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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她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近公爵。公爵认为见面的次数少,或许会使自己心中的压力减轻。
事实上,公爵的时间都被侯爵夫人占满了。
她已经被任命为皇室的侍女,为了感谢他实现她的心愿,在他们亲近的时候,她变得比以前更挑逗、更热情如火。
他有时候觉得很奇怪——一个看起来象天使般的女人,在做爱时怎么会变成一头凶恶的老虎?
在走过马厩的石拱门时,公爵心里想的,仍是侯爵夫人。
他发现马厩里静悄悄的,知道那些小马夫都休息了。
此刻,他真希望自己一回来的时候就到这儿来,向埃威斯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按照预定计划,来试试新的马场。
他知道埃威斯会失望的。
他一直希望公爵能参加越野障碍赛,所以他们有很多事要讨论,而且在参与新赛程前,还得买进更多的马匹。
“我来得太晚,”公爵告诉自己。“他一定睡了。马匹全都关进马房里过夜。
他正在想是不是该去看看“黑武士”,突然听到远远那头传来马蹄声。
马厩很宽广,黑暗里看不清楚,他只能听出有两个人骑着马,进了马厩,到尽头的马房去了。
公爵很奇怪是谁这么晚还待在外面,他告诉自己,或许是埃威斯在对新设的障碍做最后的巡礼,而且希望他也在场呢!
他继续向前走。靠近一点的时候,他听到埃威斯在说话,而另一个他也熟悉的声音在回答着。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埃威斯,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事!”
“你骑得太棒了,我的小姐!”埃威斯回答。“可是你很清楚,你不该骑这匹没有试骑过的马,去跳那些障碍的!”
“但是它轻盈得象只鸟!”安东妮亚坚持道。“在深沟那儿,它只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拉长了身于跳过去。我敢发誓,它的蹄上连一滴水也没沾到!”
“我相信,小姐;不过那个障碍对女人来说,太大了!”
“对我不会!”安东妮亚骄傲地说。
“我不知道大人会怎么说,我不知道!”
公爵在马厩外静静地站着。
他知道埃威斯和安东妮亚在卸马鞍。
这座独立的马厩里,有两间并排的马房。埃威斯正在按摩他的马,一面从齿缝中发出口哨声,公爵记得,这是他从孩童时期就听到的声音。
“我确信黑武士可能在全国越野障碍赛中获胜。”安东妮亚说着。“你必须告诉公爵。”
“我怎么把它是跳越障碍能手这件事,向大人解释呢?”埃威斯问。
“他该在这儿亲眼看见的。”安东妮亚回答。“我们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他都没来。”
“是啊,小姐。”
安东妮亚轻叹一声。
“哦!埃威斯,我真希望明天不要离开这儿,我想绕着马场一遍又一遍地骑,骑上个几十遍!”
“你到国外会玩得很高兴的,我的小姐。我听说你要去法国,法国人也有些好马的!”
“真的吗?哦、是的,他们一定有啊!如果公爵大人肯带我去看赛马,我就可以看到了!”
她又叹息了。
“不过在我回来之前,我还是会一天天数着日子,盼望再骑黑武士。”
“小姐,我只希望大人不认为它对你来说太高壮了。”
“你知道它不会!”安东妮亚回答。“我认为没有我不能控制的马。”
“这是真话,我的小姐。正如我一向告诉你的,你对动物真有一套。这是与生俱来的,那些人啊想都别想!”
静默了一会儿,埃威斯又继续透过齿缝吹他的口哨。公爵发现,安东妮亚也在替她的马按摩。
“诺瑟侯爵夫人的骑术怎么样?”她用很低的声音问着。
“她只是那种在公园里骑骑马的人,我的小姐!”埃威斯轻蔑地回答。“不过她对她的马很残酷。”
“这话怎么说?”安东妮亚问。
“今天有个诺瑟府里的马夫到这里来,问我糊药该怎么用。”
“你是说,她用马刺踢伤了她的马?”安东妮亚问。
“恐怕是的,我的小姐。而且据那个马夫告诉我,伤得还相当得呢!”
