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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笑,眉梢扬起,眸里却隐着浓浓的哀忧。
一辈子……他的这一辈子就要结束了……
两人的婚后生活就这样开始。
每日三餐,都是云翎亲自做,云舒口味清淡,喜食素菜,云翎既得考虑他的口味喜好,又得保证给予他充足的营养,这便比较考验厨师的功底及头脑了。于是她费尽心思钻研厨艺,不仅将已有的菜色烧制的炉火纯青,还发明新创了许多特色菜,譬如那道茶香银鱼。
银鱼是云翎偶然在小溪畔捕虾发现的,每只比指甲壳大上一点,细细嫩嫩的,拿筛子捞回来,拿香油一炸,外酥里嫩,口感十分好,就是油腻之感稍稍有些重。基于此点,云翎第二次再烹制,便别出心裁的在银鱼外头裹了一层细细的茶叶末,再往油锅里炸后,茶叶末会吸取多余的油分,鱼的口感便十分清爽,不仅保留了鱼的鲜香,还有淡淡的茶香,堪称色香味俱全。
云舒十分中意这道菜,当晚多吃了一碗饭,云翎瞧在眼里,喜在心里。之后时不时就去溪边捕捞,奈何这种鱼的产量十分稀少,每次去捕上半天,也不过就小半盘的,她有些不甘,后来发现一个秘密——这种鱼在雨天的时候会格外的多。
之后一到雨天她披上蓑衣就往外跑,次数多了,云舒怕她淋着,便不让她再去,她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各种借口,譬如去找隔壁村的王大娘学裁衣啊,找山脚的阿凤学绣花啊……起先云舒会问,为什么不挑晴天去?她理直气壮的答,晴天人家下地干活了,哪有时间教我呀!
这样的借口她统共用了五回,第六回便穿帮了——雨天路滑,她在溪边重重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起不了身回不了家,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又没有路人帮忙扶一把,她急的快哭了。后来还是云舒找到的她,那会子她狼狈极了,坐在雨地里,浑身都淋得透湿,但手里还紧紧抱着鱼篓;里面装了大半篓的鱼。
云舒看到她,紧提的心这才放下,上前拿衣服将她裹紧,背着她,慢慢走回家。
云翎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怕他生气,脸凑过去贴在他耳朵上,叽叽咕咕:“莲初莲初,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去找王大娘学裁衣,只是刚好路过这个小溪,我就随手在水里捞了两把……”
云舒清冷的面容看不出表情,“倘若我今儿没找到你,你是不是就在这山里呆一晚上?你如今没有武功,这荒山野岭,野兽出没,有多危险你不晓得吗?”
“我晓得错了嘛……”云翎又喊:“相公……我的亲亲相公……别生气啦!”
云舒依旧不理。
云翎又堆着笑道:“好夫君,世上最帅最俊的莲初夫君……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云舒还是没反应。
“再不理我,我咬你了哦!”云翎突然张口咬住了他耳垂,不出意料地看见他玉色的脸颊泛起微红,似羊脂白玉里晕了一丝胭脂般的翡色,她十分得意,像掌握了他某处敏感的机关。
“别闹。”云舒别过脸去,脸颊却越来越红,他咳了咳,道:“以后晴天雨天都不许来这里。”
云翎抗议:“不行!”
“不行也得行。”云舒答的干脆:“你说要给我里里外外做齐一套衣裳,现在一件都没有瞧见。”
背上的人磨蹭半天,道:“其实……人家已经缝好了一件里衣……”
云舒神态不变,眸里却含着一丝喜悦:“回去我试试。”
云翎犹豫着:“你一定穿不得的……”
“只要不是太丑,便凑合吧。”
“不是……”云翎啜喏着,在坦白与隐瞒之间纠结,最后她鼓起勇气道:“我一不小心……把袖子缝到了衣背上……”
云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一话 和解
入夜,吃了晚饭的两人,背靠背坐在厚厚毡毯上,云翎飞针走线,正苦练缝衣绣花的功夫,烛火中专心致志的模样,看着还是十分温婉可人的——除开那处被包裹得像个粽子般的脚踝。而云舒在灯下翻看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偶尔记录什么,偶尔若有所思。
那书上的文字很奇特,歪歪曲曲符号似的,云翎看不懂,却觉得莫名的熟悉,问:“书上写的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云舒搁下笔,道:“百灵族的文字,本来就难懂。”
云翎恍然大悟,联想起之前在鬼狱宫的密室,墙壁上都是这样的文字。想起过去,她情绪有些低落,慢慢收好笔墨,道:“看这个干吗?这么晚了,你身子不好,早些睡吧。”她督促他喝药睡觉向来十分积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云舒默了默,将关于血咒的那一页折好合上。
吹了灯后,两人躺在床上,云翎习惯性的往云舒怀里蹭。
“莲生。”云舒搂着她,话音有些沙哑,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手顺着她的腿轻轻摸到了她的脚踝:“涂了药有好些么?”
