧昧的神色道:“莫非星夫人厌腻了家里的小侯爷,想换个口味,欲与梵音……”他拖长了强调,眉目之间满是轻佻,仿似个穿戴斯文的登徒子:“夫人生的花容月貌,梵音早就一见倾心,不然也不会几番相助,夫人若有意,梵音自是求之不得,今日若能与夫人风流一场,做对露水夫妻,也不枉梵音前一阵子受那皮肉之苦……”凑到星空发鬓旁嗅了嗅,眯起眼,“暗香袭人,夫人果然不是一般脂粉能相提并论。”
“春宵苦短,不如我们……”他话落,再次弯唇一笑,牵住了她的手,缓缓放到唇边。
“别碰我!”他的唇即将触到她手背的一霎那,星空像被火苗燎了一般,猛的抽回了手,她鄙弃地看着他,像打量着一样不洁的事物,“梵音少主,想不到你……”
他的衣襟上仿佛还残留着她人的香气,她皱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素日里清冷高洁的男子,私底下竟是这般轻浮糜烂,她转过头,说:“不好意思,是我来错了地方。”
她步行至门口,蓦地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仿佛身后的男子再多看一眼,都是亵渎自己的记忆,她的声音冷冷地,不带任何情绪:“奚少宗主,天亮我就得走了,谢谢你曾经的帮助与照顾,你的恩情我牢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定会相报,眼下我站在这里,并非你所想,只是单纯地同你告别。再见!”
默了默,她留下最后八个字:“自此分别,后会无期。”
空荡荡的房中瞬间只剩奚梵音一人。他收起了方才的轻浮与嬉笑,静默地站在门畔,仿佛在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又仿佛在看着永无止境的雨幕。
大雨倾盆而下,房中的男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紧握成拳的手心缓缓摊开,几颗璎珞珠子,直捏出殷红的血来。他仿佛丝毫不觉得痛,只怔怔瞧着遥遥的天幕,喃喃道:“莲生……莲生……”
莲生……自此分别,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五话 嫁衣
抵达越潮岛是在五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