“这些时髦的女人怎么能这么残酷……这么无情?”安东妮亚愤怒地问。“她们只不过是骑着马,在公园里作平常的小跑,根本没有理由要用马刺,尤其是前端有五齿的那种,除非这样能带给她们乐趣。”
埃威斯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安东妮亚又继续说,声音里仍含着气愤:“你记不记得两年前待在这儿的罗莎琳·莱克是怎么对待马儿的?”
“当然记得,我的小姐。我们两个费尽心力,照顾被她弄伤的马。”
“我一直忘不了这件事。”安东妮亚说。
“我也是啊,我的小姐。”埃威斯说。“当时你真是帮了大忙。那些马受了虐待,既惊恐又紧张,我又要忙着弄糊药,只有你才能让它们镇定下来。”
“我那时就在怀疑,现在也一样,”安东妮亚深思地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使那类柔弱而矫饰的女人在骑马时。变得那么冷酷?”
“也许是广种权力欲吧,小姐。有些女人怨恨男人的优越,就拿不能反抗、不能回嘴的畜牲来发泄!”
“我想你说得对 埃威斯。我憎恶她们这种残酷的行为!我向你发誓——无论谁告诉我,那是训练马匹的基本要件,无论那有多时髦,我都决不会用马刺。”
她热烈而激动地说。公爵转身折回屋里去。
途中,他心里想的不是侯爵夫人,而是安东妮亚。
马车背后吊着两块马蹄铁,两只旧靴子,车顶上沾满了米粒,沿途不断地掉落下来。
公爵靠回座椅,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解脱,想着:终于都过去了!
该请的客人太多了,而伯爵却无力招待他们,即使是限定只宴请亲戚,蓝斯福城堡里的餐厅也不够大,所以,他们免除了冗长的结婚喜宴。
在教堂仪式之后,只有一个招待会,这样,公爵和他的新娘就可以先一小时溜走。
早晨起床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虽然他打破了自己的规律,喝了点酒,却仍无法驱除心头这份消沉。
白兰地酒虽好,却减轻不了被迫做事的不快,以及对未来的忧虑。
他进入村里的教堂,发现里面挤满了人,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他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逃出这场他所谓的“嘲弄的婚姻”
克拉瑞丝的出现,更激起他对整个事情的恼怒。当他在男傧相的陪同下走出休息室时,竟然发现她在第四排的座位上向他微笑,那时,他告诉自己:他真想把她勒死!
她看起来有说不出的可爱,他想,她竟然参加他的婚礼,真是太无情了。
可是,她也算是附近的邻居,如果拒绝了伯爵的邀请,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议论。
她的出现使他不舒服,他憎恨这种感觉。正如他怨恨所有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教堂的末端起了一阵骚动,男演相向他耳语道:“新娘到了!至少她没有让你久等!”
安东妮亚准时的原因,公爵嘲弄地告诉自己,并不是顾虑到他的感觉,而是不愿使送她到教堂的马儿,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久等。
看到费里西蒂,他不禁自问:如果他娶的是克拉瑞丝原先替他选定的这个女孩,而不是她那个平凡却很爱马的妹妹,走不是比较明智?
费里西蒂穿着和她眼睛很相称的淡蓝色伴娘礼服,捧着一束粉红的玫瑰,金发上戴着同样粉红的花冠,看起来很漂亮。
她那种白里透红的美,正是侯爵夫人的缩影。
费里西蒂向他行礼,起身时,用柔和而且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谢谢你!公爵阁下一定了解我是多么、多么地感激”
公爵生气地问自己:其他男人,处在他的地位,有他这样的声誉,会让一个漂亮女孩因为他没有娶她,而向他致谢吗?