她笑着抓住他的手:“本来就是轻伤,现在涂了药好多了,估计明天就没事了!”
云舒放下心来,拥着怀里的温软,只觉得胸臆间的气息越发炙热,禁不住凑到了云翎鬓旁,他的呼吸吐纳在她的耳畔,拂动发丝,带来微微的痒,她忍不住低笑,不留神耳垂忽然一热,似被什么温热的物什含住,原是他的唇。他低沉的嗓音传来,含着淡淡的鼻音,每一个字都盘旋往复,说不出的动人:“叫你今天使坏。”
她嗤嗤笑,伸手推他,却被他吻住,前后没一会,贴身的里衣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润的唇,火一般撩过她的肌肤,跟素日里他的清冷华凉截然相反,热情而不失温柔地覆上她。
当然,他的亲昵极有分寸,全程都小心翼翼避开她受伤的脚踝。
旖旎过尽,她在他的怀里酣然睡去,气息平稳,睡颜恬然,安静的夜色里,他爱怜地瞧着她,小心翼翼将她凌乱的刘海拨好,然后在她眉间烙下一个吻。
一吻结束后,他坐起来,轻快穿好衣衫起身下床。走到案几旁,抱起那几本百灵族的书卷,去了西厢房。轻轻关上门的刹那,他临去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眸光深深。
“莲生,我定会找出血咒的解法。”话音顿了顿:“在我走之前。”
这一日,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一位是素衣高华的老者,一位是红妆妖娆的妖孽男子。
奚霂林与李承序。
李承序倒还没什么,只是奚霂林的到来让云翎不知如何面对。云霄阁被灭门,奚霂林是幕后黑手,他于她,是世仇血债。但奚落玉夫妇俩乃云家欠奚家的人命,亦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云舒伤成这样,她亦有不可推诿的责任,倘若云舒这一去,北燕屹立三百年的奚氏也算绝了后……这一笔糊涂账,盘根错节简直不知谁欠了欠谁。
她犹豫再三,眼见奚霂林在大厅坐了半天,基于待客之道,她还是奉了茶去。
奚霂林神色如常,接过了她手中的茶,道:“先前云霄阁的事,是我的意思,我原想着只要一报还一报,却没料到你们中原五大派如此赶尽杀绝……这绝非我最初之意……”顿了顿,口吻愈发歉然:“一切责任在我,你休要误会梵音。”
身为北燕仅次于皇族的奚氏族长,奚霂林从来高高在上,何曾这样放低姿态过,他的口气虽一如既往的淡漠,可话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云翎看看他,再瞧瞧云舒,心下霍地一酸,想起云舒时日无多,自己计较这些恩怨还有何用?缓了缓,她摇头道:“都过去了,从前的事,便忘了罢。”
奚霂林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揭开茶杯悠悠地抿了一口香茗,半晌,他眼风扫扫云翎,眸中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向云舒说道:“梵音,这丫头的茶我已经喝了,她为何还不喊我一声爷爷?”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认可了二人。云舒忙拉过云翎,一起给奚霂林叩头,道:“爷爷。”
“茶我也喝了,你们跪也跪了,起来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奚霂林扶起云翎,看起来分外欣慰,掏出了一个小锦盒,递给她:“这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拿好,然后自有用处。”
云翎接过了礼物,奚霂林又坐了一会这才走。临别之时,云舒起身要送,奚霂林道:“外头风大,你身子不好,叫我孙媳妇送送我就成了。”
他的口吻似是有话想单独同云翎说,云舒便留在了屋中,目送两人出了院门。
屋内,小王爷翘着腿,一言不发地歪坐在椅子上,方才他不忍打破这一幕祖孙情,口中的话硬生生憋了好久,见奚霂林走了,这才活跃起来,谁知出口的第一句话便叫人不好招架。
他将双手大拇指绞在一起,挤眉弄眼地道:“你们俩……那个那个……好上啦?”
云舒神色泰然,答:“我俩已结为夫妻。”
“好极好极!”李承序打了个响指,连喊几声好极,却猛地扭头,拿袖子捂住了脸。
云舒不解:“你这是什么反应?”
“人家太高兴了……”李承序的回答居然含着哭腔:“人家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人家也不想哭,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哭着哭着又咧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回头我就去告诉姓颜的,气死他!”
如此哭哭笑笑半天后,他敛住了夸张的表情,拍拍云舒的肩膀,正色道:“恭喜你,终于破瓜了!”
云舒:“……”
“对了,云舒,最近可有血咒的消息?”李承序道:“我最近得到一则消息,还有一种法子可以解,但前提是得找到巫残影的后人,哦,还有,据说解除血咒的过程,十分残忍。”
云舒的脸刹那一沉,视线却是稳稳落在李承序身上,幽黑的眸子仿佛藏着最深的隐秘,李承序冷不丁迎上他的眼神,一愣:“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云舒别过脸,方才的情绪霎时一敛,已平淡如常:“没什么。”缓了缓,又问:“你有没有孪生的兄弟姊妹?”
这莫名其妙的问话让李承序摸不着头脑,道:“我的事你还不清楚吗?当然没有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双生子啊。”
云舒没再答话,只是看向窗外,目光沉沉。
斑驳的院门,云翎的身影远远了走了进来,李承序冲过去抱住她不撒手,那份亲热,仿佛许久没见过主人的小狗,一个劲撒娇,时而跟她贴贴脸,时而蹭蹭她的头发:“亲亲啊,你可回来了,你想起我了吗?”
云翎颔首微笑,拿手指戳戳他眉心,“小金。”
“莲生。”一只手将李承序拎到一旁,云舒问:“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云翎自然不能把真相托出,因为奚霂林上马车之前,表情沉重,只说了一句话,同陶夫子的一模一样——“他日子不多了,好好待他。”想了想,她冲云舒抿唇一笑,道:“爷爷让我快点给你生几个胖娃娃!”
“好吔!”云舒还没答,李承序便在那欢呼:“快点生,我要做干爹!”
小王爷赖在这连着住了十来天才走,临走的时候偷偷抱着云翎哭了一场,他晓得云舒的时日无多了,他想陪着,可不愿打扰二人最后仅存的安逸时光,只得忍痛分别。
分别没多久后的一日清晨,云翎早起推窗,发现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她这才想起来,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
小团小团的雪花夹杂着雪籽,落到窗台上,砸起噼啪的轻微声响,云翎自窗户探出脖子,想看看花圃里的忍冬花有没有被雪冻坏,谁知下一刻,眼神凝注不动了。
满天飞雪,簌簌如梨花,被皑皑白雪掩埋的莽莽山路中,正有一人着碧衣,撑青竹伞,一步一步,缓缓而来。
依旧是那张含着笑意的容颜,依旧是那亘古不变的从容步伐,那一瞬间,云翎恍惚回到了曾经的青竹小院,雍容温润的男子正立在屋檐下,展眉对自己一笑:“星空,星空……”
云翎啪的合上了窗——明知是回忆,她还是闭上了眼。
她不敢再看他!她哪有脸再见他!
她转过身去,忐忑的手心出汗。
然而下一瞬,手背被一个温暖的掌心覆盖,云舒拍拍她的手,以一个当家作主的姿态道:“去吧,道歉也好,解释也好,这下雪天的,总不能把客人关在门外。”
他轻言淡语,神态平静,却在无形中给了她莫名的力量。她起身,撑伞,打开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二话 雪人
当院外的来客携一身风雪进门之时,云舒留下热茶,不动声色地上了楼去。宽敞的一楼正厅,只剩下云翎与颜惜对几相坐。
两人端着茶杯,好久都没人开口,气氛很是尴尬。云翎借着倒茶的空档,飞快瞟了颜惜一眼。
对面的碧衫男子,一如当初清雅宜人,却消瘦了不少。云翎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歉疚,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