他很快瞥了一眼正挽着父亲手臂走上过道的安东妮亚。再一次告诉自己:他做错了。
安东妮亚的脸上有一层毛织花边面纱,很难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
两个幼童很不情愿似的;拉着她结婚礼服后面长长的衣裙,被他们的保姆推着往前走。
后面,就是当伴娘的费里西蒂。
仪式由圣阿木斯的主教,还有当地的教区牧师主持。主教发表了一篇令人厌烦的演说,公爵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然后驾车去城堡。村中扎起了凯旋门,儿童们把小小的花束抛入敞篷的马车里。
城堡里挤了一大堆人,似乎比教堂里更热、更令人窒息。
到了安东妮亚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公爵觉得,如果要他再等久一点,他就要一个人离开了。
幸好——公爵相信她一定是又想到在等着她的马了——安东妮亚的动作,比在这种情况下的大多数女人要快得多。
现在他们终于逃脱了,公爵满意地想。他一边拍去外衣上的米粒,一边觉得这个向新郎、新娘洒米粒,代表繁衍和丰饶的异教习俗,早该扬弃了。
“我听到那些马蹄铁和靴子在后面卡嗒、卡塔响,你想我们是不是该停下来,叫马车夫把那些东西丢掉?”安东妮亚问。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公爵回答。“我已经吩咐把我的小马车准备好,等我们出了村子,快到交叉路的时候就换乘小马车,这样也许不合常规,但很快就会到伦敦!”
“那比关在这里面几小时有趣得多。”安东妮亚欢呼着。“你真聪明,居然想得到这一点!”
她赞美的声音,使他整个早晨的烦躁缓和了些。
他们沉默地前进,然后马车停了,安东妮亚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奔向正在等他们的小马车。
公爵注意到,她—一问候负责管理的马夫,称呼他们的名字,然后轻拍那四匹非常相似的粟色马。
她和马讲话,它们也用鼻子摩擦她,公爵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是他以前不曾见过的。
“我真高兴乌法斯能送我到伦敦去,”她跟埃威斯说。“我一直很喜爱它。”
“是的,我的小姐。”埃威斯有点迟疑地回答。
他对安东妮亚当着公爵的面跟他说话而感到不安,同时,他也怕公爵对她知道这么多关于他的马的事情觉得奇怪。
“我想我们该上路了!”公爵插进来说。“客人快离开你父亲的城堡了,如果看见我们半途换交通工具,他们又要议论纷纷啦。”
“是的,当然。”安东妮亚顺从地同意了。
仆役扶她上车,一个马夫跳上。公爵驱马前进,四个骑马侍从分骑两侧,让尘土上留下清楚的痕迹。
“真刺激!”安东妮亚说。“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驾着小马车载我!还以为要等到我们度蜜月回来后,才有机会了呢!”
公爵望了她一眼,发现在她薄薄的连身裙外,那件缎子短外套,比她以前穿的任何衣服都要适合她。
她的帽子也很时髦,上面装饰着小小的鸵鸟羽毛,他觉得,如果不拿她姐姐来跟她比,她还是有她吸引人的地方。只不过,要他慢慢去发掘。
他又发现,这一路上,她并没有喋蝶不止。
事实上,她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马上。往伦敦的途中,空气新鲜,天气也不如想象中那么热,使公爵原先的烦躁和拘束感减少了很多。
蜜月的第一晚,他们住在邓卡斯特府邸,晚餐后,公爵感到很愉快,甚至觉得心境祥和,与世无争。
他发觉自己很乐意在进餐时,向她解释自己对固伍德赛马的计划;这场赛马将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举行。
同时,他也对她所知道的事感到惊讶。她不但知道他在过去五年买进的马匹,还有他把继承自父亲的种马加以改良,而且对反对赛马场的人们养马的情形也非常清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他问道。
她刚刚指出。他把杜比爵士一匹牝马的血统说错了,经过短暂的争执后,他发现她是对的。
“我看报导赛马的报纸,”安东妮亚微笑着回答。“爸爸要是知道,一定吓坏了。因为那些报纸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犯罪报导,对政治、社会名人的讽刺及中伤。
公爵很清楚她看的是哪些报纸,那绝不适合年轻女孩子看。
不过,他对安东妮亚说的话太有兴趣了,所以没有理会这一点。
他们从餐厅走进图书室,虽然公爵建议到楼上的客厅去坐。
“我知道这是你喜爱的房间,”安东妮亚说,“就让我们在这儿坐坐吧!”
“我想,真正的原因,是你想看看我的书。”公爵说。
“等你一有空,”安东妮亚回答。“我要你带领我看你这儿所有的珍宝,据说跟邓卡斯特花园里的一样好。”
“你对它们知道得比我还要多,